猜火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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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浴室,妮娜又去看了看安迪舅舅。尸体躺在床上,盖着床单。可能有人把他的嘴巴合上了吧,她想。安迪舅舅看起来就像醉酒而死、在斗殴中被打死或者冻死的,而且死前还很有兴致和人讨论足球与政治。尸体又干又瘦,但安迪舅舅本来就是这样。妮娜还记得,安迪舅舅曾在她的肋骨上挠痒痒,他的手指也是瘦骨嶙峋的。或许安迪舅舅一直就是这副死德行。
妮娜决定打开爱丽丝舅妈的抽屉,看看有没有*可以借用。安迪舅舅的袜子和*就摆在抽屉上方。爱丽丝舅妈的内衣在下面一层。她的内衣竟然如此花样繁多,这倒让妮娜刮目相看了。只不过睡衣尺寸过大,几乎盖住妮娜的膝盖了。至于那些紧身的蕾丝*,妮娜根本无法想象爱丽丝舅妈身着性感服饰的样子。有一条裤子的布料和妮娜的黑色蕾丝手套一样,她摘下手套,感觉了一下质地。虽然很喜欢,但她还是另挑了一件粉红的花*,跑到浴室穿上。
下楼的时候,她发现酒精已经取代了茶叶,充当起了社交催化剂。西姆医生端着一杯威士忌,站着和肯尼舅舅、波波舅舅、马尔科姆他们聊天。她很好奇,马尔科姆是否会问起输卵管的话题。这些家伙喝起酒来却显得很沉闷,好像喝酒是个需要严肃对待的责任。虽然气氛仍然悲伤,但大家显然放松了一点。这已经是安迪舅舅第三次心脏病发作了,而现在,他终于哏屁了。大家可以回去继续生活,再也不必担心被爱丽丝舅妈的求救电话吓得从床上跳起来了。
另外一位表兄基奥夫,麦奇的弟弟,也赶到了。他带着一种类似恨意的情绪看着妮娜。这感觉令人紧张不安。这人也是一个混子,所有妮娜的表兄弟都是这类人——最起码她认识的都是。凯西舅妈和大卫舅舅有两个儿子:比利,刚从部队回来;马克,大概是个瘾君子。这两人都没来这里,没准他们都不认识安迪舅舅和波尼瑞格这一票亲戚。也许他们会在葬礼上出现,也许不会。凯西和大卫曾经有过第三个儿子,名字也是“大卫”,却在大约一年前死去了。小大卫的精神和身体都有很严重的问题,几乎在医院里度过了一生。妮娜曾见过他一次,当时他坐在轮椅上,嘴巴大张,目光空虚。她很好奇凯西和大卫对孩子的死作何感受。他们可能是悲伤的,但也可能感到解脱。
操蛋,基奥夫来跟她说话了。她曾把他介绍给索娜,而索娜说他看起来像“三点水”①乐队的主唱马蒂。妮娜很讨厌马蒂也很讨厌“三点水”,只不过基奥夫长得可一点也不像那家伙。
“好吗,妮娜?”
“还好。很遗憾安迪舅舅去世了。”
“是啊,能说什么呢?”基奥夫耸耸肩。他已经二十一岁了,而妮娜认为二十一岁已经是老男人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在公众的注视下长大(4)
“那你什么时候毕业?”他问她。
“明年。我现在就想不上了,不过我妈非让我接着念书。”
“还在上课?”
“是啊。”
“上哪些课?”
“英语、数学、计算、艺术、会计、物理、当代研究。”
“你都能及格吧?”
“是啊。除了数学都不难。”
“毕业之后打算干吗?”
“上班,或者做点别的计划。”
“不想上大学了?”
“不。”
“你应该上大学啊。”
“为什么?”
基奥夫思考了一下。他最近刚拿到英国文学学位,却靠领救济过日子。他的大学同学也都差不多。“上大学有很多社交活动啊。”他说。
妮娜感到基奥夫看着她的眼神并非带着恨意,而是带着欲望。很显然,他来这儿之前刚喝过酒,自控能力大大降低。
“长成大姑娘了你,妮娜。”他说。
“是啊。”妮娜脸上一片绯红。她知道自己在卖弄风情,并引以为耻。
“愿意出去转转么?我是说,你能去酒吧吗?我们可以走走路,喝一杯。”
妮娜衡量了一下。就算听基奥夫说那些学生腔的屁话,也比耗在这儿强。不过去酒吧的话,就会被人看到,波尼瑞格可是个飞短流长的地方。索娜和特雷西也会听说,并且会很好奇这个黝黑的老男人是谁。对于她们来说,这可是八卦的好机会。
这时妮娜想起了她的手套。刚才她马马虎虎地把它们落在安迪舅舅房间的上层抽屉里了。她便对基奥夫告了退:“好啊,可我得上趟卫生间。”
那副手套仍在那里。妮娜捡起它们,放进外衣口袋。但她的*也在那里面,她只好再把手套掏出来,放到另一个口袋。她看了看安迪舅舅的遗体,发现有点儿不对劲。遗体在流汗,他还看见他在抽搐。我的天哪,妮娜非常确定她看到了他在抽搐。他摸了摸安迪舅舅的手,竟然是热的。
妮娜跑下楼:“安迪舅舅!我想……我想……你们应该来看看……他好像还没死……”
亲戚们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妮娜。肯尼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步三个台阶地冲上楼,大卫和西姆医生紧随其后。爱丽丝紧张地哆嗦着,大张着嘴,但看似并没听懂妮娜在说什么:“他是个好人,从来不对我挥巴掌……”她恍惚地嘟囔着。她的心里升起了什么东西,促使她也跟着大家上了楼。
肯尼感到他哥哥的额头在流汗,手也一样。
“他的体温恢复了!安迪没有死!安迪没有死!!”
西姆正要检查,却被爱丽丝推开了。爱丽丝分开人群,趴倒在那温暖的穿着睡衣的身体上。
“安迪安迪,你听得到我吗?”
安迪的脑袋歪到一边,表情仍然是僵硬的,全无改变。他的身体仍是瘫软的。
妮娜神经质地咯咯笑起来。爱丽丝被亲戚牢牢抓住,好像她是一个危险的精神病。一众男女都在低声安慰着爱丽丝,而西姆则开始检查安迪的身体。
“很抱歉,费兹帕特里克先生去世了,他的心脏真的停跳了。”西姆沉痛地说。他起身把手伸进床单摸了摸,然后又弯腰拔掉了墙上的一个插头。接着,他从棉被下抽出了一根接有开关的白色的电线,举起来给大家看。
“有人忘了关电热毯,死者被烤热了,所以会流汗。”西姆医生宣布。
“天啊,万能的基督呀。”肯尼居然笑出了声来。他随即看见基奥夫愤怒地看着自己,便辩解道:“安迪自己也被吓得够呛吧,他可没什么幽默感。”肯尼摊开手掌说。
“你这混蛋……爱丽丝还在这儿呢……”基奥夫怒火中烧,磕磕巴巴地说,随后一转身,拂袖而去。
“基奥夫,基奥夫,等等……”肯尼恳求着说。但大家都听到了楼下摔门的声音。
妮娜觉得自己也差点被这个闹剧吓死。为了压抑冲动不止的笑意,她把肋骨都憋疼了。凯西张开双臂搂着她。
“好了,宝贝,都过去了,别担心。”她说这话的时候,妮娜发现自己已经哭得像个婴儿了。哭泣伴随着猛烈的力量,一种难以名状的自暴自弃的感觉如同退潮般在体内释放。她软软地靠在凯西怀里。甜美的童年回忆浮现了上来。有关安迪和爱丽丝的回忆也涌了上来。她的舅舅与舅母曾在这栋房子里拥有过幸福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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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胜利(1)
“新年快乐!二逼!”弗兰克搂着斯蒂夫的脑袋说。斯蒂夫觉得脖子的肌肉都快被撕裂了。在紧张、严肃、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中,他强撑着跟上人群。
他尽量显示出热情。四处都是新年快乐的祝福之声,他迟疑的手被挤压着,他紧绷的背被拍打着,他紧闭的嘴唇还被谁亲了一下。但他脑袋里唯一能想到的,却是电话、伦敦,还有史黛拉。
她没有打过电话来。更糟的是,当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也不在家。她甚至不在她母亲那儿。当斯蒂夫回到爱丁堡,就给凯斯·米拉德留了空档。米拉德那混蛋,从来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现在,那厮肯定和史黛拉在一起,没准昨天晚上就没闲着。米拉德是个淫贼,当然斯蒂夫本人也是。史黛拉自然也是个*喽。他们混在一起,简直就是*大赛。但是在斯蒂夫眼中,史黛拉也是这世上最美的姑娘,因此她就显得没那么*了。事实上,她也确实没到人尽可夫的地步。
“放松一点嘛,二逼,这他妈可是新年啊!”弗兰克的语气与其说是鼓舞人,不如说是在发号施令。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不得已,人们被他强迫着兴高采烈。
这种强迫确实也没必要。大家都high到了惊人的地步。但对于斯蒂夫来说,强打精神加入这场集体大狂欢确实很难。这时他还发现身边的人都在看着他。这些人是谁?他们要做什么?答案是:他们都是他的朋友,他们要的就是他。
唱片机上的那首歌流进了他的意识,却更加剧了他的悲伤:
我爱过一个姑娘
一个美丽的姑娘
她像山谷的青草一样甘甜
青草一样甘甜
美丽的小野花
玛丽,我的苏格兰的蓝铃花①
人们都加入了大合唱。“这首歌真不错!新年好呀!”道西说。
在一派欢歌笑语之中,斯蒂夫却感到越来越悲伤。感伤情绪如同无底洞,而他则在洞中飞快坠落,越发远离美好时光。幸福可望不可即啊。斯蒂夫能看到欢乐,因为欢乐就在周围,但他的心却如监狱一样冷酷。灵魂被囚禁了起来,只允许放风的时候向外偷窥一眼,此外再无自由可言。
斯蒂夫喝了一口罐装啤酒,希望今晚别败了大家的兴致。不过,弗兰克·“卑鄙”可是个主要的麻烦。这是他的公寓,他要求每个人都载歌载舞,high到高潮迭起。
“我给你弄到了晚上的球票,斯蒂夫。你的座位旁边都是强伯球迷俱乐部的二逼们。”瑞顿对他说。
“没人在酒吧看球么?我觉得看卫星转播就挺好。”
变态男正在和一个斯蒂夫不认识的娇小玲珑的黑发姑娘搭讪,这时也向他转过身来:
“你丫太没劲了,斯蒂夫,你在伦敦学了不少臭毛病,我跟你说。我他妈最烦在电视上看球了,那他妈就像戴着杜蕾斯安全套搞一把。安全毁了性生活,安全毁了足球赛,安全毁了一切东西。我们应该建立一个安全的操蛋新世界。”他激愤地说着,脸都扭曲了。斯蒂夫差点儿都忘了,变态男这家伙就是能够自说自话,亢奋得忘乎所以。
瑞顿表示赞同变态男的意见。斯蒂夫想,这可太反常了。这两人总是互相抬杠的啊。通常,如果一个人说“糖”,另一个人就会说“屎”。瑞顿说:“他们应该禁止电视转播,让那些又懒又胖的大*把屁股挪到球场去。”
“真是说到我的心坎儿里去了。”斯蒂夫投降地说。
不过,瑞顿和变态男的相互认同可没持续多久。 。。
新年的胜利(2)
“你能不能挪挪屁股啊,你怎么坐沙发坐上瘾了?如果你能够忍住十分钟不去吸海洛因,这个赛季你就能比去年多看不少比赛呢。”变态男冷笑着说。
“你他妈还跟我这儿臭牛逼……”瑞顿转向斯蒂夫,但仍不忘对着变态男倒竖起拇指,“他们都管这*叫‘药房’,因为他身上带的药实在太多啦。”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过去斯蒂夫还很喜欢看他们吵架,但现在,这场面就让他烦躁了。
“记着斯蒂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