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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相忘于江湖-第6部分

小说: 相忘于江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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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轻美丽,我风流年少。如今我老了,只剩了些记忆。
  我蓦然醒悟,所有的事都要成为往事的,没有例外,只是不知道记起这些事的将会是谁?
  影影憧憧地想起来了,那事和人,然而事过境迁,那曾经的快乐和悲伤又变成了如今的什么呢?
  他写的词足够好,能让很多人都记住,以及与他一起经历悲欢的女子。写完《天仙子》二十年后,正是仁宗嘉祐元年(1061年)。张先已是七十二岁了。
  那一天,他来到开封,慕名去拜访了时任龙图阁直学士的欧阳修。欧阳修听说是张子野求见,高兴得不得了,慌忙出迎,连鞋子都穿倒了。他兴奋地对人们说,这个人就是:“桃杏嫁东风郎中!”
  这样的故事让人心动。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素未谋面,却能心仪如此。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古风。友谊来得如此之隽永优美,实在是应该为之浮一大白的。
  也还有同样美妙的事情,在开封,郡贤毕集,与张先同辈的有宋祁,还有晏殊,无论职位,诗酒唱和,让人心向往之。
  工部尚书宋祁早就喜欢张子野的文采风流,恨不能一见。听说他来了,就不管自己的官比张郎中的大,亲自去登门拜访了。仆人通报说:“尚书想见‘云破月来花弄影’郎中。”张先在屏风后听见,立即回答说:“是‘红杏枝头春意闹’尚书吧!”
  两个人相见大笑,把酒言欢,这是一定要喝醉的。
  那样的文字,出自那样的心。
  这是他们自己的骄傲!
  大文人之间的事,如溪水入江,汇流日夜,归于湖海,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但他们依然还是孤独的。
  天黑了,他寂寞地站在安静的园子里,水池的沙岸双双对对的水鸟儿停依在一起,好像是睡着了。远不止这些,诗人怅然地望着天空,本来该有月亮的,却被云雾遮住了。那一株浓深的云彩,让人压抑。
  我好像明白了“月破月来花弄影”这一句为什么让那么多的人喜欢了。
  语言能抵达的彼岸就是这样,恍恍惚惚地从恹恹的愁绪中挤出身来,如一张网突然被挣破了,风来了,月光洒了一地。
  好像一个孩子终于被满足了,甜甜的寂寞化成一股细细的疼痛,轻微地传入心尖上,是的,这淡淡的哀愁要得,储于淋漓的墨迹里,而春天毕竟就这样过去了。
  张子野摇了摇头,说,有风,明天的园子里应该落满了花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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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落花的声音
浣溪沙/晏 殊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传说晏殊七岁时即考中进士。这个说法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就算他是个极品天才,也不可能在刚断奶的年纪精通诸子百家、经史子集。只是一些信仰天才的人没事,闲得无聊,编故事吓唬读书人罢了。
  但是晏殊早慧,是个非常牛的神童,却是可信的。北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曾任宰相的张知白向朝廷举荐了十四岁的超人,也就是晏殊,却是有史可查。
  景德二年三月,十五岁的娃娃和江湖上的一千多名叔叔一起参加了考试。皇帝亲自监场、出题。也许皇帝是想亲眼瞅着晏殊神童表演绝技。据说晏神童精神焕发,下笔落云烟,诗成凌鲍谢,把皇帝老儿乐得直冒烟。晏神童十五岁得中进士。唉!没辙。有些人牛起来,连上帝也会目瞪口呆。赵皇帝一高兴,便让晏殊担任了秘书省正字的官职。此后晏殊青云直上,三十岁就当上了礼部侍郎和枢密副使,受尽了宠爱。宋仁宗时做到了宰相,所以他的词有一种自然天成的闲适之美。那些文字来自于他的上天垂青的命运,而不是其他老书生们椎心刺骨的自我铸造的辛苦琢磨。
  晏殊太幸运,荣华富贵轻易地被消磨了。世事无常,他的儿子晏小山却注定要经历人世的离合悲欢。
  《浣溪沙》这首小词流露的就是这位太平宰相在“酒醒人散”之后的寂寞闲愁。晏殊的文章诗词皆属富贵文章,除了美之外还是美,除了闲适之外还是闲适。这些文字如珠玉,都是晏相没事时的小玩意儿。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清清淡淡,不经意间,水波泛起微澜,你不能不喜欢他内心的雅致,文字的清新。
  他敏锐的心里异于寻常的敏锐触觉被触动,细入丝微的感受结成的文字,动人肺腑。细细品谈“曲新词酒一杯”是轻轻的快乐,懒散散的安逸。把酒高卧,歌声流转,然而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若一线游丝拂过心弦,婉尔间,仿佛是去年的感受。时光晃动了一下,让诗人蓦然有些讶异。时光,时光,荡漾在心间。
  正是这个黄昏即将来临的一刻,他有些怅惘。那是从他持酒的指尖滑过去的暖暖的春意。
  花瓣飘然落入了风里,旋转,扬起,又悄然落去。春天似乎是真的离去了。
  燕子呢喃一声。从屋檐上掠过。飞来。这翩翩归来的燕子还是去年在此安巢的旧相识吗?
  我不禁从嘴角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意。美丽总是这样悄悄,像梦一般好。
  惋惜,欣慰,怅惘之余,他深深地想些什么?
  在小园落英缤纷的小路上,独自徘徊。那念想在黄昏的颜色中轻轻地飘着,一直到很远很远。“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是绝唱,晏殊本人也非常喜欢这句。造句实在是工丽,读起来音韵和谐流畅。虽然是经过苦心刻画而又不着雕琢痕迹。
  晏殊少年富贵,喜欢结交风流之士。在他为官期间,引用了不少贤能的人,像范仲淹、韩琦、欧阳修等都出自他的门下。后人称他为晏之献,真不枉一生风流。士大夫做得甚是得意。叶梦得在《石林诗话》中录有他的生活片段。
  晏元献公留守南都的时候,府僚珺玉常和他诗酒唱和,夜夜欢宴。那年仲秋,正好天气不好,珺玉又过来晏府。晏殊早早就睡下了,珺玉就写了首诗让门人送去。诗中有两句“只在浮云最深处,试凭管弦一吹开。”晏殊看了这首诗,高兴了,立刻穿衣起来,大摆酒宴,召人来玩,一时歌舞升平,热闹起来。半夜的时候,月亮出来了,他们就喝酒唱歌,happy到天亮。
  这样的日子里,诗句自然沾染了香气,美丽到空虚的境界。
  

昨夜西风(1)
浣溪沙/晏 殊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在一个风雨消歇的午后,阳光温柔,潮湿。我坐在玻璃窗后,打开一本书。泡一杯咖啡,我习惯在咖啡中放一粒牛奶糖,啜饮,开始苦涩,后味渐浓,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溢出,咖啡在将尽的几口,香甜,余味不尽。
  有时候,你会突然被一个一闪即逝的东西感动,一个影像,一句话,一丝香味,甚至是一个念头。细腻而敏感的内心,总是能捕捉到这样的意想。也总能写出充满了情意的文字。
  也许这就是我喜欢晏殊的原因。
  晏殊少年得志,一生如意,诗酒冶情。叶梦得《避暑录话》记载说:“晏元献公虽早富贵,而奉养极约,惟喜宾客,未尝一日不燕饮。每有嘉客必留,亦必以歌乐相佐,谈笑杂出,数行之后,案上已灿然矣。稍阑即罢遣歌乐,曰:‘汝曹呈艺已遍,吾当呈艺。’乃与赋诗,率以为常。”
  这段文字,说的是晏殊潇洒风流的做派。他的《珠玉祠》绝大部分篇章也都是这样写成的,喝酒喝到兴致高涨的时候,晏殊当场为大家填词助兴,士大夫于馆阁之中,诗酒唱和,求的是自适惬意的生活情趣。温雅闲婉、神清气远就成了他词作的风骨,一点都没有江湖流落的风尘味道,就算是伤心,也是温暖的,一副风流安卧的姿态。
  看晏殊的词,要的就是一种恬淡心情。目睹他的文字,干干净净,清爽流丽的香味便从墨色中散发出来: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晏殊作的都是小令,从来都是若回身的一句嘱托,那话,轻轻的一点,满池春水就破开了,轻巧的圆晕水纹漾开,就算是伤心,那也是淡淡的。从心里流淌出来的情感,绝对不会有做作的感觉。
  这阕的上片,首句来得很有力量,说时光荏苒,而我们却要老去,我们又能留得住什么,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离别,也让人感伤。他安慰自己,也在安慰朋友。我们都是时间的客人。读到这里,我不由想起了曹孟德,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健笔写柔情,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英雄和名士的心里,有同一个伤口,流出来的不是血液,而是柔情。
  我最喜欢这词的下片,笔力遒劲,却说出了一句最温柔的话,天高地大,何必苦苦忧愁,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那个使女微笑着低下了头。他当真是要喝醉了。
  春去,春又来了,花谢,花又开了,燕子也还是那样,年复一年地筑造新巢。
  生命是美好的,生命也是短暂的,这一切他都看到了,一杯淡酒饮下,微微的醉意里那种淡淡的哀伤依然如旧。
  春风不负东君信,遍拆群芳。燕子双双,依旧衔泥入杏梁。    须知一盏花前酒,占得韶光。莫话匆忙,梦里浮生足断肠。
  他的《采桑子》,像一朵晚春的茉莉花儿摇曳地开着,等你闻到了它的芬芳,转过头去看它,花儿飘然凋谢了。李白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我想笑笑,为欢几何呢?花前醉倒,梦里浮生,尘世不忘。只是你觉得孤独而已。
  其实无论这一生怎么度过,我们失去的和得到都一样多。
  醺醺醉意,晏殊久经宦海风波的心轻轻地疼着,一直这样,对着天上的明月,夜晚就这样过去了。雕栏下的菊花,兰叶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凝结的水滴,仿佛是落了泪。
  晏殊站起身来,觉得身上有些冷,昨天很晚才回来的燕子在梁上呢喃,或者是在呓语。怕是做了什么春暖花开的梦。
  它和人也是一样的,知道时光苦短,知道朝夕相伴。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昨夜西风(2)
这阕小令一直被人推崇,就是因为过片“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句。王国维以为很经典,在《人间词话》中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恐晏、欧诸公所不许也。”成就大事业的说法,我不以为是。也确实委屈了晏殊的用意。
  他一直站在高楼之上,看着月光无动于衷地流溢。他到底在思念着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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