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同人)俄罗斯病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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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该径直奔你走去,
我早该除了你之外不说别的,除了你之外不唱别的。
我要放下一切来为你歌唱。
——惠特曼《给你》
在之后的一个多星期,叶普盖尼和阿列克谢的关系变得奇怪起来。叶普盖尼不再和阿列克谢吵架,他开始躲着他。在阿列克谢起床之前他就先溜出去,在阿列克谢回来之前就先上床休息,他开始请病假躲开一些可能会遇到阿列克谢的课程,他申请在休息的日子去打扫课堂与教堂而不用和阿列克谢两个人呆在宿舍里。
叶普盖尼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胆怯的滋味。比起被阿列克谢打伤或者杀掉,他更害怕另外一种东西。阿列克谢是一个疯子,叶普盖尼告诉自己,我不能被他的疯狂所传染。
每日清晨,天尚未明亮,叶普盖尼就来到教堂里,点起蜡烛开始祷告。他希望自己能获得一种勇气和力量,他感到自己内心的疯狂正在一点点挣扎出来,鼓动着他的血液,每一日他都在心跳不止、口干舌燥中度过,在激烈的情绪遏制中满头大汗。
有时候,叶普盖尼能感觉到,晚归的阿列克谢带着酒气就站在他的床头看着他,静静地站立很久。叶普盖尼感觉到阿列克谢身上生命的热烈气息,正在慢慢渗透进来,他在被窝里紧紧地按住自己的肩膀,不让颤抖和恐惧传递出去。
有一天清晨,叶普盖尼在祷告时,阿列克谢也来了。他没有说话,就静静地坐在叶普盖尼的身后,叶普盖尼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死死地攥紧了手里面的那本《圣经》,他的汗水一点点渗透进了书页。晨光一点点渗透过这个士官学校中的小教堂,把阿列克谢的影子投到了叶普盖尼面前。
一瞬间,叶普盖尼看到了阿列克谢的影子抬起手在空中挥了挥,仿佛在隔空抚摸他,他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低着头冲了出去,没再多看阿列克谢一眼。
仿佛上帝也在帮叶普盖尼,很快,阿列克谢就被选去参加一个合唱团,他们要在主教到来的时候进行表演。这样,叶普盖尼见到阿列克谢的机会就更少了,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现在叶普盖尼也不敢去教堂了,他每天一早就躲进了学校的树林里,在那边安静地温习功课。
这天清晨,叶普盖尼如常地躲进了树林里,初夏的林子里野草茂盛、繁花盛开,阳光透过枝桠泄漏下来、远处传来溪水的响声和画眉在枝头跳跃的脚步声。叶普盖尼听到从树林深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好奇起来,难道会有兔子跑到学校的林子里?他沿着小路一直走过去,走到了一棵高大的花楸树下,在温暖的天气里,这棵植物挂满了白色的细小的花朵,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随风轻轻摇晃着细碎的阳光,在树下坐着一个青年,正在飞快地写着什么,身边散落着一地的信纸。
叶普盖尼走过去,在阳光明媚、流水潺潺的环境里,那个青年抬起头来,叶普盖尼感觉周身的血液又震荡了一次。
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亚古丁正坐在这棵树下,静静地看着他。
叶普盖尼转身就想离开,阿列克谢冲上前开始追他,他们一前一后的追逐着在树林里穿梭。叶普盖尼想我为什么要跑,我为什么不能转过身去和他打一架。但是他依旧停不住脚步一直冲到了树林外面的路上,迎面走过来一群士官生,叶普盖尼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阿列克谢直接从后面扑了上来,抱住他,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叶普盖尼吓得哇哇大叫起来,用手挡住了脸。
阿列克谢生气地叫道:乡巴佬,你挡什么,我不打你!
叶普盖尼摇着头回答:我不是怕你打我,我……。
叶普盖尼把后面几个字给默默咽了回去,他明显地感觉到阿列克谢的身体僵硬一下。然后他听见了阿伯特的声音:廖莎,快一点,合唱团要迟到了。
阿列克谢把叶普盖尼从地上拖了起来,不太高兴地说道:我本来就对给那些老头子唱歌没有什么兴趣。
叶普盖尼惊讶地看着他,这个不相信神的混蛋居然把主教叫做“老头子“。
阿列克谢看到叶普盖尼看他的眼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得意地笑了起来,又拿出那枚金卢布:乡巴佬,我们打个赌吧。要是我明天给老头子们捣乱成功了,这个归你。要是我明天失败了,你就乖乖回去打扫房间。
这个蠢货。叶普盖尼想。你要是捣乱了给主教观看的节目,会被罚得很惨。那我也不用再见到你了。于是,叶普盖尼点了点头。
阿列克谢凑到他的耳边,穿过画眉和流水的喧哗,轻轻说道:乡巴佬,你输定了。然后,他咬了一下叶普盖尼的耳朵。
一瞬间,叶普盖尼觉得整个夏天都安静了。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阿列克谢的笑声。他站在树林的外面慢慢等着双腿恢复力气。
第二天的表演是在学校的大礼堂里,主教和学校的老师们坐在楼上的包厢里,学生们坐在楼下,统一穿着制服,面容严肃。礼堂的四周拉着窗帘隔绝了阳光,舞台上点着上百只蜡烛,营造出一种肃穆的氛围。合唱团穿着黑色的袍子走了上来,叶普盖尼一眼就看到了阿列克谢,他的头发微微向后梳着,满脸正经地整理着镶金边的黑色大袍子,叶普盖尼觉得有点想笑。
随着乐团的音乐,合唱团开始唱一首赞美诗,宏大而和谐的歌声在宽阔的礼堂里回荡。不少士官生低下头开始画十字架和默默祷告。叶普盖尼也低下了头。
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夹杂在这个令人感动的合唱中,高高低低地传了出来,有一个人擅自脱离了这个整齐划一的合唱,唱着自己的歌词。士官生们开始疑惑地议论起来。那个声音越来越大自由自在地漂浮着,以至于大家无法忽略它。
在一片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中,唯有叶普盖尼听清楚了这个声音在唱什么,在“荣耀永远归于主“的赞颂中,这个声音在高声唱着”主啊,让热尼亚去擦地板吧!“
在这能够荡涤心灵警醒世人的合唱中,那个混蛋只是在为叶普盖尼不成调的唱着。
叶普盖尼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士官生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亚古丁和叶甫盖尼维克托罗维奇普鲁申科,因为严重违反纪律被罚单脚站岗一个月,当晚执行。同时,因为输掉了赌约,叶普盖尼知道自己又要打扫了一个月的房间了。
当天晚上,阿列克谢和叶普盖尼单脚站在岗位上,接受了米申上校长达一个小时的训斥。
到了深夜,所有人都睡了,他两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立在繁星下,穿着制服,拿着长枪。一开始,他们彼此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阿列克谢开始又开始哼唱“上帝啊,让热尼亚去擦地板吧“的曲子。
叶普盖尼忍不住又笑出声来。他看到阿列克谢转过身来,单脚蹦着一步一步跳了过来,以一种滑稽的姿态站到了他面前,然后扳住他的肩膀,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们单脚站立着亲吻起来,越来越激烈。
没有酒精,没有打斗,没有混乱的借口。我们大概都病了吧。叶普盖尼想。
在夏季浓郁的夜晚,当他们亲吻的时候,天空中充斥着巨大星体的运行。
第九章 舞会
这里我允许你将你的嘴放在我的唇上
亲着伙伴的或新郎的热烈的亲吻
因为我便是新郎,我便是伙伴。
——惠特曼《草叶集》
这个亲吻并没有改变局面。叶普盖尼依然无法解释自己患上的这种病症。他所能做的依旧是离这个病源远一点。
叶普盖尼想起自己长大的那个北方边陲小镇,镇外是灰色的墓地接着一望无际的荒原。秋季他经常会去那边割下干燥的草叶,背回家作为生火的材料。他记得那是一条非常漫长和荒凉的道路,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人一起在割草,沉默地劳动着。他背着干草和镰刀随着大家一起走着,除了风声再无别的声响,这是一条似乎一千年来都没有改变过的道路,以前的人们踩出了一条熟悉的踏实的道路,他只要跟着大家一步步走过去,就不用担心迷路,不用担心掉队,不用担心独自面临未知的恐惧。
有时候,叶普盖尼会看到在荒原边缘的某一处有闪烁的光亮,像是有火在燃烧,是猎人?是来到这里打猎的无聊老爷们?还是集会的诗人?叶普盖尼会猜想但是不会走过去。那些光亮就像是生命中那些不可靠不可控的东西,你满怀激动地走过去,可能只是发现一地闪闪发光的垃圾。再回头就已发现离熟悉的道路太远。
阿列克谢和叶普盖尼又开始新一轮捉迷藏。
叶普盖尼不再到处躲着阿列克谢,只是阿列克谢一靠近,他就自觉拉开一个距离。他们不再吵架,开始沉默以对,阿列克谢也开始装作看不见他,重新开始了每一夜都翻出去喝酒跳舞的快活生活。这种视而不见让叶普盖尼觉得以前的争吵和斗殴都显得亲密起来。
他两之间这种沉默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大地,让阿伯特和库里克都觉得压抑起来。
“你们还是互相殴打对方吧。”阿伯特这么说道。
舞会的季节正式到来了。叶普盖尼对这种场合是非常苦恼的,他在一群人面前总是手足无措,他不会说文雅的辞藻,也不会搬弄深奥的学问,更不会巧妙地夸赞那一批花花绿绿的少女和妇人。阿伯特非常坚持地要他一起去参加,还借给了他一套礼服,这套剪裁得当的礼服反而增加了他的紧张感。他坐在床上反反复复地系着那条领结,沮丧地发现自己完全理解不了这条可怕的带子。
阿列克谢走了过来,俯下身子,把叶普盖尼的手打开,面无表情地开始帮他系领结。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叶普盖尼的脖子,叶普盖尼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退。阿列克谢抬眼看了看满脸通红的叶普盖尼,沉静地说道:乡巴佬,你再往后缩一下,我就勒死你。
叶普盖尼没有骂回去,他感到有一点心虚,乖乖地坐在那里,任由阿列克谢帮他系好领结,帮他正确地穿上马甲和外套。阿列克谢把手绢按照时兴的款式叠好,塞到了他的上衣口袋里,他感到阿列克谢的手隔着衣服的布料按了按那个手绢,或许只是帮他把手绢的形状整理得更好看一点。可是叶普盖尼觉得阿列克谢每一下都直接按到了自己的心脏上,他们贴得这么近,却又被坚不可摧的沉默给隔开。
在舞会上,阿列克谢果然是最受欢迎的舞伴之一,他辞藻文雅风趣幽默,舞也跳得出色,几乎每一轮舞曲他都没有空下过。相比而言,叶普盖尼就显得落寞很多,他不敢上前去邀请那些花枝招展的女性,他甚至不知道如何与她们搭话,他决定静静地躲到大厅的一角,等待舞会结束。
他退到放着酒和点心的角落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阿列克谢在女人堆里自如地穿梭,人群的香水味混杂着桌上放置的玫瑰花,让他有点头晕。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穿着乳白色的礼服,鬓发间扎着浅绿色的丝带,有着青春的朝气和出众的容貌,以至于她迎着灯光走过来的时候,叶普盖尼马上想到了阿伯特经常在念诵的一句诗:
她行走在美丽的光彩里。
这个女孩坐到了叶普盖尼身边,带着一点讥讽的口吻说道:先生,您可是今天第一个坐下的男人。
叶普盖尼不想卖弄口舌也无意讨好她,便回答道:对不起,小姐,我对跳舞没有兴趣。
女孩转过头去,用手中的折扇饶有兴趣地敲打着椅背,看了叶普盖尼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去:我邀请你跳一支舞。
叶普盖尼有些惊讶地看向她,这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