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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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出租屋消磨了半天,又去六福楼吃了午饭。南楠来时,说抓到了线索,奉兴会那边似乎做着毒品生意,老鹰直接经手好几个场子,正是交易的枢纽。是被人杀了灭口。这次的事情未免太冤,南楠要亲自查出门道。
似有意似无意,南楠忽然说重案组的刘静怡也在追嫌疑人。
下午三点我们驱车向郊野进发。
SUV被扣在警局,又换了一辆,两厢半的雪铁龙。后座收了可以塞自行车,我觉得挺好,不过没什么机会实践。车是南楠早前送给朋友的,这次只是借来用用。
在休息区点了几个菜,我看着南楠,她似乎也没什么胃口。才到四点,天有几分阴,似乎要下雨。
“没睡好?”来的路上,南楠就在副驾的位子上睡着了。吃过饭清醒几分,说要替我。
我答应着。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对着镜子,满眼血丝。瞒不过她。
躺在后座,枕着手臂。风猎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原本就睡不着,背部又是一阵一阵的疼。我莫名地清醒。
南楠轻轻道,“车厢太窄,睡不惯吧。”
“没什么,”其实以前踩点的时候就睡车里,更多时候连辆车都没有,大半夜站在路边打瞌睡,然后被冻醒。可是那时候累狠了总能睡着,现在真不知道怎么了。
之后再无话,南楠会看出什么吗?我猜不透南楠的心情,也不愿意猜。很累,很想睡。然而就是一直很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
☆、初见
这座城市附近没什么特别高大的山。过了高速出口,下到县城,地势略有些起伏。 开始落雨。
我坐直身子,“今晚要进山吗?”
“嗯。”南楠很执拗。昨天的事情,我们都有不在场证明,还是被纠缠了一夜。她堂堂六合会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我犹豫着,道:
“我没有证件,事先又见过老鹰,条子也是例行公事。”
同时怀着两个秘密时,不如把无关紧要的这一个和盘托出。至于刘静怡,能不能瞒得住,能瞒住多少?到现在我对南楠的能力都是没有把握的。忽然又想那个叫做孟浩翔问我为什么要见老鹰,怎么摆平他的。这些都是不能回答的问题。而我到底怎么答的,是否有前后矛盾,完全记不清楚。一时心乱如麻。
南楠在后视镜里扫了我一眼,
“你是我的人,动你就是动我。绝不能容忍。”
“……”
我没想到她反应竟然如此激烈。警察是知道南楠的身份的,不能怎么审。南楠虽然没有被审问,但多少应该明白我和她待遇不同。说到底,南楠执意想要查明真相应该是为了我。
心底繁杂的情感越发源源不绝地冒出,那份忐忑的感情并不仅仅是恐惧被南楠识破我的不专一,更有……愧疚。
“那么换我开吧。”
并不是我车技比她好多少,也不是不放心,只是忽然发现她开车的时候自己也一直在牵挂不已。也许真的在一起太久了。
南楠喂我吃休息区买的火腿。忽然道,
“其实我们第一次相遇不是一年前。你大概不记得了。”
我吞咽着食物。
南楠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回忆,
“梁婆街北的酒吧。现在叫梧桐雨那家。”
“五年前的夏天。我记得。”
与刘静怡度过的唯一一个假期。
掐着要到退房的点钟,从床上爬起来。在快餐店打发了两个小时,把刘静怡送到北站坐车。明明前一夜还热得像在火里,这时候却好像烧尽了精力。两个人隔着什么似的冰凉。
刘静怡问我一个人呆着干嘛。
我说好不容易见个大城市,转转呗。然后忐忑地说觉得自己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
她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跟我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必太放在心里。
清晨醒转时明明看到她直愣愣地发呆。我望着她乘的那辆巴士盲目地挥着手,恨透了自己的不负责任。
从北站拖着单薄的背包乱晃,天黑的时候认清路牌才发现自己在往从前家里的方向走。附近就是梁婆街,有名的风化街。读书时听说那边水深,我也不算什么好坯就是。
街口的几家招牌很亮,再往里走走,条件就惨淡了几分。场地是乱了些,装潢也谈不上格调,最大的好处是价格平易近人。离得不远处是个服装批发市场,人流量很有保障。我坐在角落里的位子,没什么光,反倒觉得安逸。
记不清到了几点,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场中心争吵。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中人已经满了。
起初也不过是两个女人的争吵,越骂越快越难听我就不大听得懂,才发觉自己已经醉了几分。忽然响起清脆的耳光声。之前坐着的那一片立时哗啦啦站起一票人。客人见着这个架势,纷纷躲避。有工作人员上去劝,这边厢打人的女子身后也站出几个支持者,掏出手机喊人。店员犹豫着准备上前劝解,似乎安静了几分。事不关己,我接着自斟自饮。
不多时又进来一批人,两方马上推搡起来,齐心协力专拣人多的地方挤。我心知异样,又正是心烦的时候。拎包欲出。却不幸被波及,玻璃碎溅,酒直洒在我衣襟上。
不是年少气盛,完全只是想要找人发泄。没有丝毫犹豫。
甩出包裹直砸到离我最近那人背上。包袱里没什么东西,一本厚书而已。似乎来的路上有家书店,我自己也未察觉什么时候掏钱买了书。
我就趁那人被击回头的一瞬,抖手把包袋套在他脖子上,顺势一拉,又补上一记老拳,扔在一旁。趁着包围圈出现一道裂痕,我蹬着椅子跃起,直踹过去。人原本站得密,哄乱中下盘都不稳。连拉带拽倒下两个。转身落地的一瞬,我被三个人围在中间。一个小胡子道:“什么人?劝你少管闲……”没等他“事”字出口,我右腿划弧,一脚踢出。
这一招显然破绽不小,背后已感到拳风,我甩出背包的同时,小胡子已避过我这一脚,向我膝盖抓下。左首黑T恤的男人闪身避过,背包在空中转了个弯,绳子再度荡向他的脖子。就在他用手臂遮挡的一瞬,我双脚腾空,手臂一收,借着包袋缠在他手臂的拉力翻身跃过。收紧包袋,硬把他摔到一旁圆桌上。顺手提起玻璃酒瓶照着背后偷袭者后脑直盖过去。那小胡子已扑过来,被我避过当胸一拳,钳住腕子,手肘猛撞向他胸口,听他杀猪一样喊出来才算畅快了几分。也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店家很快反应过来,加入进来。很快场上站着的就不剩几人。有个家伙夺路欲逃,我随手抓起酒瓶掷出一个跃步抢到他身旁。他不敢怠慢向右一摆,闪身躲避酒瓶的同时,手中银光一闪,刺向我眉间。好身手,我在心底暗叹。低头躲避的同时,手探到腰后,身体画了个弧,便已转到那人身侧,手中匕首已架在那人颈旁。
这招传我时被说成“凤点头”,不到险境不抽刀,偏要在最凶险的时刻亮出风采来。花样多于实用。“啊。”倒是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便倒转匕首向他胸口猛撞,人退后两步摇了摇就被店里的人抓住。我拾起背包抖土,刀已收回。
“阿昊。”手臂忽然被握住。 这只手很温柔,带着些微热度。身后传来雨后清香般的气息。我愣住了。
转过身。女人穿着茶色雪纺连衣裙,脖子上挂着大颗黑色珠饰。皮肤很白。卷发挽成髻,另有碎发披散在肩头。那双赭石色瞳子晃过我的面庞,黯淡下去。
“身手不错,有兴趣喝一杯?”
勉强的微笑,重新打起精神一样。清新妍丽的容颜,一双凤眼再度焕发光彩。好在是跳过了烂俗的“不好意思我认错人”的道歉环节,还算得我心。
那时我觉得也许自己见得美女太少,偶遇一位就如此惊艳。隔过这许多年体验,现在看来,她也的确是绝佳的美人,不枉我那时呆愣了一刻。
清醒过来,我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她的手便从我手臂上松开,滑下。
外间忽然有人道:
“丁叔,南姐,好像有条子过来。”
“不大方便吧。”
趁着南楠准备应付手下的一瞬,我拎起包大步离开。
现在想来那帮人是来砸场子的,只我无知露了风头。
世界真的太小了,至少这个城市太小了。之后几日我都躲梁婆街远远的。
南楠说,那晚我给她印象颇为深刻,之后在梁婆街等了我好几天,以为再没机会见我。后来选保镖的时候拿着一叠照片,一眼就认出我。
我微微一笑:
“当初你却是把我认成别人。”
心里微微酸涩。为什么度过了那么多同生共死的日子,偏偏念念不忘那个相遇呢?那一晚的事于南楠是如获至宝的惊艳,于我却只有苦。至少在那时我还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爱刘静怡。而现在呢。
山道上没有路灯也没有错车,南楠的脸掩在夜幕中。
“阿乐,我之前交过个男朋友。你知道我很小被送出国读书,不大喜欢过问父亲这些事。原以为可以照着正常人安安稳稳地生活,结果他却出了意外。我一直觉得如果当初对帮派的情况稍有了解,事情就不会到那个地步。”
我盯着窗外,出乎意料的雨越下越大。或许让我苦涩的还因为,南楠那个前男友,我已知道太多。
南楠道:
“别怪我非要淌这趟浑水,我的位子很扎眼,手里没有实力就得任人宰割,也牵连你。阿乐,你是上天给我的礼物,这一次我必须好好珍惜。”
“嗯。”我心里一千个明白。千头万绪,越发烦躁。眼前灯光忽然照空,猛打左转,刹车踩下去,雨里打滑,一个甩尾。车子硬被我憋熄了火,正停在山崖边上。
拉起手刹,暗暗心惊。
呼吸略为平息,南楠道:“怎么?”
我摆摆手准备起步,南楠就不再说话,以防我分心。边松离合边松手刹,车子抖了一下,再度熄火,车子往下溜,撞到什么才停下来。再拉住手刹。
南楠呆在车里。我推开门,雨很大,到处都黑洞洞的,空山里只有大灯打出两条光柱。弯比想象得还急,山崖边竖着的水泥柱,撞断了几个,拦住我们车的似乎是新砌的。一看这路修得就没水平,弯又急坡又陡,各种危险。
我叫南楠换到驾驶位打火,我在后面推着车子。毕竟那水泥柱看起来也颇脆弱。
奈何就是打不着了。
夹着山风,雨斜着刮下。服务区买的伞派不上什么用场。雨淋了个透。原以为背上的伤口已经疼得麻木,雨水渗进去的一刻出乎意料的钻心疼痛还是让我浑身一抖。妈的,这笔账倒是怎么算?
话说回来老鹰的手下身手不错。虽说我是硬生生夹在两大阵营之间,好歹凭我近身搏斗的经验做教练都绰绰有余,居然被一个卒子伤成这样。老鹰本人一定不是省油的灯。这样推断,有人计划周详非要置他死地,倒是个大案子。
南楠摇下车窗,“手机没信号。”搞什么,又不是无人区。
看看表不过九点,雨很大又没有伞,车子停在转弯处甚为危险。照之前行驶的经验,路上也没车。难道要困在这深山老林?
“我往前走走看,”我取下腰后的匕首套丢给南楠,“你坐回里面,打开车灯。”
现在似乎也没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