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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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去陪陪他,他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医院里,一定很想家。”白曼琳说道。她有这种体会,她受伤的时候,虽说有姨妈和嫂子陪在她身边,她还是非常想家、想父亲和哥哥们,父亲和大哥到上海守了她一个礼拜,走了之后,她哭得眼睛都肿了。而三哥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不是比她更可怜。
白少飞说道:“他现在不在医院里,一个自愿照顾他的女孩子把他接到了她家里。那户人家就母女两个,待他非常好。那个女孩对他更是痴心一片,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白曼琳很感兴趣:“那女孩子长得怎么样?”
“人长得不错,性格也很好,温柔恬静,又大方,像个大家闺秀,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三哥呢,他怎么看?”
“老三这糊涂虫,跟人家称兄道妹的,说是他认的干妹妹,我看人家可没把他当哥哥。那苏太太对他,简直就是老丈母娘待女婿,连我们都看出来了,就他还蒙在鼓里。”
第四篇 痛失南京(9)
白曼琳笑道:“你既然看出来了,怎么也不提醒他?”
“说实话,我和爸爸都很喜欢那女孩,希望他们能成。可是老三的脾气你也知道,整天地说‘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真给他戳穿了,他要不愿意,立马就逃之夭夭,岂不坏了事。还是多给他一点时间,加深他们的感情,让他自己睁开眼睛。”
张一鸣说道:“老三也是,事业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因此不要家庭,好女孩可不是随时都碰得到的。”
白少飞笑道:“他也是学你。他跟紫芸说过,他要像你一样,先建功立业,然后再成家。”
“那我得劝劝他,我并不是因为事业而不要家庭,只不过是到现在才找到我要的人。”张一鸣望着白曼琳说,后者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
白敬文问道:“远卓,你是回来防守南京的吧?”
“是的。”
“你在哪里防守?”
“江宁。对了,舅舅,你们不准备离开南京吗?”
“少飞要走,外交部要迁到武汉,包了一艘客轮,明早6点出发,今晚就得上船。我什么时候走还没定,我想把学校迁到武汉去,可是带那么多学生和仪器,车、船票就是大问题,现在的票要凭关系才买得到,我们只怕要步行到后方,所以我想等一等,看看形势再说。”
“不要再等了,尽快离开南京。卫戍司令部已下令死守,一旦防守的部队全部到位,司令部很可能封闭城门,封锁江面,以防退缩。那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这……”
“舅舅,不要再犹豫了。一旦打起来,留在南京就太危险了。你得走,越快越好!把琳儿也带走。”
白少飞说道:“爸爸,表哥说得对,你不能留下来,你和琳儿跟我一起走吧,我有家属的名额,可以带你们上船。”
“你带琳儿走。”白敬文说道,“我明天就去跟教职员工和学生们商量学校搬迁的事,看看哪些愿意走,怎么走。”
“我不走,我要留在部队。”白曼琳说道。
“你还是跟着舅舅走吧。从南京到武汉路途遥远,步行的话不是十天半月就走得到的,舅舅年纪大了,我怕他吃不消,你跟他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张一鸣这次是无论如何不肯让她留下来了。他很清楚防守南京的多是在上海被打残了的部队,后面补充的新兵又毫无作战经验,就凭这些部队来死守,实在令人难以乐观。他心里已经抱定了拼死保卫首都的决心,因此不愿让她在身边使自己分心,甚至英雄气短,也不愿她跟着自己一块儿受死,他希望她好好地活着,能看到日本人被赶出中国的那一天。
白曼琳并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想法,听了他的话,她看了看父亲,发现两个月不见,他老了许多,头上的白发也增加了不少,大概是这段时间过于担心他们兄妹,心里一阵愧疚,说道:“好吧,我跟爸爸走。”
十六
〖HTK〗“一二一,我们的心是战鼓,
一二一,我们的喉是军号!
一二一,我们挥舞起刀枪,
踏上抗敌的血路。
一二一,我们的心是战鼓,
一二一,我们的喉是军号!
一二一,我们不怕敌人疯狂,
誓死保卫我国土。
一二一,我们的心是战鼓,
一二一,我们的喉是军号!
一二一,要把侵略者赶走,
誓把帝国主义打倒。
一二一,我们的心是战鼓,
一二一,我们的喉是军号!
一二一,誓把卖国贼肃清,
誓要人民来做主。
一二一,我们的心是战鼓,
一二一,我们的喉是军号!
一二一,我们挥舞起刀枪,
杀出我们的生路。”〖HT〗
一阵嘹亮的歌声向着新25师指挥部响过来了,这是由冼星海作曲、俯拾作词的《战歌》。正在师部进进出出的官兵们听到这雄壮的歌声,纷纷回过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来的是一群穿着崭新军服的士兵,看样子应该是新兵。他们排着队,迈着整齐的步伐,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到了门口,他们站住了,为首的军官向站岗的卫兵说道:“请报告张师长,补充给新25师的新兵前来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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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痛失南京(10)
卫兵进去报告给张一鸣。张一鸣听了,对孙翱麟说道:“走,去看看又给我补充了些什么人来,早上来的那一批,我真想给退回去。”
他现在最头疼的就是部队损失太大,补充的新兵多数只放过两枪就被送到了前线,什么都不懂,而连排级军官又几乎伤亡殆尽,由一些老兵和新近才从军校分来的毕业生担任。老兵们作战经验丰富,可是缺乏对敌人作战方式的判断和应变指挥能力,而刚出校门的毕业生们又欠缺作战经验,容易犯“纸上谈兵”的错误,这些不利因素全都碰到了一起,让他不能不担心:这仗可怎么打?
他走出大门,新兵们已经排成了整齐的方队在等他,为首的军官喊道:“立正!敬礼!”
新兵们举手行礼,动作整齐划一,也很规范。张一鸣还了礼,仔细看了看,这一批新兵个子较高,身体结实,年纪也差不多大,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精神面貌也很好。他非常满意,问道:“你们是哪儿来的?”
“警校的。”那个军官回答说,“我是教官,他们都是学生。”
“很好。”听说是警校的,张一鸣更高兴了。警校虽和军校所学不同,毕竟也是经过射击、格斗训练的,比起那些连枪都没放过的好了不知多少倍,“你们有多少人?”
“300人。”
孙翱麟说道:“要能再多一点就好了。”
“我们学校自愿报名的人很多,其他的分到别的部队去了。”教官自豪地说,“各个部队都想要我们,可是僧多粥少,没法满足。”
“有300我已经很高兴了。”张一鸣说道,“你们都是有文化的知识青年,又经过警校严格的训练,我相信你们这300人抵得过1000个刚征召来的壮丁,你们以为呢?”
学生们高兴地笑了:“那还用说。”
“我希望在将来的战斗中,你们能拿出警官的气势来,多杀鬼子,打出你们的威风!”
教官说道:“请师长放心,我们离开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发誓,‘坚决抵抗,不怕牺牲,倭寇不灭,决不返校’。大家说是不是?”
学生们早已热血沸腾,齐声吼道:“坚决抵抗,不怕牺牲,倭寇不灭,决不返校!”
512团前沿阵地,孙富贵正在和手下一起用草和树枝伪装阵地。白少琛受伤后,程刚代任营长,孙富贵也跟着升了连长。他当兵当得太久,有点油滑,说话也是整天脏字不离口,但心眼儿并不坏,当了连长后,他没有什么官架子,对待手下的士兵也比较宽厚。
“连长,”柯有权领着5个人过来了,“这是分给我们连的新兵。”
孙富贵不高兴地说道:“老子要20个,他们给我5个,打发叫花子哪。”
“有5个已经不错了,他们是从警校来的,有些连队想要还要不着呢。”
“给6个不行吗?老子一个排给两个。5个叫我怎么分,让哪一个排少得一个都要骂我的娘。”他骂骂咧咧地走到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新兵面前,顺手在他身上捶了一下,发觉他的肌肉像铁一般的坚硬,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好小子,挺结实的嘛,以前是打铁的吗?”
“我没打过铁,我打篮球。我是南京市篮球队的中锋。”
孙富贵没打过篮球,什么中锋、前锋一概不懂,但看过别人打球,投篮他还是知道的,“你投球的水平咋样?”
“当然没问题,我投球准得很。”
“那好,老子多给你一些手榴弹,打仗的时候你跟着我,我叫你往哪投你就往哪投,明不明白?”
“明白。”
初冬的天色黑得早,还不到6点,整个原野就像被画家用水墨润湿过,变成了浅浅的灰色,又慢慢地由浅入深,景色越来越模糊了。天气冷,又不能生火,怕给日本飞机发现目标,官兵们有的蹲着,有的拿钢盔当凳子坐着,都缩在隐蔽壕里,躲避外面的寒风。
孙富贵也蹲在那里,正在跟几个新兵谈作战经验,他恨不得他们一下子就能掌握要点:“这打鬼子就跟山里人打豹子一样,你看到它来了可不能慌,得心平气和,瞄准了,一下就把它打死,你要不把它一下打死,它扑上来你就完了。还有,打炮的时候耳朵尖着点,听听炮弹是往哪落,别他妈乱躲。”
第四篇 痛失南京(11)
“连长,你怎么知道往哪落啊?”那个警校的篮球队员问道。他来了之后,大家都叫他“中锋”,他的本名反倒没人过问了。
“我咋知道?这耳朵长来干啥的,吃饭用啊?你得多听,多琢磨,有了经验就知道该咋躲了。”
“连长,你经验这么多,打过很多仗吧?”
“老子当了六年兵,打过多少仗我都忘了。”
另外一个新兵说道:“你真行,六年就当了连长,我有个老表,当了五年还是个伙夫。”
孙富贵的脸色变了:“你以为我想当这个连长啊?老子一想起这心里就堵得慌。上海开战的时候,老子还只是个一等兵,在打罗店的时候,老子一天之内就升了两级,为啥?”他的眼圈红了,“一到罗店班长就被炸死了,那时候白营长,噢,我忘了跟你们说,我们一营营长是白少琛,他受伤被送到后方去了。咱白营长那可是真的厉害,枪法好,大刀舞得更是,没法跟你们说,不晓得砍下了多少个鬼子的脑袋。” 他是个老兵油子,一向不大服人,但对这个公子哥儿模样的营长却佩服得五体投地。“那时候白营长还是咱连长,他见老子枪法好,又是老兵,就让老子当了班长。晚上夜袭,参谋长和营长又阵亡了,白连长就升成了营长,老子就成了排长。后来在大场打的时候,白营长被炮弹炸伤了,由程刚代他当了营长,老子也跟着升了连长。那三个月部队伤亡惨重啊,老子打了这么多仗,没见过这么惨的场面,等咱们撤出来,到嘉定集合清点人数,咱连离开安庆时候的150人就剩了29个,我操他小鬼子十八代祖宗!”
士兵们一片沉默。孙富贵继续说道:“小鬼子欠咱连一百多条人命啊!老子得把这笔债给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