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六安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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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少石不满地说:“晓雅,你能不能喊我的名字?这书记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真别扭。”
沈晓雅:“哈哈,我怎么觉得这样喊也别扭。”
彭少石:“我正有事要找你呢。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沈晓雅和彭少石来到鼓楼清心茶楼,要茶博士(跑堂)给他们一壶六安瓜片。
茶博士介绍说:“先生,小楼还有西湖龙井与铁观音,要不要品尝一下?”
沈晓雅说:“就要六安瓜片。”
茶博士附和说:“哦,就是,龙井和铁观音太贵。”
沈晓雅说:“不是贵和便宜的事,是六安瓜片好。龙井成名于清乾隆皇帝,可我们六安瓜片在唐代《茶经》里就有纪录,李白名句‘扬子江中水,齐山顶上茶’说的就是六安瓜片。你知道吗?”
茶博士连连摇头:“不知道。”
明徐光启在其《农政全书》里称“六安州之片茶,为茶之*”,六安瓜片在清朝为皇宫“贡品”,《红楼梦》有多处提及此茶。这些知识,普通店员和跑堂的哪里知晓?
茶博士给他们泡了一壶碧绿清明,馨香扑面的六安瓜片。
彭少石一面品赏着瓜片,一面问:“晓雅,你还记得元杂剧家白朴一生写过多少部剧本吗?”
沈晓雅如数家珍:“根据元人记载,有十六部,但流传下来的仅存《唐明皇秋夜梧桐雨》、《董秀英花月东墙记》、《裴少俊墙头马上》三部。还有《韩翠颦御水流红叶》、《李克用箭射双雕》两个残本。”
彭少石佩服地说:“哦。小雅,你的记性真好。”
沈晓雅奇怪地问:“你问这做什么?”
彭少石说:“我想重新编纂出版白朴的《天籁集》。”
沈晓雅由衷地赞赏说:“呀,身在官场,仍然不失书卷气,不容易!”
彭少石告诉沈晓雅,有关该书资他料基本上收集齐全,还找到一本极其珍贵的乾隆杨希洛原版影印本。通过这次编辑《天籁集》,他还了解到在乾隆年间,是六安一个叫杨希洛的人,编纂出版了《天籁集》,这才使白朴的词曲能够在中国流传文史。
沈晓雅惊奇地说:“哦,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
彭少石说自己想写部书,为杨希洛立传,并邀请沈晓雅一起共同创作,沈晓雅爽快地答应了。
最后,彭少石终于忍不住,向沈晓雅问起沈仪淑:“晓雅,仪淑在家吗?我想去看看她”
沈晓雅不好说沈仪淑是因为他们的婚事,跟父亲赌气出走的,只好支吾说学校安排她提前去医院实习,已经走了。彭少石专门买了一支派克钢笔和一个绒面笔记本,准备送给沈仪淑,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走了,他感到很遗憾。
彭少石问:“哦,我爹去你家给我提亲的事情,仪淑知道吗?”
沈晓雅说:“知道。”
彭少石忙问:“她怎么说?”
沈晓雅说:“她什么也没说。”
彭少石顿时袭上一缕失落感。
沈晓雅点拨他说:“像这种事情,你自己得多下功夫。”
彭少石:“唉,关键是仪淑不在六安,我们见面难啊!我就是在心里关心她,她也不知道啊。”
沈晓雅:“心到神知。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嘛。”
彭少石:“是,我会努力。”
此时,身穿一身军装的奚月梅走进来。他看见彭少石在这里品茶,讥讽说:“彭书记,你真会享清福!找了你半天,你居然在这里品茶清谈!”
彭少石问:“什么事?”
奚月梅:“机要室有你的急件,需要你签字。”
沈晓雅立刻就被奚月梅美丽的相貌和潇洒的风度惊呆了!
奚月梅长得本来就漂亮,天然一种大家气度,再加上穿的是军装,更显得与众不同。尽管沈晓雅阅人甚多,也看得他眼睛发直。
“好,我这就去。”彭少石站起身,对沈小雅说:“实在对不住,我们改日再聚。”
沈晓雅尚在失魂落魄地看着奚月梅,陷入在想入非非之中,根本没听见彭少石说的话。
彭少石宽厚地笑笑,随奚月梅离去。
他们走后,沈晓雅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哈哈大笑,击节道:“妙哇!”
他唱起《红娘》中的西皮散板:“千般袅娜万般艳……”
奚月梅和彭少石刚走出茶楼大门,她闻声不由紧锁起双眉,恼恨地问:“这是个什么人啊?你这个堂堂的县党部书记,怎么跟这种二百五混在一起?”
彭少石一笑,说:“他啊,他可不是二百五。我告诉你,他是个放浪形骸的高士。哪天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奚月梅:“别恶心我,我才不愿意跟这种人认识呢。”
在大街上,彭少石请奚月梅哪天抽时间帮自己做参谋买定亲彩礼,奚月梅没想到彭少石定亲了,心里很失望遗憾。彭少石却丝毫未觉察奚月梅的感受,向她介绍大名人沈子儒,并自豪地告诉奚月梅,自己就是和沈子儒在济南读医科大学念书的小女儿沈仪淑定的亲。
奚月梅酸酸地说:“呵呵,艳福不浅。”
彭少石问她:“请你帮我参谋一下买什么样的彩礼,行不行啊?”
奚月梅没好气地说:“行,行。呵呵,我这才叫为别人作嫁衣呢!”
沈晓雅离开茶楼,来到大戏园子。
他与与常艳春、韩西楼已经说好,在一起演一场《吕布戏貂禅》。今天是正式排练,沈晓雅饰吕布,带冠插翎。常、韩二人则平常装束。
沈晓雅与常艳春虽是初次合作,但二人载歌载舞,一招一式配合得天衣无缝。排练中,沈晓雅一低头,冠上翎子的末梢美妙地在头上面划个半圆,雉尾便准确地轻拂在常艳春脸上。
常艳春一笑躲开。
韩西楼赞叹道:“沈先生,你哪像是个票友啊?你的活,比我们科班出身的还讲究啊!”
常艳春也由衷地感到敬佩:“是啊,沈爷这身功夫可真不容易。”
沈晓雅开心地笑起来:“谬奖,谬奖啦。”
排练完了,沈晓雅做东请常艳春、韩西楼来到一品香饭庄吃饭,他热情地为常艳春斟酒,夹菜,大有相见很晚之意。
在常艳春眼中,沈晓雅****倜傥,俊俏里不失儒雅,她突生奇想,这样的男人要是没成家多好啊!
于是她委婉问道:“沈先生,什么时候把嫂夫人也请来一块坐坐,我们也好认识一下啊。”
沈晓雅笑道:“哈哈,我还不知道我岳父大人姓什么呢。”
常艳春意外之余,甚为宽慰,问:“啊!你还没成亲?”
韩西楼说:“常老板,去沈府给他提亲的人可不少,可他就是看不上。人家是高不攀,低不就,难啊!”
常艳春笑着说:“哦,那就是意中有人啊。是吗?”
她那对水汪汪美丽的眼睛,眼神中表露出她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沈晓雅一笑:“意中有,可实际上没有。”
常艳春大奇:“此话怎么讲?”
沈晓雅说:“‘问人间是情是何物,直教死生相许’。意中人当然是完美的,可我到哪找啊?唉,‘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常艳春、韩西楼都说“不懂”。
沈晓雅说:“我跟你们这么说吧,女流是很多,可惜,貌美的无才,有才的无貌,才貌双全的你们猜怎么了?”
常艳春紧张地问:“怎么了?”
沈晓雅双手一摊:“是人家的老婆。”
常艳春、韩西楼大笑。
沈晓雅笑道:“喝酒,喝酒。”
常艳春眉宇间对沈晓雅流露出脉脉情丝。
沈晓雅心照不宣。
在一品香饭庄楼下大堂靠窗户一角,有个叫康老六的人在自斟自饮。他看见沈晓雅、常艳春、韩西楼一起说说笑笑走下楼梯。
沈晓雅付账后刚想出门,饭庄跑堂的追上来说“沈爷,请您留步”他捧出一大把铜钞说:“沈爷,这是柜台找您的钱。”
沈晓雅:“赏你了。”
跑堂的:“哎呀,这小的可不敢造次。您这赏钱太多,小的不敢要。”
沈晓雅:“那就赏你一半,另一半给账房先生。”
跑堂的大喜:“谢了,小的也替账房谢了!您三位慢走——”
窗户边,康老六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沈晓雅的慷慨大方与贵家公子气派,引起他的注意。
他敲敲桌子,喊道:“跑堂的!”
“来啦——客官您吩咐?”
跑堂的连忙走过来。
康老六:“刚才那位先生是谁?出手挺大方啊?”
跑堂的:“他啊,是沈公馆的大少爷。”
康老六:“沈公馆?哦,听说过。他老子不就是个写文章的沈子儒吗?他儿子怎么这么有钱啊?”
跑堂的很饶舌:“这您就不知道了,我告诉您,鼓楼南的鸣鹤绸缎庄,就是沈家开的。那里的秦老板,只不过是给他家管事。”
康老六:“哦。”
跑堂的:“这还不说,听说沈家在霍邱、寿州、合肥,都有布行、米行的商号。他家的生意做得可大啦!”
康老六:“哦,原来如此,那就怨不得他出手这么阔绰。”
“伙计,过来一下。”
跑堂的听见柜台内账房在喊自己,连忙走过去。
账房小声斥责他说:“你别在那些闲人面前说客人家的事情好吗?我告诉你,咱们做生意的人,第一就是要嘴稳。”
跑堂的忙赔笑:“是,是,随便聊了两句,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
但他不知道,他的“随便聊了两句”差点要了沈晓雅的命。
常艳春跟沈晓雅和韩西楼走到鼓楼北,她道别说:“二位一路慢走,我走这边了。”
她含笑挥手而去。
常艳春才艺双全,在梨园早已成名。她已经二十多岁,但至今还没开脸(旧时已婚女子要开脸,即指用细线将脸上的汗毛绞去),沈晓雅心里不禁生出疑问:难道她还是单身吗?于是向韩西楼打听她的婚姻家庭。
韩西楼笑道:“沈先生,名花有主,你别打人家的什么主意。”
沈晓雅:“没那个意思,只是有点奇怪。既然有主了,何不成家?”
韩西楼:“她虽然有主,可她又不愿意跟那位主成家。”
沈晓雅:“啊,是被人包养了?”
韩西楼:“不是。对方也是单身,而且对她一往情深。”
沈晓雅:“那多好啊,为什么要耽误自己的终身大事?是顾虑成家以后,对方不准她登台演戏吗?”
韩西楼:“都不是,你也别瞎琢磨。”
沈晓雅:“你告诉我嘛。”
韩西楼叹道:“唉,说不清,一句话,红颜薄命。”
沈晓雅大感兴趣:“哦,此话怎么讲?”
但韩西楼却不愿意告诉他,只是说:“一言难尽,以后再告诉你。”
六安城东郊有个皋陶墓。
皋陶墓墓高六米多,是一个硕大的圆形土冢,墓前有一块石碑,上刻“古皋陶墓”四个劲秀大字。这块石碑建于清朝同治八年(1869年),为当时的安徽布政使吴坤修亲笔手题。此时,这块石碑却淹没在荒草荆棘之中。
皋陶;皋城(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