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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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区的人家工作后,很多事情我都不再确定。
母亲顺着我的眼光望去。“那是谁?”
“肉贩的儿子。”
她给我一个古怪的眼神,半是惊讶,半是害怕。“去跟他打招呼,”她悄声说,“然后带他来这里。”
我顺从她的话,走向彼特。“你来这里干吗?”我问,我知道我应该礼貌一点。
他微笑。“你好,葛丽叶。看到我,没半句好话呀?”
“你来这里干吗?”
“我打算去台夫特每一间教堂参加礼拜,看看哪一间我最喜欢,这可能要花一些时间。”当他看到我的表情后,他的语调马上沉了下来——嬉皮笑脸对我不起作用,“我来看你,并会见你的父母。”
一股热潮冲上我脸颊,烫得像发烧。“我宁愿你没有来。”我低声说。
“为什么?”
“我才十七岁,我不——我还没想到那么多。”
“我也不想急。”彼特说。
我低头望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干净,然而指甲的边缘仍残留着血迹。我想到当主人向我示范研磨象牙的时候,他握住我的那只手,不由得一阵颤抖。
人们盯着我们瞧,因为以前在这个教堂里没见过他,而且他长得很好看——金色的长鬈发、明亮的眼睛和随时挂在脸上的微笑,连我也这么觉得。几个年轻女人还试着对他抛媚眼。
“可以带我见见你父母吗?”
我百般不愿地带他到他们那边。彼特向我母亲点点头,并抓起我父亲的手,父亲紧张地退后一步。自从眼睛瞎了后,他就很怕跟陌生人接触,而且他从没遇过追求我的男人。
“爸,别担心,”就在母亲向一个邻居介绍彼特的时候,我小声对他说,“我不会离开你们。”
“你已经离开我们了,葛丽叶。从你去帮佣的那一天起,就已经离开我们了。”
我很庆幸,他看不到泪水刺痛我的眼睛。
。。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38(1)
小彼特并没有每个星期都到我们的教堂来,然而他来的次数频繁到让我每个星期天都变得很紧张,不时拉平已经很整齐的裙子,紧抿着嘴坐在教堂长椅中。
“他来了吗?他在这里吗?”父亲每个星期天都会问,一边朝四处转头。
我让母亲来回答。“对,”她会说,“他在这里。”或是“没有,他还没来。”
彼特总是先问候我父母,然后才向我打招呼,刚开始他们跟他在一起时很不自在,然而彼特很轻松地跟他们闲聊,无视于他们尴尬的反应以及长久的沉默。在他父亲的摊子上每天接触那么多人,他很清楚怎么跟他们谈话。几个星期天过后,我父母越来越习惯他,父亲第一次被彼特的话逗笑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马上皱起眉头,直到彼特又说了别的事情,让他再度开怀而笑。
他们谈完天之后,总有一段时间,我父母会退到后面,让我们两人独处。彼特很明智地让他们决定时机,最初几次甚至根本没有这种机会,然后有一个星期天,母亲故意拉着父亲的手臂,说:“我们去那边跟牧师说说话。”
有好几个星期天,我都很害怕遇到那一刻,直到后来,我慢慢地习惯在虎视眈眈的众人面前独自与他在一起。彼特偶尔会温和地开我玩笑,但他更常问我平常做了些什么,或告诉我他在肉市听到的故事,有时他也会描述牲畜市场的拍卖过程。然而有时候我会说不出话来,或是态度尖锐,或者心不在焉,但他始终都非常容忍。
他从没问过我主人的事,我也从没告诉他我在制作颜料。我很高兴他没有问。
在那些星期天的约会中,我常常感到很困惑,当我应该在听彼特说话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脑中想着我的主人。
五月的一个星期天,那时我在奥兰迪克的屋子里工作已经快满一年了,就在母亲和父亲离开,让我们独处之前,母亲对彼特说:“下星期天礼拜结束后,要不要到我们家一起吃饭?”
我睁大眼望着她,彼特微微一笑。“好,我去。”
他接下去说的话我几乎没听见。我得咬住嘴唇,以免自己大叫出声,他好不容易走了,我和父母回到家。“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要邀请彼特?”我不悦地嘀咕。
母亲用眼角瞥了我一眼。“也该是时候了。”她只这么说。
她没说错——我们若不邀请他到家里来,是很没礼貌的。我以前没跟男人玩过这样的游戏,但我看过别人是怎么进行的。如果彼特是认真的,那么我父母就必须认真对待他。
我也很清楚邀他来访,对他们会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我父母现在一无所有,尽管有我的薪资和母亲为别人纺羊毛的一点外快,他们连自己都快喂不饱了,更别说要多喂一张嘴——而且是肉贩的一张嘴。我实在帮不了他们,我不能从坦妮基的厨房里偷点什么,比如一些木柴、洋葱或面包。那个星期他们会省吃一点,少生一些火,只是为了设法喂饱他。
不过他们还是坚持要他来。虽然他们没对我说,但他们心里一定想着现在喂饱他,就等于填饱未来我们的肚子。肉贩的太太,以及她的父母,一定吃得很好。现在饿一点,到最后会换来吃撑的肚子。
等后来彼特开始定期拜访我家时,他会送他们一些肉当礼物,让母亲星期天有材料煮。然而第一个星期的晚餐,她很聪明地没有煮肉给肉贩的儿子吃,因为从肉的好坏,他可以精确地判断出他们多么穷困。相反的,她炖了一锅鱼,里面甚至还加了虾子和龙虾,她究竟是怎么买得起这些材料的,她始终不告诉我。
我们寒酸的房子在她的刻意打理下变得明亮起来。她拿出一些剩下来还没有卖掉的、父亲最好的瓷砖,把它们擦亮排在墙边,让彼特吃饭的时候可以看到。彼特称赞母亲的炖鱼,他说得很真诚,母亲听了很高兴,她红着脸微笑,然后又多给了他一些。之后彼特和我父亲谈起他的瓷砖,他形容每一块上面的图画,直到父亲想起来,接下去帮他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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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38(2)
“葛丽叶有最好的一块,”他们谈完屋里所有的瓷砖后,他说,“上面画的是她和弟弟。”
“我很想看看。”彼特喃喃地说。
我凝望着放在我腿上的干裂双手,吞了口口水,我还没告诉他们可妮莉亚打破了我的瓷砖。
彼特要走的时候,母亲低声吩咐我送他到路口。我走在他身旁,虽然那天下着雨,路上没有什么人,但我知道我们的邻居都在看。我觉得仿佛被我的父母推到路上,仿佛他们达成了一项交易,把我送到一个男人的手里。至少他是个好人,我心想,就算他的手永远不够干净。
接近瑞耶佛运河的地方,有一条小巷,彼特引我进去,他的手放在我的后腰。小时候我们玩游戏,阿格妮丝总喜欢躲在那里。我贴墙而立,让彼特吻我。他急躁地咬破了我的嘴唇,我没有叫出声!我舔掉微咸的鲜血,越过他的肩膀直视着对面的潮湿砖墙,他的身体用力压上我。一滴雨水掉进我的眼睛。
我不会让他一次就得到所有想要的。过了一会儿彼特起身退后,他伸出一只手要碰我的头,我扭头躲开。
“你喜欢戴着头巾,对不对?”他说。
“我不是有钱到可以做头发,让我不需要戴头巾,”我马上接口,“而且我也不是一个——”我没有说完。我不需要告诉他,另一种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当众展示她的头发。
“可是你的头巾把你的头发都盖住了,为什么?大部分的女人都会露出一点来。”
我没有回答。
“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
“褐色的。”
“深褐色还是浅褐色?”
“深褐色。”
彼特微笑,仿佛他在跟一个小孩子玩游戏。“直的还是鬈的?”
“都是,也都不是。”我模棱两可地回答。
“长还是短?”
我迟疑了一下,“到肩膀下面。”
他继续对我微笑,然后又吻了我一次,才转身走向市集广场。
我之所以迟疑,是因为我不想说谎,但也不想让他知道。我有一头长而狂野的头发,拿下头巾后它们看起来像属于另一个葛丽叶——一个会和男人单独站在暗巷的葛丽叶、一个不是这么安静乖巧而干净的葛丽叶。这个葛丽叶就像那些敢展示头发的女人一样,这就是我始终把我的头发严密地藏起的原因——不让那一个葛丽叶露出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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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39(1)
他完成了《面包师的女儿》这幅画。这一次我事前就有察觉,因为他没有再吩咐我研磨及清洗颜料。现在他很少用到颜料,也没有在最后做什么突然的改变,像戴着珍珠项链的女人那幅画一样。要改的他之前都已经改了,他拿掉画中的一张椅子,移动墙上的地图。这些改变并没有让我感到那么惊讶,因为我有机会自己好好思考一番,知道他的改动使画变得更好。
他又向凡李维欧借来暗箱,最后一次观看所画的场景。暗箱架好了后,他让我也过来看。虽然我依旧不懂那是怎么办到的,但我渐渐喜欢起画在暗箱里的小小的、左右颠倒的房间景象。平凡的物品看起来颜色变得很浓稠——桌布是深红色、墙上的地图是透亮的棕色,像是举在阳光下的一杯麦酒。我不明白暗箱如何协助他作画,但我逐渐变得有点像玛莉亚·辛——如果这让他画得更好,那我就不去怀疑。
不过,他画得并没有更快,他花了五个月的时间画执水壶的女孩。我常常担心玛莉亚·辛会提醒我,说我没有帮助他画得快些,然后叫我打包东西离开。
她没有。她知道那一个冬天他在公会和米杰伦非常忙碌。也许她决定等久一点,看看到了夏天情形会不会改善。或者也许是她太喜欢那幅画了,因此实在无法去责备他。
“这么好的一幅画,只放在面包师傅那里实在太可惜了。”她有一天说,“如果把它卖给凡路易文,我们一定可以拿更多钱。”很明显,虽然作画的是他,负责谈生意的人则是她。
面包师对画也相当满意。他来看画的那一天,和几个月前凡路易文夫妇来赏画的正式拜访很不一样,面包师傅把他一整家人都带来了,包括好几个小孩和一两个姐妹。他是个爽朗的人,一张脸被烤炉的热气烤得始终红彤彤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刚从面粉堆里爬出来。他不喝玛莉亚·辛准备的葡萄酒,反而宁愿要一杯麦酒。他喜欢小孩,坚持让四个女孩和约翰到画室里,她们也很喜欢他——他每次来访总会带一片贝壳给她们增加收藏。这次他带了一颗和我手掌一样大小的海螺,白色的贝壳混杂着淡黄色的斑纹,外表粗糙多刺,里面则是粉红与橘色的光滑表面。女孩们很开心,跑去找她们其他的贝壳,然后拿上楼和面包师傅的小孩一起在储藏室里玩,我和坦妮基则在画室里招待宾客。
面包师傅大声告诉众人,他很满意这幅画。“我女儿看起来很漂亮,这对我就够了。”他说。
他走了后,玛莉亚·辛哀叹这么一幅好画被随便欣赏,她觉得他没有像凡路易文那样仔细研究,麦酒让他昏头昏脑,他周围嘈杂的小孩子更使他无法静下来观看。我不同意,虽然我没有说。对我而言,面包师傅所说的是他对这幅画作的真诚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