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国物语(原名:日本战国时代史话)-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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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番攻城,可这却分散了兵力,无法发挥大兵团的优势,给了守军可乘之机。行长为报平壤之仇,抢得先锋之职,但见其麾下数千倭兵一拥而上,眼看杀至城下。排在栅栏后的鲜军突然开弓放箭,城上守军更是集中火力,将全部家当都用上了,火箭流弹、滚木擂石冰雹般砸向倭兵,行长所部死伤惨重,无奈撤退。
见前军不利,石田三成率二番队继续猛攻,不料非但损兵折将,三成本人也负伤,悻悻败回本阵。下面轮到黑田长政的三番队了,他并未盲目进兵,先以火枪手攻击两道栅栏防线,怎奈木桩粗大,鲜军躲于其后,弹丸又无法射穿,白白浪费很多子弹。行长见射击毫无用处,又不敢轻易进兵,只得罢兵而回。
秀家观之,怒不可遏,亲率四番队,倭军见主将出马,士气大振,奋力冲杀,第一道栅栏很快便被突破,鲜军惊愕之下竟有一些胆小之辈撒丫子便跑,权慄怒斥之,并立斩数人,余众皆不敢逃,继续抵抗守城。秀家正在为部下神勇而高兴,怎料城上飞出两箭正中之,众随从大骇,搀着总大将逃回本阵,倭兵见势不妙,亦向后败退,数百同伴的尸体扔在了城下,家臣明石与右卫门 亦死于城下。
倭军恼羞成怒,吉川广家所领的五番队与鲜军在第二道栅栏前展开肉搏。权慄亦亲自出战,与部下同仇敌忾,鲜军士气大振,将倭兵杀得纷纷倒退。有些鲜军士兵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石灰向敌军脸上就撒,许多倭兵躲闪不及,就此变成了睁眼瞎。广家见初战不利,便命手下采用火攻,准备焚烧幸州城,不料城上倒下水来,如倾盆大雨,将柴草淋湿,准备点火的倭兵也被淋了个透心凉。幸州滨临汉江,使用火攻怎能烧得动。刀箭木石依然从城上不断被投下,家臣户崎彦右卫门尉 被击毙,广家亦挂花而回。
秀家捂着伤口,看着手下一个个被打退,两眼冒火,最后派出王牌——小早川隆景。隆景果然不负众望,将第二道栅栏撕开一道缺口,但鲜军各个视死如归,蜂拥而上,将缺口堵得滴水不漏,倭兵始终无法扩大战果。
杀至黄昏,死尸堆积如山,可城上的弓箭也已用完。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城中百姓听说守军吃紧,亦纷纷赶来帮忙。更有很多妇女在围裙里装数块石头,源源不断地送上城头。这种围裙竟然比牛仔裤还耐磨,就用不坏,从此“幸州群”的美名也流传开来,甚得朝鲜妇女钟爱。
倭军见守军弓箭不断减少,便蚁附登城,被石头砸下后,另一个又爬了上来。可石块再多也不如爬在城墙上的倭兵多,幸州城眼看即将沦陷,城中百姓亦免不了被屠杀的厄运。千钧一发之时,但见汉江上驶来数艘帆船,很快便开进城中。原来京畿水使李苹听说幸州吃紧,便聚集数艘战船,数万支弓箭前来支援。这下倭兵可惨了,只听城头鼓声震天,箭如雨下,扑通扑通坠地之声不绝于耳,倭兵哭爹喊妈,狼狈而逃。
日暮时分,千余具倭军尸体横七竖八得叠在城下,守军挡住了敌人的九次疯狂进攻。包括秀家在内,三成、广家等身上挂花,明石与卫门尉、中屋善四郎、 户崎彦右卫门尉 战死,伤者无数。秀家此时已无碧蹄馆大胜时的骄气,在幸州城下被泼了一头凉水后,带着几分沮丧,带着几分无奈,撤回汉城。
幸州城终于保住了,守军、百姓欢呼雀跃。权慄下令将城外这些杀人魔王的尸首碎尸万段,首级插于林木上示众,以泄其愤!撤退途中,倭军将领见到如此惨状,忍不住掉下泪来,昔日杀人如麻,今日反被别人削首示众,来到朝鲜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吗?汉江这条“地狱之河”从此在倭军中流传开来,人人谈之色变。
倭军欲借碧蹄馆之胜,乘势反击的计划被迫夭折,幸州大捷不仅是朝鲜在战术上,更是在战略上取得的胜利。因此,幸州大捷与闲山岛大捷、第一次晋州大捷合称为“朝鲜三大捷”。但幸州城已成残垣,无险可守,权慄只得率军前往临津江南岸,与金命元汇会。
成龙闻听幸州大捷,单骑赶至坡州,等城观察形势。他认为挡住大路之冲而地形斗决可拒倭军,即令权慄、李薲合兵守之,高彦伯、李时言与助防将郑希玄、朴名贤等为游兵,蠏踰岭义兵首领朴惟仁、尹光正、李山辉等从右路伏于敬昌陵,各支部队采用游击战术,倭兵多出则避而不战,少出则随机游袭。成龙又令金千镒、忠清水使丁杰等乘船从龙山、西江以分倭势,忠清道巡察使许项从阳城返回道内,以备倭军南下,杨根郡守 李汝让 守龙津,又传文京畿、忠清、庆尚义兵各在其处游截倭军通路。倭军自此已是四面楚歌,不敢在汉城外随意活动。各路人马所斩倭将首级皆被送至开城,悬于南门外示众。明军的提督参军吕应钟见到此景,喜道:“朝鲜人今则取贼首如割毬矣”(记于《惩毖录》)。
第五十九回 袭龙山釜底抽薪 议媾和偷梁换柱
且说数月战火使得朝鲜几近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更别说下地种田了。柳成龙请求李朝发来赈灾之粮,此时汉城附近千里萧然,百姓饿死城中者甚众。当饥民听说成龙于东坡赈灾之时,相互搀扶着赶来索食。查大受见此情景,亦不由得人生怜悯,当他骑马经过山路时,发现一妇女饿死道中,怀中婴儿还在吮吸母乳,大受不忍,将此婴儿收留军中喂养,并谓成龙道:“倭贼未退而人民如此,将奈何”,又不禁叹息道:“天愁地惨矣”,成龙闻之,亦不由得流涕失声。虽然又有一些粮食运到,但毕竟饥民多如牛毛,成龙无奈,只得将粮食作成稀饭,使饥民勉强充饥。这稀饭可真是够稀的,一碗中也不见几粒米,仅是稀汤而已。每天都有饥民看不到次日的太阳,大受所部将官于心不忍,将军中粮食三十石赈济百姓,但百不能及一,是时风雨大作,饥民于夜雨中哀号呻吟,惨不忍睹。
汉城倭军龟缩于城内日子也不好过,眼看仓中存粮日益减少,田间又无人耕种,想出城去抢,又怕遭游击队袭击,即使敢出去,又能抢到什么?连朝鲜人自己都快饿得绝种了,哪还有东西让他们去抢?数万倭兵眼巴巴得张着嘴要吃饭,宇喜多秀家心里虽然着急,可是俗话说“家中有粮,心里不慌”,龙山还囤有数万石粮食,够对付一阵子的。秀家还打着如意算盘,忽有人来报:“龙山遭明军偷袭,粮仓被焚”,秀家大惊失色,这是那年二月发生的事。原来,自明军撤退后,倭兵便放松警惕,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游击队身上。借此机会,大受奉李如松之命,联合鲜军一举偷袭龙山成功,龙山守军措不及防,转眼间仓中粮食被焚烧殆尽。
这无疑于伤口上撒盐,汉城这时已是尸臭万里,由于秀家对城中百姓惨无人道的屠杀,汉城内尸横遍野,倭军又不进行善后处理,使得大街上的尸体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倭兵躲在城内不敢出去,每天闻着自己造下的孽,士气日益低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但城中士兵产生厌战情绪,就连统领一方的武将亦开始抱怨了。立花宗茂之弟高桥统增于家信中称朝鲜乃穷乡僻壤,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让人忍无可忍;更有甚者,相良氏家臣 泽水左马介 连招呼都不打,就撒丫子溜回日本去了,他是倭军入侵朝鲜以来第一个逃回过的。倭兵们见当领导得都跑了,自己还在这送死作甚,亦纷纷开了小差,仅锅岛直茂所部就有五十七人逃回日本。秀吉还特命在日本各地设立抓捕逃亡者的岗哨,即所谓的“人番留所”。
从开战初期直到平壤之战,日本国内的厌战情绪也一浪高过一浪。葡萄牙传教士Luis Frois将他在九州岛的见闻写了下来:农民抗拒缴纳军粮,百姓反抗征丁,反对侵略之声亦此起彼伏,妇女日夜哭泣,认为迟早会成为寡妇,不安与惶恐充斥整个国家,并出现了战争必将失败的预言。在奈良,当兴福寺多闻院的英俊和尚获悉日本要远征朝鲜时,就预言战争会以失败而告终;开战后,他更是在日记中写下对朝鲜百姓惨遭蹂躏的无限同情。常陆国的农民拒缴兵粮,使得正在准备渡海作战的常陆大名佐竹义宣差点断炊。就连关白丰臣秀次的老泰山、出羽大名 最上义光 也叫苦不迭,当时他留在名护屋听用,获悉平壤战败后,在给家人的书信中说士兵皆有逃回日本之意,他们各个都这样想:即使出家为僧也好,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行了;自己一把年纪,不知是否还能活着闻到故乡芬芳的泥土气息,哪怕喝上一杯家乡的水也心满意足了。
更有甚者,以武士 沙也可 为代表的倭军将士竟投降到鲜军阵营中,拿起刀枪,与昔日战友对着干;这些投降的日本人被朝鲜称作“降倭”。沙也可 原为加藤清正的先锋,于文禄元年(1592)四月十三渡海,由于久仰朝鲜礼义,七天后就率兵投降朝鲜。他最大的贡献就是将日本火枪技术传入朝鲜,此外还立下赫赫战功,因此宣祖李昖赐名“金忠善”。后来,他又在甲子适变(1624)、丙子胡乱(1636)中表现活跃,最后官至正二品正宪大夫,被朝鲜称为“三乱功臣”(记于《慕夏堂文集》)。
闲言少叙,言归正传。三月初三,身处名护屋的丰臣秀吉还在作春秋大梦,派使者前往汉城,通知诸将,自己要亲征朝鲜。秀家等人一听,慌忙连署书信道:“今大兵将西,而军粮漕运路程颇难,臣等谓略,定全罗、庆尚二道得便,而如其攻城。一旦攻击,大损兵士,不如缓攻而得全捷。临机处置,平定二道,而后大师航海,粮运无滞,启行尤易。方今臣等尽屯聚京城,明大兵来攻则击而歼之,非难也”,秀吉实在忍不住了,一再催促诸将赶紧进兵,荡平朝鲜。无奈之下,石田三成、大谷吉继等监军和秀家、小早川隆景等诸将商量后,决定出兵试试,一来探探虚实,再者又可应付太阁殿下。然开城有鲜军重兵把守,进攻不易,遂决定先攻晋州,命加藤光泰、细川忠兴、长谷川秀一等七将率兵两万攻之。晋州城地形险要,易守难攻,由庆尚监司金士纯守备。忠兴、秀一曾在晋州城下吃过苦头,这次要一雪前耻。怎料,倭军这七块料官阶相仿,互不受节制,争先恐后得率兵攻城,生怕别人抢了头功。士纯见敌军漫无纪律,当机立断,引兵杀出城外。倭兵措不及防,一触即溃,此战毫无悬念,倭军丢盔弃甲,死伤无数,七将仅以身免。从此,汉城倭军再也不敢四处撒野了。
秀家等人再次坐下来商量,现在是内无粮草,外有骚扰,如何是好呢?如果再这样下去,必遭秀吉斥责,众人决定捏造一份战报,向名护屋请求援兵,遂修书一封予秀吉道:“明兵二十万,素谙地理,且其兵日增,吾兵寡难敌,试攻晋州不能拔之。黄海、忠清、全罗、庆尚皆在掌握,而彼或据险啸聚,道路梗塞。今有援兵至,多筑垒,压镇诸道,与如松决战,扫荡鲜地,而后直入明,不难也”。
秀吉观信大喜,遂派毛利秀元领兵两万,作为先头部队前去增援。他又想再多发兵,但是日本弹丸小国,除京都警卫部队和名护屋的屯兵外,已无兵可征。无情的现实给这个日本农民以无情的打击,秀吉不由得黯然神伤,叹道:“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