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传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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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维翰听皇帝这么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上,抗辩道:“启禀主上,不说今日犹自可,若说到今日之事,更有恒,定二州将帅的奏折说得清楚不过:那满城赵延之,本是率众归降我大晋的,杜威竟杀降将以邀功兼且欺骗朝廷,仅此一宗,罪已当诛。再说那追剿耶律一战,本是全凭定州将帅,浴血奋战一月有余,皇上御驾亲征派遣大军继援,这才取得的胜果。那,那,那杜威,他…他…他……”
冯玉见桑维翰激动得一时接不上气,忙接着说:“那杜威杀降将,为抢夺战利品而杀定州兵士之事,不但是定州将帅有联名奏折说得清清楚楚,就是那恒州将士也另有告发,微臣也已一一转呈皇上,这都不是桑相公偏听偏信,无容人之量……”
那石重贵正被桑维翰顶撞得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之际,见冯玉也参了进来,算是碰了个正着,指着冯玉训道:“冯玉呀冯玉,桑老相公说的纵有偏执之处,寡人也体念他是出自公心,纵有不是,也应体量。而你冯玉算个什么?不是看在皇后面上,你凭什么本事能位列三台,参议朝政?你今天在这里人云亦云,其实就是出自私心。惟恐朕把杜威提到朝廷来,把你贬低了,这才凑着说这个话的。也就说你吧,刚才桑相公说臣下奏杜威那个‘借口以备边为名,肆意搜刮民财以饱私囊’这话,难道你就没有?现在朝中就有人奏你这一条呢!只因朕没有偏信
朕要是是信了,早把你的头给砍下来了……你就是个猪脑子,怎么就不想一想,你跟杜威都是皇亲国戚,朕把你们都提到朝上,是让你们同享富贵,替朕共保江山的……今儿朕要提升杜威,你这里跟着瞎嚷嚷些什么?”
冯玉刚才说话,确是出自私心的。他自忖自己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只凭着裙带,站到朝廷之上,位列桑维翰之下,如果来一个杜威,肯定又是站在自己头上。免不了又把自己压下一级。因此,见桑相公声色俱厉的抨击杜威,他也趁机助一把。不料皇上发火了,还把他那“肆意搜刮民财”也抖了出来,登时吓了个心惊胆战,面红耳赤,不敢做声了。
那桑维翰见皇帝动了气,虽然骂的是冯玉。但是,说到把皇亲国戚提上朝廷,是为了替皇帝保江山的话,自己也不好再反对了。再反对,那不就是反对保江山吗?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个说法。因此,也只好不哼声了。
石重贵说的确是真心话。他登基不久,很需要“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要用高官厚禄重赏一批有功之臣,以收买人心,成为自己的亲信。又要扶植皇亲国戚,作为亲信集团的核心。他认为皇亲国戚比外人更靠得住,他们不会篡夺自己的皇位。他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对的,所以发脾气压住这两个反对者。如今见两个人都不再反对了,他很高兴,明日临朝,在朝廷上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方针办了。
次日临朝,只见晋阳专使刘崇奉本出班奏道:“臣兄刘知远因染风寒,不能晋京朝觐,特命微臣奉表面圣,祝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重贵阅表后大喜道:“自先帝龙兴,建都汴梁以来,刘知远一直镇守河东,令太原固若金汤,如今又痛歼于秀来犯之敌,使朕无西北之忧,其功至伟。着令刘知远依旧领河东马步军都知挥使之职,晋封北平王。兼领朝廷枢密副使(副宰相)之职。其麾下苏逢吉,杨邠,史弘肇,郭威等有功人员,俱各晋升一级,分授各州节度使。”
当下又有李守贞出班奉本奏捷。石重贵阅表大喜道:“李守贞出自羽林禁卫,此次临危受命,东征麻荅,一战功成,大获全胜,驱赶麻荅远窜漠北,殊堪嘉奖。着令就领本部人马转屯相州,晋升相州节度使之职。以作京都防卫。”
接着,杜威,高行周也奉上北路三关战报。石重贵取过北路战场恒州,定州各处捷报笑对群臣说:“此次痛击契丹,全线告捷,收获最丰的是定州之战。杜威,高行周二位劳苦功高,击破辽兵入寇汴京之梦,白狼河歼敌数万,令辽人潰不成军,逼使耶律德光龟缩幽州,定州之战杜威功不可没。先是勇克满城,诛赵延之,剪除赵延寿之羽翼。次是配合高行周追歼辽寇,斩获最丰。着令杜威除依旧仍领恒州节度使,枢密副使外,兼领侍中之职,入朝辅政。又加封北路军事招讨使,节制北路十三路节度使,以御辽兵。高行周除依旧领定州节度使,北路兵马大元帅外,加封北路军事招讨副使,协同杜威同镇河北,共御辽兵……”
高行周听得皇上如此分派,不但不惩究杜威,反给他加官进爵,入朝辅政,更把自己调拨于他管治之下。忍不住满腔怒火,出班奏道:“启禀皇上:定州一役,杜威不但毫无寸功,反而杀降将以欺骗朝廷,杀我定州将士以夺战功。我定州将士皆有切肤之痛,已联名上奏皇上,请斩杜威以谢天下,皇上为何不杀杜威,反而为之加官晋爵?”
齐王石重贵一直对杜威未起疑心。也深知高行周定州之战艰苦卓绝,居功至伟。心想:一场战役下来,将帅争功,历来皆有,无须大惊小怪。看来此次封赏,自己有点偏私于杜威,致引起一些人的不满,这也是有的,更不应因此责备高行周,以伤功臣之心。便笑对高行周道:“高元帅稍安无躁,定州将帅联名上奏之本,孤王看了。两国交锋之时,友军配合作战,兵凶战危之时,电光火石之间,定州与恒州将士之间,也许易生误会。既是定州将帅对此有异议,朕将委派监察御使对此进行查察……”
高行周明知皇帝说的是搪词,抗声说道:“自古道不同道不相为谋。忠奸不同路。既是杜威这等奸佞之徒握军掌政,高某实耻与之同列为伍。”说罢,卸下盔甲,弃于地下道:“微臣就此向陛下告辞,解甲归田,躬耕终老,免得眼看大晋江山,毁于奸佞之手。”
那杜威先是看见皇上给自己赏以高官,心中正在暗暗得意。忽见高行周当着满朝文武面前戳穿自己的鬼蜮行藏,未免心虚气短,做声不得。心想:反正有那个笨蛋皇帝替我说话,我才免得开金口呢。于是,一声不吭地装老实。
那石重贵虽说糊涂,但见高行周在金殿之上大发雷霆,卸盔解甲,动了真气,却也吃惊。他知道高行周忠心耿耿,性格率直,是一条有名的铮铮铁汉,又是石晋皇朝的一根顶樑柱子。尤其在如今国家多事之秋,这种人是万万缺不得的。尽管他今日在朝堂之上大吵大嚷,但也决不能开罪于他的。于是,堆下满脸笑容,一面令内侍拣起盔甲,侍候高帅重新穿带,一面笑对高行周说:“元帅丹心为国,天下皆知。但此次定州将帅奏报杜威凟职之事,朕也不能单听一面之辞便行处断的。朕不是说了吗,此事将委派监察御使进行查察,待查察出结果后,再行定夺。那么……在未得结果之前,杜威暂不领侍中之职,不入朝辅政。那高帅就应重返定州,协同恒州联防,共御辽兵了。”
因见皇上如此安抚自己,高行周自觉也不好过于强悍,便道:“启禀皇上:非是微臣抗旨不从,确因微臣驻防定州多年以来,从未得到恒州些须的协助。就如此次辽人大兵压境,那里见恒州一兵一卒援救?如非主上圣驾亲临,恐定州早成齑粉矣。因此,微臣还是刚才那句话:若要与杜威共事,微臣自请解甲归田。”
石重贵见高行周仍是一竿撑到底,不肯转弯。眼见得僵持下去会把今日这个封赏大典弄得不欢而散。便对高行周道:“高卿既是不欲返驻定州,那孤王就遣派你为济州节度使,改任南路兵马大元帅,南路马步军都指挥使,节制南路八州节度使,以御南唐吴越诸国。”接着,仍堆下满脸笑容说:“寡人如此调度,爱卿意下如何?”
高行周眼见虽然参不下杜威,但皇上已对自己再三安抚迁就,如果继续争持,未免有失君臣大体,且又于事无补事。只好领旨谢恩作罢。
此次赏功,虽然因为高行周当廷抗辨指责杜威,闹了一番,但皇帝石重贵还是觉得高兴的。他知道,百官之间互有芥蒂那是常有的事,难得的是他们都听自己的指挥调度,击退了辽兵,打了一场大胜仗。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在自己的调停下解决了。朝廷安定了,天下太平了。于是,下旨征集民夫,由桑维翰负责指挥修葺汴京城墙,冯玉负责指挥修葺内苑。
原来石敬瑭是个创业之主,他在位之时,连年专注征伐,戎马倥偬,后宫绝无声色歌舞陈设的。如今石重贵当皇帝了,他的性格与石敬瑭截然不同。就在他受爵齐王的时候,不但出外寻花问柳,府中也满陈声色歌舞。石敬瑭也略有所闻,训诫过几次,但他虽然口里唯唯诺诺,暗下里依旧我行我素。正因如此,所以石敬瑭一直不愿委之以国事。这次他趁石敬瑭在邺都突然病亡的机会,当上了皇帝。就在这一天,他贸然就勾搭上婶娘冯雪仙。回到汴京后,他又急不及待的把齐王府的歌姬舞伎一古脑儿统统的搬进了大内。如今打败了辽兵,天下太平了,他当然就是个太平天子了,理应尽情享受了。于是,又命内廷总管搜罗汴梁城里知名的歌姬舞伎乐师,统统的都编进内廷。一时间,长乐宫前笙歌不绝,钟鼓长鸣,声达禁苑之外。汴京城外尽管仍是饿殍遍地,四野哀鸿。但汴京城内却一片昇平景象了。
正是:“缓歌漫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殊不知外面的景况却并不那么美妙,眼看着:“渔阳鼙鼓动地来,”很快就要“惊破霓裳羽衣曲”了。
外面的情况又怎么样了呢?我们且说那个打了败仗的那个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原来出兵伐晋,是抗萧太后之命而行的。如今定州大败,不好回上京见萧太后,只得领着残败将,回到中京休整。决定重整人马,再伐汴梁,不收拾石重贵这小子决不罢休。这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本想杀掉赵延寿以泄愤。左贤王萧翰谏道:“这赵延寿是万万杀不得的。大王素知这石晋皇朝之内人心不齐,咱们正需要招降纳叛,借这些叛臣之力以取中原。如今若杀了赵延寿,便冷了那些人的心,今后难为我所用。何况如今我军新败,更不应如此。”
这萧翰原是萧太后兄弟的儿子,与耶律德光是表亲兄弟,年纪与耶律德光相若,早年为刺探军机,改名换姓,常在中国盘桓,熟悉中华文化,是个中国通。与耶律德光交情甚笃。耶律德光掌政立辽后,倚之为臂膀,封他为左贤王。如今听他一说,言之有理。于是,暂且按下那一腔怒火,不但不杀赵延寿,反倒把好言来安抚他。却把十三部落领军酋长各打三十军棍,以责他们领军不严,临阵退缩,作战不力之罪。
接着,又委萧翰为漠北兵马筹措都指挥使,立即启程前往漠北沙陀,巡察由东到西三千里地的三十六部落,举凡十五岁以上精壮男丁,一律整编入伍,备齐驼马粮草,火速前来幽州汇合,*石晋。伐晋有功者赏。抗命不从者:杀!头人抗命者,杀!其部落并归其他部落。
那契丹一族近百年来渐已强盛,侵凌中国边境,掠夺人口财产,已习以为常。如今立了辽国那胃口更大了,上下一心,都希望入主中国。因此,当萧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