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军小说全集-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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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人了!”另两醉汉一惊,酒醒了一半,叫喊着、跑了。
兵马俑,赶紧对老婆说:“快走、连夜走,回南京去。缠进官司里,对孩子的成长,不好!快走!快!”
……
蓦然,古城夜的大街上,变得冷冷清清。
只剩下兵马俑,守着那死鬼醉汉。
巡逻的夜警来了,兵马俑被抓了起来。
……
警方,以为他是个惯犯。
兵马俑委屈地道:“我是个农民,胆子很小的。”
“胆小?出手这么准、这么狠?!”
“没想到呵!”
“那你为啥打人?!”
兵马俑道:“我是个男人,我老婆、女儿被打,不得不出手呵!”
“你可以制止、说理……”
兵马俑急了:“他是个醉汉呵!”
……
之后,兵马俑被送检查院、再交法院,他还是这几句话。
可无论咋说:这过失杀人,也是杀人;而杀了人,就得为自己的过失去赎罪。
兵马俑,被判了:无期徒刑。
无期,就是没有期限,直止生命的终结。
……
兵马俑的心,死了。
为了女儿,他写信给妻子,要她烧掉自己的照片,不要给女儿留下任何印象。他还要妻子改嫁,去一个没有人知道底细的地方。
他妻子,烧掉了他的照片;但,没有改嫁。
而是跑遍了村里、村外,挨家挨户地跪求:无论如何,千万别让我女儿知道她爸的事。
周围十里八乡的族长们,都感动了,发话道:不许说!谁家的孩子说漏了,掌大人的嘴;大人说漏了,掌老人的嘴;老人说漏了,掌族长的嘴。
……
善良的人们,就这么用善良的欺骗,维护着孩子的成长。
家里,妻子带着女儿,含辛茹苦地生活着。
牢里,兵马俑真心实意地改造着。
……
服刑的第五个年头,兵马俑第一次被减了刑。
他,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内心斗争了很久,终于给妻子发出了封信:希望得到一张女儿的照片。
不久,兵马俑的希望就得到了满足。
把女儿的照片,镶在自己的号牌后面;每天,都要翻过来看无数次。
为了早日回家,兵马俑疯狂地改造自己。脏活、累活,抢着干;他一人,能顶几人用。
……
就这么:改造,减刑;减了刑,再改造……
兵马俑,通过自己的拼命努力,把刑期大大地压缩了。
……
出狱前的那几天,兵马俑百感交集。
天天夜里,瞪眼望着天空,想象着与女儿、妻子见面的情景。
眼看快要到家了,兵马俑却止住了脚步。
他觉着:刚刚脱掉囚服、背着个破旅行袋、两手空空,回去见女儿;这,多让她失望!
他决定:暂不回去。在附近租间披子房住下,打工、挣钱,为女儿的成长,多出点力;而后,再回去。
……
兵马俑,悄悄地与妻子联系上。
当他知道:女儿,刚考上大学;家里,很穷……
他,就悄悄地打了两份工。
……
不知不觉,又是两个春秋。
女儿要上大三了。可,他却渐觉体力不支、身上疼痛,去医院检查,结果是:癌症、晚期。
若开刀、医治,得十几万!兵马俑,哪来这么多钱?!他决定:放弃治疗。集中财力,供女儿读完大学。
妻子,受不了了、对丈夫发火道:“不管治不治,你先给我回家去。”
思来想去,兵马俑与妻子商量:以继父的身份,回去。
妻子,领着兵马俑到家,对女儿说:“这是李四,就叫他李叔叔。”
“李叔叔。”女儿,觉着他面善,接纳了他。
女儿,更知道:妈妈,这一辈子,不容易;且,也不会随随便便带一个陌生人来家。
但,女儿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
……
兵马俑,开始以继父的身份,在家里过日子。
当继父的,一般都与人家的闺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他,渐渐地忘了这茬。
经常象一尊兵马俑,站在女儿的身后,守护着他自己的女儿。
女儿,有同学来个电话,他想听、想知道说些啥;来个短信,他想看、想知道是男、还是女。
……
女儿,终于火了!
对妈妈说:“你让他走、让他搬出去……”
走?搬出去?他老了,还有病,且活不了多久了……让他上哪去?!妈妈,也火了、第一次对女儿吼:“他是你亲爸爸!”
“亲爸爸?!”女儿,更是怒不可抑:“你想留他,也用不着这么说!是我亲爸爸?这么多年,他上那去了?!他,尽了当爸爸的责任吗?!”
“他是在尽责任、在坐牢!”
“坐牢?为甚坐牢?!”
“他,杀了人……”
杀人犯?一个杀人犯?!
爸爸,等于,一个杀人犯?!
太残酷了!太令人失望了!
女儿,从小就困惑: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可,她从来没问;她知道:妈妈,难!
她想过,最坏的是:爸爸,不喜欢妈妈了,也不喜欢自己,走了。爸爸,会在外面重新成立个家。
她相信:爸爸,是个男人;对这个家不负责,会对另一个家负责的。可,没想到……
女儿,哭了,她伤心地流泪。
她跑了,离开了这个让她失望透顶的家。
……
在同学的家里,她哭了很久很久;同学,才弄明白是为了甚。
……
同学的爸爸说:“你爸爸,是个男人!其实,我们都很佩服他、敬重他!”
接着,同学的爸爸讲了故事的来龙去脉,道出了当年族长的规定。
还说:他原本是可以跑掉的,但他留下了、留在那里承担行为责任。这,不是男人、是什么?!如今,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得到?!
……
女儿,慢慢地,从别人的嘴里,感受着自己的爸爸。
最终,决定回去了。
同学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她回道:“爸爸能用几乎一生,面对、承担自己的责任;我,也应当能够面对。”
女儿到家时,晚饭已经做好了。
可她的爸爸、妈妈,正坐在桌旁、望着桌上的饭菜发呆。
女儿,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兵马俑,泪水就哗哗地掉。
……
妈妈以为女儿依旧不清楚,就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
“你爸爸现在是癌症、晚期。”妈妈说。
女儿,就立马决定:退学,去打工、去挣钱,为爸爸治病!
“退学”?!爸爸听到这两个字,火了:“为来为去,就为了你出息!你要是退学,我还治这病做甚?我立马就去死!死给你看!信不信?!”
“爸爸!”女儿,扑进爸爸的怀里,号啕大哭。
信!咋不信?!她知道:爸爸是男人、是条汉子、是顶天立地的!
……
“好了,别哭了。”爸爸,抚着女儿的脑袋,说:“男人,都应该这样:为了自己的国家、女人、儿女,时刻准备着,去出征、去征战……或是战死、或是回还……那,就是命!”
女儿,还在哭、还在咽呜。
爸爸道:“哭甚?!你看那成片、成片的兵马俑,千百年来……老百姓,不都是这样?!”
“好了,别哭了!爸爸,给你扮个兵马俑……”
“爸爸,我来!”女儿,抢着、披上报纸画的铠甲、贴上两片胡子、手持一根木叉,惟妙惟肖地扮着兵马俑。
……
这一家人,又有了笑声。
尽管,这笑声,有点惨淡、有点凄然。
创作于 2007…8…26 至 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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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老 婆
顾晓军小说·二卷《 大 老 婆 》
大山的山坳里,有一处自然村落。
村里的房子,各式各样:有解放后的红砖房、有民国的青砖房、也有清朝那种大屋顶式的……甚至,还有草房;自然,草房里早已不住人。
村子里最好的房子,就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盖的二层小楼;村里的人都管它叫:小二楼。
小二楼的主人,出门挣钱去了,长年不在家;家里,留守的是一位奶奶。
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人,都管奶奶叫:大老婆。
奶奶她自个,也愿意别人这么叫。
……
山坳里的村落虽小,却也早已通了电。
但,人们已经习惯了:用电,抽抽水、磨磨面……
而晚间,有的人家点电灯,有的人家则点沼气灯,还有的人家点的仍是菜油灯……
更有人家,早早地忙清了一切;天一黑,就躺到床上去,等着望月亮。
……
奶奶,就躺在她那张老式的红木床上。
她侧着身子,不看天,也不望窗外;两眼,瞅着地。
地上,一方清粼粼的月光。
月光,每天都这么泻着、泻着……
让她觉着:床前的这方地,仿佛都凹了下去,就象一方浅浅的池子,蓄着满满一池月亮光。
……
月光池里,沉淀着很多、很多……她的心事、与老故事。
奶奶,管小二楼的主人、她的老伴,叫:老东西。
……
老东西年轻时,就不安分、就晓得想法子弄钱。
在村里,兑上几个鸡蛋,揣在兜里、跑上几十里的山路,到黑市上去卖。
那时,这叫投机倒把,名声很不好听的。
后来,分田了,人头管的松;他就跑到大南京去,收破烂。
……
日子一长,在那地方上,老东西就认识了些人,捣估着开了家废品收购站。
生意一好,人手就缺;他就家来,把几个近亲都捣估了去。
村里的后生,见城里有活路,都跟去了。
老东西,就包住,让后生们去收,收来了卖给他。
……
老东西,点子也足。
收来的旧报纸、硬纸板……全都要打开,洒上水、再重新捆扎起来;这样,就打称、能多赚钱。
还有代开发票甚的,花头还真不少。
……
发了财,老东西就家来,盖了这小二楼。
再后来,老东西就不规矩了。在外面,养了个小女人。
……
那小女人,是被老公打了、跑出来的。
为甚打?自然是不清楚。但,猜也能猜得出来:肯定,是不规矩甚的!
常年在外,有个把相好。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心里得有数、得拎得清呵!这老东西,竟让她当甚会计。
这不?当当,就登堂入室、想要当老板娘了。
……
老东西家来,闹着要离婚。
说甚:只要把婚离了,照往家里寄钱。
这,咋行?!高低不能答应!根本就不是钱的事!
最后,还是族中长者发了话:这大老婆的名份,咋说也得留给原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