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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半个多世纪中国农村风云变幻史:万各庄-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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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民非常同情这位幼年丧父的小姑娘,就关心地问:“你家那么困难,大队对你们不照顾吗?”
  “照顾个屁。”素芹愤愤地说。
  “那为啥?”
  素芹从路上拐进地边,把锨扔在新耕过的地头上,取出筐里的菜刀子,弯下腰挖着垅沟边刚长出的菜稞子。“我还挖菜呢,以后有工夫再告诉你。”
  面前的地刚耕过不久,散发着新鲜的泥土气息,耕得平平整整。最让人佩服得是耙地的水平,既不甩白虎眼,又不重复,耙印弯弯曲曲像水纹一样好看。
  干活的人们前前后后来齐了。
  “干活儿了。”拴柱老汉朝人们招呼一声,然后从地的一边开始,用步丈量一下地的宽度,返回时迈两步就堆一个小土堆儿,土堆儿之间的距离像用米尺量过的一样准确。每人站在一个土堆前,弯下腰顺着耙印儿铲起土来。素芹别看年纪小,干起活来相当麻利,堆起的土埂儿均匀且笔直,比上年岁的干得一点不次。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万各庄 五(4)
晓民抄起铁锨,学着别人的样子,一锨一锨地铲土,可锨总不听使唤,不是深了就浅了,铲过的地本该是很平的一道沟,可自己弄得像猪拱的,打起的四五弓畦埂竟有三四道弯,而且还粗细不均。他有些灰心丧气,没想到别人干着满轻松的活儿而自己是这样的吃力,还不如弱小的素芹,他直埋怨自己是个废物,是个吃菜货。
  “活儿应该这样干,”拴柱老汉走过来,接过晓民的锨,先做了握锨的示范动作,然后边打畦埂边说,“右手在前,左手在后,锨把靠一腿支撑,眼睛目视前方……”
  “我来吧,大伯。”晓民接过锨,按照老汉指点的要领去干,显得比刚才顺手多了,活儿也地道多了。
  “行,有进步。”拴柱老汉拍拍晓民的肩膀说,“新学乍练,甭着急,只要肯吃苦,舍得卖力气,没有干不好的活、干不成的事。”
  看着拴柱大伯满脸的络腮胡子,泥土一样朴实的脸,树根一样粗壮的胳膊,一踩一个坑的大脚,感到他挺让人亲近的。
  太阳在屁股后头移动。人们在地头开始干时是齐着的,到了地中间,就像运动场上赛跑的运动员,前前后后拉开了距离。每人身后都留下一幅杰作——那是自己打出的畦埂,有的像画在纸上的射线一样笔直,有的像抛物线一样弯曲,有的像隶书的笔画一样均匀。晓民累得满头大汗,早已脱衣撂甲,可仍成了催后队的。
  干了一遭儿,干在前面的人们齐帮动手将晓民的畦埂接到地头。
  拴柱大伯对大伙说:“咱们歇畔儿了。”
  “歇畔儿”,就是干活中间休息的意思。社员们每到一地去干活,先是等齐了再干,大概有一袋烟的功夫。早晨时间短,没畔儿可歇,完活后就回家吃饭,每天的上午和下午,不管天长和天短,农活累与不累,总是要在地边歇上一畔儿的,少则半个小时,多则一个小时,时间的长短由领队的说了算。
  人们大都坐在地头上,有的边抽烟边聊天,有的用土坷垃或草根摆牛角阵,有的做起针线活儿,也有的背着筐去附近地里挖菜或捡柴禾。
  晓民坐在地头上,看着像散沙一样的人,感到农村生活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火热。
  素芹从麦地回来了,打了多半筐头青稞。看拴柱大伯又点燃一袋烟,就说:“暂时不干,我再去挖会儿菜。”
  “干,干,”拴柱大伯说,“你这孩子,一会儿都不闲着,就不知道歇着舒服?”他像哄亲孙女一样对素芹说,“坐下歇会儿,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听。”
  “行。那我就不去了。”素芹放下菜筐,坐在拴柱大伯的近处,看他慢悠悠地抽着烟,催他道,“柱爷爷,快讲吧!”
  “好,我给你们讲一个。”
  几个比素芹大些的姑娘凑到拴柱大伯跟前,摆牛角阵的散了伙,拾柴禾回来的人也放下了筐子,晓民没有动,仍在原处坐着听。
  “传说有这么一家子,老两口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奸,二儿子憨。后来老两口先后去世了。这亲哥俩就开始分家,老大对老二说:‘我要咱家的骡子和马,你要什么?’老二看没别的东西,就说:‘我就要咱家的猫和狗吧!’”
  拴柱大伯正讲得绘声绘色,一个男孩插嘴道:“这是《猫狗耕地》,我早就听奶奶讲过。”
  “老大又馋又懒,整天胡吃海花,吃香的喝辣的,没钱花就卖骡子,地荒得不打粮食;老二呢,省吃俭用,勤俭能干,起早贪黑,早出晚归,用猫狗拉犁却获得了大丰收。”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万各庄 五(5)
“这些年呀,老大当个败家子儿更好,老二白受苦受累,还落不下个好结果。”一位比拴柱大伯年长的插嘴说。
  素芹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是嫌他多嘴多舌。
  “有这么一天,老二套着猫狗正耕地,有个富人从地边过,觉得很奇怪,就说:‘稀奇稀奇真稀奇,从小俺没见过猫狗在耕地。’老二说:‘你别小看我这猫狗,打一鞭,向前蹿,打一棍,更有劲。’富人说:‘要真这样,我送给你十两银子。’老二朝猫狗打了一鞭,猫狗向前一蹿拉起犁来。于是,富人给了老二十两银子,老二高高兴兴地拿回家。
  “老大看见老二拿着银子回来,就问:‘弟弟,你从哪弄来的?’老二把富人看猫狗耕地的事说了一遍。老大一听这事挺便宜,就眼红了,马上说:‘弟弟,你把猫狗借我用用吧!’老二答应了。老大套上猫狗赶到地头,正来了个骑马的官人,他从马上跳下来说:‘官人东里西里去,从未见过猫狗来耕地’。老大学着老二的话说:‘你别小看我这猫狗,打一鞭,向前蹿,打一棍,更有劲。’官人觉得有趣,就说:‘猫狗真能耕地,我赏你十两银子。’老大一听官人给银子,心里忒乐,就朝猫狗打了一鞭,可猫狗不动,紧跟着又打一鞭子,猫狗照样不给他拉犁。这下子可把老大气坏了,一连打了十几鞭,猫狗倒下不动了。仔细一看,猫和狗都给打死了。官人当然不会赏银子。老大扔下猫狗回了家。老二见老大回来不见猫狗,就问:‘我那猫狗呢?’老大没好腔调地说:“打死了!’老二一听,心疼得掉下眼泪。买个木匣子,将猫狗埋在自家地里,并堆起一座坟头。到了清明节,老二提着包子和酒,来到猫狗坟上,跪下去哭着唱道:‘猫耶——,狗耶——,吃口饽饽喝口酒耶——’哭了一阵,擦去脸上的泪水,坟后长出一棵摇钱树。老二摇着树说:‘摇钱树,聚宝盆,早落黄金晚落银。’结果,树上真落下了黄金和白银。老二捧着金银回家了,又被老大看见了。老大问:‘从哪儿来的金银?’老二如实地说了。老大提着包子和酒,也来到猫狗的坟上,也念叨着同样的话,结果,树上落下的都是树叶和树枝。一气之下,老大砍了树。老二擗下了树枝,编了个筐子,放在家里。这时,一群大雁在院子上空叫个不停,老二念叨起来:‘南来的雁北来的雁,快在我筐里下个蛋。’果不其然,大雁都争着去筐里下蛋。老二家里的盆盆罐罐都装满了鸟蛋。老大又知道了,借去老二的筐子,学着老二喊起来:‘南来的雁北来的雁,快在我筐里下个蛋。’头顶上立刻飞来黑压压的大雁,老大可乐坏了,正仰面朝天看着,大雁们都撅起尾巴,拉了老大一脸屎。老大又羞又气,抄起一把斧子,把筐砸个稀巴烂。
  “老二捡起烂筐,做饭时当柴禾烧了。熟饭时,只听啪地一声,从灶膛里蹦出个料豆来,老二放进嘴里,越嚼越香,打个嗝也香,出口气也香。老二心想,我给富人熏衣裳,说不定能挣几个钱。于是,走进一个村子喊叫起来:‘喷儿喷儿香——喷儿喷儿香,谁家用我熏衣裳。’刚喊完,一位阔太太走出来,把他领进屋里,掀开柜子,里面都是绫罗绸缎。老二脱了鞋,钻进柜里吹开了气儿,不一会儿,香味像锅里冒出的热气,满屋子都香,柜子里的衣裳就更香了。于是老二又挣了十两银子。老大知道了,更眼红了。他已经混到了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地步。老大偷了老二的一簸箕黄豆,点着火在锅里炒开了。工夫不大,料豆炒熟了,老大嘎蹦嘎蹦吃起来。他想老二吃了一个料豆都那么香,我吃上两三碗不是更香吗?吃下三碗料豆,他又喝下两瓢凉水就走了。进了一个村子,像老二一样喊起来:‘喷儿喷儿香——喷儿喷儿香,谁家用我熏衣裳。’一位财主把老大领家去。老大钻进柜里,柜里都是新衣裳。财主怕跑了味,把柜子盖严了,还上了把铁锁,就出去等着了,怕时间短了熏不香。老大在柜子里越来越憋得慌,一是吃的料豆太多,二是又喝了凉水,肚子里就咕噜噜直响,像娄了的瓜。柜子上了锁,老大出不来,只能在柜里蹿薄屎汤子。财主回来开了锁,一掀柜盖,真是臭气熏天,把他熏了个跟头。财主把老大拉出来一顿狠揍。老大摸着被打肿的眼,哭丧着脸说,我他妈真倒霉呀!”拴柱大伯讲到这里站起身说,“故事讲完了,咱们该干活了。”
  “老大该落这个下场。”素芹解气似地说。
  晓民站起来,拿起锨又开始打畦埂。干活时他还琢磨拴柱大伯讲的民间故事,似乎觉得里面包含着丰富的内容和深刻的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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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各庄 六(1)
太阳接近了地平线,圆圆的,大大的,像市政府门前过节时挂得大红灯笼。西边天空燃烧着一片桔红色的晚霞,原野、村庄、大清河、树木……像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天空辽阔高远,村庄神圣庄严。
  又一天的劳动结束了。
  “向阳花”们从地里收了工,走在归家的路上。晓民当时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互称向阳花,而是后来从“社员都是向阳花”这句歌词中琢磨出来的。可“向阳花”们并没有向太阳微笑致意,而是低着头哼起使人十分悲伤的小调儿,或是愁眉苦脸只顾走自己的路,或是边走边瞅个空子,擗几根树枝,折巴折巴塞进柴草筐里……。
  蜿蜓曲折的大清河呈现于眼前。走上高出地面两米的堤上,晓民在桥上有意多逗留了一会儿,他喜欢观赏祖国大自然风貌。大清河在村北一里多处,顺着大堤西行五十多里是京开公路,东行十多里是苏堤公社所在地,一直沿堤走下去,可以到达天津。南北河堤遥遥相望,河套宽阔而平坦,中间十多米宽的河水向东缓缓流动,一群群的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有时把头探出水面,吸一口新鲜空气,倏然间又游回水底。孩子们在河坡上吹响的柳笛,飘飘袅袅,悠扬悦耳。沐浴在和煦的春风里,使人的心里感到无限的美妙。
  回到村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无论春夏秋冬,在当时的农村,收工回家到夜幕降临,是一天中最忙碌最热闹的时刻。去坑里洗衣去井里挑水的,去机磨送粮背面的,往家抱柴禾做饭的,去小卖部打醋买盐的,垒鸡窝修猪圈的……大都是在这个时间完成。母亲站在街口的唤儿声,老太太在房边“咕咕咕”的找鸡声,人们摇晃水桶的“吱吱”声,牲口“咴儿咴儿”羊“咩儿咩儿”的叫声响成一片,构成当时农村唱晚的一首交响乐。
  汽车的马达声突然从街口传来。晓民回过头望去,一辆蓝色的130汽车驶进万各庄,吸引着街上的人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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