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村官抗击风沙:锁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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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时,手里抖抖地,捧着一个蓝色碎花儿的小布包。
里面是几页颜色黄黯了的红格信纸。
上头密密地,写满上官婕娟秀的字迹。
03
篱笆将斜阳筛得细细的,洒在郑舜成进来的院落。这是个很大的院子,菜园里稀疏立着几棵沙果树,风像蜜蜂一样在沙果树的细枝繁叶间穿行,发出嘤嘤嗡嗡的细响。陆显堂站在房檐下,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年轻人,心脉忽地一振。这是多年没起过了的激动。等人到近前,一句话不说,恭恭敬敬一个深鞠躬,血液更是燃烧起来,孩子的心终于醒转来了!
没有动,还是站在那儿,享受凉风吹拂。一天的这个时候,檐下是最舒坦的地方。
他在想,是不是该叫孩子白舜成了?这是他妈妈给留下的名字呢。
就是这特殊一刻,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生命的感情,其实是对创造了他的那个美丽生命眷爱的继续。
会意一半是对的,郑舜成确是来谢过他的养育之恩。正像人之常情,郑义夫妇在讲述往事的时候,隐瞒了一些情节,比如当年告发郑舜成亲父亲母的人,恰是他今日的亲人陆显堂。至于陆显堂之暗恋上官婕,却不是隐瞒,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天地之间,知此隐情者唯有上官婕,是在出事的那天夜里,陆显堂让她知道。事情一出,宋一维立刻意识到了严重性,当陆显堂不由分说将图纸没收带走,宋一维的眼睛里闪出绝望的阴影。只忧心忡忡地说了一句话:“你们没有留下底稿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神秘的敖包(8)
就是这句话,让上官婕瞬间做出超越自身性格的决定。不,是宋教授的眼神,它们告诉她发生了怎样重大的丧失。默了一下,她抬起头,深深朝白照群看一眼,侧身朝门口走去。对外面看守的民兵说,去告诉你们的连长,我要主动坦白交代。
其实,在这以前,陆显堂对她的存心,她是了然的,这可说是如此行为的主要原因。
抢救必须尽快进行,过了今夜,便不会再有机会了。
这样想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可能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时刻,她忘记了自己。
而灾难竟没有发生,那几乎应该是必然的劫厄。这真是万幸!是上苍往往照应忘我的人?
那天夜里,陆显堂没有将掠夺进行到底,只是用死亡一样的疯狂久长地拥抱和亲吻,而在最致命处做了保留。留住了上官婕的清白,留下了自己永生的遗憾。
他让那个民兵把上官婕带到村南果树园的一带断墙前,然后自己将她带进生产队的队部。那是在果树园的西边,和村南小学校紧邻着的一栋土房,与村子遥遥隔着一条约两米宽的季节性河流。
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进到屋里,他只说了这一句,就一下抱住她,迅雷不及掩耳地拿嘴堵住了她的嘴。
在那间散发着强烈烟草味儿的简陋土房里,他和她度过了一个太短的初夏之夜。所以在本质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他对美的希冀使然。他想如左贤王最终征服蔡文姬那般,让上官婕有朝一日心甘情愿投入自己的怀抱。觉得那样的情形才蕴涵着人生之美。
还是太书生了些啊。
其实,只要上官婕愿意,就完全可以成为白照群、宋一维和曹文修这三个优秀男人的救命女神。他对他们视为宝物的那份图纸和材料根本不感兴趣,知道这些东西不过是知识分子的玩意儿,绝对翻不了天。只要上官婕接受了他,他就会立刻把它还给他们。只可惜上官婕太年轻了,不能分出孰重孰轻。可以说,是上官婕,或者说是爱情,使他拥抱了政治,从而有了政治的一生。在最初,当他决定把图纸的事情做大,以拿下情敌的时候,只当这是一个谋略,并不知道是一个漂亮而经典的政治手段。
这也就是上官婕心愿能够得偿的缘故。那夜,她悄悄地从他的臂弯间脱出,轻轻从他的裤兜里偷出图纸,在他手电筒的微光下,急急摹制。这些他其实全都知道,她一动,他就醒了,只是继续做出一副睡得酣沉模样。他那么爱她,怎能不纵容?
他是保全了她?还是害了她?如果那天夜里,果断抓住天赐良机,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那她是绝不会那么早就死去的。她所生的儿子就真正是他的了。他们的儿子必定也会像舜成这么聪明英俊。那样孩子就将是叫陆舜成了。这样的想法令他心底生出哀伤的笑,笑得畅快而凄绝。
就在这么笑着的时候,站在对面的年轻人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还有一半是错误的。年轻人并没醒转,而是朝着混沌更深地跌了下去。铁了心不走了。原话是怎么说的,他不能记住。只是明白那意思,就是,身世使年轻人更加重了责任感,他必须在曼陀北村留下来,为它的未来献身,实现父辈的未竟之志。
必须!
实现父辈的未竟之志!
这次,他不是愤怒,而是恍然。看着眼前青春的面孔,恍然间,回到了当年,那些风华正茂的北京知青初来曼陀北村的时候。
郑舜成仍旧叫他舅舅,说:“舅舅,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自己究竟是谁。”
他看见他这样说的时候,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
白云长长(1)
01
郑舜成并没有改变姓氏,只是在曼陀山上那座自己的敖包前立了一座石碑,上书:尊父慈母白照群上官婕之墓。石料就出自曼陀山,是亲手到山上李占山的采石场掘来。字也是自己所镌刻,用凿子凿了一个整夜。
这是曼陀北村祖茔地间出现的第一块墓碑。
后来,又在离父母坟墓不远的地方堆制了一个大小差不多的石坟,前立一块大小差不多的墓碑,上书:科学家宋一维之墓。这完全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因为里面什么具体的东西都没有。没有人知道宋一维死后的情况,遗体安葬在了哪里?他有遗物吗?
就是在刻制宋一维墓碑那夜,郑家的大黑狗突然死亡。事情是悄悄发生的,那么强健的大黑狗一声不吭就倒下了,等黎明时,郑舜成走出屋门去看见,它已通体冰凉。尽管谁都没亲眼目睹,但谁都知道这是陆二楞干的。这次和火烧老榆树不一样,陆显堂并不是事先毫不知情,只是保持了沉默。他想,敲一敲警钟也好,叫小子知道,火不是好玩儿的。念头中间,已一点儿没有慈悲了。
这件事成为分水岭,陆显堂和郑舜成之间的矛盾发生质变,成为政敌了。
伎俩一度带给陆显堂满心得意,因为他高兴地看到它令形式急转直下,郑舜成打了退堂鼓,就是念书的人们通常所说的那知难而退。
嘿嘿,知道难就好。
中间有妹妹和妹夫的巨大作用,他知道。还知道发挥作用时的出发点并不是帮自己。大黑狗被毒死的那个早上,陆文秀站在院子里孤独的杨树下,看着自己一点儿一点儿喂大的可怜的狗的尸体,难受地哭了起来,边用手背擦着眼泪,边对站在一旁的养子说:“成子,咱不跟你大舅争那个破支书,咱出去念回书,不蒸(争)馒头蒸(争)口气!再说了,咱村这支书不好当,你大舅是一大家子,李占山是一大家子。咱一个外姓人,争不过人家的。”从话的口气,能知道她深知自己已是泼出门的水了。她的丈夫也深深叹气,帮着说:“唉,咱争不过人家的。再说了,咱犯不着,哼!就凭咱,犯得着跟他们这号人争?”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两个淳朴的农民心里只有对他们大黑狗的心疼和不舍,并无对孩子大舅的怨怼。同时,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对着养子说话。在他们,成子仍旧是亲生的骨肉,这跟没有改成亲生父亲的姓氏无关,就是改了,他们也会这样。彼此间的亲情已经成了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犹如星星和月亮之间的依恋是天空的一部分一样。
郑舜成一言未发。让人觉得他已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陆显堂若无其事地又一次朝妹妹家走来。指导这行为的,是作为一个基层政治家的本能,本能对他说,现在,你可以去了。
这次,是对郑舜成这样说的:“大外甥,你让当舅舅的感到骄傲!你这四年大学没有白念,舅舅的心血没有白费!其实,舅舅知道你的话对,曼陀北村当真照着你说的去做,确实没有不富起来的道理。可是,能做成吗?”眉头痛苦地锁起来,说你不知道什么叫农民哪!唉!咱村里这些人的心思,整个一盘散沙,有好处人人削尖脑袋往前钻,要是有了难处,嗐,没一个靠前。“就他们,你让上山植树种草,让去防风治沙,让围封草场搞什么禁牧舍饲,他们干?能听你的?别看现在乌仁老太太一扇忽,呼啦来了一大帮,那都是些没脑壳的,跟着瞎起哄。现在说得好听,一到阵仗儿上,你再看看,有几个肯真上?”端起杯子喝水,噗噗吹着浮在上面的茶叶,用这动作使刚才之言成为一个自然段。到觉得停顿够了,见年轻人仍低着颈子不搭腔,断定自己的话生了效。
白云长长(2)
便咳嗽一声,另起一段,说:“青年人,志当存高远!你读了那么多书,学到那么多知识,该当去干点儿更有意义的事情,干点儿将来能为北村帮更大忙的事情。”话到此处,脑中闪过轰轰烈烈这个词,就把它说了出来。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该当轰轰烈烈!
坐在一旁的妹妹妹夫不断点头,表示他们的崇拜和敬仰。陆文秀从来不觉得陆显堂是自己亲哥哥,对于她,他就是村支书,威严,高大,只可以仰视。她的丈夫感觉与她完全一致。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背叛他。只要他一出现,他们就会立刻变得拘谨和感恩。拘谨产生的幸福跟感恩产生的一模一样。此刻,他们坚信村支书取得了胜利,因为你看,他们亲爱的儿子始终一言不发。面对大黑狗的死亡时,这表现是深沉。但此际,便是默认了。
这令他们欢喜异常。
不管怎么样,都盼望儿子离开家乡,哪怕从此忘记了他们的养育之恩,不再承认他们父母的身份。
紧接着到来的一件事给这欢喜又固上一层色。家里又来了一个好看的闺女,是旗委书记的独生女儿,叫梅兰朵。是来动员他们儿子到旗城去工作的。她和他是高中同学。她是在自治区读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在旗文化局工作。想叫他去旗城参加公务员考试,这次考中的公务员中将有一人幸运地进入旗委办公室,她希望这个人是他。
只要去参加了,就必定是他。
陆文秀乐得拢不上嘴,去旗委办公室工作也行啊。虽在穷乡僻壤,但也知道公务员的意思,就是与时俱进的铁饭碗。重要的,来送这饭碗的是旗委书记的女儿,这简直可以说,就是来送一顶银光闪闪的乌纱帽。你想啊,旗委书记的乘龙快婿,未来难道不是能看见的吗?
旗城也是城啊。再说,仕途不就是从小城市通向大城市的道路吗?
两个被可怜的父母心作弄着的庄稼人,以奔走相告的方式,去让自己的村支书知道了这件刚刚临门的喜事。陆显堂老奸巨猾地笑了。对站在一旁的侄子说,去张罗酒席吧,离村支部换届选举还有两天半时间,应该来得及的。今年要好好庆贺一下。陆二楞在这件事上一点儿没显出脑子慢的毛病,眼睛只眨巴了半分钟,便一撒欢儿朝门外跑去。却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候又被大伯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