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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大卫·科波菲尔-第53部分

小说: 大卫·科波菲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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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看了戏,”我说道,“是在考文特花园。多愉快,多有声有色的一出戏呀,斯梯福兹!”
  斯梯福兹又开心地大笑。
  “我亲爱的小卫卫,”他又拍拍我肩说道,“你可真是一朵雏菊呀。日出时田野里的雏菊也不比你更嫩呢!我也去了考文特花园,再没比那更次的玩艺了。咳,你老弟呀!”
  后面那话是对那侍者说的。那侍者本站在远处观察我们的相认,这时很巴结地走了过来。
  “你把我朋友科波菲尔先生安排在哪儿?”斯梯福兹说道。
  “对不起,先生?”
  “他睡在哪儿?几号房?你懂我说的话吗?”斯梯福兹说道。
  “懂,先生,”侍者露出歉意的神色说,“科波菲尔先生现住在四十四号,先生。”
  “你把科波菲尔先生安顿在马厩上的那小阁楼里,”斯梯福兹质问道,“是打的什么主意?”
  “唉,你知道,我们不清楚呀,先生,”侍者更诚惶诚恐地答道,“因为科波菲尔先生反正不挑剔。我们可以让科波菲尔先生住七十二号,先生,如果你满意。就在你隔壁,先生。”
  “当然满意,”斯梯福兹说道,“快去安排吧。”
  侍者忙去换房间。斯梯福兹因为我曾被安排在四十四号觉得好笑,就又笑了起来,拍着我肩头,他还请我明天早上十点钟和他一起用早餐。这更让我感到受宠若惊也十分乐于接受的邀请。当时已不早了,我们拿了蜡烛上楼,在他的房门前友好地分手。我发现我的新卧室比先前的好多了,一点怪味也没有,放有一张四柱大床,简直是一片圣地了。在这床上,在够六个人用的枕头中,我很快就怀着愉快的心情入睡了,我梦见了古罗马,斯梯福兹,还有友谊,直到清早,窗下门外驶过的马车使我梦到了雷公和众神,这才醒来。






第二十章 斯梯福兹的家

  八点时,女侍者敲我的房门,向我报告说刮脸用的水放在门外,我深深痛苦地感到我没用那东西的需要,便在床上胀红了脸。我怀疑她在报告时也在笑。由于心存猜疑,我在穿衣时好不苦恼;我还发现,我下去吃早餐时在楼梯上从她身边经过,由于那猜疑我竟又平添了一种暗中负疚的神情。的确,我非常敏锐地感受到我比自己渴望的年轻些,因此在那种自卑的心态下,我竟不能下决心从她身旁走过,看见她拿把扫帚在那里,我就一个劲看窗外那座骑在马上的查理铜像,由于被一片纷乱的出租马车包围中,又兼在一片细雨和一层浓雾笼罩下,铜像一点也不神气。我就这么看呀,一直看到侍者来提醒我,说有位先生正在等我。
  我不是在咖啡室里发现斯梯福兹的,他在一间舒适的密室中等我。那屋里挂着红窗帘,铺土耳其地毯,火炉烧得旺旺的,铺了干净桌布的桌上摆有精美的早餐,还是热腾腾的呢;餐具柜上的小圆镜把房间、火炉、早餐、斯梯福兹和其它一切尽映照在其中。一开始,我还有些拘谨,因为斯梯福兹那么冷静、高雅,在一切方面(包括年龄)都高我几筹;可他对我从容的照顾很快使我不再拘谨害羞而非常惬意自在。他在金十字旅馆造成的变化令我赞叹不已,我无法把我昨天经受的沉闷孤单和今天早上的安逸及享受相比较。那个茶房的不敬已不复存在,好像他从没那样过一样。我可以说,他用苦行者的态度来侍候我们。
  “喏,科波菲尔,”房里只有我们时,斯梯福兹说,“我很愿意听听你打算做什么,你要去哪儿,以及有关你的一切。我觉得你就像我的财宝一样。”
  发现他对我依然那样感兴趣,我高兴得脸都红了。我告诉他,我姨奶奶怎样建议我进行一次小小旅行,以及我要去什么地方。
  “那么,你既不忙,”斯梯福兹说道,“和我一起去海盖特,在我家住一、两天吧。你一定会喜欢我母亲——她喜欢夸我,也喜欢谈论我,不过你会原谅她的——她也一定会喜欢你。”
  “我希望一切如你说的那样。”我微笑着答道。
  “哦!”斯梯福兹说,“但凡喜欢我的人,她都会喜欢,这是绝对的。”
  “这么说来,我相信我就会得宠了。”我说道。
  “好!”斯梯福兹说道,“来加以证明吧。我们要观光两个小时——带你这么一个新角儿去观光很开心的,科波菲尔——然后我们乘马车去海盖特。”
  我几乎以为我是在做梦,以为我马上要在四十四号房里醒来,又要面对咖啡室里那个孤零零的座位和那不敬的侍者了。我给姨奶奶写信,告诉她我有幸碰到了我喜欢的老同学,还告诉她我接受了他的邀请。写先信后,我们坐着出租马车在外面闲逛,看了一通活动画和一些风景,又到博物馆中走了一遭;在博物馆中我不仅发现斯梯福兹对无论什么都知道得很多,并注意到他对他的见多识广又多么不自以为是。
  “你要在大学里得到很高的学位了,斯梯福兹,”我说道,“如果你还没得到的话,他们应以你为荣呢。”
  “·我得到一个学位!”斯梯福兹叫道,“不是我呢!我亲爱的雏菊——我叫你雏菊,你不介意吧?”
  “一点也不!”我说。
  “你真是个好人!我亲爱的雏菊,”斯梯福兹笑着说道,“我毫无显示张扬自己的想法或志向。我为自己做得够多了。
  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子也够迂的了。”
  “但是名誉——”我开始想说。
  “你这可笑的雏菊!”斯梯福兹更诚恳地笑道,“为什么我要劳神让那些蠢家伙仰头看我呢?让他们去仰望别的什么人吧。名誉是为那号家伙准备的,等那些家伙去得好了。”
  我很不好意思,因为我竟这么荒谬,于是我想换个话题。这并不难,因为斯梯福兹一向都可以由着他那自得安逸的天性从一个话题转向另一个话题的。
  观光以后就吃饭。短短的冬日一下就过去了。当马车把我们载到海盖特山顶一所古老的砖房前时,暮色已降临了。我们下车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虽然还不算老)站在门前,她称斯梯福兹为“我最亲爱的詹姆士”并搂住他。这妇人气质高雅,脸也很漂亮。斯梯福兹介绍这妇人是他母亲,她很威仪地向我表示了欢迎。
  这是一幢老式住宅,有世家风范,很安静整齐。从我的卧室窗口可把伦敦尽收眼底,那城市就像一团气雾一样悬浮在远处,从那团气雾里透出点点闪烁的灯火。更衣时,我仅来得及看看那些结实的家具,那些装进了框架的手工(我猜那准是斯梯福兹的母亲未出嫁前做的),还有一些蜡笔肖像画,上面的女人在头发上和鲸骨硬衬上都补了粉,当刚升着的火炉劈啪作响冒出热气时,这些女人在墙上若隐若现,这时我也被请去用饭了。
  餐厅中还有个女人,个头不高,肤色很黑,看上去有些别扭,但仍还俊俏。我所以被这女人吸引,也许因为见到她我感到有点意外,抑或我正坐在她对面;或由于她身上实在有什么令人注意处。她头发黑黑的,黑黑的眼睛神色锐利,人很瘦,嘴唇上有道疤。这是一道很旧的疤痕了——我应当叫它为缝痕,因为它并没有变色,而且早已痊愈了多年——这道疤切过她的嘴,直切向下颏,而现在由于隔着桌子,已经不太看得清了,只有上嘴唇部分除外,而这一部分也有点变形。我心中判断她约三十岁左右,而且很愿嫁人了。她有点像残花败柳,就像一座很久以前就招租了的房子;但是,正如我先前说过的,她还有些地方仍俊俏。她那么瘦似乎是因为被她心头有一种耗蚀的火烤干的,这火在她那令人生畏的眼睛里找到喷射口。
  她被介绍为达特尔小姐,而斯梯福兹和他的母亲都称她为萝莎。我发现她住在这儿,多年来做斯梯福兹夫人的女伴。我感到她从不直接了当说出她的心里话,而是一个劲暗示,她暗示得越多那意思就越不清楚。比方说吧,斯梯福兹夫人与其说是认真不如说是开玩笑地说,她怕她儿子在大学里过着很荒唐的生活,而达特尔小姐就插进来说:
  “哦,真的?你知道我很无知的,我只是请教,可是不是总是那样呢?我认为都认为那种生活是——是不是?”
  “那是为一种非常严肃的职业施行的教育,如果你说的是它的话,萝莎。”斯梯福兹太太多少有点冷淡地答道。
  “哦!不错!的确这样,”达特尔小姐紧接着说道,“不过到底是不是那样呢?如果我说错了,我希望有人来纠正——
  真的是不是那样的呢?”
  “真的什么样?”斯梯福兹夫人说道。
  “哦!你是说·不·是那样的!”达特尔小姐紧接道,“行了,我听了高兴极了!喏,我知道怎么做好了。多请教的好处就是这样。关于那种生活,我再也不许人当我面说那是挥霍呀,放荡呀,或这类话了。”
  “你会正确的,”斯梯福兹夫人说道,“我儿子的导师是一个方正的人;如果我不绝对信任我儿子,我应当信任他。”
  “你应当?”达特尔小姐说道,“天哪!方正,他方正吗?
  真正地方正,是吗?”
  “是的,我相信是这样的。”斯梯福兹夫人说道。
  “多好呀!”达特尔小姐说道,“多让人放心呀!真的方正吗?那么他不是的——当然,他要是真的方正,就不会不是的了。嘿,现在我对他很乐观了。你想象不出,确知他是真正方正了,我是多么器重他呀!”
  对每个提问的意见,对说完后被人反对的每一件事作的更正,她都用这种暗示表示。有时,她甚至和斯梯福兹发生冲突,我花了好大力气也不能佯装不知。晚饭结束前,就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斯梯福兹夫人向我谈及去萨福克的意图,我信口便说如果斯梯福兹能和我去那儿,我会多高兴。我对斯梯福兹解释道,我是去看望我的老保姆,还看望皮果提先生一家,我顺便又提醒他在学校时见过的那个船夫。
  “哦!那个痛快爽直的家伙!”斯梯福兹说道,“他有个儿子,是不是?”
  “不,那是他的侄儿,可他把他认作儿子了,”我答道,“他还有一个很好看的外甥女,他把她认作女儿。总之,在他的房子里(不如说是船里,因为他是住在搁在旱地上的一艘船里)住满了蒙受着他恩惠和仁慈的人。你一定会很乐意见识那一大家人。”
  “我会吗?”斯梯福兹答道,“嘿,我想我会的。我应该想想该怎么办。别说和雏菊你一起旅行有多快活了——就是和那种人一起,成为他们中一员,这趟旅行也值。”
  由于有了新希望而快乐,我的心也跳起来了。可他说到“那种人”时用了那种口气,一直目光锐利监视着我们的达特尔小姐又插进来说话了。
  “哦,不过,真的吗?一定告诉我。他们是吗?”她说道。
  “他们是什么?谁是什么?”斯梯福兹问道。
  “那些人呀!他们真是动物或傻子吗?真是另一类东西吗?
  我好想知道。”
  “嗨,在他们和我们之间有很大的距离呢,”斯梯福兹冷冷地说,“他们不像我们这样多愁善感。他们的感受不大容易被惊吓,也不容易受伤害。他们是非常正经的,我敢说——如果有人对此持异议,我也不和这人争议。但他们性格线条粗糙,可也许这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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