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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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如的语气不软不硬。付子祺看着地面,想起就在楼上,樊如的声音也是这样淡淡的,跟自己说喜欢就搬过来。
“呵,你就是这样跟聂先生谈吗?留也留了大半个月了吧,留着她还怎么谈?”
樊云的气势一下子高涨起来。黑T恤大摇大摆走到樊如面前沙发上坐下。樊如夹着烟,沉默下来。
樊云走到付子祺面前,“你是没有地方住吗?要赖在这里?”
付子祺抬眼看了看樊云,樊云很嚣张地瞪着付子祺。付子祺当做没有听到,挪开目光。
黑T恤忽然把烟灰缸往茶几面上一敲,“问你话呢!”
樊如同付子祺俱是一惊。
“我吗?”付子祺不为然地转动手表看了看时间,一晃已然十二点多。
黑T恤怪笑道,“你是不是该识相点?”
付子祺不知道樊如究竟是不愿意同樊云谈,还是不愿意当着自己面谈。樊云想必把自己看做断他财路的人,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但付子祺心里还是怀着一点侥幸,也许樊如会把自己留下来。
樊云怒道,“有完没完?自己掂量掂量斤两,白吃白住还能耐得不得了。”
付子祺喉咙滚了滚,话都说到这样的地步。
“我要走吗,樊如……”
樊如走到茶几前把烟灰缸挪过来,按熄了烟。
“都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说还不行吗?”
樊云有了依据,脸上更凶恶,“叫你走你听不懂吗?”
付子祺深深叹息。“好,樊先生,想必你也不能为难自己姐姐。我现在就走,他们也走。”
樊云冷笑。没有任何回应。
付子祺狠狠掐着掌心,没什么办法,扭头向门廊去。
“等等。你的东西呢?不带走?”
付子祺停下脚步,愤怒像火焰吞没全身,压制着,没办法移动分毫。
樊如只是妥协,对别人,樊如只是妥协。兴许是绵里藏针吧,樊如的那根针,自己才是绵。也不过就是这样吧,还想要怎么样呢?
樊如看着付子祺的背影,看不下去,背过身从樊云放在桌上的烟盒里又抽出一支。付子祺又何曾回头看她一眼。
拉开书房的滑动门,支着门边停了一阵,才走进去。合上笔记本,拔下电源线,胸口一阵滞痛。付子祺不得不蹲下来,慢慢缠线。收拾完,把线放在笔记本上,端起笔记本出来。
付子祺一步一步缓缓往外走。
不出所料,樊云并不满足,“不止这些吧,楼上没有?”
“樊云!你不要太过分!”樊如把烟蒂往地上狠狠一扔。
“不让她拿才过分,我让她把自己的东西拿走,有什么过分的?”樊云毫不示弱。
付子祺喘息着,到樊如面前把烟头捡起来扔进烟灰缸。再把笔记本放在黑T恤面前的茶几上。樊如伸出手,触到付子祺的手臂。付子祺已然转身。樊如不敢握实,便被付子祺不露痕迹地甩开了。
樊云跟着付子祺,付子祺上了几级,回头看着樊云,知道多说无益,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继续上楼了。
樊如看着地上残余的烟烬,事已至此,再反悔也无济于事。
一寸相思一寸灰。
其实早晚都要分别。现在才觉得伤害吗?相识之后,哪一分哪一秒不是相互伤害。越残忍越不舍,越心痛越觉得才印证相爱。不就是这样吗。难道自己高兴看付子祺受苦受难?事到如今就该清醒了,毕竟力有不逮,何必当初。
樊如进到厨房,抬头看,楼梯上已经没有人影。樊如从酒柜抽出朗姆,又从一旁架子上取下一个玻璃杯。倒满酒,满得溢出来。酒精往喉咙里窜,带着烧灼一切的霸道。樊如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咳出来。如果这世界真有什么爱情,樊如算是体验过了。要怎样甘愿自毁,烧心灼肺,所有春花秋月都撕碎了燃尽了和着血和泪往肚里吞,才敢说爱过吧。
付子祺摸开灯,目光扫过起居室挂着的画,拉开滑动门。
“你站住。”
付子祺犹豫了一拍,终于转过身,一耳光抡圆了又快又很,付子祺只来得及闭眼。
站都站不住,腰在桌沿撞了一下,往梳妆台扶,带着樊如的首饰盒和一排瓶瓶罐罐跌下去。付子祺勉强扶住梳妆台前的凳子,樊云一脚踹过来,付子祺抱着凳子撞到墙上,痛得太狠,眼前黑了一瞬。
“前面在饭店给过你机会不是,你要是懂得知难而退也犯不着我教训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喉咙口一股腥味漫上来。付子祺本能地缩到梳妆台下,樊云俯视着,不知道下一记什么时候落下。
付子祺喘了一阵,等痛感不那么强烈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怕,樊如在楼下,他也就是这么虚张声势一阵。该来的躲不掉,好过直接被三个人堵住。
付子祺扶着凳子缓缓站起。
“你跟聂贞明说什么?樊如怎么就回来了?”樊云一把攥住付子祺的衣领,把付子祺捞起来。付子祺扶着墙,没什么招架的力气。
付子祺抬头望着樊云,看透了樊云没什么本事,讥诮道,
“她为什么回来……有本事楼下直接问她。”
樊云又一耳光抽过来。付子祺腿软了一下。脸上热辣辣的,又痛又晕。抹了一把,血从鼻子里淌下来。
“呵……你脾气挺大,比聂贞明厉害。前面我还问聂贞明为什么不放过樊如。现在我也想问问你……”
“操,樊如真是瞎了眼。”樊云拽住付子祺往墙上撞。
晕眩越来越强烈,付子祺痛得说不出话,沿着墙滑下去。一只手捂住鼻子,血沿着掌心往下滴。
扶着墙的手攥成拳,付子祺紧闭着眼,止不住颤抖。付子祺放了手撑在地上,血就滴滴答答落下。
樊云气急,但眼看着不像样子,把跌落的纸巾踢给付子祺。
付子祺摸到纸巾,跪坐在地上擦血。
“赶快滚吧。我警告你,出去不要乱说话。呵,有本事你躲在赵家不要出来。我他妈再看到你一次一定找人把你办了。”
眩晕的感觉像暴风一样一阵阵袭来,付子祺感觉到自己十足的狼狈。抬起头,血往喉咙下灌。使劲按着,一时半会儿也止不住。把纸团成一小团狠狠塞住。
付子祺进客房拖出一个小行李箱,拎着往下走,一眼看到樊如站在厨房和餐厅之间的流理台前喝酒。厨房和餐厅是暗的,樊如就站在黑暗里。樊如也抬头看。楼梯间也是暗的,付子祺避开樊如的视线,于是连明亮的眼睛都没有了。付子祺匆匆转过拐角,樊如便看不到了。
樊云在后面下来,感觉到樊如哀怨的目光,心头一凛。再瞧付子祺转到楼梯剩下的一半,像是提不动了,放下箱子头抵着墙。
也许是做得过分了。但不然该怎么样呢?樊如到底怎么想,樊云不明白,但至少,就算养小白脸也该挑挑时间吧?何况养的还是个女的。
打女人是不应该,但付子祺算吗?有哪个女人这样死乞白赖,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找上人家丈夫那里。
付子祺下了楼,把箱子推到茶几边。往厨房去。
“干什么?”
付子祺站住,回过头看着黑T恤,“说一句话,最后一句。说完我就走。”
付子祺的声音哑着,脸上已然肿起来。黑T恤便不再多嘴。
“樊如。”
付子祺轻轻道。
樊如泡着酒精的心脏被付子祺的声音蛰得生疼。
“你脸上怎么了?!”
樊如惊呼。
付子祺避过樊如的手,闪到流理台后。
“樊如,对不起。”
樊如花容失色。
“对不起。樊如,我忍不下去了,真的,太痛了。我知道我做的事让你失望。但真的……对不起。”
付子祺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切片刀。背抵着燃气灶的组合柜,樊如隔着流理台够不到。刀口压在手臂上,隔着雪白的衣袖纵向划下去,感觉不到痛,血也像是呆愣住了。付子祺贴着柜子走到尽头,把灯打开。
刀口沿着手臂背侧从大臂一直划到手腕,被表卡住。血猛扑出来,染红了整条手臂。
“樊先生,说到底今天是因为我来的。刚才楼上说什么,要找人办我?不知道是怎么个‘办’法。你是正经生意人,至少该想清楚有没有必要。我好歹坐过三年牢。试问我付子祺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鱼死网破?”
厨房和客厅隔着面玻璃墙。付子祺又一刀划下去,血珠渐在玻璃上。付子祺靠着玻璃墙转到客厅,血一路洒下去。
墙是白的,地面也是浅色,付子祺一身白裙,血像花散落满地。
樊云面如土色。
付子祺把刀比在自己锁骨上。刀口很利,就这样压着,血便一点点透出来。
“够了!够了吧!樊云,带着你的人给我滚!”樊如踉踉跄跄跑过来,拿住付子祺的手臂。付子祺力气很大,一点都不让,口子又划下几公分。
樊如抱住付子祺,泪如雨下,“别这样,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不值得。”
樊云看着樊如,又看看付子祺,眼睛里噙着死的意愿。樊云皱眉,“要不要打急救?”
“滚!!——”樊如用尽力气一样嘶吼着。
作者有话要说:
☆、绝未想被同情,就算输给爱情
眼见着樊云出去,付子祺把刀扔在茶几上。力气像要用尽了。
樊如扶住付子祺,付子祺要往餐厅走,樊如没办法,把付子祺扶到餐桌旁坐下来。
“有急救箱,我见过有纱布。你等一下,我上去拿纱布。坐着不要动,不要动,好吗?”
“嗯。”
酒精那股晕劲被吓退了,但脚上还打着晃。樊如深深后悔,但后悔已经来不及。
付子祺解下手表,表盘上浸满血。付子祺把表在裙子上白的地方擦了擦,稍微干净一点。
把手表侧朝着自己,摆在桌子上。抬头看,樊如一脚深一脚浅地上楼。
付子祺按住伤口,伤口实在太长了,就只能按住一小部分。隔着衣料看不到,或者凭着一腔怨恨,于是下手就可以特别狠。付子祺感觉得到刀口不算浅,好在是背侧的一面,应该不会伤到什么大血管。
疼痛一点点显出来,又湿又黏。房子里空空的。如果不是看着秒针在动,真要觉得时间漫长。付子祺想樊如好像喝了不少的样子,会不会找不到也不肯下来。血切切实实在往出涌,浑身又冷又疼。刚才后背还被樊云踹了一脚。真是够黑。
感官逐渐飘起来。付子祺觉得有一点点遗憾。如果不是前面听了聂说的话,此时此刻,付子祺大概还当做自己是英雄。但现在,只剩下一出苦情戏,自编自导。如果死在这房子里……没错装修付子祺是很喜欢,付子祺是把这里当做家的。自从母亲去世,十好几年了,以为终于有一个家……付子祺简直要佩服樊如,怎么能把一个爱她的人送给她的东西转送给另一个爱她的人,好像一切理所应当。
阿曼的车停在别墅外面。院子里亮着灯,看不出什么异常。阿曼不知自己是否该来,确实,不管付子祺和樊如之间发生什么,都是她们的私事。记起在蓝月时,眼看着付子祺和樊如争吵。又能做什么呢?
犹豫间,大门洞开。阿曼猫下腰,偷偷看着,打头的是樊云,后面两个跟着的看起来不像什么好鸟。三个人上了斜对面停着的一辆吉普,扬长而去。
阿曼直觉不太对。大门是虚掩上的,里面的也是。阿曼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