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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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太过蹊跷,付子祺不愿再查下去。叶舟是个谜,付子祺不该是解谜人。只在樊如来吴都时,去了叶舟之前说灵验的寺庙,不能言说,就默默地点了三支香。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到现在连自己也信不过,反倒信其余。
林默等电话里传来断线音,手臂缓缓放下。语冰要接过,林默却只是站着,紧握着手机没有动。
林默定了定神,准备推门回去,又转过头,把手机插进语冰的西服口袋。“那边的意思,有笔大生意要我们出面。”
“下个月就要走了,还接手吗?”
“要接。喂到嘴边的还能不吃?呵,你要仔细点,以前怎么样现在更要怎么样。下面的人心思一活络,外面就满城风雨了。”
“是。”
语冰平静的声音令人安心,林默便轻轻推开门,进到房间里。
只拉着一层纱窗。房间里光线柔和,家具装饰都是米白色或者浅棕色的。阿曼坐在窗台上,隔着纱窗瞧着外面发呆。林默一进来,阿曼就从窗台上下来,坐在沿着窗台摆放的沙发里。披着条冬绿色的宽大羊绒围巾,背着光,脸埋在阴影里。表面平静的精致面孔下,却好像有什么一触即发。
林默远远地踱了几步,看阿曼并没什么反应,凑过去坐在沙发另一端。
“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阿曼抱着腿,轻轻问。
“都办好了。下个月我们两个就走。”
“他们呢?”
“语冰留在这边善后,顺利的话半年后就会过去吧。章鱼大概舍不得超市那份工作吧。愿意跟我走的就走,其他人就留下来。”
阿曼沉默了一阵,“走之前,我都得一直呆在这栋房子里么?”
林默抬起手,慢慢地握住阿曼的手背。阿曼并没有抗拒。
“医生说你要多休息啊。而且最近……都挺乱的。你在家里我才能放心。”
阿曼鼓起勇气,“……叶舟呢?我能见见她吗?”
林默直直望着阿曼,想看到她眼底。那里只有一片清潭,什么都看不出。林默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撇了撇嘴笑道:“她已经远走高飞了,我去哪儿找呢?”
“林默……你真的让她走了么?”
阿曼同林默对视着,试图找到一丝破绽。
“不然怎么样呢?这段时间有多紧张。”林默叹了口气,“不信我也该相信章鱼吧。他不是说了,看见叶舟和别人去度假呢。”
阿曼翻身拿窗台上的ipad,屏幕解锁,相册里的一张照片。是远距离偷拍的,画面并不清晰。叶舟带着蛤蟆镜低着头,和一个挺清瘦的女孩一前一后从医院出来。阿曼往后翻,凭那件长背心看得出来跟前面是一个人,独自站在车站等公交。这张只隔着两车道的马路,要清晰得多。女孩皱着眉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被人偷拍。
阿曼记起最后一次见到叶舟时,叶舟说有个朋友,说那个朋友很缺钱。就是她吗?
林默盯着阿曼的反应,阿曼只是问,“为什么在医院呢?”
林默扫了一眼照片里的付子祺,“她好像身体不好。”
“叶舟还跟她一起吗?”
“不知道,要问问她吗?”
阿曼犹豫了一阵,最终摇头。林默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却又有淡淡的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早已恋上共绑匪苦海慈航
到十一月中旬,樊如来吴都。付子祺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头次拿着工资卡,付了房钱还剩下一些。等电影的功夫,给樊如买了对耳钉。不是钻石,仿水晶,玻璃的,也可以很闪。樊如当即就换上了,人美戴什么都没问题。
“她们该请你拍广告。”
付子祺对着樊如咬耳朵。樊如毫不掩饰地大笑,把价格在末尾多个零的旧的那套收起。
付子祺满意地夸耀自己眼光好。樊如便摸摸付子祺的头,“小宠物真能干。”
最后一场,观影的人稀稀落落。樊如记不起有多少年没进过影院。比起从前记忆里的,厅小很多。
付子祺买了爆米花,插进扶手的杯托里。开口小而深,分量倒比看起来足,也经不住风卷残云。爆米花吃到底,荧幕上还是刚出场时的两个演员。
付子祺把纸杯收起来,鼓弄着,扶手忽然贴着樊如的手臂抬到椅背上。电影里是一片沉静,两个人都没想到扶手是活动的,压着声音表情夸张地对视着笑了。扶手虽然靠着椅背,却突出来,隔在肩膀之间。樊如把扶手压下去,付子祺一把拉过樊如的手臂,樊如就靠在她肩膀上。
所有动作都静止,眼睛直直盯着电影屏幕,假装若无其事。付子祺挺直背,学前排的剪影,两情侣紧紧依偎。
从来没有光明正大,就偷这造梦的黑暗一刻。
散场时商场里灯光关了一半,只留一扇侧门。天气已经变冷,风也是冷冽的,人却不愿清醒,沉醉在电影余韵投射在心中的私密情感里。
“来吴都几次,居然没有和你到过湖边。”
樊如意犹未尽。付子祺翻手机地图,离湖不算远。樊如穿得少,只一层薄薄的风衣。付子祺要把大衣脱给她,樊如不要,挽住付子祺,两个人贴着走。街上少行人,店铺关得差不多。转角处三轮车支起的烧烤摊,稍有些人间烟火。两人不做停留,直奔着湖边去。
真到了也没什么,黑黢黢,遥遥得水里飘着灯火。若不是无边无际,和从前学校里的湖也没什么两样。学校的湖上,春暖的白天还有时候能碰到天鹅。
“看海报以为是大片,没想到情节这么……文艺。”付子祺有一点点歉意。
“镜头挺大片的。也挺好看。”
已经是冬天,柳岸也没有莺。柳丝柔柔地荡着,樊如的腰身盈盈一握。
“是不错……太空的场景很震撼,还好是在电影院里看的。只不过感觉有点孤独。”
樊如轻笑。付子祺也赧然一笑。
其实最静谧的那刻,死亡像绮丽的梦幻,迷住眼。求生是人的本能,求死是另一种本能。如果没有樊如,付子祺恐怕也不会感觉到生命算什么,也不会知道一呼一吸何其艰难,又让人感到何其孤单绝望。但樊如近在手边,还有什么好伤感?
吴都打车比淞都难得多。等车的功夫,付子祺搂紧樊如,樊如的衣服都是冰的,打了个喷嚏。付子祺后悔自己后知后觉,执意把外套脱给樊如。樊如要把风衣换给付子祺,付子祺不肯接,硬是把自己那件羊毛呢的外套披在樊如身上。其实平时都在空调间里,也就不会穿很多,只一件长袖衬衣,里面是薄薄的工字背心。换成樊如从背后环住付子祺。背抵着樊如胸口,樊如把头搭在付子祺肩膀上。被拥抱着,被紧紧贴住,心底小小的哀伤和不安就一扫而空。
长夜里,风的味道,就像曾经在天台上给樊如打电话的时候,空气里是微涩的幸福。
浴缸里,樊如趴在付子祺胸口。付子祺把手臂搭在浴缸边沿,脸被热气熏得绯红。
“我想剪短了,这个长度好尴尬。”付子祺把沾湿的头发拨到耳后。
“乖,再坚持一下。我喜欢你以前长发的样子。”
付子祺用两只手把头发贴着头皮向后梳,“好看吗?”
樊如在付子祺玉佩上蜻蜓点水地一吻,作为奖励。好像玉佩是付子祺身体的一部分。付子祺感觉心口痒痒的,抱住樊如。
樊如偏过头,语气严肃起来。
“我去美国……这段时间会很忙。不要主动联系我,好吗?”
付子祺愣了一刻,抱着樊如的手不再动作。直觉樊如这一晚都想要对自己说什么。既然一直说不出,又不能留到温存以后,想必是要紧的话。
“有……什么事?”
“半个月吧,最多三周。”樊如坐起来,瞧着付子祺的反应,“这次去美国是接我儿子,我和聂,下月初结婚。”
付子祺木然地靠着浴缸。樊如说得那样坦然,望着自己的目光像水一样平静。轻轻巧巧一句话,像刀子狠狠戳进心脏里,疼只是一点点,却剜出一个血洞。
“是吗……”
喉咙里滚出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要隔了那么一会儿,疼痛才苏醒起来,胸口真实的痛感。
付子祺紧皱着眉,樊如的目光像小刀,割得自己体无完肤。猛地站起来,水星溅起来,溅到樊如脸上。
“太热了……”付子祺说着,慌乱地迈出去,踩着地巾,用浴衣紧紧包裹身体。站起得太猛,头脑里忽然嗡的一声。
究竟是什么意思?结婚。就这么简简单单吗?还等着看自己的反应,她想要看到什么?难道在她眼里,这都理所当然不算什么吗?难道是考验,难道要笑着说恭喜?
樊如望着付子祺的一举一动,付子祺像是不安又像是嫌恶一样将浴衣拉紧,转回头看了一眼,却根本没有同樊如对视,一句话不说就出去了。
樊如起身,用浴巾草草擦干,裹住头发,披上浴衣走出来。
付子祺一个人坐在套房外间的沙发上,弓着身,把头用手臂埋在大腿上。
“子祺……”
“你让我想想好吗?”
“想什么?”樊如心里一跳。
“你先睡好吗?我想自己想想。樊如,我没法对着你,听着你的声音。”
付子祺的声音带着哭腔。
樊如静静地站着不动,心里前所未有地动摇了。樊如把手覆在额前,闭上眼。是这段时间来一切都太好了,付子祺的乖顺,让樊如有了不切实际的认知。其实她的固执和介意,从没有变过。
在酒吧里,顾然的人寻衅滋事,她被灌成那副样子,一句软话都没有。给她工作,给她钱,她统统收着,因为这些是爱的馈赠,她并没有说过什么感谢,也从没有开口要任何东西。
她可以低下头去打工,迫于生计过晨昏颠倒的生活。可以做临时工,跑腿复印打杂,对所有职员陪笑脸。周末一个电话打来叫她改图纸,因为在淞都陪着樊如,不住道歉,当晚回去了,一个人跑到公司加班。原以为这样的她,知道了生活艰难,学会人情世故,就可以像成年人一样懂得敬畏现实。结果发现,其实是自己畏惧现实。
樊如拨动头发,轻轻咬唇,靠近付子祺。
“只是走个形式。他14了,又是男孩,要认祖归宗。我们就是结了马上离,孩子才好有个名分。”
付子祺一动不动,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吗?不要这么难过。”樊如的声音终于染上一层悲伤。
付子祺用浴衣的宽袖抹去泪水,站起来。
“樊如……我还是先回去了。”
“为什么?”
“我……在这里,我……”眼泪又是夺眶而出。
樊如拉住付子祺,“这么晚你一个人怎么走?要走也该是我走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我脑子很乱。在这里我什么都想不清楚。”
“要想什么?你想离开我了?”
付子祺从没看到过樊如表情这么严肃,这么难过。樊如从来都是春风和煦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费心费力。付子祺皱着眉。
“我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我算什么。你们一家人……樊如,为什么还要我?因为跟女人偷情比较容易,比较不吃亏吗?”
付子祺的话说得太狠,对樊如太狠,对她自己也一样。樊如倒抽了口凉气,觉得力不从心。
“那好吧,明早我飞机。我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