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着自己的身体,比起三年前,显得更文弱了吧,曾经肌肉的线条都模糊了。擦去镜子上的雾气,那双早已失去傲气的眼睛无可奈何地望着自己。眼睑下的细纹,把目光都修剪得忧伤。手沿着颧骨,下颌,滑到锁骨,再要往下,想象马上就是樊如抚着那里,付子祺终于停了下来。
付子祺想自己还是见好就收吧。如果樊如乐意,或许还有下次。如果没有,那也只能作罢。躲在这里拖拖拉拉又有什么意思呢?
大酒店就算是浴巾也不一般,吸水特好,付子祺三下两下就把自己擦干,穿上浴巾走出来。
窗帘已经拉上,吊顶的小射灯和地灯,落地灯,层层灯光里,樊如卸了妆,把长发也放下来,盘坐着靠在床边的贵妃椅里,宛如净室里的一尊神像。
樊如看着付子祺,浴衣里外的带子都系得严丝合缝,但踏着拖鞋的雪白的脚,纤长的脚踝,并拢的小腿,给欲望揭开一角。她看来有一点紧张,等待拆封,还是那样新鲜诱人。
付子祺走得缓慢,三年的距离,步步惊心。时间像只在付子祺身上流过,再见樊如,一如初见,樊如的笑,樊如的温柔,从来看似妙手偶得,却只在天边,任人顶礼膜拜,潜心浸润。
付子祺靠到樊如身边,手轻颤着,探向樊如侧脸,又微微屈起手指,在半空中定住。樊如看着付子祺的动作,心弦仿佛被拨动了。樊如握住付子祺的手,贴着自己垂下的发丝。樊如似乎听得到付子祺的喘息声。
一呼一吸,是往事如风流转,起初是清的影像,到最后只剩下浑浊的官感。付子祺眼前逐渐模糊,樊如便落入溶溶的灯光。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人生已然错过许多。一遍遍编织谎言,“错过才是对的”,试图扭转内心,何其徒劳。如果对即是错,错即是对,曾经发生的不可改变,现今往后,也一早铺成轨迹。
此时此刻,缠绕着彼此的呼吸,手背的压力,手心的触感,赤裎的肉体掩藏在浴衣下的温度,潮湿魅惑的气息,无一不像焦炭,一刻不停地被卷进火塘,呼吸又沉又急,心脏擂动如飞转的气缸,浑身上下都是烫的,已然失控超速,就不必去想静止,也再没有回头。
付子祺反握住樊如,喉头滚了一下,俯身将樊如搂进怀里,拼尽全力地吻下去。
搂着的,像搂不住的,吻着的,像吻不到的。
樊如从来没有,只是一个吻,要到天荒地老。墙纸或是地毯的纹路一直蔓延到雪白的皮肤上,盘旋着,束紧着,吐出了枝桠,开出了花。汗水像雨一样沿着背脊蜿蜒而下,溪流汇成江海混沌滔天,陷落的,高耸的,分不清哪里是渊,哪里是岸。漫过胸口,攀上锁骨,冲刷眉眼,没过头顶。广厦沦落倾圻,光影融汇一体。
衬衣从腰里滑出,付子祺终于探手,贴在樊如蕾丝的胸衣带子上。付子祺浴衣的带子早已被抽开,樊如丝质的衣料贴着付子祺,却挡不住火一样炽热的温度。樊如微微抽身,打开付子祺的双臂,浴袍便滑落在地。
“躺下。”
樊如的声音轻柔地像一阵风。
付子祺被樊如蛊惑着,压迫着,坐在床上,床太软,便陷进去。缓慢地向床头挪动,像在云海里游动的鱼,身体是那样纤弱灵动,又是那样仔细沉重。梦一样的幸福,两边是万丈深渊,这一线温柔无边。
“把灯关了好么?”
付子祺的声音软得像最粘稠的酒酿。
樊如一寸寸地压上去。
“樊如?”
是乞求,却是最销魂的温柔毒药。
灯灭了,空气静了,万籁俱寂的黑暗里,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窸窸窣窣的,主动投身的迎上密密收网的。滑的像缎子,温柔缠绵,细的像流水,暗涛汹涌。没有了光,触觉更生动起来,突突地冲进头脑。
到后来,人都像醉了,理性荡然无存,只剩残存的感觉。累极了,便只紧紧抱着,像在日光下晒化了,融为一潭。
付子祺不知从何时开始,眼泪止不住地流,洒在樊如肩膀上,浸在枕头里。
“怎么了呢?不要这么难过。”樊如柔柔地安慰。
付子祺只是摇头。就算是她自己也说不清,哪来这么多流不尽的泪水。
樊如无可奈何,与付子祺的相处,感受到的越来越多,能掌控的越来越少。或许这些反常就是爱吧。
半梦半醒的时候,传来付子祺悠远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付子祺清香的气味飘散在空气里。像春天的阳光,像拂面而过的杨絮,像剖开的柑橘,像水里上下翻腾舒展的明前茶。有点涩的,有点苦的,心里痒痒的,甚而有点疼的,过去了却忘不掉的。余下一整年,处处都是那一瞬的影子,抓不着却放不下,就知道人生在不经意间已然改变。
“因为……别人都不是你。”
付子祺浑身一震。樊如的爱是遥遥的一盏灯,付子祺循着,来时的路便全忘记了。就算前路是一条无底洞,这么走着走着,时间就可以走到尽头。
“可是……顾然呢?”
“嗯?”意识越来越模糊。樊如已不能思考。“你把自己看得太轻。就算我说了,你也不肯相信。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我信……樊如,你说什么我都信。”
许是太幸福了,头脑越来越沉重。
“樊如,我……值得你爱吗?”
远远的,一灯如豆。身体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那光团却忽然变大了,亮了,热了。付子祺一头扎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真是卡得好辛苦。。虽然短了点。都是被自我阉割了。
☆、活得成,哪敢哭得尽兴
医院的走廊里,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扶着担架床疾跑的人语无伦次的问话,护士鞋跟的哒哒声响,从身边经过,又飘远了。付子祺缩在走廊的长椅上,身体沉沉的。眼睛都无力睁开,恍惚得像躺在车后座里,车子飞速行驶,街灯就扫在睁不开的眼睑上。
总有个声音说,又过去一晚,天亮了,等到早上退房樊如就走了。
不得不醒来。才记得叶舟还躺在急诊室里,自己就睡在急诊室门口,枕着叶舟的包,包里一分钱都没有。
付子祺翻个身坐起来。肩膀和膝盖的关节处隐隐作痛,呼吸反倒是热着。坐了好一阵。挎起叶舟的包,推开急诊室。只叶舟静静睡着一样地昏迷着,护士和医生全不在。
付子祺头重脚轻地往楼外面挪,路过挂号的窗口,大清早,排着一溜长的队伍。到处都是病恹恹的死亡的味道,快把人活埋。付子祺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医院的这些病菌攻陷了,冷得要死,身体还发烫。蹲在大门口外楼梯边上,过往的人全部行色匆匆,没有谁注意她。付子祺想了想,从叶舟包里翻出烟,没准能把病菌熏死呢。
樊如要走了。付子祺从烟盒里敲出一支。和樊如认识以来,没有一次约会不是提早到的。樊如怎么会等?之前樊如来酒吧,却被自己假装义愤填膺地挡回去,这次如果放樊如鸽子,恐怕以后也就没什么然后了。
许是空气太潮,还下了整晚的雨,烟都湿了,一点着就有浓浓的烟腾起,比平时呛得多。付子祺吸了一口,呛得咳嗽。但胸口太闷,空气随着烟进入肺里,再吐出来,才感觉自己真的有在呼吸。
叶舟还没醒。但护士都说她生命体征平稳,只是离开这么一会儿应该也没问题吧。
付子祺三口并两口把烟抽掉,快步往回走。还没到急诊室门口,远远看着,医生护士急急忙忙往急诊室冲。
“让一让,”那个冷面的小护士从自己身边一晃要过去。
付子祺吓到了,拽住护士,“怎么了?叶舟怎么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她心脏停跳了,要赶紧抢救。你能不能签字?”
怎么会?刚才还好好的。签字?有什么好签?她难道会……
付子祺猛地惊醒。出了一身汗。
看清酒店落地的厚重窗帘,蓬松柔软的被子,怀里的樊如,万幸一切不过是场噩梦。
眼下抱着心爱的人在早晨的阳光里醒来,也是一场梦吧,太甜了,叫人不想醒来。
樊如的身体软而滑,发丝里是淡淡的清香。樊如睡着时,脸上呆呆的,带着一点女孩气。清醒时就全不相同了。只在樊如睡着时,付子祺才感觉自己的臂弯足够围住樊如,樊如可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好像抱着不该试图占有的别人的宝贝。手臂很沉,却绝不肯放手。开心,何止是小小的开心。虽然也没有奢望过长长久久的拥有,但只是她醒来,揉揉眼,喝杯水,就又回到高高在上的云端里。伤心,一点点,谈不上伤心。
樊如睁开眼时,床上空荡荡只她一人。翻开手机,已经九点半。房间里完全是寂静的,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鸟鸣。
掀开被子坐起身,睡衣和前一晚脱掉的衣服叠整齐排在床前凳上。又是一大早就走了么?
想起晚上付子祺洗澡的时候,打开她钱包,只有张一元的纸币,连银行卡都没有。付子祺那个钱包为了好看又窄又紧,塞二十张了不得,已经要合不住。从前到哪里都可以刷信用卡。现在呢?她过得是什么日子?
樊如握着手机拉开窗帘,打开滑动门,意料之外,付子祺就端端正正坐在外面沙发上出神。穿着一套正装,赤着脚,头发别在耳后,看起来纤弱沉静。
“还好你没走。”
樊如理了理头发,掩饰自己的惊喜。
付子祺站起来,脸有些发红,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
付子祺的声音很哑,她话到一半清了清嗓子,还是无济于事。
樊如沉默一阵,
“我去洗澡,你叫一下早餐。还有双鞋在柜子里,试一试。”
一整个早上,付子祺游移回避。给樊如倒牛奶的时候,要端起杯子,樊如无意托起,与她的手刚碰上,马上缩回去了。樊如化妆时,她坐在扶手沙发里隔着门廊望,樊如在镜子里一抬头,她的目光就飘走了。
“鞋子试过么?”
“嗯……”
两人的尺码基本相同。那双鞋摆在盒子里,带着鞋撑。漆皮上一条纹都没有,大概从未穿过。付子祺看得出那双黑色跟鞋不是给自己配的,款式倒是百搭款,比衣服高了几个档次。但来的时候穿着球鞋,既然已经穿上樊如送的正装,也犯不着为一双鞋推辞了。
樊如看得出付子祺的犹豫,涂睫毛的功夫,便没做声。妆毕,从箱子里取出两小瓶香水,“喜欢哪个?”
付子祺站起身。一个甜得有点晕,一个清爽很多。便选了清爽的那个。樊如点在腕子上,“过来,给你也喷一点。”
“这样不太好吧,我们走在一起,还用一样的香水。”付子祺觉得自己的打扮站在樊如旁边就像个秘书。
樊如半是嗔怪半是含笑,“有什么。给小宠物打扮一下,喷一样的香水,又怎么样?”
付子祺也轻笑了,接过香水。
“我可不是。我是野生的。”
付子祺说者无意,樊如听着还是觉得辛酸。想了想,
“子祺。有件事我还是得跟你说。”
“嗯?”
“昨晚我骗你了。地产那个工作是赵宇平给你找的。他说……会想办法给你消掉犯罪记录。”
付子祺和樊如对视了一瞬,即便不是樊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