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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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杜琳主动提起了肖亦飞，于大寨灵机一动。
“小肖啊，我最近见得也不多，前几天她被公司派去参加HOLIDAY INN里的一个关于医疗影像处理软件的SEMINAR。”于大寨边说边用眼睛“唰唰”扫描着杜琳，然后假装不经意地站起来拉开冰箱的门，倒了杯橘子汁儿喝。
杜琳是何等敏锐之人，于大寨一说，她心里就一沉，感叹世界如此之小。跟谢东庭吃饭的时候，他说了自己是来参加那个SEMINAR的。由此可见，肖亦飞和谢东庭是碰上面了。参加研讨会的中国人本来就少，听讲座的中国人就更少了。碰上了，那都是老乡见老乡啊，没有道理不攀谈。丈夫也许从肖亦飞嘴里听到了什么。杜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说了句：“噢，那个SEMINAR啊，一直没跟你说，谢东庭前两天来了，也是去参加那个SEMINAR的。”
第一个回合就招了？还没屈打就已经成招？猝不及防，于大寨突然不知道怎么往下了。就好比捉奸，本来想循循诱导让其坦白，结果刚跟人家说，你这两天去哪儿啦？人家一句“哦，我们已经上床了”一样，给堵得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噢？东庭来了，他找了你？”
“嗯，我们一起出去吃了顿午饭，AA制的。”杜琳抬起头，坦率地看着于大寨。于大寨慌忙低下头，躲闪着。奶奶的，怎么搞得跟自己被捉奸了一样，不应该啊！
“大寨，信我好吗？只是一顿饭，如此而已。”杜琳真诚地看着他的双眼。
大寨笑笑：“没不信你，只是一直没听你说起。”
“是我不好。上次他来，闹得大家都不是很舒服，因为怕彼此都太敏感，所以这次我隐瞒了一下。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告不告诉我都无所谓，知道怎么把握自己就好。”既然杜琳都这么说了，大寨不愿意再过多纠缠这个问题。相信她吗？他相信她的话，这次的确可能没有什么，但他绝不相信杜琳会处理好这件事情。杜琳在感情上跟个墙头草似的，随着狂风呼啦啦地乱摆，她是根本不会控制好自己的情感的，但是他清楚老婆不会抛弃这个家和儿子的。骨子里，杜琳是个传统的女性，虽不能说是个捍卫家庭的贞洁烈妇，但绝对知道自己该要什么，该放弃什么。只是这个放弃会有痛苦。他不想让她痛苦。因为在男人来讲，女人的这种痛苦也是对男人的羞辱，尤其是这种痛苦来自于放弃别的男人。爱情婚姻在某种程度都是脆弱的，需要的是珍惜和关爱，不要没事儿吃饱了撑的把自己扔到诱惑里考验考验刺激刺激，那有可能把自己都玩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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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信任危机（9）
于大寨虽然不说话了，但心里面还是有了些阴影。他很想把那些阴影挤出去，他知道在婚姻里，最后的破裂都是由量变到质变的，阴影多了，势必会有不能负荷的一天。可是不舒服就是不舒服，他实在没有办法骗自己。
夜里，在床上，关了灯，杜琳躺在他身边，突然靠过来把头枕在了他的胸前：“大寨……”
“嗯？”
“我知道你不高兴了。我不是骗你，我真的怕你不开心。”
于大寨半天没说话，黑暗中叹了口气，拍拍老婆的背：“你要怕我不开心就应该直接告诉我，我们是一起的，对吗？”
“大寨……”杜琳的眼泪突然滚滚而下，“大寨，我不会离开你们的，永远也不会的，不管发生什么，你也不可以离开我，好吗？我们永远站在一起，答应我。”
老婆的眼泪让大寨心疼，但同时那种阴影似乎再度往上拱了拱，女人的脆弱是因为还有爱啊，但大寨此时能说些什么？他紧紧搂住杜琳，亲了亲她的头发：“行了，胡说八道什么，你啊，想得太多，赶紧睡吧。”……
市场的风声越来越不好，几个月过去了，卖出去的机器没有多少，大家已经开始吃库存的老底了，快发不出银子，眼看着要坐吃山空。大寨的公司里已经开始慢慢砍项目了。各个组的例会上空气再度紧张起来。这次，头头们不敢再拍着胸脯保证兄弟们的性命安全，开始以悲悯自己的姿态出现，跟员工大倒苦水。所有的员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午饭时间，大家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猜测最近公司又会砍掉什么项目。也有一些员工开始慢慢讨论起再做一些什么别的副业，能投资少，见效高的，还有人做着能空手套白狼的意淫梦，明显着一个个都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
肖亦飞是这帮人里最紧张的一个，别人都好，裁了就裁了，只有她，裁了就有可能意味着从美国滚蛋。红颜历来薄命，本以为恐龙来了，好歹找一有身份的青蛙王子能嫁掉，结果却不能遂人愿，自己年纪不尴不尬，不当不正，奔三十了，单身男青年都不屑于找她，再过几年真没人要了。最近吃午饭的时候看见了于大寨。大寨为人正直，一直是她很好的倾诉对象。虽然有他的安慰，但安慰终究只是安慰，既不是保票也当不了饭票，更何况于大寨自己也性命难保着呢。
这一日，大寨开完会回到座位上，桌上的电话响起来，看来电显示，是肖亦飞的手机，同在公司，用什么手机打啊？大寨拿起话筒。
“大寨吗？”那边是肖亦飞的哭腔。
“怎么啦？亦飞？你在哪儿？”
“我……我在家呢，我被LAY OFF（裁员）了，老板找我谈完就让我出来了，连自己的座位都没让回，我怎么办啊……”
于大寨听到肖亦飞这么快就被扫地出门了，也大为吃惊。虽然之前，所有人对自己的未来都有个粗略的准备，但事情摊在自己头上，任谁都会受不了。更何况，肖亦飞一贯属于那种磨叽、爱钻个牛角尖儿的人。于大寨怕这个小丫头承受不住，再整点儿什么事情出来。赶紧在电话里就安慰劝解了一番，并问她需要什么东西。公司里为了怕员工打击报复，谁会被裁一般都不会提前通知，一旦通知，直接交由人事部送出门，不可以再回自己的座位，所有东西，公司会给清理，然后寄到家中去。要不说资本主义资本家黑心呢，卸磨杀驴比电闪雷鸣都要快。要滚蛋都得给我脱得光光的滚出去，别想着沾走一星半点儿的灰尘。
肖亦飞说了几样自己的文件材料，被头儿叫走的刹那，她已经估计到了自己的下场，所以钥匙、钱包已经装在身上了。但还是有些私人的资料没有来得及收走。好在前些日子自己早就有预感，把计算机上自己的东西都拷到了U盘里，随身揣着了。于大寨听见了，冒着被资本家炮轰的危险到肖亦飞的“鸽子笼”里，把她要的几份资料取了出来。随后打电话告诉肖亦飞，让她不要着急，下了班就给她送过去。放下电话，想了想，又给杜琳打了个电话，杜琳听到这个，沉默了片刻，对大寨说：“要不这样吧，今天出了这个事，估计小肖心情糟透了，你下了班把她接到家里来吧，吃顿饭，再散散心，看看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帮到她的。”于大寨说：“中，就这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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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信任危机（10）
家里没有什么现成的吃的，突如其来的安排让杜琳提前了一个钟头跑去商店里买了些一烤就能吃的半成品回家，然后才去DAY CARE（幼儿园）接了儿子。她倒是并不担心大寨。大寨基本属于没有什么太多欲望的人，所以也不会生出什么事情，在别人看来也算是不解风情了。他最出格的行为就是看看黄片儿，或者到网上看看漂亮女郎的裸体照之类的。但那个肖亦飞有点儿让杜琳担心。虽然说杜琳知道，像肖亦飞这样的，能看上江平的，那绝不可能看上于大寨那样的。但那个小姑娘好像骨子里总有一种需要男人保护的情结，动不动就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可能年纪大了，又嫁不出去，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怪异的举止。尽量不要考验男人的什么定力，杜琳不相信男人会坐怀不乱，她不相信大寨是个主动生事儿的人，但并不相信他在被“强奸”状态下不会出事儿。在被“强奸”这件事情上，男人只会有快感，不会有痛感。
于大寨带着肖亦飞要的东西去她家，用手机打了电话给她，让她下来，带她去自己家里吃饭。肖亦飞收拾了几分钟才下到门口。于大寨看她俩儿眼跟俩儿水蜜桃儿似的肿得老高。于大寨把东西从车窗户里递给她，一摆手让她上车，肖亦飞说要自己开车跟过去。
“行了，你这心情开车也危险，我到时候再把你送回来。”大寨不让她再多说，示意她坐进车子，一路开着就回去自己的家中。
杜琳已经在家里烤好了吃的。几个人坐下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肖亦飞。肖亦飞目前的状况是比较尴尬。几个月前肖亦飞已经回过一次学校，交了论文，正式办了毕业手续。这次公司把她一裁，她的工作H1身份还没批下来，学生的F1身份又回不去了。那个实习OPT的身份还剩下不到半年，如果接下来的几个月内无法找到一家公司接受她并且可以迅速给她拿下H1的签证。她肖亦飞就会变成北美大地上没有任何身份的“黑”人，要想留下来，除了在中国城找个餐馆洗碗，东躲西藏等待着政府的大赦也就没什么办法了。要不说急人呢。现在所有的公司都HIRE FREEZING，找一家哪儿那么容易，还得工资相匹配，人才给办H1。肖亦飞越念叨越伤心，泪珠子啪答啪答落在杜琳做的一碗土豆汤里。一个女孩子身在异乡还真是不容易。杜琳安慰她会有办法，说实在不行，随便找个学校再念个什么书，重新回到F1身份上再慢慢等待。不说还好，一说，肖亦飞更是悲从中来。说自己活了快三十年了，统共工作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四年，一辈子全在念书了，人生有什么劲。要真是念个医学法律的也行，那出来了，饭碗就捧上了。自己全是念那破工程专业，光念不做，没个经验，跟纸上谈兵似的，越念越傻了。再说，现在的奖学金都不好找，要念书还得自己掏钱，挣的钱全搭里面还得倒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杜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好了。只好说，这不都是过渡？目的不在念书而在能合法在美国待住不是。最后说，想想办法，托朋友给她撒撒简历，看能不能有什么希望。多些人帮忙总是好的。絮絮叨叨了一个晚上，肖亦飞的心情虽不算好转，多少也平静了很多。走之前，杜琳砍了几个烤鸡腿儿包上让肖亦飞带回去啃，几天之内不用做饭了。
肖亦飞坐在大寨的车里，神色凝重，想着自己的心事。
“好了，天无绝人之路不是，你那么聪明会有机会的，至少现在还不是绝境。”
“嗯，谢谢你们啊，我好多了，下午头儿跟我说的时候，好像自己的世界都跟WTC似的了。”
“其实……”于大寨犹豫了一下，“就算真的海归回去，也不是坏事。”
肖亦飞一愣，转头看看于大寨，于大寨冲她诚恳而真挚笑着。
“回国？”
“嗯，虽然说现在稍微有些晚，但美国经济刚下滑不久，回国还不算太晚。你知道，人其实在哪儿混并不重要，关键是要让自己混得好，混得开心。你在这里开心吗？如果并不开心，那纸身份对你有什么意义？不过一张面子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