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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汴京风骚-第57部分

小说: 汴京风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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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轼、司马光贬离泞京已近三个年头了。王安石的九项###已经全部出台。“均输法”、“青苗法”、“募役法”、“农田水利法”、“保甲法”、“方田均税法”、“市易法”、“免行法”、“将兵法”在大宋寥廓疆土上的实施,卷起了翻江倒海的雄风,创造着万象更新的现实。加之,熙河路经略安抚使王韶大破西夏军的“熙河开边”、中书检正官章惇平定西南峒族暴乱的“梅山之捷”和王安石之子王雱所著《〈道德经〉注》、《老子训传》、《佛书义解》的自费镂版、鬻于书肆,哄动京都,更为“变法”增添了奇丽的光彩。“人定胜天”,王安石正竭力改变着大家王朝积贫积弱的面貌。

  “人奈天何”!天灾突至。从熙宁六年(1073年)七月起,河北路、京西路、京东路、河东路、淮南东路、淮南西路等广大地区,十月不雨,一场特大的旱灾,毁掉了秋收、冬种、春苗,甚至毁掉了野菜、山果、鱼虾。大旱之中,飞蝗漫天,人蝗争食,树叶也光了,草根也尽了。饥饿相逼,哀鸿遍野。健勇者成群结队,挺而走险,呼啸山林;赢弱者老幼相扶,涌入城镇,涌入大宋京都。

  “绿浪东西南北路,红栏三百九十桥”的汴京城,被这场漫长的天灾煎熬得改变了容颜,连昔日繁华绮丽的十里御街都成了万千流民白日乞食。夜间栖居的地场。

  王安石和他的新法遇到了空前未有、人力莫及的挑战,历史的大悲剧从此愈演愈烈。

  熙宁七年(1074年)三月十九日清晨,随着汴京外城新曹门、新宋门、东水门、东北水门徐徐地打开,又一群来自京东西路的近千名饥饿百姓涌入京都。他们憔悴脱形,拖儿带女,步履艰难,其状惨不忍睹。中午时分,这群呼天号地的乞食者,涌入天汉桥下酒楼食铺汇聚的曲院街。

  其时,遇仙酒楼楼上,两桌酒宴正在进行。一桌是王公子弟的轮流作东,新近推出的几个绝色的歌伎,五个剽悍骁勇的“厮波”、“撒暂”正闹得浪声浪调;一桌是京都商贾的巨头潘、王、张、谢正在借酒浇愁,计议着应付市易司“米粮官营”的对策。遇仙酒楼老板绰号“小掉刀”,时年三十多岁,短小精悍,人极精明,此刻,他正在参与着巨头们的密议。

  忽地堂倌闯进雅座,神情慌张:

  “爷,鹿家分茶被乡下讨饭的吃坍了,曹婆婆肉饼铺被乡下讨饭的吃黄了,王家包子铺被乡下讨饭的吃干了……乱哄哄几百人,又朝咱酒楼涌来了……”

  商贾们有些慌神。

  “小掉刀”手执酒杯,阵子一转,叱斥堂倌:

  “一群乞丐,也要潘爷、王爷、张爷、谢爷离席迎接吗?”

  堂倌一时摸不着头脑地愣着。

  “小掉刀”把杯中的残酒向堂倌泼去:

  “蠢货,你听隔壁那桌是谁在瞎扯乱唱?”

  堂倌眼睛亮了;

  “小掉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堂倌:

  “告诉他们,潘爷、王爷、张爷、谢爷此刻正在兴头上,别让那些穷讨饭的打扰了四位老爷的雅兴!”

  堂倌急忙应诺退出。

  饥饿的流民哀声悲怆地涌上遇仙酒楼的台阶,迎接他们的是那五个剽悍蛮横的“厮波”、“撒暂”。

  一阵乱骂、驱赶,在推推搡搡中,“厮波”、“撒暂”突然从腰间拔出匕首,捅入五个流民的胸口,惨叫声炸裂而起,鲜血喷涌,人群刹那间凝住了。杀人的“厮波”、“撒暂”稍显迟疑之后,为首者一声唿哨先退入门内,然后转身逃逸而去。痴呆的流民一下子醒悟过来,发疯一般叫骂着冲进遇仙酒楼,见人就打,见物就砸,他们抓不到凶手,便以毁坏这酒楼中的一切来发泄愤怒和仇恨。不到半个时辰,辉煌的遇仙酒楼只剩下了一个破门坏窗的空壳。待皇城司操刀执戈的士卒赶到,酒楼空无一人,除了门前台阶上的五具流民尸体外,只有满街满巷围观的千百细民。

  在“酒楼杀人案”发生的同时。内城东华门外市井,也发生了一起捣毁“杂卖务”的骚乱。

  是日午时,因东华门外市井货物奇缺,购物未得的皇室王公子弟、总管府了六七十人,气势汹汹地闯入东华门外“杂卖务”,抓住管理市场的几个小吏,索要市场缺货的鱼虾鳖蟹、鸦兔脯腊。可怜的“杂卖务”小吏们,衣冠不整地在大门前的台阶上跪作一排,任凭这群装束华贵的闹事者嘲弄辱骂。围观的商贩们也在诉说“杂卖务”弄权牟利、肆意勒索、捆绑关押业主的罪行。一位王府总管模样的中年汉子跳上台阶高处,面对人群,口角生风地对“杂卖务”进行声讨诛伐:

  “东华门外这块地方是干什么的?头一桩事就是经营皇宫皇室日常用物。几十年来,这里货物齐全,品类繁多,质量上乘,菜蔬瓜果、鱼虾鳖蟹、鹑兔脯腊,以至应时小菜,莫不新鲜清洁。绫罗绸缎、脂粉蔑梳、首饰佩物,以至金玉珍玩,莫不精巧奇丽。可近两年来,‘市易法’行世,‘免行法’出笼,莫说黎民百姓衣食不保,就连皇宫皇室也取消了实物供应。‘杂卖务’这些赃官污吏们,你们的新法不是规定‘依爵位等级发放银两,由各宫各府依其所需自行购买’吗?今个我们来买了,可鱼虾鳖蟹在哪?鸦兔脯腊在哪?‘变法’,‘变法’,这不是变着法儿整治人吗?”

  中年汉子的煽动演说,立即赢得围观的富商大贾、小商小贩,以及起哄者的狂热喝彩。

  喝彩声中,市易司提举吕嘉问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三名市易司官员,正巧前来视察市场的买卖情状。他一出现,立即被闹事者认出,闹事者更加长了精神,他们扔弃“杂卖务”那几个可怜的小吏,蜂拥而上,团团包围了吕嘉问,叫喊声、诅咒声、诉苦声如浪似涌。

  吕嘉问紧勒马缰,打量着眼前这群衣着鲜丽的闹事者:这是一群惹不起的主啊!他不敢跳下马,怕失去说话行事的主动。在越来越紧张的气氛中,为缓解形势,他笑呵呵地拱起双手,佯作不知地打趣:

  “吕嘉问这厢有礼了,吕某这厢有礼了!做买卖就是要讨价还价,最终还是要公平成交的。你们中哪位是陶朱公,我愿意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闹事者在吕嘉问这故作轻松的打岔中,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中年汉子。中年汉子轻蔑地一笑,跨步而出,立于马头前,神情傲慢地草草拱手:

  “市易司提举大人,别装疯卖傻了!请问大人,你的市易法缘何而行?是为国吗?是为民吗?是为皇上吗?”

  吕嘉问心想:此人必是闹事的头。他拱手一笑:

  “看先生的装束,听先生的高论,既非店铺老板,亦非货摊业主,更非一般买卖人。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中年汉子毫不畏惧,话语慷慨激昂:

  “大人忘记了这里是东华门外市井,几十年来,卖者赚的是皇室的银两,买者花的是皇室的供俸,皇家的银子养活着这条街上的男男女女、猪狗鸡鸭,并且包括大人你立的那个‘杂卖务’。”

  吕嘉问堆笑隐忍着:

  “先生高论,请讲下去。”

  中年汉子开始挪揄嘲弄:

  “大人提举市易司以强国,可眼下粮米日少,菜蔬日缺,流民入京,连一碗稀粥也喝不上啦!大人提举市易司以富民,可眼下货不流通,商贾钱荒,买卖停歇,市面萧条,民可是越来越穷了!大人提举市易司以解皇上之忧,可眼下皇室待菜进厨,待米下锅。大人,我向你弯腰打恭:皇室成员,也是宗庙子孙,看在太祖太宗皇帝的情面上,请高抬贵手,别再在宗室恩遇上开刀了。”

  吕嘉问耐不住了:

  “先生何人?”

  “皇室右羽林大将军赵府总管。”

  围观者慑于右羽林大将军赵世居的显赫名头,不由向赵府总管投去恭敬的目光。

  吕嘉问厉声叱斥那总管:

  “造谣生事,一派昏话!太祖太宗皇帝建国立业,旨在解民倒悬,造福黎庶,决非图后世子孙之优容糜费。且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自不长进,靠祖宗余荫,是不能长久当饭吃的。你身为赵府总管,今日所言所行,不仅犯有惑众滋事之咎,而且有辱皇室德望之罪……”

  赵府总管怒而咆哮:

  “井底蛤蟆,刚跳上井台,就逞起威风来了!砸掉‘杂卖务’,找皇上要饭吃去!”

  存心闹事的皇室王公子弟一哄而起,冲向“杂卖务”……

  赵府的府丁则扑向吕嘉问。吕嘉问的坐骑受惊,嘶鸣腾跃,冲倒了赵府的一个府丁,冲出围观的人群,在骚乱的街道上狂奔着。

  市井大乱,乞食的流民们,趁混乱抢掠食物。无论抢到还是没抢到的,都将为皇室子弟的闹事承担罪责……

  几乎在同一时辰,朱雀门外太学贡院南大街的“五岳书肆”门前,也发生了一起意想不到的惨剧:

  巳时,又一场别具风格、震动京都文坛的售书活动在“五岳书肆”门前开张了。一幅特大的红绸金字“贴示”覆盖了半面墙壁,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红黄交映的光彩,向街上行人宣示苏轼诗作《钱塘集》已隆重行世。几百部缕版精致、装帧堂皇的《钱塘集》整齐地摆放在门前的书架上。京都的文人学士、馆阁官吏、知书细民、官妓歌伎、瓦肆艺人皆欢聚于此,争相购买,真是人山人海。特别是驸马王诜的驱车来临,使这次销书活动达到了高潮。

  这部《钱塘集》是驸马王诜半年前在苏轼本人尚不知晓的情况下着手镂版印制的。驸马的用意,也许是为了表达对朋友不移不变的情谊,特别是在朋友倒霉遭贬的年月;也许是出于对朋友艰难生活的资助,因为苏轼仅靠微薄的俸禄,养家糊口着实不易;也许是受到去年王雱自费按版出书、鬻于书肆、哄动京都、被皇帝破例晋升为崇政殿说书的启示,也想用《钱塘集》唤醒皇帝的良知;也许是欧阳修于前年(熙宁五年)八月病故于颍州,苏轼已成为文坛领袖,特以此为朋友鼓吹祝贺;也许他什么也不为,只是因为苏轼的诗风变化太大,诗句太精彩,诗魂太动人了,文心相通的喜悦和欣慰,使他不能不把远在杭州的苏轼再次推给京都的人们。

  驸马王诜一走下马车,就受到文人学士的热烈欢迎。他身着浅黄色博带宽袍,红绸束发,气宇轩昂,举止随和,言谈无拘。书肆老板急忙上前恭行大礼。王诜执老板之手朗声谈笑:

  “书肆老板,文人之神!《钱塘集》销售景况如何?”

  “托驸马洪福,景况空前,超过去年王公子王雱镂版自售《〈道德经〉注》、《老子训传》、《佛书义解》的盛况。八百部《钱塘集》,半天售完,京都少有。这得感激驸马爷的慧眼识珠了。”

  王诜纵声大笑:

  “苏子瞻,诗才超人,声威夺人啊!”说罢,走进文坛的新朋故友之中,相互问候,热情打趣。为朋友们关切苏子瞻的命运的议论所感动,他以《钱塘集》为话题,慷慨激昂地为朋友张扬鼓吹:

  “苏子瞻的这部诗集,绝大部分诗篇是赞美杭州风光的秀丽和多情,这与子瞻的郁郁不欢有着血肉真情的联系。他要借陶冶山水以忘忧消愁。他热爱杭州,吟出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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