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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汴京风骚-第12部分

小说: 汴京风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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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天色晴朗,春光明媚,无风无尘。庭院里,秀竹碧翠欲滴,春花泛白映红,假山玲珑剔透,鱼池清亮恰人。一树梨花如雪,一团友情如火。苏轼、苏辙送别陈慥的宴会就在这梨树下举行。琵琶见到恩人陈慥,跪拜致谢。三敬佳酿,然后弄弦而歌。苏轼的续妻王闰之新婚不久,亲执玉壶斟酒。苏辙的夫人史氏捧盘送羹。庭院里,酒香漫溢,友情荡漾,枝戏琴音,花恋笑语。乐之极也。

  陈慥击节而和,情绪异常炽热。一年前父亲病故,他来到京都,想以“侠义好剑”、“喜论兵书”之身,自献于新即位的年轻皇帝,以图驰骋疆场,立功边疆。可前日保安军兵败,将领杨定被杀,绥州得而复失,朝廷似乎弥漫着一层恐战气氛。他奔走自荐,无人赏识。由朋友章惇引荐,他结识了王安石,并进行过几次交谈。王安石敬慕他的武艺胆略、精研兵书和献身豪气。他敬慕王安石见识高远、抱负宏大和敢作敢为。特别是王安石主张变更军旅中“将兵分离”的朝制,更使他钦佩至极。两人虽非知心至交,也算是投意新朋了。前天夜里,章惇转王安石口信给他:变更军旅之事,容后进行。请季常稍事等待,其才将用,其志将展。他理解王安石现时的忙碌,打算借这段空隙,下江南散散心去。

  在琴音歌声中,一位年约六十岁的老妇人捧着黑漆食盒从厨房缓缓走来。老人家中等身材,着装朴素,白发如丝,精神矍铄,慈容昵昵。琴停歌歇,陈慥、苏轼、苏辙急忙站起,歌伎琵琶起身恭候,王闰之和史氏迎上搀扶。

  这位老人,是苏府的老保姆,名叫任采莲,时年六十一岁。苏轼和他的姐姐八娘,都是吃这位老人的奶汁长大的。苏辙也由这位老人看顾成人,现时正带着苏轼与前妻王弗的儿子苏迈。老人粗通文墨,工巧勤俭,从苏轼的母亲程夫人十三年前病故后,她就为苏轼操持着这十余口之家,实际上成了苏府的总管。苏府上下人等均称“任妈”。今日的宴饮为送别陈慥而设,任妈亲自下厨掌勺制肴,为苏轼兄弟彰尽友道。

  任妈走到桌前,打开食盒,端出一盘川菜放在陈慥面前,笑吟吟地说:

  “陈公子远行江南,老妇特意炒了一盘姜辣麻腐鸡皮,为陈公子饯行。请公子别忘了我家大郎、二郎思念之谊。”

  陈慥拱手感谢,打趣说:

  “大郎、二郎之谊可忘,任妈的恩情是永世不敢忘的。”

  任妈乐道:

  “陈公子打趣老妇了。”

  陈慥忙说:

  “小侄不敢。子瞻、子由之所以才气横溢、文章盖世,全是任妈的奶汁和心血变成的。陈慥无福,没有得到任妈的抚育,落得个愚而粗鲁,一事无成。今日吃了任妈亲手烹制的佳肴,也会变得聪明的。各位听着,这一盘姜辣麻腐鸡皮,我一个人包了。”说着,拿起筷子,连吃几口,辣得汗出泪流,咂舌吸气。

  众人大笑。

  任妈说:

  “陈公子爽朗豪放,英俊潇洒,又有一身武艺,胜我家大郎、二郎多了。琵琶,我点一首《人月圆》为陈公子饯行,辛苦你弹唱丁曲吧。”

  琵琶应诺,抚着琵琶弹唱起来:

  小桃枝上春来早,初试薄罗衣。年年此夜,华灯

  盛照,人月圆时。

  禁街箫鼓,寒轻夜永,纤手同携。更阑人静,千

  门笑语,声在帘帏。

  歌停曲歇,陈慥拂去心头的些许离愁,拍手称赞:

  “好,好一个‘华灯盛照,人月圆时’!平常八字,道出了人间高于一切的幸福。陈慥永不忘京都月圆、灯盛、人聚之美,永不忘御街深夜与子瞻、子由携手同游之乐,永不忘这庭院之中、梨花之下任妈叮咛之殷。子瞻,这首《人月圆》是你的新作吧?”

  苏轼摇头说:

  “此词作者王晋卿。”

  陈慥惊异:

  “那位驸马爷?”

  苏辙赞誉说:

  “‘华灯盛照,人月圆时’,千古绝唱之句,除王晋卿,无人道出。”

  陈慥慨叹:

  “此公也算当代一‘奇’,放着一个驸马爷不好好当,尽往你们这些文人堆里混,写诗作画自找苦吃,图个啥啊……”

  一声回答忽地由假山后传出:

  “别无所图,只图能吃一盘任妈做的姜辣麻腐鸡皮。”

  众人抬头望去,驸马爷王晋卿在苏府老门丁的陪同下,笑声朗朗地走来,人们哄地笑了。

  王晋卿,名诜,开封人,时年三十三岁,宋王朝开国功臣王全斌的后代,娶英宗皇帝赵曙的女儿贤惠公主为妻,封为驸马都尉,是皇帝赵顼的姐夫。此人英俊潇洒,有“美男子”之称,能书善画。仁宗嘉祐二年五月,与苏轼定交为友,情趣相投,过从甚密,是苏府的常客。与陈慥也很熟悉。

  王诜明天就要南下匡庐一带游览作画,今天是来话别的,并有重要讯息告知苏轼。他的到来,更增添了宴会的情趣。欢笑声中,苏轼吩咐琵琶再次弹唱《人月圆》以示欢迎。

  酒宴重开,举杯对饮,戏语寒暄,各畅其怀。

  礼数已过,王诜突然神情激扬地说道:

  “朝廷有变,特来告知诸公……”

  众人停杯凝神。

  任妈、王闰之、史氏、琵琶悄然离去。

  王诜侃侃而谈:

  “皇上昨夜恩准了介甫‘变法’的方略,诏令成立‘制置三司条例司’总领‘变法’事宜,以陈升之、王安石领其事。昏公亮已离宰相之位,由富弼暂代。介甫所设计的‘均输法’、‘青苗法’、‘农田水利法’、‘募役法’等新法,即将迅速实施……”

  苏轼心情激动地静听、思索:

  “不错,要‘变法’,就要有一个实施新法的机构,这是常理中的事情,介甫抓住要领矣!宰相曾公亮离职,也是常理中的事,雄心勃勃的王安石的头上,是容不得一个尸位素餐的老人的。尽管这个老人曾经是介甫进入朝廷高层的引荐者。富弼暂代宰相一事却出乎意料,皇上对‘庆历新政’参与者之一富弼的重用,是出于对那段历史的赞许?还是出于谋求一时的平衡稳定呢?”

  忽地,王诜提高声音;

  “介甫,非常之人,在此非常之时,必建非常之功!”

  苏轼受到感染,捋袖举杯,霍地站起:

  “好消息,鼓舞人心!普天下‘华灯盛照’有日,‘人月圆时’将至!为皇上的英明决断,为介甫的雷厉风行当饮此杯!”

  众人同声附合,一饮而尽。

  苏轼放下酒杯,提问:

  “晋卿,这个新设置的‘制置三司条例司’,位处何级?权有多大?”

  王诜举指向天,大声道:

  “其位至高,其权至大。介甫在奏折中提出‘经划邦计,议变旧法,通天下之利’,‘上听命于皇上,下通示于各路’。不仅囊括了户部、盐铁、度支三司之职,且有取代东西两府之势。”

  苏轼愕然:

  “这‘下通示于各路’一句,不是侵二府、三司之职权吗?”

  王诜一笑:

  “子瞻何其聪明而又迂拙啊!‘变法’乃翻天覆地之举,二府、三司之官吏,因循成习,积重难返,介甫意欲‘置而弃之,优而养之’。”

  苏轼摇头:

  “‘置而弃之,优而养之’?倒是痛快、简单!”

  陈慥插话道:

  “是祸是福,决于官吏。晋卿,这个新设置的‘制置三司条例司’都有哪些人物参加?”

  王诜回答:

  “都是当代年轻俊彦之士。吕惠卿、曾布、章惇、舒亶、吕嘉问等已蒙皇上恩准。子由也将进入‘制置三司条例司’任检详文字之职。诏命会很快下达……”

  苏辙的头脑“嗡”的一声胀了,一他惊异地向兄长望去。

  陈慥亦大惊,急问:

  “那子瞻呢?子瞻不进‘制置三司条例司’吗?”

  王诜迟疑片刻,望着苏轼说:

  “苏子瞻当代奇才,岂能与吕惠卿、曾布、章惇等人同列。皇上看重子瞻的才智文章,将诏令子瞻为殿中丞、直史馆、判官告院之职。”

  陈慥膛目:“殿中丞”是个官阶,只是表示官位和俸禄的高低,“直史馆”是个“贴职”,只是文官的荣誉衔,只有“判官告院”是差遣的实际职务,还是一个手中无权的闲职。

  苏辙默然:章惇几天前在“遇仙酒楼”的暗示变卦了。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对兄长都是一个不祥的预示,对自己也未必是个吉兆。

  王诜安慰苏轼:

  “子瞻,判官告院虽属闲职,但承办的都是宫内事务。靠近皇上的人是不会长久寂寞的。”

  苏轼耸肩一笑,笑得远不如平常爽快,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尴尬。

  “知我者,圣上也。介甫握权行事,我居官告院办理奖励加封,人尽其才,天下焉能不治。但不知谏院人事有何变动?”

  王诜答:

  “御史中丞吕诲仍知谏院。”

  苏轼再问:

  “皇上对欧阳公永叔(欧阳修)、范公景仁(范镇)、张公安道(张方平)有所借重吗?”

  王诜回答:

  “张公安道,仍为翰林学士承旨,因其早日与介甫有隔,皇上对其日后能否相让相维,甚为忧心;范公景仁,对介市素有成见,自己奏请皇上求去知通进银台司之职,皇上留中未准;欧阳公永叔,系介甫恩师,且人望甚高,但自前日因病离开参知政事之位后,身体日益虚弱,是否请其再度出山,皇上正在思考之中。”

  苏轼默然。

  陈慥急忙举杯为苏轼解窘:

  “天下大事已定,用不着我们操心了!酒足饭饱,我也该告辞离京了。祝子瞻禁舌嵌口,祝子由任劳任怨,祝晋卿人月常圆!”

  王诜也举起杯来:

  “我明天就南下匡庐,今天特来向诸公告别。”

  苏轼神情悻悻,举杯而对:

  “祝季常闲云仙鹤,遍览山川。祝晋卿诗画双收,早回京都。”

  苏轼言犹未尽,动了感情:

  “忆昔日轼官于凤翔府,跟随恩伯两年,那时年轻气盛,愚不更事,屡与恩伯争议,以至形于颜色。今日思之,真是后悔不已……”

  陈慥神情亦为之凄然:

  “凤翔阔别之后,家父常思子瞻,每思必语:‘吾爱子瞻,犹若干侄’。”

  苏辙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墙外骤然传来开道鸣锣声,一声高于一声地停落在苏府门前。

  老门丁神情慌张地跑来禀告:

  “大内宦侍驾临,要二位公子迎接圣诏!”

  苏轼、苏辙有些惊慌。

  王诜提醒苏轼速备赏银。苏轼转身欲取,一位身着黄色官服的中年宦侍,在一队紫色仪仗和一队大内禁军护卫下,已昂首阔步向庭院走来。

  陈慥急忙从行囊中取出二百两白银放在桌上。

  苏轼、苏辙疾步迎上,跪伏在大内宦侍的面前……

  大内宦侍离去了。

  陈慥、王诜离去了。

  苏氏兄弟怀着沉重纷乱的心绪,走进正屋正中的祖宗祭堂,向父亲苏洵和母亲程夫人的灵牌焚香跪拜后,转入左侧苏轼的书房里。兄弟俩相对无语地沉默着。他俩都有许多话要说,但谁也没有开口,似乎都在调理心头的乱丝,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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