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然-一夜皇妃(出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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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门口走进一名男子,朴实的脸,眉间有些许担忧,他一身夜色,放下药篓,便向床边而来,他的指尖儿冰冷,按在芷蘅手腕上,眉心越蹙越紧。
芷蘅虚浮看他一眼,那人脸庞有明显风霜痕迹,不似旁的医者那般清逸孤傲,到有几分朴素的亲和。
那男子道:“体内寒气过重,只怕还要调上一副药才行。”
紫樱焦急问:“那家中可还有药吗?”
虚弱憔悴
男子不答她,却看着芷蘅:“姑娘,你才经生产,却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产妇产后血脉空虚,元气大伤,经络、肌肉筋骨皆空虚,若遭外邪乘虚而入,便会使肌肉、关节疼痛酸困沉重,怕风怕冷,你竟还在江水中不知有多少时候,我救你上来时,你身边有一块残木,人昏迷不醒,你可知道,这样一来,无论如何医治,都可能落下终身病根?”
到底是医者,说出的话,字字痛心。
芷蘅却惘然一笑,弱声道:“芷蘅什么苦都吃过了,相信这一次,死不了的。”
话虽如此说,可心内难免悲酸,眼角渗出凉凉泪水。
紫樱与男子相看一眼,男子将芷蘅放好在床上,紫樱便为她将锦被盖紧。
芷蘅看向桌边自药篓里拿出种种药草的男子,轻声道:“多谢这位大哥。”
那男子淡淡看她一眼:“叫我罗永好了。”
紫樱为芷蘅擦去脸上汗珠儿:“哥,如姑娘这样的状况,要怎样治呢?”
“用麻黄、桂子、白芍、甘草、苍术、厚朴、陈皮、半夏、当归、川芎、干姜、白芷、桔梗、枳壳、茯苓、艾叶醋抄、人参加上枣姜煎药,紫樱你记着了?”罗永只说一遍,芷蘅见紫樱在口中默念,随即点头,“记住了,哥。”
“哥,十五珍的十五味药可凑齐了?”紫樱走到罗永身前,罗永一一查看药篓中的草药,“龟板、鳖甲、血竭、儿茶、、没药、象皮、海马、海龙、三七、大黄、虎杖、金银花、紫花地丁、麻油一个不少,紫樱你去将药浸泡了,煎好,再放入水井冷藏,明儿个将紫云膏洗净了,为姑娘敷上。”
这些个,芷蘅听不太懂,只是莫名的疼痛减轻几分,这两个人虽居山野,但听罗永一番话,似是有十分把握。
芷蘅攥紧锦被,艰难说:“罗大哥,我的腿上可会留下伤痕?”
她清晰记得昨夜的烈火,将她冗长裙裾烧成焦灰。
那深入骨血的痛,依稀就在眼前。
罗永看她一眼:“这要看调养如何,索性烧伤并不算太深,总归有法子。”
芷蘅眼睫沉重,虚弱的笑:“谢谢……”
一句之后,眼前人影竟晃荡不止,她闭一闭眼,却再也无力睁开……
黑暗之中,只有惊涛拍岸,血光漫天。
撕扯的疼痛,沉重的头,几乎压迫得芷蘅不得喘息。
连日来的昏迷不醒,将原本虚弱的人更折磨得形容憔悴。
紫樱担忧的为芷蘅换药,说:“哥,这姑娘真的能医好吗?她已昏迷了五日,呓语不断,只怕是……”
度过危险
“能治好,只要是我罗永愿意救治之人,定能治好。 。”罗永将药抹在芷蘅修白小腿上,“她寒入骨骼,驱寒非一两日可行,虽在鬼门关走过了一遭,但会好的。”
紫樱点头:“我也相信哥哥……”
“李昭南……我恨你,恨你……”
喃喃呓语,不知饱含了多少郁郁心事、累累不堪!
紫樱与罗永对望一眼,这连日来,她的梦中似只有这个人的影子盘旋,李昭南,是她唯一说出口的名字!
是怎样的恨,可以让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仍旧如此痛恨,是怎样的铭心刻骨,可以让一个虚弱至此的人仍旧如此记念?
“哥,李昭南,是不是……”
“别问。”罗永打断紫樱问话,凝眉看着芷蘅,只见芷蘅面色苍白如雪,凌乱长发,如丝纠缠,这般脆弱的女子,可能挺过这一关,便看今晚了。
紫樱看着哥哥五日以来不眠不休,为芷蘅针灸、熏浴、调药,哥哥虽说得简单,她却知道,芷蘅这一次,无异于九死一生。
晨光,撷取霞色,风帘动,卷起凉尘无数。
“嗯……”
一声轻细娇吟,惊了晨的静谧。
紫樱敏锐的睁开眼,只见哥哥也已奔到芷蘅床前,芷蘅苍白的脸上有了略微红润,眉心间似有牵动。
“紫樱,拿水。”罗永一声,紫樱早已将水端了过来。
罗永轻轻抬起芷蘅的头,一点一滴将水浸入芷蘅干涸的柔唇,芷蘅卷如蝶翼的眼睫微微颤动,一缕晨光泻入眼里,微微刺眼。
许久,方才看清眼前之人,芷蘅无力的转动双眸,轻弱说:“罗大哥,紫樱姑娘……”
“哥,她好了,好了呢。”紫樱纯真的笑,罗永亦憨然一笑:“是啊,呵,我就说只要是我愿治的,怎有治不得的?”
说着,芷蘅眉心重又蹙起,手抚向右腿。
几刻悠闲
“腿还会有些疼痛,但这几日多多活动,是不会影响行走的。 。”罗永看出了芷蘅心中忧虑。
芷蘅点点头:“芷蘅实在不知怎样感激罗大哥和紫樱姑娘的救命之恩。”
“杨姐姐,你别客气了。”紫樱竟亲切的叫她姐姐,这一声,却莫名让她忆起了从前,杨芷菡、杨芷蒽……那些姐妹们从不曾对她有过这样的温情脉脉。
眼前一阵恍惚,竟自流下两行泪来。
“杨姐姐,很疼吗?哥,你是怎么搞的?”紫樱关切的查看芷蘅伤处,罗永亦道,“不会啊,伤势已见好了……”
芷蘅忙道:“不,不是腿疼,是……”
芷蘅说不出,这样难得亲切的温暖,竟令她无端端有一种家的感觉。
这些日子,自己所经历的种种劫难,自记事以来,自己遭受的所有冷漠,似乎都在紫樱纯真的笑与罗永憨直的目光里消逝。
芷蘅望一望竹木小屋,充斥着草药的香味儿,窗外,是秋阳高照,远山连黛,想来此处该是山脚下极幽静的一处。
心,忽然静如湖水,波澜尽退了……
今后日子,芷蘅依旧熏浴、针灸,腿上的烧伤虽然还有红痕余留,但已不会疼了。
罗永与紫樱所居竹屋位于南越与齐豫交界,合川山下,兴江支流,汇聚于漠原之边,便有花草水美,风光奇秀。
南越的风景,天下闻名,芷蘅在这山中数日,便已领略了。
夜色更如浓墨,泼画一幅水墨山光。
紫樱手艺极佳,做了一桌丰盛饭菜,待罗永采药回来,三人一起围桌吃饭。
罗永边吃边说:“紫樱,明儿个你陪着杨姑娘到市集去,这几天不太平,大沅军队与齐豫军队总有一些小交火,搞得人心惶惶的,昨儿个才打了,明儿该好些,你趁着出去置办些常用的,这场仗不知要打多久。”
大沅军队!
芷蘅突地心尖儿一颤,在这山脚悠闲的日子,几乎令她忘记了那些个痛恨与纷争。
再遭危险
紫樱叹道:“奕王不是能征善战的吗?怎么这一次……”
“他的军中有人感染了疾病,并迅速传播,将士染病近半数,极大削弱了战力。 。疠气流行,也是没办法的事,军队驻扎在不远处,咱们虽是行医的亦要小心着。”罗永担心道。
“可是哥,为何南越城中无人染病?”紫樱不禁有些疑惑。
罗永道:“听说奕王军纪森严,不准军中人随意进城,但只恐怕这样下去,迟早……”
罗永摇摇头,没有说下去,芷蘅静静听着,却渐渐手指冰凉。
疠气流行、疫病凶猛!
听起来如此惊心!
芷蘅怔怔的看着罗永,正**言语,却听门口一声巨响,便有人推门而入。
三人齐齐看去,只见门外忽的冲进十余人来,秋夜无边,山风寒凉扑进温暖竹屋,只见来人,个个身着铁甲寒衣,面色肃然。
“这儿有个男的,抓走。”领头的看罗永一眼,不由分说,便由两名兵将将罗永架住,罗永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挟持我?”
“大沅征兵,凡南越强健男子皆要为大沅出力,如今南越隶属大沅,这也是你们应当应分的!”一句话冷硬无比,那人脸色煞然,厉目冷冷一侧,盯在芷蘅与紫樱身上。
那原本冷酷的目光一滞,似有惊艳,随即冷却了,对着身后兵士一声吩咐:“这两个,也给我带走,充当浣衣女工,这军中正是缺人手。”
他的眼光在两名女子身上上下打量,贪婪便渐渐显露。
霎时,身后便冲上四名兵士齐齐压住两名娇弱的女子。
罗永大惊:“放开她们……”
芷蘅与紫樱奋力挣扎,紫樱望着罗永,惊惧万分:“哥……”
“你们不要带走我哥,我哥不会武,如何参军?我们是行医的,都是些文弱的人……”紫樱眼看着那些人将罗永向竹屋外押去,罗永不断高呼,“放开她们,你们这些强盗……放开她们……”
竟会心痛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为首的,冲出屋外,一脚将罗永踹翻在地,罗永捂住腹部,只见芷蘅与紫樱亦被押出来。
秋夜,山风如剧,冷冷将芷蘅一头墨发吹开,苍白容颜,秀色如澜,那为首之人看见,缓步走向她,贪婪的目光变得狂放,伸手捏住她尖削下颌,芷蘅厌恶的迎上他的目光。
她看着眼前的人,难道,这些个人便是李昭南的部下吗?简直与地痞泼皮无异。
“好美的女人,老子好久没见过美人儿了,今儿个可算走运,两个美人儿,都这么俊俏。”他突地哈哈大笑,一手捏着芷蘅不放,一手将紫樱揽在怀里,“在这鬼地方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这山野里还藏着这样的可人儿。”
紫樱拼命挣扎,几乎流泪:“放开我,你……你们……”
她说不出话,毕竟紫樱不过十五岁年纪。
芷蘅却狠狠的看着那人,冷声道:“你敢碰我,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那人眼神一滞,随而狂放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倒是不相信!你以为你是皇后娘娘吗?”
芷蘅冷笑看他,目光鄙夷。
她清楚的记得,李昭南曾经说过,只要是他的女人,即使他不要了,也决不许他人染指。
那人敛住笑,便狠声向两边人吩咐:“将这个听话的,给我送去做浣洗工,吃两天苦头,这个不听话的……”
说着,钳住芷蘅的手一紧:“给我送去营妓处呆几天,我看她……还有几分傲骨!”
营妓?!
芷蘅身子陡然一震,扬眸看着那人。
那人目光阴冷,夜色之下尤其恐怖万分。
山风呼啸凶猛,冷风灌入芷蘅素白单衣,透骨冰凉。
芷蘅只觉得月色忽然昏暗无光,似乎如何也照不见前方起伏连绵的山峦峰峻。
那人将她甩倒在地,大笑而去。
罗永大声叫骂着:“你们这些强盗土匪,大沅朝口是心非,败类、败类……迟早会遭到报应!”
紫樱亦被两个人架走,她不断哭喊着大哥,可是大哥却被拖着,无能为力的看着她。
芷蘅亦被两人架起来,那两人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臂弯与腰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