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提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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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使身体暖和起来的。然而现在,因为我是一个孩童,所以不懂得把身体弄暖的方法。
就这样,我朝着电车站走将过去。平素看惯了的道路,却变得陌生起来。完全回到了孩提时代∶在路上贪玩过久,不觉夜幕已经降临,只觉得回家的路变得面目全非了。
老师。我自言自语道。老师,我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然而,老师不在身边。这样的夜晚,老师会在何处呢?如此说来,我还从来不曾给老师打过电话。总是偶然相遇,偶然一起漫步,偶然上老师的家,偶然一起喝酒。甚至会一个月既不交谈、也不见面。以前,倘若一个月与恋人不通电话、不相见的话,便会忧心忡忡。没见面的这段日子里,恋人不会如同云消雾散般地突然消失吗?不会变成与我素不相识的人吗?
与老师,并未不曾繁地相会。又不是恋人,所以这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使不见面,老师也不会离得遥远。老师永远是老师。这个夜晚,也一定是在某一地方。
因为心里愈加空虚,于是便唱起了歌来。起先唱的是“春光明媚的隅田川”1,因为与寒冷的天气毫不相称,于是唱到了一半便住了口。在记忆中搜寻冬天的歌谣,然而却想不出来。总算夺口而出的,是“白银般的山顶披朝霞”,这是一支滑雪的歌。虽然与此刻自己的心境全然不相符合,可是因为不会唱别的冬天的歌曲,无可奈何,便唱了起来。
“漫天飞舞的是雪还是雾?
啊啊我也向前迅速奔去。”
歌词记得一清二楚,不仅是第一段,连第二段都记得。象“啊啊多么快乐灵巧的飞跃”之类的歌词居然还记得,连自己都感到吃惊。我有点得意,便开始唱第三段,然而最后的那一点儿无论如何却想不出来。到“长空碧绿哟大地洁白”为止都能唱出来,可就是最后四小节硬是想不起来了。
在黑暗中停下了脚步,苦思冥想。不时地,有人从车站方向走过来。绕开站着不动的我,走将过去。当我开始小声地哼唱起第三段歌词后,人们更是远远地绕道而行。
歌词想不起来,于是又想哭了。双脚自做主张地朝前走、眼泪自做主张地往外流。月子!有人这么呼唤时,我也没有回头。反正肯定又是自己脑子里的声音在作怪罢了。老师那里会如此机缘巧合地出现在这里。
月子!有人再次呼唤道。
回头一看,老师站在那里。身穿看上去既轻又暖的大衣,手提着那只永远的包,英姿飒爽地挺立着。
老师,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散步来着呢。今晚是个美好的夜晚啊。
果真是老师吗?我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手背。疼!有生一来我第一次明白了∶现实生活中真地会有人在疑心自己是否身处梦中时,掐上自己一把的。
老师。我呼喊道。从稍稍离开一点的地方,静静地呼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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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5)
月子。老师回答。仅仅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在黑暗中对面相向地站了片刻。于是,眼泪已经不再流了。正害怕泪流不止的话该如何是好,这下可安心了。倘若让老师看见了眼泪,天知道今后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月子,最后一句啊,是“啊啊那座山丘在招唤着我们”呀。老师说道。对,这是《滑雪》那首歌的歌词,敝人从前也有那么一点儿爱好滑雪。
与老师肩并着肩,我迈步走去。两人走向了车站。假日,阿悟的店是不会开门的哟。我说道。老师依然面向着前方,点了点头。偶尔到别的酒店去喝一杯,也蛮好的哟。月子,这还是今年第一次一起喝酒呢。啊对啦,月子,祝你新年快乐!
我们走进与阿悟的酒店并排的红灯笼酒馆,大衣也不脱地就坐在了椅子上。要了一杯生啤,一饮而尽。月子,你好像一样东西啊。老师也一口气喝干了啤酒,说道。像什么呢?是啊,话已经到了喉咙口啦,可就是出不来。
我点了一份水煮豆腐,老师要了烤鲺鱼。对了,是圣诞节。绿色的大衣、红毛衣、茶色的裤子,简直像一棵圣诞树嘛。老师略微提高了声音,说道。可是已经过了新年啦。我答道。圣诞节,月子是和恋人什么的一起渡过吗?老师问。不是的啊。没有恋人吗?月子?哼,恋人么,一两个总是有的喽,有十个也没准呢。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很快地,我们改喝清酒。我提起烫好的酒壶,往老师的杯里斟酒。突然全身发热,我又欲将哭泣起来。然而我没有哭。与其哭,还不如喝酒为佳。老师,祝您新年快乐。今年也请多多关照。一气说出这些话,老师笑了起来。月子,新年问候语说得很好啊,了不起了不起。说着,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在老师的抚摸之下,我慢慢地呷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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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1)
走在路上,与老师偶然相遇了。
直到中午为止,我一直磨磨蹭蹭地赖在床上不起来。这一个月来,忙得不可开交。回到家里时,总是将近深夜十二点。连澡也不洗、只是胡乱地搓一把脸便倒头就睡,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天。周末也几乎每天都去公司加班。饭也没像样地吃上一顿,所以变得神情憔悴。我生性爱吃,倘若不能从容尽兴地吃些东西,便要渐渐地失去生气。脸色就会变得黯淡起来。
到了昨天星期五,繁忙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星期六早上睡了一个久违了的懒觉。痛痛快快地睡足之后,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拿着本杂志泡了进去。洗过的头发,在加入了清香液体的热水里浸了好几回,其间将杂志精读了约摸一半,还不时爬出浴缸,到外面凉快一下。在浴室里肯定花去了足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水全部放掉以后,利索地擦洗了一下浴缸。头上裹着块毛巾、赤身裸体地在房间里阔步走来走去。这是让人感觉独身真好的一个瞬间。打开冰箱的门取出碳酸水,倒了大约半杯咕嘟咕嘟地喝着。如此说来我年轻时本是喝不来碳酸水的。二十多岁的时候,和女友一起,两个人去法国旅行时,一次因为口渴而走进了一家咖啡馆。一心想喝水,于是张口便要了一份“水”,不承想上来的竟是碳酸水。本打算湿润一下干燥的喉咙的、可一口刚喝下去便噎得险些吐将出来。喉咙干渴如火,而水就在眼前。然而这水中竟吱吱作响地冒着碳酸气泡,是难以下咽的硬水。尽管心里想喝,喉咙却坚拒不纳。可又不会用法语说“不要碳酸水,只要普通的水”,因而只能哭哭啼啼地从朋友那里分了一半她点的柠檬水。柠檬水很甜。那甜味让人生恨。那时候,还没有过上这样以啤酒代水滋润喉咙的日子。
开始爱好上碳酸水,是过了三十五岁以后。开始常常喝些苏打威示忌和苏打烧酒。曾几何时,威尔金森碳酸水那绿色细长的瓶子,便常备于冰箱之中了。顺便加上几瓶威尔金森干姜水。那是为偶尔来访的、不喝酒的朋友而预备的。我这个人生性粗疏随便,无论是服装、食品、抑或用具之类,都对其品牌毫不在乎。然而,唯有碳酸水却只喝威尔金森公司的产品。主要理由是因为,离家步行两分钟左右的酒店碰巧经销威尔金森公司的碳酸水。看似极其偶然的理由,但是如果搬家离开此地、而新住所附近没有酒店的话,或者即便有酒店却不经销威尔金森公司生产的商品的话,我恐怕也就不会再常备碳酸水了。我的拘泥,不过仅仅限于这样一种程度。
独自一人时,脑中便如此这般地想法很多。威尔金森公司呀、许久以前的欧洲旅行等等,犹如碳酸水中的气泡,吱吱作响地在脑海里沸腾,模模糊糊地漫延开去。我赤身裸体恍恍惚惚地伫立在穿衣镜前。这种时候,便会如同与站在身畔的某人交谈一般,和身畔其实并不存在的另一个自己,相互确认那些模模糊糊地漫延开去的种种一切。至于穿衣镜中自己那对重力顺从得超过必要的裸体,则根本就视而不见。不是与肉眼可见的自己,而是与看不见的自己、浮游在房间里的自己那细小的气息似的东西,进行交谈。
他生(2)
在家里一直待到了傍晚。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发发呆。等觉得困了,便再睡上三十分钟左右。醒来之后拉开窗帘一看,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节令上虽然已经过了立春,然而白昼依然还很短。冬至那阵子,白昼短得让人感觉仿佛身后被快马猛追一般,反而轻松些。明知反正天马上就要黑的,那么对于黄昏时分那份宛似催生懊悔般的微暗,心灵也可以早早做好防备。而现在这个季节白日开始变长,人们满心以为天还不会黑吧、还要在过一会儿才会黑吧,这样的黄昏每每让人措手不及。等你刚刚觉察∶啊、天黑啦!就在下一刹那,莫名的虚妄感便汹汹地涌上了心头。
于是,我走到了外面。来到马路上。我想确认,活着的并非只有我自己一人、活着而感到虚妄的并非只有我自己一人。然而只是看着来来往往行人的身影,却是无法确认这种事情的。越是企望确认什么,便反而什么也确认不了。
就在这时,与老师在偶然相遇了。
“月子,敝人觉得屁股痛。”
刚走到一起,老师便说道。啊?我吃惊地注视着老师的脸。似乎并不特别疼痛的样子,一脸的泰然自若。怎么会是屁股的呢?我问道。老师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年轻女士,可不该使用屁股什么之类的词。”
那么该怎么说才行呢?我还没来得及问,老师便又说道∶
“臀部呀,或者是腰部一带等,不是有很多其它说法的吗?”
还加上一句∶
“真是的,现在的年青人词汇如此贫乏,令人头疼啊。”
我笑而不答。老师也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今晚就不去阿悟的店了吧。”
啊?我再次注视着老师。老师轻轻地点头道。
“如果满脸痛楚的模样,岂不是要令人担心了吗?在周围担心的情形下喝酒,那可非吾所愿啊。”
既然如此,甭去喝什么酒,不就得了么?
“可是,不是说萍水相逢也是他生之缘吗?”
老师和我,是他生之缘吗?我问。
“月子,他生之缘是什么意思,你明白不明白?”
老师反问我道。
多少有一点儿缘分,是这个意思吗?思考了一会儿以后我回答说。老师听后,边皱眉头边摇了摇头。
“不是多少有一点儿,而是他生,就是另外一生啊。”
哈啊。我回答说。我,那个,并不太擅长国文。
“是因为没有认真读书的缘故吧。”
老师指责道。
“月子,他生这个词啊,来源于佛教思想,认为生命体可以反复多次地死后而又复生。”
来到阿悟酒店隔壁的一家熬点店,老师领头走了进去。仔细看去,果然发现老师走路时微微倾斜着上身。屁股,不对不对,腰部一带到底痛到什么程度呢?从老师的表情中难以揣度。
“请给烫一壶酒。”
老师说道。啤酒一瓶。我接着说。马上,一合德利壶和中瓶啤酒、酒盅以及啤酒杯便送了上来。我们自己动手各自倒满酒,干了杯。
“他生之缘么,就是说是前世结下的缘分,这么个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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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3)
是前世吗?我略略提高了声音。我和老师,从前世就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