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味记-第14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罢,起身将她丢到榻里,顺手拖过被子来盖得严严实实,接着便快步走了出去。
……
隔日,孟郁槐一大早就去了连顺镖局,不过正午时分便又赶回火刀村,径直去了村东小饭馆。
也是他来得合时,刚巧将门口那外卖摊子的热闹景象全都看进了眼里,不免有些惊讶。
他这一趟去启州,因为不想在外耽搁太长时间,一路上都是紧赶慢赶,拢共只花了四十来天的时间——短短一个来月,这小饭馆的生意竟能好到这样地步!
花小麦有一身做厨的好本事,这一点他惯来十分清楚,然而做饮食行当,绝不是只要有一手好厨艺就能万事无忧的,由此看来,他这媳妇,或许还真是块做买卖的好材料?
“咦,你怎么这样早便回来了?”
花小麦正在门外灶上忙碌,油锅嗤啦啦地炸响,空气中腾起一阵裹着香味的轻烟,不经意间一抬头,便见他站在那里发愣,于是笑着道,“这会子我忙得很,要不,你先去楼上雅间坐一阵好不好?我特意预备了一样吃食,待我做完了手上这些功夫便端上去,咱俩一块儿吃。”
孟郁槐含笑应了,果真转身走进大堂上了楼,等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花小麦便乐颠颠推门钻了进来,手中捧一口铜锅,跟在她身后的周芸儿则端着一个小小的木炭炉,模样颇有点战战兢兢。
“行了,你先去忙你的,今日我教你的那两种调味之法,你自个儿再好生琢磨琢磨。”花小麦将她三两句打发了出去,回头眯眼冲孟郁槐一笑,“你肯定饿坏了吧?虽说如今早已入了春,天气却好似比腊月里还要冷上几分,你尝尝我做的这个菜,喝两碗,包管你从头到脚都觉得暖和。”
话音未落,她已将铜锅搁在木炭炉上,手脚麻利地生了火,不多时,锅中汤汁滚沸,一股浓浓的香味伴着蒸腾的水汽,在室内氤氲开来。
今日花小麦预备下的,是一道野菌暖锅。
前些日子吴文洪打发人送来的野味都已吃得差不多,倒是各色野菌子还余下不少。竹荪、牛肝菌、羊肚菌和鸡枞用手撕成细条,搁在以猪骨、老鸡和牛肉熬成的高汤之中细细煨煮,出锅之前再加入一碟鱼片,汤汁呈淡淡的黄色,与那雪白的鱼片、深色的菌子搭配在一处,虽称不上色彩鲜明,却另有一种温暖之感。
野菌子的口感和香气都极佳,充分吸收汤底之后,变得格外饱满晶莹,咬上一口,满嘴都是浓香,那滚烫醇美的汤汁顺着喉咙滚入腹中,得闲再挟一筷子爽嫩嫩的鱼片,不仅满口被鲜美所充斥,浑身上下,也都升起一股暖意,使人立时觉得无比满足。
花小麦被油烟子熏了一整个中午,满鼻子里都是烟熏火燎的气味,委实没甚么胃口,索性只坐在一旁不时替孟郁槐搛菜。见他高高兴兴将小半锅野菌子都吃了下去,又痛快淋漓地喝了两大碗汤,便笑嘻嘻道:“吃好了吗?若吃好了,我有事与你商量。”
ps:
感谢蓝色妖璟同学打赏的香囊,感谢懒彤同学投的粉红票~
家里突然停电,连电梯都停了,冲下十五楼找网吧更新,人生好艰难……t^t
章节目录第一百八十三话 流水席(db365。cc)
铜锅下炭火未灭,屋内尚弥漫着野菌子鲜甜的香气,孟郁槐将将咽下下最后一口汤,滚烫浓稠的滋味还在喉间盘桓,本想问问花小麦门口那外卖摊子的情形,却听见她说有事要商量,不得不把将要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点点头:“你说。”
花小麦随手拣了一根筷子去戳炉子里的木炭,抬头眯眼冲他一笑:“二月初四,那酱园子不是就要开张了吗?我想在开业那日,摆一天的流水席,不管村里的街坊四邻,还是常在官道上行走的那些小饭馆的熟客,只要愿意来凑这热闹,都可随意来吃上一顿,给咱这酱园子添些人气,也显得更喜庆。”
孟郁槐静静望着她的眼睛,只淡淡地“唔”了一声。
摆流水席,说白了便是“见者有份”,凡是从门前经过的人,只要愿意,皆可在桌边坐下大快朵颐,场面瞧着自是足够漂亮,也可能因此为店铺拉来一些生意,但主人家却难免要为此花费不少的钱钞。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花小麦最近几日便一直在犹豫,此时终是说了出来,却见孟郁槐反应平淡,心中不由得又添了两分惴惴。
“我算过,其实也花不了许多钱的。”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同他解释,“我自个儿就是厨子,家里又开着小饭馆,菜蔬肉类都是现成的,春喜腊梅两位嫂子和芸儿又可以来帮忙,并不用格外再请人手。或许你觉得如此有点太过铺张,但这流水席一旦摆出来,少不得要被人谈论个几日,说不定消息还会传到邻村和县城去,这也算是给咱这酱园子做做宣传呀!”
这个年代,所有店铺的口碑、名气,皆靠着老百姓口耳相传。虽然她做的酱料在省城已经有了固定客源,又有潘平安张罗售卖之事,不必为销路发愁。但开酱园与从前那点子小打小闹,如何能相提并论?除了省城之外,她还指望着能将芙泽县这附近一应村镇的酱料生意,都笼进自己手里,经历了之前小饭馆开张之初那门庭冷落的场面,她便觉得,此番一定得弄出点动静来才好。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流水席,就只当是为自己买两声吆喝,花点钱。很值得。
听了她这一席话。孟郁槐的表现仍然显得很镇定。眼皮微垂沉思了片刻,略一点头:“使得。”
就……这么简单?
他这样痛快,花小麦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盯牢他的眼睛。认认真真道:“你怎地也不问我大概得花上多少钱?”
“我信得过你,何必多言?”孟郁槐摇头轻笑道:“好吧,你既非要我问,那么我且问你,你可是那起使钱大手大脚,丝毫不知节制的人?”
花小麦因他那“信得过你”四个字而心中欢喜,晓得他并未将此当做一件了不得的事,便有心与他逗个两句,当下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是呀!从前我二姐就常说。我手掌并拢时指间有好大缝隙,眼见着是要漏财的!”
孟郁槐睨她一眼,唇边显出一星儿笑意:“既这样说,那我将来若把整头家交给你来当,你一定用不了多久。就让咱们全家喝西北风了?”
“嗯,那可说不准。”花小麦眨了眨眼,憋笑道,“我这人瞧见甚么都想买,钱银一到了我手中便存不住,怎么都得想办法给花出去,心里才会觉得安乐。假使你真让我当家,只怕用不了小半年的光景,咱们就得吃糠咽菜了!”
“说蠢话!”孟郁槐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拍,直到这时方正色道,“这一向我不在家,酱园子里各样事体都靠你一人张罗,我连半分力都没出,哪里还好意思胡乱指手画脚?那流水席的事,你若觉得合适便只管去做,并不用考虑得太多,若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就是,难不成你与我还要讲客套?”
花小麦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立刻窜到他身边坐下,将手塞进他掌心,眯眼软声笑道:“可巧了,我还真有事情想请你帮忙呢!”
听听,将那个“请”字都抬了出来,可见这事,只怕不容易罢?
孟某人低头望着她那笑呵呵的脸,唇角不由自主地也朝上勾了勾:“你且说来听听,事情若太难,我可未必能帮得上。”
“帮得,帮得的!”花小麦忙使劲点了点头,“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你们走镖的人,跟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交游格外广阔,我想最近这几日,你能不能请连顺镖局的几位大哥也帮着宣传宣传?也不必太过一本正经,只需在认识的人当中随口提两句就行,如果能多邀些人来吃流水席,那就再好也没有了。你再替我跟柯叔打个招呼,初四那日,他若精神头不错,请他也一块儿来,好不好?”
这一回,却轮到孟郁槐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还以为有多麻烦,就这么点事,也值得你用上个‘请’字?”
花小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太阳穴:“谁让你这人平素一板一眼?此事说来虽简单,却免不了要欠上些人情,万一你不愿意将家里的买卖与镖局扯上太大关系,岂不为难了你——你倒是说说,究竟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孟郁槐无奈地瞟她一眼:“行了,明日我去镖局时,就跟大忠他们招呼一声,如今留下来的人,与我关系都还不错,想来应当是不会推脱。至于柯叔到时候是否能来,我却说不一定,唯有先请他一请。”
“那我就先谢过啦!”花小麦笑得见牙不见眼,凑上去将他的脖子搂了一搂,两人随即又将开张当日的种种细节,一一翻出来商量了一遍。
……
转瞬便是二月初四,这日一大早,酱园子门口就摆上了五六张大圆桌,花小麦领了春喜腊梅和周芸儿在后厨中忙碌,孟郁槐则在前院负责招呼前来道贺的宾客,房前屋后皆悬挂着喜气洋洋的红布条,大门外悬挂的招牌上,清晰醒目地写着“珍味园”三个大字,被擦拭得崭新锃亮,在太阳光底下熠熠生光。
这流水席,吃的就是一个热闹,不理身份贵贱,也不管是否相识,挤挤擦擦坐在一块儿,吃完了抹嘴就走,自有下一拨人跟上,源源不绝,若是主人家人缘好,这桌席,便能从中午一直吃到深夜去。
孟郁槐在火刀村人缘向来不错,连顺镖局又有一众兄弟前来捧场,来道贺的人自然不会少。花小麦又曾在河边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吃食摊子,火刀村中无人不知她厨艺了得,只不过,在她去村东开了小饭馆之后,因离得有些远,有些人日子又过得俭省,不愿意花太多钱在饮食上头,便许久不曾尝到她的手艺。今日听说这流水席是她亲手掌勺,怎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纷纷从村中四面八方赶了来,不消片刻,已将那桌子坐得满满当当。
未及午时,冷盆便已端了上来,没一会儿工夫,汤汤水水的热菜也都尽皆上了桌。花小麦是有心要在今日下点血本的,在那食材上头格外舍得花钱,置办了不少平日家常饭桌上难得一见的吃食,所用的酱料,也都是自己亲手所做,根本不用吃进嘴里,光是闻闻那香味,便令人垂涎欲滴,院子里顿时推杯换盏,一阵喧哗之声。
吴文洪与他夫人两个仍旧未曾露面,倒是那苏裕昌两口子笑逐颜开地跑了来,满口称“有这样不消花钱的好饭菜,谁不来谁是傻子”,话虽如此,却没忘记备下一份礼。柯震武也没有亲到,打发了大忠帮他同花小麦说了声“恭喜”,说是待身子再好些,必定要亲自来瞧瞧。
偌大的院子里给挤得水泄不通,孟郁槐不惯应付这样的场面,即便有春喜和腊梅两个相帮,仍然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后厨里,花小麦也同样忙得脚不沾地。
她也知道,单靠自己一人来烹饪这流水席,纯粹是自讨苦吃。然而忙碌的间隙,跑到院子里走上一圈,见四下里皆是人,还有不少是从官道和县城特意赶来的,她心中却又会觉得一阵满足。
做买卖么,谁不希望在开张当日能博得个好彩头?不管今日在场的这些人,有多少将来会买她珍味园的酱料,单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