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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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咬碎满嘴的牙,手里的绢帕被她捏得就差没破了个动,荳儿扶着她的手感觉到她家主子的身子颤得厉害,抬起头看她,才见她脸上早已恢复了往常日日所见的那种怯弱之态。
“小姐,我们可是这就进去?”
“唔,走吧。”
一迈进门先是乖巧地给老太太和长辈们请了安,见依绫朝着她招手,便走到她身边坐下,两个人随口说笑。
这里早有丫鬟来奉了茶,她稳稳地托着茶盏,却有意无意地擦了擦额角,坐在她对面的悯罗却凑了上来。
“音姐姐这是怎么了?这个天还穿夹的,怪道坐着都热得出汗呢!”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原本还在各自说笑的众人,十几道目光纷纷朝樊音身上扫了过来,樊音心下满意地一笑,脸上却尴尬地红了红。
“三姑娘莫取笑,我不热,前些天才着了风寒,所以怕再着凉,难免捂着些。”
这话听着在理,可又透着那么点不靠谱的意思,哪里有人因为怕着凉就在春天里穿秋冬天的衣裳呢?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因此众人虽然面上不说,心里却嘀咕开了。
老太太一面瞅着念锦伏在案上给她抄经,一面也不动声色地朝着樊音的方向看了两眼。
一时大伙都散了,老太太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今日是乏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大夫人且站一站。”
杜娇容自从方才樊音穿着那件紫红色的缎面夹袄一进屋,又对着悯罗那一句欲盖弥彰畏畏缩缩地比告状还厉害的解说,她便心里有了计较。这姑娘果然不是个省事的,她才减了她那里的开销,她问都不到账房去问一声,见了她也没有流露丝毫不满或不解的情绪,却是直接捅到了了老太太面前,好叫她猝不及防呢。
老太太虽然叫她留下,却并不马上与她说话,只低头拨着手中的佛珠子。念锦因这几天要给老太太抄七七四十九遍金刚经,因此便跟着老太太睡,这里老太太不叫她下去,她也不好走,明知道杜娇容被留下来并不是好事,却也不好轻举妄动,只得握着笔继续安静地书写,好像这个在她面前已经干巴巴地站了小半个时辰的大夫人并不存在似的。
………【第 23 章】………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你站在这里?”
老太太沉声话,杜娇容也不含糊,立刻二话不说跪在了地上,嘴里却不为自己辩解半分。
“必是儿媳妇犯了错,儿媳妇不敢狡辩,全听老太太教导。”
这话说得极讨巧,把老太太心里的不快瞬间降到了最低。按说樊音并不是他余家的正经晚辈,她老人家也犯不着为了她跟自己的儿媳妇过不去,可全家都知道她挺喜欢樊音这孩子,如今这新媳妇还这样整她,那不是不把她这把老骨头放在眼里,想挑战她在这个家里的权威了?有了这么一层念想,老太太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但嘴上说出来的话却又极冠冕堂皇。
“如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你管着,音丫头那里可是你短了她的东西?我知道,她是淑娴的亲戚,住在这里却被人叫了表小姐,你心里必不舒服,所以如今大伙都改口叫她樊小姐,我觉得倒在理,也不说什么。可她既然在家住着,一向是家里的供应,我实话告诉你,淑娴是个什么东西,我自然不会替她养外甥女,我是看着这丫头还算好,是个知疼着热的好姑娘,才肯看顾她,你一个新媳妇,怎么就这么狠的心,白白扣了她的月钱和份例衣裳?她穷困无依了才投奔了来,又是个胆小的,方才悯罗问她,我看她委屈地眼泪花花在眼睛里转都不敢哭出来。这样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岂不要叫别人在背后议论我们余家待人刻薄,坏了我们余家这几辈子以来在钱塘的好名声!”
杜娇容跪在地上半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怯怯地抬了抬眼,似乎想分辩什么,可觑着老太太的眼色,想想还是又忍了回去。
老太太见她不说话,当她是认了,想想她一个正房大夫人面对这样一个姨娘的亲戚在这里充着表小姐,也确实有气没处去,既然现在知道错了,也就罢了,便语重心长地叹道:“你这个孩子,母亲知道你心里委屈,你只别理淑娴,音丫头,就当她是个听话的小猫小狗,能哄我这老太婆每天乐一乐,就好生养着她又如何?她能叫我高兴,岂不也就当是你们孝顺我一样了么?”
一句话说得杜娇容忍不住也抽泣了起来,却依旧不辩解,在地上默默地磕了三个头才抽抽搭搭道:“是儿媳妇错了,求老太太别生气,今后再不敢了。”
老太太见她还算听话,又说了她一顿泄了泄火,怒气也便没了大半,招了招手叫她到自己身边来坐,却听见门帘子哗啦一响,原来是芝兰陪着小心翼翼地笑容走了进来。
“老太太别动气,也别冤枉了大夫人,都是奴婢不好,大夫人原不是有心的。”
老太太听她这话说得奇了,也不话,只不话默许她接着往下说,芝兰走到方才杜娇容站着的地方跪了下来,从从容容地解释道:“想必是奴婢的话坏了大夫人的事,奴婢在这里给夫人陪不是了。”
说完对着杜娇容欠了欠身,这才继续道:“老太太不知道,大夫人才来,接管了府里的事情总不敢自专,事事都要找奴婢和月晴商量,也时常找淑姨娘过去问话。偏不巧淑姨娘最近病了,前一阵月钱之前大夫人就悄悄地问,这樊音姑娘如今在我们家住着,是客中呢,还是投奔了我们家来的?奴婢没想到她问这话的意思,想着怕给樊音姑娘没脸,就说她是客中,谁知夫人当了真,竟真没把她算在里头,月钱和换季的衣裳因此才没得。但要说夫人有意刻薄她,奴婢多嘴,那是绝没有的,倚兰苑一应吃食嚼用全和我们家的三位姑娘一样,前一阵天冷,偏生去年冬天淑姨娘备的好炭又少了些,大夫人怕委屈了客人,还特意关照千万不能短了倚兰苑的使用,宁可先从她屋里扣下些。”
“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锦丫头也可恶,白白坐着听老太婆排喧你们夫人,也不说句话提提我。好孩子,叫你受委屈了,你这孩子太老实,我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你怎么一句也不作声?”
老太太听了她的话一阵错愕,转过头看看斜签着身子坐在自己身边的儿媳妇,心里立刻有了些愧疚。
不待杜娇容答话,念锦已经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夫人也问过孙女这话,想是夫人也小心得太过了,莫不是怕多出一分月钱去,被老太太知道了怪罪你不懂得节俭理家不成?”
说罢便掩着嘴笑了起来,杜娇容被她打趣得红了脸,忙小声解说道:“大姑娘总喜欢取笑人,我才嫁进来,哪里就敢对家里的事情指手画脚了,难免谨慎着些。老太太别笑话,媳妇心里存着这么点叫人笑话的小心思,若樊姑娘只是在家里做客,那我胡乱给她了月钱,岂不是叫人以为我们小瞧她?若她是投奔了我们家来的,我自然照应她,说起来实在也都是儿媳妇办事不周全,方才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了樊姑娘穿着旧年的秋冬衣裳,回去还不知要怎么嚼舌根呢,媳妇没什么,就怕带累了老太太慈心佛爷的名声,那可都是媳妇的罪过。”
说到最后已经耐不住带着些哽咽,老太太听了这话眉头也拧了起来,她一辈子要求,最在乎的就是她自己和余家的名声,这事要是传出去,确实实在不好听。
心里正不自在着,却听念锦不解地问道:“音姐姐也忒老实了,今年的新衣裳没得,旧年春天的衣裳不还能拿出来穿一穿应应急嘛,怎么就穿着那热死人的衣裳出来了,她可是伤风才好呢,没得又把自己给热出病来,那可多急人。”
一席话说得老太太的脸色又更加难看了几分,方才她在气头上,没想到这些,可念锦的话却正好提醒了她,每年换季家里都要做衣裳,夫人小姐们的份例,不同的料子款式,就要各做好几套,还不算平时长辈们赏的,她还能记得去年二夫人一时无事带着人收拾自己年轻时的衣裳,找出了好些做工料子都极好,还一次都没穿过的,当即就送了她们姐妹好几套,樊音收的最多,想必是二夫人怜她穷苦吧。
这么些衣裳都可以拿出来穿,哪里就到了没有新作的几套衣裳就不能出门的地步了?非要弄这么一出出来,这丫头到底是想给大夫人没脸,还是想给他们余家没脸呢?
原先看着她倒还好,本本分分的不多嘴多舌,人又老实,对人殷勤小心,奉承得她很舒坦,没看出来她竟存着那么些别人想不出来的心思,就这手段,只怕她们家的几位夫人小姐都不是她的对手。
“媳妇知错了,以后再不敢这么自专胡为,有事总多多和老太太身边的几位姐姐商量才是。老太太就别再生气了,可不能气坏了身子。”
看着儿媳妇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老太太知道她想错了,但又不能当着两个小辈的面承认自己这些年疼错了人吧,只得笑笑摸了摸额头道:“没有的事,只是我年纪大了精神也短了,有些乏了。”
众人听了这话忙知趣地告辞,念锦和杜娇容相携而去,才走到门口,却又见月晴追了出来,说老太太还有话说。
杜娇容原以为方才那局自己应对地极好,忽然听见老太太叫她们回去,心里又难免慌了起来,莫非老太太识破了她的小伎俩?当下脸色便有些白,倒是念锦悄悄握了握她的手小声道:“夫人莫急,老太太现下心里只怕正在对那一位不痛快呢,一时半会绝想不到你身上去,只怕是有别的事。”
念锦想得没错,果然是另外有事。
原来方家大老爷派了方晏南出去办事,约莫一来一回也要两三个月的样子,因此他特地派人过来和他姑母说了,明天一早来辞一辞老太太。
“锦儿明日可不许淘气别的,就在你屋里待着,晏儿过来了,我叫他去寻你。”
老太太故意虎着脸对念锦说话,果然闹得念锦满脸通红。
“老太太又拿孙女取笑了,这可不合规矩,孙女不见。”
“你这丫头,就是太老实!要说定了亲就要避嫌了,那你二婶子倒是他嫡亲的姑母呢,你还不是天天见着?再说了,规矩都是人定的,总有略缓缓的时候,你们的亲事定在十月里,如今才四月,莫不是半年都不见上一面去?横竖我老太婆做主了,谁要敢说半句不中听的,立刻拿到我面前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老太太一番话说得念锦低了头,杜娇容却笑嘻嘻地挽着她的手对老太太道:“也不怪我们姑娘太小心,实在人言可畏,老太太不知道,方家少爷从京里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家的人都备了礼,给姑娘的是一套玉石棋子,谁知不知怎么错送去了樊姑娘那里,樊姑娘想是怕糟蹋了好东西对不住送东西的人,总是把东西拿出来擦拭一新,就这么着都叫有心人拿出去乱嚼一顿,说樊姑娘对方家少爷有意思呢!老太太听听,这种话说出去,叫人家姑娘怎么好意思,人家还要嫁人呢。”
“这话奴婢也听说过,只是没敢在老太太面前提,今天既然夫人说了,奴婢也斗胆说一句,论说那些大胆的奴才们是该好生管教管教了。不过说去不该奴婢说的话,樊姑娘自己也行事欠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