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妻子和床底下的丈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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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碰上了一个漂亮的……”老头儿开始说话了。
“漂亮的什么?”妻子打断他的话。
“是这样的……以前我说过我在楼梯上碰到过一位漂亮的太太,也许我让她过去了?您知道,我的记性坏得很。这个金丝桃……咳!”
“什么?”
“应该喝金丝桃汁,都说喝了好……咳,咳,咳!会好些的!”
“这是您打断了他的话,”青年人又把牙齿咬得格格发响,说道。
“你说过今天你碰见过一位什么漂亮的太太吗?”妻子问道。
“啊?”
“你碰见过一位漂亮太太?”
“谁呀?”
“是你吗?”
“我?什么时候!对了!……”
“到底想起来啦!这个木乃依!”青年人心中暗暗地催促着健忘的老头儿,悄悄地说道。
“先生,我吓得发抖啦!我的天哪!我听见了什么呀?这与昨天一模一样,完全与昨天一个样!……”
“嘘。”
“对,对,对!想起来了,一个十分狡猾的女骗子!两只贼溜溜的眼睛……戴一顶天蓝色的帽子……”
“天蓝色的帽子!哎呀呀!”
“那是她!她有一顶天蓝色的帽子,我的天哪!”伊凡·安德列耶维奇叫了起来……
“她?她是什么人?”青年人紧紧地握着伊凡·安德列耶维奇的两手,悄悄说道。
“嘘!”这一次是伊凡·安德列耶维奇说的,他说:
“哎呀,我的天啦!我的天啦!”
“唔,不过,谁家没有天蓝色的帽子呢!……唔!”
“真是这么一个大骗子!”老头儿继续说下去,“她是来找什么熟人的,老是眉来眼去的。而那个熟人也有一些熟人来找……”
“呸!这有多枯燥!”太太打断他的话,“您说说,您怎么对她那么感兴趣?”
“唔,好啦,算啦!你别生气!”小老头拉长声音反驳,“好,既然你不愿意听,我就不讲了。你今天好像有点心情不佳?……”
“您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青年人开始说话了。
“您看,您看!现在您对这个感兴趣了,可刚才您还不想听呢!”
“唔,您知道,我对这个反正是无所谓的。您不说也好!哎呀,真见鬼,碰上这样的倒霉事!”
“青年人,别生气!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说,您参与这件事,大概不无道理……但是,您到底是什么人呢?我看您是个陌生男子,但是您,一个陌生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呢?天哪,我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喂,去您的吧!”青年人打断他的话,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
“但是,我要把一切都告诉您,什么都讲给您听。您也许会想,我不会告诉您,因为我恨您。不!这儿是我伸出的一只手!我只是精神沮丧而已。不过,看在上帝的面上,请您从头至尾把一切都说出来:您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了什么?至于我嘛,我没有生气,真的没有生气,这是我向您伸出的手。只是这里有灰,我手上沾了点,不过,这对表达崇高的感情,并无妨碍!”
“唉,带着您的手一起见鬼去吧?这儿翻身的地方都没有,你还伸什么手呢!”
“但是,先生!请您允许我说一句,您对待我,好像对待一个旧鞋底一样,”伊凡·安德列耶维奇用极其可怜的绝望声音说道,那声音简直就是哀求。“请您对我客气一点,那怕是稍微客气一点也好。我会把全部情况讲给您听的!我们应该相互友好,我甚至准备请您去我家吃饭。坦白地说,我们这么一起躺着实在不行。您会迷失方向的,青年人!您不知道……”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碰到她的呢?”青年人嘟嘟哝哝地说道,很明显,他极度激动。“她也许现在还在等我!……我坚决要从这里走出去!”
“她?她是谁?我的天哪!您在说谁呀,青年人?您以为,楼上那里……我的天哪!我的天哪!我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呢?”
伊凡·安德列耶维奇试着翻过身来,仰卧着,露出绝望的神情。
“您干吗要知道她是谁呢?啊,见鬼啦!不管她来没来,反正我要爬出去!……”
“先生!您怎么啦?那我呢,我怎么办?”伊凡·安德列耶维奇悄悄说道。他由于感到绝望而拚命抓住自己邻人的燕尾服。
“我怎么办呢?唔,您一个人留下来嘛!您如果不愿意,那我就说您是我叔叔,挥霍光了自己的家产,不能让老头儿说我是他妻子的情夫。”
“但是,青年人,这是不可能的!说我是您叔叔,这很不自然!谁也不会相信您的话!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伊凡·安德列耶维奇绝望地悄悄说道。
“好,那您就别叽哩哇喇乱说话,给我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动也不动。今晚您在这里过夜,明天再想办法爬出去。谁也不会发觉您的。既然我已经爬出去,肯定不会有人想到这里还藏着另一个人的。难道还能藏一打人不成?!不过,您一人足能抵得上一打。您把身子挪一挪,我好出去!”
“您在嘲笑我,青年人……万一我要咳嗽,怎么办?一切都得预见到才行!”
“嘘!……”
“这是什么?好像我又听到楼上有响动,”小老头说道,这时他好像已经打完了一个盹。
“楼上吗?”
“您听,青年人,楼上!”
“唔,我听着呢!”
“我的天哪!青年人,我一定要出去!”
“我可不出去!我反正无所谓!既然事已如此,也就无所谓了!您知道我怀疑什么吗?您就是一个受骗的丈夫,就是这么回事!……”
“天哪,多么厚颜无耻!……难道说您真的怀疑这个吗?为什么恰恰怀疑我是一个丈夫呢……我没有结过婚。”
“怎么没结婚?胡说!”
“也许我自己是个情夫呢!”
“好一个情夫!”
“先生,先生!唔,好,我把一切都讲给您听。请您理解我的绝望心情!那不是我,我没有结过婚。我像您一样,是个单身汉。那是我的一位朋友,儿时的伙伴……而我是一个情夫……他常对我说:‘我是一个倒霉的人,我正在受苦受难,我怀疑我自己的妻子。’我理智地对他说:‘你干吗怀疑她呢?’您没有听我讲话。您听听吧,请您好好听着!‘忌妒是很可笑的,’我说,‘忌妒是罪过……’他说,‘不,我是个不幸的人,我正在受苦……也就是说我在怀疑她。’我说,‘你是我的朋衣,是我儿时的伙伴,我们一起采摘过欢快的花朵,在绒毛褥子里,共同享受过欢乐。’天啦,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您老是笑,青年人!您会使我变成疯子的。”
“您现在就是疯子!……”
“是这样!对,我早就料到您会这么说的……料到您会说我是疯子的。笑吧,您笑吧,青年人!我当年也有过自己的辉煌时代,我也曾勾引过女人。啊呀!我的脑子快发烧啦!”
“宝贝,这是怎么啦?好像我们这里有人在打喷嚏,”小老头像唱歌似的说道,“宝贝,是您在打喷嚏,对吗?”
“啊,我的天啦!”太太说道。
“嘘!”这是床底下传出的声音。
“大概是楼上有人在敲什么东西。”太太吓得要死,急忙说道,因为床底下确实已经响声很大了。
“是的,是楼上!”丈夫说道,“是楼上!我对你说过,我碰见过一个花花公子,咳!咳!一个留着小胡子的花花公子,咳!咳!啊呀,我的上帝!我的背!……刚才我碰见一个留有小胡子的花花公子!”
“有胡子!我的天啦,那一定是您!”伊凡·安德列耶维奇悄悄说道。
“我的上帝!您这个人真是!我不是在这里,和您一起躺在这儿吗?!他怎么能碰见我呢?您别抓我的脸!”
“天哪,我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这时楼上确实响起了嘈杂声。
“那里一定出什么事了!”青年人悄悄地说道。
“先生,先生!我吓坏了,我吓得要命啦。快帮帮我呀!”
“嘘!”
“宝贝,确实有响声,闹哄哄的,还就在你的卧房上面呢。要不要派人去看一看呢……”
“唔,不!您瞎想些什么呀!”
“好,我不说啦。真的,你今天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啊,我的天哪!您该回房睡觉啦!”
“丽莎,你根本不爱我。”
“啊呀,我爱你!看在上帝的面上,我实在太疲倦啦。”
“好,好!我就走。”
“哎呀,不,不!您别走!”妻子喊了起来,“不,您还是走吧,快走吧!”
“你到底要我走还是不走,一会儿说您走,一会儿又说您别走!咳!咳!我真的睡觉去啦……咳,咳!巴拉菲丁家的小姑娘……咳……咳!小姑娘……咳!我在姑娘那里见过一个纽伦堡的洋娃娃,咳,咳……”
“好啦,现在又谈洋娃娃了!”
“咳,咳!一只很好的洋娃娃,咳,咳!”
“他告别啦,”青年人说道,“他要是走了,我们马上就走。您听见没有?您高兴吧!”
“哦,愿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这是给您上的一课……”
“青年人,干吗说上课呢?我对此已经感觉到了……但是您还很年轻,您不能给我上什么课。”
“不过,我还是要上,您听着……”
“天啦!我要打喷嚏了!……”
“嘘!您敢!”
“但是,我怎么办呢?这里有一股老鼠子味,我受不了啦,看在上帝的面上,给我从我的口袋里掏块手帕来,我没法子动弹……啊,天哪,天哪!为什么这么惩罚我呢?”
“给您手帕!至于您为什么受惩罚,我马上告诉您。您太爱吃醋了!天知道您根据什么,像发疯似的,到处乱跑,居然跑进别人家的住宅,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
“青年人,我并没有捣乱呀。”
“住嘴!
“青年人,您不能给我上道德课,我比您更讲道德。”
“闭嘴!”
“啊,我的天哪!我的天哪!
“您制造混乱,您吓唬一位年轻的太太,一位胆子小的女人,她现在吓得不知道怎么办好。很可能她会吓出病来。你扰得一位可敬的老人不能安宁,而他正为痔疮所苦,需要的首先是安宁。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呢?因为您胡思乱想,并且带着这些毫无根据的想法四处乱钻,连大小胡同都跑遍了!您明白吗,您明白吗,您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您是否对此有所感觉呢?”
“先生,好!我感觉到了,但是,您没有权利……”
“您给我闭嘴!这里还谈什么权利?您明白吗,这事的结局可能很悲惨!您是否明白,一个很爱自己妻子的老头子,看到您从她的床底下爬出来,是可能发疯的呢!不过,不,您没有能力制造这样的悲剧!我倒是认为,如果您爬出去,任何人看到都会哈哈大笑的。我倒是希望在萤火虫般的灯光下见到您,肯定您的模样是会十分可笑的!”
“您呢?在这种情况之下,您的模样也会是很可笑的。我也希望看一看您的模样!”
“您敢!”
“青年人,您的身上一定留有道德败坏的印记!”
“啊!您要谈论道德!您怎么知道我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我在这里是一个错误,我上错了楼层。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