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子-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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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月惊愕的望向司马熹瀚,却见他仍旧沉默着,像是早已知晓一般,没有半点惊讶。他的表情带着深入骨髓的疼痛和苦涩,华月心里也跟着狠狠的疼,有种落泪的冲动。
少女努力隐忍着哽咽,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终于缓缓起了身,好像有些神情恍然,轻声自语:“……你以为,这样做就是为我好吗?你还是不懂……不懂我有多爱你……”
司马熹瀚的声音宛若最悲伤无奈的叹息,“你还是不了解我……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不知道没有了你,我会如何……”
司马熹瀚疲惫的微微闭上眼,俊眉紧锁,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向内殿。
华月呆呆的顿了一下,强忍着心头的酸疼,轻声问:“殿下,您是否……”
“都先下去吧。”司马熹瀚没有回头,一个人静静走进沈碧染住的房间。接着,男子无力的靠着墙,缓缓坐了下来,好像是在思考,好像是在怀恋,好像是再也无力支撑。
时光如此的寂静而荒凉。ˇ﹏。玲ěr整…理
待司马熹瀚再出屋的时候,神情冷冽平静,步履迅速坚定。
晚春的傍晚,天色渐渐暗淡下去。
朴质大气的徐府,豢养的家兵严密的守在府邸的每一处。通报的小厮正急匆匆的向屋内走。
“老爷,太子殿下来了!”
徐天霖听着小厮的禀报,依旧无动于衷的坐着,嘴角却止不住的浮上了笑。仿佛是越想越得意,最后竟笑出声来,小厮在一旁忐忑不安,不解的等待他的命令。
徐天霖最终止了笑,面色一冷,“我马上就去。”
小厮小心翼翼的补充:“老爷,太子殿下还带了不少高手……”
“他带多少高手来,与我何干?他这回来,是有求于我,还能把我怎样?”中年男子诡异一笑,面色阴晦:“真没想到,七皇子也有求人的时候……且不说他现在动不了我,若是现在杀了我,反而更不好办。”
徐府宽绰的厅堂里,大大的八仙桌摆在中间。几个墨衣人静静立在司马熹瀚身后,一个个神色凝重严谨。司马熹瀚面无表情的坐着,仿佛若有所思,周身凝结着隐忍的杀气,使人不敢靠近。
过了好一会,徐天霖才悠然的走出来,然后慢慢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正对着司马熹瀚。
真是没想到司马熹瀚来的这么快,也没有想到他真的不顾后果的亲自找上门来。徐天霖露出了官场上虚伪的笑,表情还带着恭敬:“不知殿下来微臣这里,所谓何事?”
“徐大人,你我之间心知肚明,还是直言直语的好。”司马熹瀚犀利的目光直视着徐天霖:“我要你放过他。”
徐天霖依旧装糊涂:“老臣愚钝,不知殿下所指何人?”
司马熹瀚依旧保持着淡然,声音却透着杀气:“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我想,你是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的。”
徐天霖收敛起笑容,轻呷一口茶,慢慢道:“殿下的语气,好像在威胁微臣呀。”
司马熹瀚身后的杜凡已经忍无可忍,不由自主的忿然动了身。下一刻,便被司马熹瀚制止住。男子的表情依然不变:“你要怎样,直说。”
徐天霖忽然起了身,定定望向司马熹瀚:“太子殿下是在求我吗?”徐天霖的面目带了些得意和狰狞,显得他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扭曲:“我要怎么样,你都答应吗?”
见司马熹瀚不语的默认,徐天霖便愈发猖狂,声音也随之拔高:“既然如此,待皇帝葬入皇陵后,你便于朝堂之上亲口放弃继位,手中掌握的兵权和政权也全交出。等你做到了,我定保他无恙。”
“好!!”
司马熹瀚拍案而起,一声斥下。男子气势威严,语气凛然,全场所有人都顿时被震慑住了。这句回答所包含的意义不比寻常,徐天霖也随之一怔,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徐天霖从来没有想过男子竟然这样容易便答应了,而且不假思索,断然决绝。 “七皇子啊七皇子……”惊讶了片刻后,徐天霖冷笑着踱起步子缓缓走来。“皇帝若是地下有知,当真要死不瞑目了。他传下来的帝位,竟然被他最优秀最中意的儿子用去换了一个男人。”
“那是我的事,”司马熹瀚打断他,目光冷然:“你只要记得你方才说过的话便好。”
徐天霖满意晒笑:“若殿下做到了,我当然不会食言。”
夜色下,华月一路步履飞快,径直奔进东宫。她方才被司马熹瀚派去送信给管嵚,刚刚才回来。少女表情激愤,头回这么失去理智,她不顾书房门口侍卫的阻拦,使用武功强行闯进书房。
“殿下,您方才见了徐天霖,把手里的一切都让出去了?”少女语音抖颤,一进门便直接问了这么一句,“是真的吗?您真的……”
男子看都不看少女一眼,冷冷道:“出去。”
屋内另一个手下单闫连忙拉住华月的手,面色紧张又凝重:“快出去,你在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不要命了吗?”
“华月是不要命了,华月的命本来就是殿下的!”少女用力甩开单闫,反而向司马熹瀚又走近了两步,不顾身份的叫嚷出声:“殿下,您现在是自寻死路您知道吗?您若是在这个当口舍了一切,就没有活路了!他们同样不会放过您的!就算您一无所有,他们也不会容你的!”
门外立即又走来几个暗卫,企图将华月向外拉。少女甚至动用了武功,不顾一切的挣脱,“您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您难道不知道侯爷主动去刑部是为了什么吗?管大人已经按您的计划去做了,现在我们彻底撇清了与这件事的关系,便可以趁此机会迅速铲除异己……您这是在辜负他!完全辜负了侯爷的用心!他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么做的!”
少女的眼泪接着就落下来,她忽然觉得心疼的要裂开。五年前,她第一次遇见这个男子,就决定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她无怨无悔。可是,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他把自己逼上死路?少女跪在地上,语气已带了哀求:“殿下,求您再考虑一下……我们可以安插人在刑部照顾好侯爷,再等待时机把侯爷救出来,殿下,我们……”
“把她弄出去。”男子仍是那冷冷的一句,只是多了森寒的怒气。
杜凡已经急忙的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少女,制住她的手,下意识的低语出声:“……侯爷现在并不在刑部……”
华月顿时一愣,接着被杜凡带出书房。
深夜的长廊,少女眼里还含着泪水,表情却僵在那里:“……你刚才说什么?”
“侯爷刚到刑部,还没有提审,他们就直接把人押送到了死牢。”杜凡面色凝重,声音低缓,“你应该清楚死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徐天霖是吃定殿下舍不得,是在逼他。”杜凡的眼神闪过忿恨和狠厉:“那种地方,没人能待上几天。多待一刻,就危险一刻,一刻都不能等下去。”
“想从死牢里带人出来,除了皇家令牌外,还需要三司六部联合的文书,殿下别无选择。你以为我不想劝殿下吗?你明白他最想要的吗?”杜凡慢慢转头,望向书房紧紧关上的门,表情显得有些激动痛苦:“我感觉殿下现在都快要崩溃了,他若不答应徐天霖,一样会走向死路的!”
华月呆呆的怔在那里,忽然感觉天地间一片空茫,把她整个人都覆盖了。
……
黑暗潮湿的死牢里,沈碧染昏沉躺在冰冷的地上,虚弱的好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醒着、是不是活着。
整整一天,他眼前一片漆黑,四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不知身处何地,也没有人过来。时不时的,却有凄厉的惨叫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如同地狱的召唤,让人神经崩溃。
沈碧染因为发烧而脑袋迷糊不堪,却强撑着不让自己彻底失去意识。去刑部之前,沈碧染已然抱了必死的心,可现在,他忽然很想再见熹瀚一面。
熹瀚想要为皇上报仇,而他在他身边,只会不断的给他添麻烦。离开他,是他唯一能帮他的。
迷蒙中,感觉到有几个人走来,接着,暗哑的声音冲他大嚷着:“醒过来!装死呢?!”
沈碧染的意识慢慢有所清醒,奋力张开眼睛,依稀看到灯笼的微光下,为首的那个陌生男人诡异的脸孔。
男人蹲下身子凑近了他的脸,猥亵的眼神透过牢房的铁栏四处逡巡:“啧啧,模样果真是极品……怪不得司马熹瀚肯放下一切来换……”
沈碧染听闻顿时心里一惊,努力睁大了眼瞪向眼前的人,声音微不可闻:“……什么?”
“我说,侯爷的身价真是大呀,七皇子拿出了他的全部,就为保你平安。方才,七皇子把他手里掌握的定庆军的兵符也交出去了,他马上就能赶来,你可是第一个能从这死牢里活着出来的人。”
熹瀚怎么会这么做?!沈碧染的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心随着男人的话一点点沉了下来,直到彻底冰冷。那人一脸狰狞,仿佛想起了什么,表情骤然变的阴狠毒辣,“司马熹瀚倒真是有情,可我郑云乙这辈子都不能忘,他当年因万俟县一案下令斩首我儿子时,丝毫不顾情面。”郑云乙忽然拔高了声音,“当初怎样求他,他竟然都无动于衷。那是我唯一的儿子!”
男人带着尖锐的冷笑看向沈碧染:“不过,真是幸亏有你呀,这样愚蠢的自投罗网,让司马熹瀚不得不舍了一切来救,让他也有要去求人的时候。”
郑云乙的话像刀子一样直直捅进沈碧染的心里,“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你,有你这个弱点在他身边,他现在丢了一切,命也迟早得丢,我的仇也迟早会得报,是不是呀?!”
话语到了最后,带了狂妄的笑意。男人的一字一句,比刀还要锐利,沈碧染的心好像被割成一块块的,深刻的悔恨和疼痛让他忽然觉得万念俱灰。
他竟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都是他的错!他害了熹瀚!
如果没有他的拖累,熹瀚或许会过的很好,会恢复到以前那个卓绝又冷傲、睥睨天下的司马熹瀚。
如果没有他就好了,如果他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就好了。忽然之间,这种念头就像是魔咒一般,不断在沈碧染的脑中盘旋。
郑云乙看着沈碧染愈加空洞的表情,仿佛极为满意。他继续压低了声音,语气充满诱惑,有吸引人下坠的魔力:“是呀,如果你死了,司马熹瀚就永远不会再有弱点,会活的很好。”
男人的声音就像毒蛇,伏在少年耳边:“看到眼前这堵墙了没?上面的红色,就是以前关在这的犯人自杀留下的痕迹。撞上去之后,很快,一切就能结束了。”
男人看着沈碧染慢慢闭上了眼,神色绝望到彻底空洞,缓缓露出了满意得逞的冷笑。这个时候,沈碧染的眼却猛地又睁开了,眸子坚定澄澈,没有一丝尘埃。
“你是故意的。”
少年忽然开口,声音微弱无比,但让人感觉到莫名的震撼力。“你不能够动手杀我,所以想逼我自杀,想让熹瀚也尝受失去的痛苦。”
沈碧染耗尽了力气,强忍着晕眩,徐徐开口。一字一句虽然吃力无比,却透着不容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