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王牌军覆灭记:败军-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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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义夫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憋闷已久的委屈让他此刻也流下了眼泪。余程万赶紧抹了把眼泪走到周义夫近前说:“别哭了,天快黑了,你赶紧带几个人出城去联系第10军,要快!我们有救了!”
这个好消息几乎瞬间就传遍了这块小小的阵地,每个人几乎快要破灭的希望之后,又熊熊地燃烧了起来。虽说援军迟到了,但终归还是来了。德山离常德城南仅一水之隔,要是顺利的话,第10军晚上就能冲进城里了。
天黑后,周义夫和几个卫兵带着我们最后的希望消失在了夜色里。我们眼巴巴地望着南边期盼着援军的身影。我们期待他们会像天神下凡一样降临在我们的身边,带着吃的,喝的,甚至什么都没有,只要能把我们救出去,我们就心满意足了。这些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我们每天都在死亡的悬崖边上徘徊,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掉进这无底的深渊,我们继续坚持着,我们已经没有力气了,脆弱地几乎一碰就灰飞烟灭。但此时此刻,我们不再饥饿,不再干渴,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忘记了我们仍身陷重,因为我们有了希望。
后半夜,城南响起了隆隆的炮声,那似乎标志着援军的到来,我们挤在一起像是春节看烟火一样,仰着幸福的了脸,看着天边的火光,仿佛那里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那里是我们的天堂。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后时刻
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南边响了一夜的枪炮声停了,正当我们期盼着援军杀进城里的时候。日本人又开始了进攻,他们让我们这些做了一夜好梦的人,清醒的认识到我们还在地狱里。
日军对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抬举而恼羞成怒,一早就开始发动进攻。我们已经全部退进了中央银行的大楼里,我们用破烂的桌椅,残破的柜台把大门堵上,几十个有枪的人顶在门后向外射击,日军一批批地排出敢死队员冲上来往楼里扔炸药包和催泪瓦斯。我们捡起这些东西再扔出楼去。他们调来重炮轰击大楼,花岗岩大理石的墙壁被一块一块掀掉,露出里边的景象,外边的日军像是在观看话剧一样看着我们在楼里乱跑。
我们坚持着,忙里偷闲地不忘向南边望一眼,每次都希望能看到援军的身影,就算这次没看见,我们始终坚信,下次再望去我们就能看到那迎风招展的军旗了。
就是这个信念又让我们撑过了一个白天,但是援军依旧不见踪影。
晚上,余程万彻底绝望了,他发出了最后一封电报:“弹尽人亡,城已破,友军观望不前。刻大街小巷混战成一团。职率副师长参谋长死守中央银行,七十四军万岁,蒋委员长万岁,*万岁。职余程万谨叩。”
余程万向通信兵念完最后一个字,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身边的两个卫士立刻冲过去夺他手里枪,余程万紧攥不放,拚命地把枪口移向自己的脑袋,一个卫士张开嘴巴,狠狠地咬在了余程万的手腕上,余程万尽管疼痛难忍,但仍是不撒手。
我和柴意新正好走进屋子,见到这个情景也冲了上去,柴意新抓住余程万攥枪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终于把枪夺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哭了,赶来的陈嘘云跪在地上哽咽着:“师座!你不能犯傻啊!有弟兄们在,您不能死啊!师座!”
余程万也瘫软在椅子上,不住地摇头:“我无能啊!没给弟兄们带上一条活路!是我无能!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余程万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头顶那盏残缺的吊灯发呆。我们担心他再次自杀,都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失魂落魄的余程万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凌晨两点,余程万长叹一口气:“叫团以上军官进来,我有话说。”
我和弟兄们都坐在楼道里,屋子已经没有门了,里边的谈话听得轻轻楚楚。余程万说:“我是指望不上别人了,方先觉是不会来了。我想过了,我决定。。。。。。。。。。。。我决定带一部分人先突围出去了,看看能不能找到援军。”
大楼里一阵窒息的沉默,余程万咳嗽几声接着说:“泽高,你带169团全部和171团三营在此留守,等着我把援军带回来。”
柴意新朗声说道:“师座为全师希望所寄,希望师座早日突围,我在此死守,等师长率援军来解围。”
听到这里,身旁的张秀“噗嗤”一下乐出了声,他轻声说:“我就知道他得把咱们撂在这儿,自己突围。”
余程万接着说:“把武器都清点一下,我只带几只短枪就行了,剩下的都留给柴团长。”
柴意新说:“师座!我等在此留守,武器已不是重要的了,您突围还是需要的。”
余程万说:“城南已无日军出没,趁天黑应当没事,不要再说了,武器都留给你。”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满楼道的找赵老头。
赵老头正趁着天黑提这个破水桶正从外边趴回来,水桶里都是雪。一间屋子里还架着行军锅,正在煮着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绷带。
我说:“不要命了你!”
赵老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积雪说:“没事。”
我说:“你赶紧收拾东西。”
赵老头把那一桶雪倒进锅里问:“干啥?”
我说:“余程万要突围了,赶紧跟着走!”
赵老头说:“都走吗?”
我摇摇头说:“咱们169团和171团3营留下,他带剩下的人突围。”
停了这话。赵老头长叹一声,无奈地说:“哎呀,这个余程万啊,还是没守住自己的节气!就差一步啊!”
我说:“别废话了,我去跟师座说,让你跟着走。”
赵老头眨巴眨巴眼睛说:“我干吗走,我也是169团的人,我不走!”
我瞪着眼睛说:“废什么话,你一个糟老头留在这干什么,留下的都得死,你知不知道!我们死前还能杀几个日本人,你能干什么!只能给日本人当刺刀靶子!”
赵老头低头从腰里摸出一颗手榴弹来说:“实在不行,我就用这个,不会赔本儿的。”
“去你妈的!”我一把强过那颗手榴弹,按住他的肩膀说:“你别跟我争了行吗,你必须走!就算为我!你得帮我办件事!”
赵老头望着我,眼中有了一丝伤感说:“林军医?”
我点点头,从衬衫口袋里把林雪送给我的手绢交给赵老头说:“把这个还给她,说。。。。。。。就说。。。。。。。。。就说让她以后好好过日子。”说道这里,我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赵老头接过手绢掖在怀里说:“你真想好了,现在跑还来的及,我看过南边了,能跑出去。”
我把眼泪擦干说:“我不走。”
赵老头晃了晃脑袋说:“你这家伙!唉!为你还得当一回逃兵。”
我一把揪住赵老头的脖领子边走边说:“你这是做好事,积阴德的。”
我把赵老头领到余程万的房间,立正说:“师座,卑职有一事请求。”
余程万此时正在做着准备,他问:“什么事?”
我说:“我率169团3营全体官兵追随柴团长死守这里,只是这个人还清师座必准跟您一起突围,他是军座托付在给我的人,还清师座同意。”
余程万点点头说:“这事我知道,行,让他跟着走吧。”
我们在破损的墙里看着余程万一行人渐渐走进了茫茫的夜色中,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张秀走到我身后说:“我也想走!”我笑了,不知为什么,笑得很开心,心中一下子敞亮了很多,我不再伤感,我自己告诉自己我已经死了,只不过老天爷还给我留了一晚,让我去再想念一下不知身在何方的爱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双忠巷
这是常德最后一个清晨。我和柴新意来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这里还剩下十五个已经不能行动的重伤员。
一抹朝阳从破烂的窗户外照进屋子里,让这里显得暖融融的。柴意新的脸上挂着一丝决死前的伤感,他紧紧地握了握每个人冰冷的手,最后他站在屋子中间坚定地说:“你们想活还是想死?”
一个伤员挣扎地坐了起来说:“团座,我不想当俘虏!”
此时我在这些伤员的眼睛里都看到相同的答案,这让我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酸楚。我给他们每个人又喂了一些水,再最后送给他们一个微笑,算是临终的告别。我已经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了,能做到的只是不让眼泪流出来。
柴意新仰起头,他极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腰间拽出他随身的二十响驳壳枪,交到一个伤员手里说:“你们自己了断吧,不能动的,互相帮一把。我们随后就来!”
我和柴意新走在在寂静的楼道里。这时,从那间屋子里传出了一声枪响,柴意新终于哭了出来。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我们两个泪人互相搀扶着,踉跄地走着,到最后,整整十五声枪响,就像这十五枪是打在我身上一样,让我痛苦难当。
我们剩下这一百多人离开了中央银行的大楼,来到了正门前不远的双忠巷内,这是我们今天要战死的地方,我们把沙包垒好,四十多个有枪的弟兄最后地检查着自己手中的武器。砖头瓦块,木棍毛竹,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日军冲上来了。
柴意新坐在地上,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相片,这是他和妻子的结婚照,知道今天为止,他们才成婚不到八个月。柴意新凝视着照片上的妻子,眼中充满了对妻子的恋爱和对新婚生活的眷恋,这一切都即将结束了。他从身上摸出一盒火柴,把这张相片点燃,燃烧的灰烬,在风中消散,给他在远方的妻子带去最后的思念。
柴意新眼中已经没有了眼泪,此时他的表情坚毅无比,目光炯炯,视死如归的气盖让他浑身散发着耀人的光芒。我们每个人现在都是同样的表情,死亡已经不再可怕,望着远处正在集结的日军,我们镇定自若。
日军的炮击开始了,我们蹲在废墟里忍受着炮弹的爆炸,等到日军步兵涌上来时,我把赵老头那颗手榴弹第一个扔了出去,其他人打出了所有的子弹,柴意新站起身,手持一把缴获的日本军刀,大吼一声:“跟我上!”
那是一阵惊天的吼声,是常德城最后的绝响。
不知不觉我的脸上落下了泪水,我在日军的队伍里横冲直撞,挥刀砍杀。此时,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安静极了,就剩下眼前的血肉模糊的景象,四肢乱飞,头颅乱滚,以及对手惊恐的表情,我能感觉到林雪的呼唤,这声音让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相遇,第一次说话,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吻。多么美好啊!我再也见到她的笑容了,再也闻不到她身上的芬芳,再也体会不到她的温存。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伴随着血水,让我几乎看不见景物,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在我眼前晃动,远处还闪着亮光,子弹从我的耳边飞过,让我感觉到灼烧的疼痛。
我突然看到家了,我的北平。一座我梦中的小院儿,林雪就在门口矗立,向我挥手,我拼命地向她跑去,可是,她却离我越来越远,我越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