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良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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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也不会瞑目……”
“娘!”苏玉妍不禁打断宋氏的话,“女儿炖了羊乳羹,您趁热喝点吧!”
宋氏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托盘,遂轻轻点头。
苏玉妍便返身端起羊乳羹。
“我自己来……”宋氏伸手欲接。
“还是女儿来喂您吧!”苏玉妍道,边说边用调羹喂给宋氏。
宋氏也就不再坚持,略吃了几口,便摆手道,“我吃饱了……江妈妈炖了银耳红枣羹,我方才吃过半碗……”
苏玉妍便依言放下羊乳羹,起身为宋氏揉肩捏背。
就算她对宋氏有小小的不满,可宋氏现在的变化,却还是让她觉得欣慰。就比如说,她刚才明明已经吃过了,却还是没有拂逆自己的好意,这就说明,她开始慢慢变得体谅别人的心意了——这是不是也说明,昌宁之行,还有回旋的余地?
此时天已大亮,太阳慢慢挂上了树梢,晨光透过半掩的房门洒到宋氏的床前,她不禁微微眯起了双眼。
“今天的阳光不错。”苏玉妍悄悄瞥了宋氏一眼,“要不,我扶您在院子里走走?”
宋氏想起李启贤的告诫,脸上的神情顿时一滞,“我乏得很,还是在床上躺躺吧!对了,修儿去学馆辞了先生没有?”今天苏玉修破例没有来请晨安,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苏玉妍便道,“您不用担心,修儿办事一向利落,已经去学馆辞了先生。”说着,便起身去将窗户推开,“女儿看那些医书上说清晨的空气尤其新鲜,您既然不去外面走动,开开窗也对身体有益。”
宋氏本欲反驳,不过随着苏玉妍将窗户推开,一阵微风夹杂着桂花的清香破窗而入,令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口气,好半晌,才喃喃说道,“没想到,我的妍儿竟知道得这么多了。”
苏玉妍回头笑道,“听丰姨娘说,娘亲未出阁时,也是名满京都的才女,女儿又怎能及得上您的万一?”
第一卷 014、母女(下)
话音刚落,宋氏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随即盯着女儿的脸,缓缓说道,“丰姨娘?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夜见娘亲昏迷过去,丰姨娘十分担心,后来又知道父亲和娘亲发生争执,心中更是焦虑,女儿略一追问,她才简略地跟女儿提了几句。”苏玉妍满脸笑容地看着宋氏,很是兴味盎然,“娘亲,丰姨娘说的,都是真的么?”
“那些陈年旧事,还提它做什么?”宋氏不愿提及往事,在她心里,眼下最要紧的,就只有女儿的前程,“妍儿,你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是身边亲近的人,也不能毫无戒备。丰姨娘素来行事谨慎,无端端跟你提起当年的往事,也不知是何居心!”
“娘——只要有您在,女儿就什么也不怕。”苏玉妍复又回到宋氏身旁替她捶背。“再说了,丰姨娘是修儿的姨娘,又是您的陪嫁,这些年来对女儿也不错,应该不至于……”从宋氏的态度来看,对丰姨娘还是存有顾忌的,只是不知为何会放任她管理苏家中馈这么些年。
“傻孩子,丰姨娘是什么样的人,我跟她相处了几十年,自然清清楚楚,等你年纪再大些,经历了世事,自然也就能看出来了。”宋氏眉峰微微一皱,“这次我带她去昌宁,是因为她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否则……”
“娘亲身体抱恙,便是要去昌宁,也得修养些时日才行啊!”苏玉妍不禁劝道。既然无法阻止,那就只有尽可能把启程的日期延后了。
“修养就不必了,不过我既说过要等你过了生辰再去昌宁的话,还是会等你过了生辰之后再启程。”宋氏侧过脸来,沉声说道,“我在信阳这些年,没少拒绝那些夫人们的宴请,此次借着你的生辰请她们来家里坐一坐,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这就是说,还有二十余日可以慢慢筹划。当然,也不能排除宋氏安排此次宴请另有目的。苏玉妍心里一忖,当即说道,“等女儿过完生辰,娘的身体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十月初的天气,冷暖适宜,这个时候去昌宁,倒也不错。”
见女儿满脸欣然,已不复昨夜那般犹豫,宋氏只觉心里一松,面上的神色也随即缓和下来,“你能听从我的安排,我甚感欣慰。你放心,虽然路途遥远,不过咱们乘坐马车走官道,至多一月时日即可到达,正好赶上你外祖六十寿辰……”
这是宋氏第一次在女儿面前正式提及“外祖”二字。
“是吗?”苏玉妍心里一动,脸上就露出几分失落之色来,“女儿从来没有见过外祖家的人,也不知他们的喜好,此次适逢外祖六十大寿,可女儿还没来及准备寿礼……”
“寿礼的事你不用担心了,我会亲自安排。”宋氏拍拍女儿的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娘要女儿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苏玉妍微微一笑,心里又是一阵忐忑武耀四方。
“从今日开始,你就跟着丰姨娘学着理事。”宋氏神色复又凝重起来,“治家之道大同小异,苏家虽小,却也样样俱全……将来你为人妻母,便要靠治理中馈来立威扬名了。”
没料到宋氏突然提起管理中馈的事来,苏玉妍自是始料不及,她微微沉吟之后便欣然应允下来,“女儿谨遵娘亲吩咐。”赶在上京之前学会治家,时间未免太过仓促了些,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更说明宋氏的急切。宋氏如此急切,难道真是因为她的病情严重了?
宋氏见女儿应允,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一番。
苏玉妍见她脸上微露疲色,小坐了一会儿,便识趣地告退,临走前,再三嘱咐宋氏要好好修养。
一出房门,江妈妈便快步迎了上来,手里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老远便能闻到浓浓的药味。
“给娘亲熬的药?”苏玉妍忙迎了上去。
“是。”江妈妈脸色有些灰暗。
苏玉妍想起宋氏所言,也觉心情低落,便低声问道,“妈妈,你可曾听娘亲提起过去昌宁的事?”
江妈妈下意识地朝半掩的房门处瞄了一眼,这才摇了摇头,“夫人昨日看了昌宁的来信,便气得把桌上的茶杯都拂到地下摔碎了,老奴问她,她也只是不说。后来……她跟老爷发生争执,老奴才知道夫人决定去昌宁的事。”江妈妈虽然不想提及此事,可昨夜她们夫妻俩人在房内发生那样激烈的争吵,她也不能假装毫不知情,因而只得敷衍几句。
难道江妈妈真不知情?苏玉妍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妈妈,你是娘亲身边最亲近的人了,你若不告诉我,岂不是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娘亲一个身上?莫若你跟我说了,我再跟父亲和兄弟商量,总比让娘亲一个人承受要好得多啊!”
“夫人素来要强,与老爷的关系又……果真有事,她也未必肯说出来让人分担。”江妈妈沉吟片刻,才低声说道,“老奴不知信中写了什么,不过从夫人昨日的举止来看,很可能是宋老太爷提及了上京的事,要不然,夫人也不会突然决定要回昌宁……”顿了顿又道,“只是夫人这身子,若回昌宁,山长水远的,老奴实在放心不下呀!”
“我娘亲未嫁前,跟外祖他们相处可还和睦?”既然江妈妈不肯直说,苏玉妍便索性不再拐弯抹角了。
“大小姐,您问这些做什么?”江妈妈显然吃了一惊,“是不是有人在您面前说了什么?”
“丰姨娘跟我说,娘亲未嫁前,曾是名满都城的才女。”苏玉妍压低声音。
“丰姨娘?”江妈妈顿时双眉一挑,“她还说了什么?”
“这些事,妈妈必定也心明如镜,为何就不肯跟我说说呢?”苏玉妍轻轻扯了扯江妈妈的衣袖,语中略带央求之气,“娘亲在信阳十几年从未曾提及过要回外祖家,怎么会突然因为一封信就做出要回昌宁的决定?这其中,必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妈妈您就真的忍心看着娘亲一个人承受,您就真的不想为她分担点什么吗?”
大小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这几年又待自己与别人不同,这情分,江妈妈自是记在心里,此刻见她软语相求,有心要将真相告诉与她,可一想到夫人的叮嘱,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只无奈地苦笑一声,“夫人有事,老奴恨不能以身相替,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承受痛苦?”她朝房门瞥了一眼,将声音放得更低,“不是老奴不尽心,而是实在帮不上忙啊!”
“妈妈。”苏玉妍素知江妈妈对宋氏忠心,而且口风极紧,她若不想坦诚相告,任凭你说破嘴皮也休想从她口里掏出话来,当下便正色说道,“你既不说,我也不敢强求。娘亲已经决定过完我的生辰就启程,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余天,时间仓促,整理行装的事,还要烦请你多多费心了。”
第一卷 015、试探(上)
“大小姐,那都是老奴份内的事,您就是不说,老奴也必定竭尽全力办好。”江妈妈眼睑略垂,声音有些模糊。
“娘亲的事,我还是希望妈妈好好想想之后再跟我说说。”苏玉妍复又旧话重提,“毕竟,娘亲决定亲自带我回昌宁,多半是违心之举,我对外祖家况毫不知情,往后到了昌宁,行动也必会因此而受掣肘,所以,还是希望妈妈能以实情相告。”
想到丰姨娘很可能说起了那桩不能提及的旧事,江妈妈就不由得有些浮躁起来,当下便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苏玉妍,“大小姐,老奴不知道丰姨娘都跟您说了些什么,不过,老奴知道大小姐您聪慧过人,必定能识破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有些话,您就权当耳旁风吹过罢,这于您,于夫人……都好。”
“妈妈就不想知道丰姨娘都跟我说了些什么?”苏玉妍怔了怔,不禁微微一笑。
江妈妈只觉心里一跳,旋即避开她的眸光,又看了看手中的药碗,这才低声说道,“这药都凉了,老奴得给赶紧给夫人送进去……”
“你不想知道,那我就不说了。”苏玉妍朝房门处瞟了一眼,上前两步,靠近江妈妈身边,轻笑一声,“不过,前几天妈妈教我绣的针法,我还有几处没弄明白,想请妈妈到我屋里帮我好好讲解。”江妈妈绣工了得,苏玉妍拜她为师近两年,已经能够飞针走线,而且手法娴熟,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听她说到针法,江妈妈不由得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道,“好,等老奴喂了夫人吃药,即刻过去。”
苏玉妍笑道,“那我就在屋里恭候妈妈了。”说罢,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妈妈一眼,这才缓步而去。
江妈妈暗自叹了口气,又轻轻摇了摇头,打起帘子进屋。
苏玉妍回到自己屋里,却见春草讷讷地站在窗前发呆,连自己进屋也没发觉,心里诧异,便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春草,怎么了?”
春草惊叫一声,差点跳了起来,待看清是大小姐时,这才抚着怦怦直跳的胸口,望着她说,“人吓人吓死人,大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生不对,死不起全文阅读。”
“青天白日的,有什么好怕的?”苏玉妍眼珠一转,眸光在春草身上溜了一圈,脸色忽变得凝重起来,“怎么了,你有心事?”春草不比春芽,胆小不说,脸上也藏不住事。
春草本因春芽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