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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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高低。
这个时候,由于天军攻克金陵后,又开始进攻镇江、扬州。邹国剑随老师一家避难到了泰州的兴化。对于所谓长毛之乱,自从一进江浙那天,各种谣传就不绝于耳。真的假的难以分辨。不过,在他看到了“长毛”的讨胡檄书后,内心竟升腾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奋。他虽然出身于富庶人家,由于独特的偏好,使他曾通过多种渠道,多次拜读明末学者顾炎武的著作,并深深为顾炎武保天下与保国家的区别的论述而折服,更欣赏顾炎武那“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的圣明呼唤。对满清无数次的文字狱更是深恶痛绝,在他看来,这种愚民的政策决不亚于秦始皇当年的焚书坑儒。
他并不是那种轻率的人。扬州被天军攻占后,邹国剑多次出入扬州城,亲眼所见使他感觉他们就是自己做要真正要找的人。经过和老师请示,尽管老师似乎不是很情愿,却也没有对他深加阻拦的意思,他决定要投效天军。
邹国剑做了充足的准备,没有前去扬州,却偏偏选定了镇江,又非带上这些天军明明不喜欢的书籍。他有他的想法,因为扬州直接面对满清的江北大营,而他也清楚,天军对所谓的读书人没有太多的好感。
在镇江,事情一开始并不复杂。镇守使衙门一听他的自我介绍,马上就给了他个闭门羹吃,至于他展示出的书籍,似乎人家并没有过多在意,或者是根本就不屑一顾。可是出了镇江城可坏了。他原本是进了一户人家讨口水吃,哪料想就碰巧遇上了一个略晓文字的人家,而且碰巧就是他们把他告到村子里的头头们那里。若不是又可巧遇上这么一个还不知道到底如何的安王,只怕他也就只好抱怨自己的运气不好了。
………【第八十五章】………
读书人多软骨头,而读书人同样不乏硬汉。邹国剑属于后者,他身上有着四川人典型的坚韧。从村子里安王所说的话,他体会到,这个千岁不同于任何一个他所见到过的天军的人。这个千岁说的那些内容,又是句句中肯,一见之下,就有一种亲切感。但是,他还坚守着自己的信条,自己是主动来投军效力的,尽管比不上诸葛孔明,总需要对方有个认同,自己不是个叫花子。所以,当看见安王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斯斯文文地站起身,躬身一礼,“草民有礼了。”
这就是人们常常平时爱说的秀才的穷酸样儿。邹国剑既没有称呼对方任何什么,也没有像平常那样,对有身份的人自称学生。他有他的道理。因为,我还不是你们的属下,你是不是王爷与我毫无关系。你们既然不尊重读书人,那我也就没有必要自谦了。
“不好意思,晚饭的时候由于有公务要处理,所以未能邀请你一起用餐,吃的还好吗?”林海丰拱手还了个礼,随手扯了把椅子坐下,笑着问到。
“吃的很好,多谢!”邹国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过分了,他再次给对方躬了个身,这才慢慢地坐下。
“邹国剑,呵呵,是个好名字。”林海丰看着这个四川小个子那不卑不亢的劲头儿,呵呵地笑着,“一个读书人,干嘛要当兵呢,而且还是造反的兵?”
“你你真的肯收草民?”邹国剑反问到。
“当然可以收,想当天军杀妖还不好吗?”林海丰两臂往胸前一抱,“不过,当兵有当兵的规矩,你总得叫本王先知道你的底细吧?”
邹国剑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海丰认真地听完邹国剑的自我介绍,点了点头,“恩,你有个好老师啊,魏老先生的‘师夷人之长以制夷人’的确是个好想法。还有他的《海国图志》,都是宝贵的东西啊。”
“您也知道学生的老师?”邹国剑显得很意外。
“呵呵,了解一些,可是不很多。”林海丰笑了笑,“有机会的话,我还想拜见拜见老先生呢。”
邹国剑点点头,“老师去杭州了,想潜心静修佛法,不想再过问世间之事。”
“老先生是对这个世道感到无奈了。”林海丰说着,随手摘下王帽,放到桌子上,“我看你的地图绘制的很精致啊,怎么样,以后就教些天军的弟兄,把我们的山川、江河都好好绘制出来。这可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啊?”见邹国剑没有回答,只是两只眼睛愣愣地盯着自己看,他先是有些纳闷,很快他摸摸脑袋,哈哈地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本王的秃头好玩儿啊?”
一点儿都不好玩儿。邹国剑心想。天军不是要恢复汉家衣冠吗,怎么这个安王居然连头发都剪掉了?
林海丰一指他,呵呵地笑到,“本王剃的发可不是清妖叫剃的发。刚才咱们不是还在说起师夷人之长以制夷人吗?本王就是为了战场方便,才效仿洋人,剪光了头发。这样好啊,一旦头部受了伤,治疗起来也方便。还有啊,头发过长,天气热的时候也受不了,头上容易起东西。秀才是不是觉得本王有悖礼数呢?本王刚才还忘了,你们家乡可是孔圣人恩师的故乡哦。”
“不,不,”邹国剑连连摇着手,“千岁做的才是真的致用之学。”
“呵呵,别把我捧那么高,我不过是拿来主义,怎么方便怎么来而已,你们可别都学我。”林海丰笑着,“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千岁学生不想专门绘图。”邹国剑开始变的有些拘束了。
“以后别叫我千岁,我讨厌这个称呼。再说,我也活不了一千岁,这是自然法则,谁都违背不了。历朝历代的皇帝们都被万岁万岁的喊着,渴望能长生不老,可他们又有谁能活过一百岁?”
安王的话听着是有些道理,可是上下有别,君臣有别。见了皇上喊万岁,王爷是理所当然的千岁。邹国剑想着。
“为什么不愿意去绘图?”林海丰问到,“这是你的长项,应该发挥出来才是啊?”
“千殿下,给学生一营人马,学生一定能训练好。”邹国剑鼓足勇气,看着安王殿下。
“呵呵,又是一个喜欢打仗的。”林海丰轻轻按揉着有些酸胀的两腿,看着他问到,“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喜欢打仗呢?”
邹国剑脸一红,低下了头,想了一会儿,终于说到,“殿下,学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和洋夷面对面地交锋,以雪国耻!”
“哦!”林海丰摇了摇头,“想法是不复杂,可是,本王估计你带不好这营人马。”
“怎么会呢,”邹国剑有些着急了,“殿下想想,要说哪个人多少都懂礼仪,知道儒学理学的皮毛。这些东西无论说或不说,在军里都不是重要的。当兵的首先必须懂得的是要知道廉耻,学生以知耻为荣治营。兵士们自然知耻而为勇,勇而能善战。”
这不是曾国藩治军的法宝吗?林海丰笑了,“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天朝更需要的不是死士,而是志士。天军是为了创建天下大同的平等世界而战斗的军队,它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只军队。我估计你还没有见到过我们的红军吧?”
邹国剑点点头,眼里有些疑惑。
林海丰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你不说我都知道,你不会完全接受咱们天朝拜上帝教里的东西。这没关系,天朝新创,一切还都需要按照实际产生的结果,修改完善我们的教义。就好比你和我两个人能平等地坐在这里探讨问题一样,天朝最终的小天堂就是这样的。谁都有自己喜欢什么的权利。从进屋子开始,你是想保持你读书人的架子,不对本王做任何称谓,因为你不是天朝的人。你有权不承认我这个王。后来你叫我千岁,本王说了,不喜欢。我喜欢的是你和所有人一样,都拿我做朋友,大家站起来一般齐,坐下去一般高,这才是天朝的平等。无论是治国还是治军,道理都一样。心里只要装着天下的百姓们,你就能做好一切,无论你是个普通的士兵,还是王。”
“殿下,学生只是觉得人首先要全大义,至于小节可以暂时放到一边。所以,学生才愿意投效天军。”邹国剑坚定地说。
“恩,无论任何时候,保全民族大义永远是第一位的。这才称得上是志士。”他低头看看表,呵呵一笑,“时间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既然你愿意留在天军,那明天开始,你先到安抚使衙门协助做好城外土地的丈量工作。其它的事情等回了天京再说。你看好不?”
邹国剑赶紧站起来,抱拳深鞠一躬,“学生愿意听殿下的安排。”
林海丰推开门,边朝外走,边笑着,“我今天说的可能乱些,你空闲的时候可以好好梳理梳理。一个没有理想的军队,任你多强悍,也是最终成不了大事的。对个人也是一样。”
看着安王回了自己的屋子,邹国剑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晚饭时被拖出去显然是正法了的官员,那个官员的最后哀鸣似乎又萦绕在他的耳边。也是啊,没杀人,没放火,怎么就被杀了呢?他看看院子里正交代着侍卫们事情的那个侍卫头领,凑了过去。
“你好,有事吗?”汪海洋忘着这个倔强的秀才,笑着问到。
“没没什么事,”邹国剑有些忐忑,“我我只是想问问,今晚那个官员怎么说杀就杀了呢?”
“说杀就杀?”汪海洋上下打量了打量他,“那家伙得罪了老百姓,你说该杀不该杀?”
………【第八十六章】………
林海丰推门一进屋,马上就放轻了脚步。
屋子的正堂桌旁,柳湘荷手托着腮,已经打起了盹儿。睡梦中,嘴角儿还带着一丝甜甜的微笑。那个红荷包也早顺着她搭在腿上放松的手里滚落到了地上。
林海丰走到她的跟前儿,弯腰拾起地上的荷包,翻来复去地看了看。这一定是女孩子预备给自己心上人的吧?他皱下眉头,小姑娘还挺有心计的,这么忙都没封住她的心思。那个人是谁呢?他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儿酸意了。
他把荷包轻轻地放到桌子上,退后两步,然后咳了一声。
柳湘荷一激灵,醒了。看到面前站着的殿下,她赶紧站起身,“殿下,才回来啊?”说着话的时候,她感觉少了点儿什么。她看看空空的右手,坏了呀,那个荷包呢?她低下头,从身上到地下左右地寻摸。
“是找它吗?”林海丰朝她身边儿的桌子努努嘴。
我的天啊,怎么在这儿呢!柳湘荷赶紧抓起桌子上的荷包,背到身后,心儿砰砰乱跳,脸儿也红了。“殿下等等我我去看看灶房的热水。”她有些慌乱地说着,拔腿就跑。
“嗳别”林海丰看着早一溜烟儿飘出门去的柳湘荷,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真是个优秀的助手。林海丰觉得真的舍不得有一天她会离开自己。
看着两个侍卫把大木筒抬到屋里,注好水,柳湘荷用手试了试,扭脸儿看着殿下,一指桌子右边的椅子,“殿下,预备换的衣物都搁在那儿了,我在门外等着,殿下有什么需要就叫我。”说完嫣然一笑,转身出了门,轻轻地把门带上。
林海丰笑了笑,这都是往常的惯例了,他无话可说。
坐在水略微感觉比平时有些烫的浴盆里,几天的马背颠簸带来的疲乏似乎一下就都跑了。他惬意地长长吐了口气,唉,这个姑娘的心真细啊!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