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水红莲(又名:泊涯动心)第一卷(悠久之呼唤)-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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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泊涯定定地瞪着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确信,当年阎非璜的预言也许真的成真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黄翎羽撒然粗暴地把书都砸了过来,怒吼道:“我就想不到你这么无聊,用这种破东西来浪费早饭的时间!”
“啊?”慕容泊涯感到下巴有些掉落的趋势。
“这不就是装饰边画的图谱吗?还谨慎兮兮地藏得这么严实,害我期待了一番,连早饭也都推后了。”一边说着,黄翎羽一边又露出了凌厉的眼神。
“哈?”
“门外那些走廊边框什么的,用的就是这两册书上的图案吧。你要是喜欢研究就自己研究去,我先去拿早饭了。”
这样的变化是慕容泊涯始料未及的,好像,事情的发展有些到了不着边际的地方去。还是说,只有事关睡觉和吃饭的时候,黄翎羽才会有这么凌厉的彩?
黄翎羽不屑地用鼻音哼了一声,拍拍屁股走人。但是临关上书库门口时,似乎是消了气,有些不情愿地问道:“你是要在这里吃馒头咸菜,还是要回自己寝室用服侍的大鱼大肉?”
“这,这,这里吧。”慕容泊涯维持着跌坐在地铺,怀抱书册的姿势应道。
“嗯。”黄翎羽答应了一声,刚才的那番暴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有,别让人知道我在这。”
“好的,放心吧。”黄翎羽挥挥手让他安心,在外面合上了书库的门。
书库里又恢复了原本的黑暗,慕容泊涯心里唐突地越跳越响。虽然黄翎羽刚才应付得十分得当。但是在他翻开书页时就存有了疑心的慕容泊涯,还是将适才的细节一一回味了起来。
“是真的让你说中了吗,阎非璜?还是只是我多心?”慕容泊涯握紧了手,只觉得手心里都是冷汗,“他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但是宦侍们聚居的长房那里大概还会剩下一些残粥冷菜。
黄翎羽快步走出了西院,阳光大好,但是身上却一阵一阵地发冷。因为当值的当值去了,补觉的补觉去了,园这边倒反没有什么人在。他渐渐停下了脚步,平静了半晌,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那个记号,书页里夹着的几张新纸上的那个记号……半环的玉璜的符号。
没有记错,因为不可能记错,那璜上的九宫文,正是当年出自自己手下的刻刀。差点,连杀意都藏不住了。
很多事情虽然许多时日不曾想起,但是一旦撩开了记忆的窗帘,就又如同刺眼的阳光一样穿透了进来。
还如同昨日。
那一年,大学毕业的实习,他认识了那个人。
查看了地方志所得出的某汉臣墓葬的大致地点,正好与同校地质专业的底层分析地点十分接近,出于经费考虑,考古专业的毕业实习贺质专业的实习走在了一起。
手指传来温暖和风的流动的感觉,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化纤帐篷的拉链大开,阳光散落在指尖反射出的晶莹的光彩。
打理好衣装走出帐篷,其他帐篷依然没开,显然前几日的奔波队友们都累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个全日休整,大家都愿意睡到自然醒。阎非璜慵懒地靠在一棵上百年树龄的银杏上,他身上的迷彩也已经几日没换了,也好在这种衣服本来就是十分经脏的。地下铺了些许落下的半扇形的金黄叶片。这带的阔叶林,一到秋日最早落的就是银杏叶了。
他迎着阳光半闭着眼,两指间夹着支黑漆漆的卷烟,慢吞吞地吞吐着烟雾。
“起这么早?”黄翎羽走过去,夺下了他手上的烟,吸了一口,马上皱起了眉,“上次是妖,这次是什么?黑魔?你倒真不怕自己的肺变得像烟囱壁一样糟糕啊。”
阎非璜放弃了地叹了口气,果然下一刻就看见黄翎羽将烟摁在泥里。
黄翎羽靠在同一棵树上坐了下来:“你上次不是说想要刻一枚印章?”
“是说过,不过那方玉料已经让给别人了。你现在倒是有空了?”
“我有空了,你的玉料倒是没了,这算可不能算是我毁约啊。”
“放心,没有做印的玉料,我还有这个。”阎非璜从迷彩的上衣外袋里取出一个锦囊,打开,里面包着一枚半环形的玉。
“璜?”
“这是璜?我还以为是哪块璧断成了两半的其中一节呢。”
黄翎羽瞪他,手握着研究起来。
阎非璜毫不介意地揉揉黄翎羽的脑袋,笑道:“我地质专业出身的,是外行,外行,宽容点嘛。”
“璜是在祭祀北方之神时使用的,你的名字不也有这个字吗?既然现在是队里的人了,就给我好好研究!——不过,料子是广东的岫玉,年代也不旧,倒是适合哟糟蹋。那我就收下了。”
“什么时候刻好?”
“随便吧。”
“那,我要刻九宫文的‘文成武德’!”
“你看得懂?”
“正好育弄人。”
“……东方不败。”
“你说什么?”
“文成武德是东方不败的台词啊,你不要告诉我说你没看过金庸。”
“……”
“喂!不要把你的下巴扎过来!”
“嘿嘿嘿嘿嘿嘿!”
“靠!明明是大学生,你留胡子倒是装什么大叔?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的胡茬全部剃光!”
——那个人,如果那个人现在正在哪个角落窥视着……危险!绝对不能被他发现。打起精神来,黄翎羽。以前不都这么过来了吗?以前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当你将断肠草投入锅里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当他眼睁睁看着别人用铁镐砸向你,将你埋入被掏空的墓道时就已经结束了。
最后虽然存在着争议,但是检察院终将那次事件当作意外事件而免予起诉。谁能想到,那断肠草并不是因为被误认为金银而投入了汤锅,是因为他的故意。
之后不久,他也从考古队里脱离出来,成了物证鉴定科的聘用人员。
一遍遍地,黄翎羽想起了那一日冰冷的雨。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年,他和阎非璜认识的第三年,那一场几乎掩埋了一切的南方夏日的大雨。
他提着食盒走在廊道上,步速平缓,绝没人能看得出他心中的动摇。因为这些记忆仅仅只是记忆而已,那些事情一旦发生过,就算如何回想,也不可能挽回的了。
第三十章皇兄皇弟
诺大的书库被书架挤占得满满当当,原本散落在地面的碎瓷已经清扫一空。慕容泊涯稍稍打开了正对院墙的一扇窗户。不多会儿,一条人影从中翻入,落进书库里来。
这人入窗时也不过尺许见方的一团,然而一落地,展身起立时已经是个堂堂七尺男儿,慕容泊涯早算好他回来的时候,这人是鲲里的一把好手,因得一身缩骨功,恰巧又多嘴啰嗦,人家都称他团猴儿。
团猴儿往他面前一站,就开始愁眉兮兮地唠叨:“水老大!瓷片儿都清理干净了!不过话说,要是这丁点小事不要找兄弟我来处理就更完了。”
“是啊,你要是不这么废话就更完了。”慕容泊涯说道。
正这当儿,刚进来那人忽然竖起了耳朵,警觉地没有接下话去。慕容泊涯先道:“是莫谙。”
也就不多会的功夫,书库明明已经从内闩上的厚重木门慢腾腾地打开了,一个人闪身进了来,正是自慕容泊涯住在怀戈城这段时日里被派往二皇子慕容楠槿身边的莫谙。
“公子。”
鲲组的人和泊涯混惯了,都以老大相称,所以反而是常常跟随在慕容泊涯身边的莫谙还要中规中矩一些。
“你刚才跟去看时,黄翎羽有何不妥的表现?”慕容泊涯问的是被遣去查看黄翎羽的莫谙。
“依属下之见,并无不妥。”
慕容泊涯支着下巴沉吟起来:“如果真是他说的那个人,据说也是个让人炕透深浅的人。”
“‘他’?”团猴儿皱着脸问。
“阎王刀。”莫谙沉稳地说出了答案。
团猴儿也没想到竟然是那位传说中的人物,吓得噤声不语。虽然阎非璜已经是多年前的人物,连他自己也没见过,但鲲组里不少前辈都承过这个人的情,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师父。
“如果属下没记错,阎非璜当时确曾说过‘黄翎羽’这样的名字。”
“阎叔确实提过这名字,但阎叔也曾说过他或许会用化名。当日我初见黄翎羽时,也以为仅仅是同名的巧合罢了,还为此而不悦和他怄气了数日。但是,也许真搞不好就是阎叔说的那个黄翎羽。”慕容泊涯思索片刻,忽然闪过一线念头,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灼灼逼视团猴儿:“猴儿,你以前曾经看过一次顾影是吧。”
“是的,只是那哪里是传说中的书籍啊,明明就是天书鬼画符。”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上面的文字符号和哪里很相似吗?”
“这么说起来,”团猴儿抠着脑门想了半天,“好像,确实是和哪里相似了……”
“你来往西院次数也不少了,有没有注意到廊道梁画?”
“梁画?”团猴儿一拍脑门,刷地就闪出了门,片刻后又闪了回来,“原来如此,好像真的是差不多啊。”
慕容泊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自沉思起来。
——这个黄翎羽可是一眼就注意到了梁画上的符号。普通人是不会对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逐一注意的。除非是因为早就熟悉这些东西,否则怎么也不会一眼就认出来吧。
慕容泊涯道:“阎大人当年对鲲组的前辈都有恩惠,甚至可以说,算是救了你们所有人一命。然而他在当时却没要求什么,只是给你们下了一个条件。”
团猴儿听到这里,也知道慕容泊涯接着要说的是什么了。毕竟是打入门开始就听得要耳朵长茧的东西,但是由于每次都是在庄严肃穆的鲲组集会上提及的,以至于他也习惯地收敛了嘻哈躁动的习,接下去说道:“如果真的找到能解读《顾影》和他所留书信的人,那么就尽全鲲组的力量协助那个人完成他的希望。——只不过到如今,估计这个约定也做不得数了。鲲组的一些长老害怕那人所希望的尽是些无聊的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想遵守。”
“鲲组什么时候变得这没信不义了?”莫谙颇有不屑。
“你不知道,鲲组那帮老头子不论什么时候都为鲲组自身着想。当年的阎王刀和现在的水老大也就算了,但是要他们心甘情愿地被一个忽然冒出来的人摆布,怎么也不会甘心吧。说不定为了不用毁掉和阎王刀的约定,又不用听那个人的摆布,还有人会先下手灭了那个人呢。”
“公子,属下现在深切地体会到您带领鲲组的艰辛了。”
慕容泊涯摆摆手阻止他们的意见分歧,道:“仅仅是猜测而已,也许只是我多心。总之,黄翎羽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不提,等我慢慢想办法确认。最近鹏组和朝廷频频对鲲暗中下手,我想我们有必要做出反应了。”
“哦?”团猴儿双眼放光,充满期待。
“反正这个帝皇家我也呆得腻味了,猴儿你回去和老头们说说,让鲲们后日子时之前全部潜下水面,不要让任何人找到。”
“公子你……”
“在此之前,我有必要和二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