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来的相公-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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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小狗子甜笑着接过我手里的食盒,小家伙人没多大,力气倒是有的,盒子看起来比他的人小不了多少,他也能轻松提起来,截了话茬道:“东家奶奶,娘亲早做好饭了,热在灶上呢,您去了那么久,娘亲担心的都坐不住。”
我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头,笑着道:“小狗子可有担心东家奶奶?”
小狗子意外的一副羞涩样,“小狗子也担心东家奶奶。”
小鬼头!我笑着进屋。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我与小青,佟嫂三人互视,一头雾水,这个时候,会是谁在敲门?
小青去开门,外面站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担着担柴,怯生生的望着小青问,“姐姐可要柴?”
小青摇头,“小弟弟,院里的柴己够用,你下次再来吧!”
这个时候阿福正好过来,我问阿福道:“阿福,今天可有买柴?”
佟嫂插话,“回东家,大早的小妇人就让阿福去买了担大柴,够用两三天了!”
我想了想,道:“买下吧!”都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实在需用钱,也不会这么晚了没用膳还在这儿挨家挨户兜售柴火。这大冬天的,那孩子站在门外冻的直哆嗦,一双手也是通红肿大的,反正左右柴用完了,还要去买。
阿福听命,付过柴钱,将柴提到后院。
那孩子对着我笑,道过谢,欢天喜地的走了。
从此以后,那孩子总是会在这个时候挑柴来卖,我每次都收下。阿福见了,后来不用我再说便直接收下,每次还特地的从外面少买一些回来。渐渐地,几人生成一种习惯,习惯了那孩子来送柴火,不过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他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来过,又过来了好久,他才来,这是很久后的事,这里暂且不提。
第二日,雪终于停了,我起来时,阿福己经在院中扫雪,成堆的白雪在竹帚底下翻滚成堆。
才不过片刻,外面突然闹腾起来。
小青扶着我打开院门,阿福停下扫帚,佟嫂也从厨房钻出来看发生了何事。
只见一中年妇人一身华丽锦服站在雪地里,插着双手,颇为不客气的站在街上尖声叫骂,语速快如疾雨,噼哩啪啦,我听半天还是一知半解。
而叫骂对象云姬也不客气回骂,我傻眼,第一次见到两个泼辣女子当街如此不顾形象破口大骂,真是什么话都能骂得出来。
最后佟嫂解释,我才明白,原来那妇人认为云姬勾引了她相公,导致两人感情没有过去和睦,她相公自从见了云姬之后魂不守舍,闹着要休妻。
我摇头,男人的心变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跑到这里来骂别人狐狸精又有何用呢?再看了会,觉着无趣,我便让小青关上院门,一大群人回房用膳。
李秀才家
用过早膳,我提着食盒与小青出门去完成昨天未完之事,平平和和的挨家挨户拜访,我很庆幸自己坚持亲自做这事。
因为我意外的找到了李秀才的家。
他家其实距离我的宅子不远,难怪上次我见他从这个方向推着车向县中央走去,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他家是在这里。
我到他家时,他正打算出门。见我上门,微顿,尔后请我进屋。
我扫扫他的小车,明白他这是要出去做生意,我正打算摇头,说送过喜糖便走。没想到,这时里面传出个苍老的声音,“江儿啊,是不是有客人来啦!”是李老夫人!
我听人说瞎了的人,听觉都会变得份外灵敏。果然如此,我只不过低声说了几句话,她在屋内竟听得分明。
我正要拒绝,屋内突地响起呯呯嘭嘭的声音,然后是一声闷哼。
李秀才闻声脸色大变,快速冲了进去,我和小青心中一惊,知道是老人跌倒了,也不管什么礼数,跟着进屋。
屋内,李秀才边扶着老夫人起身,边埋怨道:“娘,都叫您好好的坐着别动,您老是不听,这不又摔着了!”
说完一脸心痛的拍拍老夫人衣服上粘的灰尘。我见人没事,放下心来,仔细打量起李秀才的娘来。
老夫人生得慈眉善目,一脸和气,脸上的褶子笑起来像朵花似的,那样子年轻时定是个佳人。她笑吟吟的,也不理睬李秀才的埋怨,只一双眼转向我。
我看见怎样的一双眼啊,上面眼白部分布着几点淡黄污物,瞳孔灰暗混浊的一如满是污泥的塘水,只偶尔见瞳仁转动一下,彰示着这双眼还不曾完全瞎掉。
“来的可是位小姑娘?”
我点头,又想起她看不太清,便出声道:“是的,老夫人,小女子是附近刚搬来的邻居,本姓玉。”
“哦,玉姑娘,你瞧,老婆子这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江儿,你去沏壶茶水给客人喝,为娘记得柜子底下好似还有些茶叶。”
我摆手,道:“老夫人不用如此客气,小女子只送些喜糖便走。”
这时,李秀才清越如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玉姑娘,你再坐会吧,我娘她平时总一个人,最爱家里来客人啦!”说完转身从侧门走去。
“来,坐!”老夫人和蔼说到,指指对面的位置。
我笑笑,没再推迟,依言坐下。我正想多了解一下他们,如此留下聊聊天也好。我将食盒子放下,从里面掏出一把糖,递给老夫人道:“老夫人,小女子带了些糖,您尝尝!”
我发现老夫人身上总有些违和感,至于是什么,我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与老夫人聊天说的东西不外乎是些针线女红方面的事儿,我发现老夫人对刺绣分外的熟悉,各种绣法都能说上几句,完全不似个乡下婆子,其中有些见解让我颇为惊讶。
我终于明了老夫人是哪里违和了,她的行为举止与身份不附,她端坐着的样儿十足是个受过良好闺教的大门户里出来的女人。
两人正闲话间,李秀才提着个茶壶进来,灿若星晨的黑眸弯了弯,对我笑道:“玉姑娘,你坐会喝喝茶,小生得赶早市就先告辞啦!”
说着给我斟了杯茶,置于我身前。又对着那老夫人交代几句,然后掩门离去。
老夫人目送李秀才离开,才偏头问我道:“听姑娘口音,是京城里来的?”
我惊了惊,犹豫一下才点头称是。这老夫人莫非去过京城,怎的能听出我的口音?
老夫人见我答是,褐色瞳仁转动一下,续又浅笑问道:“看姑娘这架势,是来定居?还是暂住?是独身一人来的罢?”
我微诧,这老夫人好敏锐的心思,只不过来送个喜糖,竟猜到我是独居,我微微一笑,点头道:“是的,老夫人如何得知小女子是独身一人来的?”
老夫人直了直身子,摸着茶杯喝口清茶,笑着道:“我见你是个没成亲的姑娘样,要是家里有人也不会亲自来送喜糖啦,毕竟谁放心一个未嫁的姑娘出门在外,要是遇着坏人…。。”
“呵呵,唉!老婆子这话不吉利,不过姑娘单身一人,家里只有些丫环婆子可不够,最好能请个护院,这样安全些。”
我点头,确实,白天尚有阿福在,但入夜后阿福就走了,如果晚上遇着个宵小之徒,一屋子的妇儒还真应付不了。
又与老夫人聊了几句,想起些事我匆匆起身告辞。
老夫见我确实有事的样子,不再婉留,欲意起身相送,被我按住手掌示意她不必起身,这才乐呵呵道不送,又再三叮嘱我有空常去她家坐坐,我有些漫不经心点头答应,走出院门。
回到住处,己差不多快午时,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行色匆匆。青石大街上,人声顶沸。小青扶着我走在人群里,污浊的空气让我反胃,忙挣开小青的手,小跑至墙角,背对众人止不住干呕起来。
吐完对上小青担忧的眼神,我知道自己的脸色定是不好看。
小青帮我拍拍脊背,问道:“东家,奴婢看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吧,或者去医馆也行,医馆离这里近的很,坐轿也就差不多两刻钟就到了。”
我抽出丝帕拭拭嘴角,断然摇头,喘着气道:“不需要了,只是这两日奔波的厉害,累着了,歇息一下便无事。”
小青见我执意不肯,不再劝,而是越发小心翼翼的扶着我,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那样子让我心底咯噔一惊,抬头去看她的神色。
她的视线平淡对上我的,波澜不惊,分明是什么也不知道。是我多心了!
回到院内,佟嫂正坐在井边捶洗衣物,阿福握了把锄头,动作流畅快速的翻新院内空出的大片光秃秃的土地。
我昨儿个就同他说了上春后想在院内种些花草树木,没想到他勤快的很今天就开始翻土。
“阿福,你怎的这么早就翻土了?”我疑惑。
小青接过我手里的食盒,进厨房去了。
阿福甩甩手扶着锄头,笑眯眯回道:“东家,这土不翻可不行,里面虫子杂草种子多着呢,不冻泥土,来年可是会长虫长草的。”
佟嫂边捶衣服边笑道:“东家,这些花匠庄稼人的事呀,我们这些女人不懂,您呢,走了这么大老远的,赶快去歇息一下吧!”
我左右看看,没见着小狗子,忙问道,“佟嫂,小狗子呢?”
“穿着他新做的衣服喜滋滋的出门去玩儿啦,这小子!”
“哦,对了,佟嫂一会我午休过后,你便将手上的事情放放与我和小青一道上大街去,我有些事情要办。”
佟嫂点头答应,从水缸里舀一桶水倒进大木盆里,开始清起衣服来,白色的皂角泡沫微荡,在微淡的日光下发出七彩光晕。我见她们都在忙,不再打扰,只让佟嫂洗完去找我一下。
才在屋内靠着摊平的小榻睡了一会,便听见小狗子哭着进院,一路抽抽嗒嗒的,伤心不己。
我与一旁坐着绣绢儿的小青对视一眼,两人起身拉开房门。
小狗子站在院中央,一头黑发被剪得良莠不齐,刚做的衣服也沾上污泥,有的地方还损坏不少,包子大小的窟窿大条条的跳入我和小青的眼。小狗子见着佟嫂,一把扑进佟嫂怀里大声嚎啕。
“我儿,莫哭,莫哭!告诉为娘这是咋的啦?”佟嫂急着问道。
这安慰没起作用,小狗子哭得越发委屈大声,不停抽气。
我见了他那样,猜着是与别人打过架,忙走下台阶,轻轻的将他从佟嫂怀里拢进自己怀里,蹲下来问道,“小狗子己经是个小小男子汉了,男子汉是不哭的!来,跟东家奶奶说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这么一说,小狗子的声音果然小了下来,抹抹眼泪,抽咽着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毕竟是个小孩子,很多事情说的不太清楚,只道有人骂他娘还有东家奶奶,还耻笑他是没爹的,他气不过这才与人打架,结果人家三个打他一个,他打不过,被人摁在地上,还被人剪了头发和衣服,他心疼今天才穿的新衣,伤心之下,才大哭不己。
我闻言,微怔,只不过来了两三天,竟会有关于我的闲言闲语。微微一笑道,“小狗子不哭,一会让你娘再给你做套新衣,那些小伙伴如果再骂你,你不理他们就是。这个世上,你并不是非得去喜欢每个人,也不每个人都非得喜欢你!那些人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们说是了。”
小狗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似乎是听说又有新衣,终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