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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白衣剑卿(第四部)碧海情天-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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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卿(第四部)碧海情天 BY: 瑞者


楔子 

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一缕微光从云缝里泄出来,映得白皑皑的山峰无端耀眼。一个身影在山道上飞跃,风驰电掣的速度让他的发须都飘了起来,露出一张粗犷刚硬的脸。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不时地停下来查看什么,然而昨夜里一场雪,几乎掩盖了所有的痕迹,他已经找了将近一个时辰,一无所获,正在失望的时候,他从一丛灌木上找到了一片白布碎片,极旧的白色,明显是不久前从衣物上被勾扯下来。 

找对方向了,他先是一喜,旋即微有怒色,把白布碎片一扔,照着方向飞跃而去。有了方向,他的速度比先前快了几乎一倍,很快就望见前方一间猎人歇脚的茅屋。 

就是这里。找到了地方,他反而停下了脚步,在原地踱来踱去,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切齿,尽管心里非常想见茅屋里的人,可是他的气还消,就这样去见他,不就代表他原谅了那个人,想当初,他恨其不争,割袍断义,把话都说绝了,现在怎么能先低头。 

可是,那个人有了难处,只来找他相求,显见那个人心里还是把他当兄弟的,这正是和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说不定就再也不能做兄弟了。 

正在他想来想去,做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时候,眼前的茅屋里突然传出一阵凄然大笑,随即,整个茅屋起了火。他大吃一惊,来不及细想,飞身就扑向茅屋。 

只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那火已经将茅屋变成了一片火海,火中传来了一阵浓浓的酒香,告诉他为什么火会烧得这么快。 

“剑卿老弟……剑卿……” 

他大声呼唤着,一掌击出,刚劲无比的掌风将眼前的火海硬生生压出一条信道,他顺利地闯入了茅屋,一眼就看见倒在茅屋一角的枯瘦身影。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谁?他的剑卿老弟,江湖上向来以风姿潇洒而著称的白衣剑卿,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这一愣神的功夫,一根带着火的梁柱向倒卧在地上的人影砸去,他的眼睛瞪起来,一根死物,安敢欺人,大掌一拍,着火的梁柱倒飞着撞穿了屋顶。茅屋被这一撞,哗啦啦的塌陷了,他身形疾闪,一把抄起地上的人影,窜出了茅屋。 

熊熊的火光中,他面色凝重,伸手探了探白衣剑卿的鼻息,发现气息微弱几近于无,顿时脸色又沉重了几分,按住白衣剑卿后心,尝试着输入一股内力,然后惊愕地发现白衣剑卿的身体已是一片虚竭,内力全无。 

“混蛋!你不许死……不许,听见没有,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娃儿扔到山里喂狼……该死的,你给我撑住,我还没有原谅你,你就不许死……” 

他破口大骂着,脚下却不敢有半分迟缓,飞也似地抄着最近的山道向着山下奔去。 

茅屋依旧燃烧着,火光越来越小,最后化做一缕黑烟,被强劲的山风吹散在空气中。片刻后,又有一个人来到茅屋前,他呆呆地站着,脸上的表情似痴似傻又似不信,然后他发疯似的在灰烬中挖掘,光滑的手指被灰烬中的余温烫起了泡,皮肤被磨破,渐渐变得血肉磨糊,他也浑然不觉,只是拼命挖着……挖着…… 

山风依旧强劲,吹过山峦处,发出了阵阵呼嚎,宛如痛彻心扉的呜咽。 

01…02 

最是秋风管闲事,红他枫叶白人头。 

一座罗浮山,远在边陲。一处红枫谷,深藏山中。一眼山中泉,清可鉴影。一个白发人,煮泉解饮。 

“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穆天都穿过一片枫林,嘴里说着好找,脚下却似闲庭信步,悠闲缓慢地走来。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泉水刚刚煮好,你就来了,倒是会赶现成的。” 

白发人将锅下的柴火一脚扫入泉水中,望着穆天都轻笑道。看他一头白发,只当是暮甲老人,谁料这一抬头,才看出他面容红润,眉眼带笑,这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自在惬意,全身上下,自成一份潇洒风度。 

穆天都失笑,道:“你在泉水里放了‘拟醉香’,其香胜过百年醇酒,难道不是故意招我来吗,这时候反倒说我赶现成。” 

“话都在你嘴里说着,我也不与你争,想喝就坐下。” 

白发人从身边竹篮里取出一只竹勺和两只竹碗,舀了满满两碗泉水,放在旁边一块平坦石头上。 

穆天都在石头边盘膝坐下,笑道:“不好白喝你的,区区薄礼,请笑纳。” 

伸出手来,掌心里却是一片红叶,风一吹,那红叶竟落到了泉水里,顺着水流渐渐飘远了。 

“流水何太急,深谷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带着几分坏笑,穆天都漫漫吟道。 

白发人佯做怒目,道:“你又拿往事来取笑我,该打。”一边说,一边一掌拍在穆天都的掌心,发出一声脆响。 

穆天都哈哈笑着收手,道“你发怒,可是还没有放下那段往事?” 

白发人瞪了他一眼,低头吹了吹竹碗里的泉水,‘拟醉香’的香气从鼻间涌入,直达肺腑,舒爽人心,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徐徐道:“早已放下了。” 

“真的放下了?”穆天都追问。 

白发人轻轻啜一口泉水,眯着眼睛笑望穆天都许久。 

“我都放下了,你为何却放不下频频追问?” 

穆天都也轻轻啜一口泉水,吐出一口气,许久才道:“我这次出谷,听说了一些事情。” 

“和我有关?”白发人轻笑,“我都死了二年了,怎么还有人记得我吗?” 

“二年很长吗?” 

白发人侧过脸,脸上笑意微退,道:“是吗?总算还有人记得我,也不枉我死过一场。” 

穆天都盯着他看了许久,道:“有些事情,即便过了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也会被人谈论。” 

白发人低下头,雪一样的白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容。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我都能忘,别人自然也能忘,五十年不忘,一百年呢?二百年呢?千古基业尚且会一朝散尽,何况是我这点破事,总会被人遗忘,不过是早晚的事。”白发人放下竹碗,伸手捋过遮脸的发丝,对着穆天都笑得风清云淡,依旧徐声缓语,“红叶随水去人间,我留深谷自悠闲。” 

真的忘了吗?穆天都努力想从这个笑容里找出点什么,然而却渐渐沉溺在这个透着无与伦比的潇洒的笑容里,迷蒙中,他的思绪回到了二年前。 

穆天都是个医者,在江湖上,知道穆天都这个名字的人很有限,但是提起他的外号,却鲜少有人不知道,食人屠医,只从这个外号上,就可以想象得出,他这个医者的形象有多恶劣,与他一比,脾气古怪的怪华陀,简直就是济世救人的典范。 

其实穆天都并有什么恶行,他这个食人屠医的外号,来自于他喜欢用刀解剖死人的尸体,在他自己看来,不过是为了能更了解病因,但是在他人看来,他冒犯了死者,甚至因为不了解内情而以讹传讹,都说穆天都喜欢吃死人尸体。 

穆天都本不姓穆,穆是母姓,他原本姓凤,是苗岭凤家的旁系,苗岭凤家,本就以医术而著称,穆天都虽是旁系,却自小聪明,又好学,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凤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然而也就是那一年,他治疗的一个病人死了,年少气胜、求知欲又强的他,非要弄明白病人的死因,因此把病人的腹部用刀剖开,仔细检查。他是找到了死因,可是也因为冒犯了死者的身体而被死者家人向凤家族长告状,穆天都被叫到了祠堂,被勒令向死者磕头认罪。 

穆天都去了,头也磕了,但是他死不认为自己有错,如果不剖开死者的腹部,他又怎么能找出死者的病因,身为医者,找到病因治好疾病,是本分,就算救不了死者,以后遇到同样的情况,至少可以救另一个人。他尽了本分,所以,没有错,他来磕头,不过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没能救活这个人而感到内疚。 

结果可想而知,穆天都就这样被赶出了凤家,剥夺了凤姓,从此流浪在江湖上。然而穆天都并没有因此而后悔,那一次的解剖,为他打开了医术上一扇新的大门,从那以后,他一直徘徊在坟地里,到处挖掘新埋的尸体,为此他蒙上了恶名,被江湖人追杀过无数次。 

有一次,穆天都被人追至绝境,眼看就要命丧,却被一对夫妻所救。龙凛刀尹人杰和凤焰剑洛秀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侣。 

“你就是食人屠医?”面貌秀美的洛秀儿好奇的打量着他,仿佛不相信传言中嗜好吃死尸的人,居然是文质彬彬宛如书生模样。 

“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 

03…04 

穆天都被追杀已久,在江湖上飘泊多年,养成了孤僻性格,虽然心里感激,脸上却表露不出来,拱了拱手就要走,却被尹人杰拦下来。 

“先生慢走,尹某夫妻寻你已有多时,有一事相救于先生,不知先生可愿相助?” 

穆天都一愣,有求于他的,向来都是身患绝症之人,想到这里,他打眼向尹人杰夫妻仔细望去,却见洛秀儿虽然面貌秀美,然而眉心透黑,显然身有重疾。 

“愿尽薄力。” 

他满口答应,自信定能治愈,然而事实出乎他的意料,洛秀儿依旧不治而亡,他对人体虽了若指掌,却疏忽了医理,洛秀儿的病症,前所未见,他竟是连脉像都分析不出。尹人杰并没有责怪他,多年来遍寻名医,他又怎不知洛秀儿重疾难愈,来找穆天都,不过是抱着一试的念头死马当活马医。可是穆天都却深感愧疚,他痛定思痛之后,在红枫谷隐居下来,日夜钻研以往被他忽视的医理,五、六年来,医术已是大有长进。 

二年前,他正在整理新采摘的一些药材,尹人杰突然抱着白衣剑卿冲进了红枫谷。 

“穆兄弟,快救他……快……” 

穆天都吃了一惊,他从没有见过尹人杰这般焦急的模样,在他心里,尹人杰从来都是稳重如山的刚强男儿,即使是当年洛秀儿病逝,尹人杰也不过是站在山崖上吹了三天三夜的寒风,第四天下了山崖,尹人杰依旧是尹人杰,步履沉稳,神情坚定。 

“穆兄弟,我决定到处走走看看,今日一别,只怕是后会无期了。” 

当时尹人杰留下了这句话,他只当以后再无相见之期,却不料相隔不过五、六年,尹人杰竟然会以这样焦急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尹兄,你把人放下,我来看看。” 

尹人杰把人放到床上,急问道:“穆兄弟,剑卿老弟他……有没有救?” 

剑卿?白衣剑卿? 

穆天都再次吃惊了,眼前这个枯瘦得几乎不成人形的男子,就是弃友叛教、甘为男妾的白衣剑卿。他痴恋男子,为了一个白赤宫,拋却十年基业,与昔日旧友反目为仇,天一教视他为奇耻大辱,悬十万赏银要取他人头,可是悬赏虽然让人眼红,几年来,却没有一个人能取得了白衣剑卿的人头。 

他很久以前就听过白衣剑卿的名号,江湖中最潇洒的男子,从白衣折梅驾火影,侧身天地一剑卿的美赞中,便可知这个男子曾经有多么的潇洒豪情,不知多少女人,把他视为心目中的良婿佳偶,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难道就是他逆天而为的报应? 

抓过那只几乎摸不到肉的手腕,他细细搭脉,然后脸色一变。 

“没有脉像?” 

尹人杰道:“是我用龟息大法,将他的身体气息全都封闭起来,否则,只怕他也撑不到这里。”一边说,他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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