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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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上去,只是一柄三尺长的马鞭,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能在一瞬间释放三丈长的鞭子。
他深深吸气,清啸一声,‘唰’, 振腕,出剑,揉身而起,直奔少女。
“这种本事也敢出来现世嘛?”少女轻叱的同时,手里的鞭子突然充满了灵性,贯注了生命,‘嗖’,鞭梢顺着剑脊缠住了剑身,将跃起的尉十三连人带剑捆了个结实。
少女回手一抽,“噗通!”尉十三犹如陀螺飞速翻滚在地,跌的眼冒金光,他仍然在死死的抓住剑柄,同时抵抗着令人窒息的疼痛。
“到此为止吧!”少女抖手扬鞭,将尉十三抛向街心的怒石。
那堆乱石怪棱穿空,若是结结实实的掼上去,尉十三势必落得肠穿肚烂,满身窟窿的下场。
(二)
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静观其变的廖鹰,突然拔剑削向少女执鞭的手腕。同一时间,另一条人影飞到半空捞住尉十三,伸手在他腰间轻轻一摸,尉十三翻了个筋斗卸掉了劲道,稳稳当当落在地上。
刹那间,尉十三如坠梦境,全身轻飘飘的浑不着力。
出手接住他的人是阎管事,他笑眯眯的站在尉十三身后,嘴角还挂着被耳光掴出来的一丝血迹。
尉十三面色铁青,瞪大了眼珠,陷入了莫名的惶恐之中,继而迟钝的看向廖鹰。。。
此时的廖鹰,轻灵如猫,动作像一阵风,脚底似踩着云朵,几近于渺渺的轻烟围着少女绕了三四圈,似乎是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叮。。。
叮。。。
廖鹰瞬间刺出五剑,以不同角度,攻向不同部位。攻击的目标分别是青驴的眼睛、脊背,少女的膝盖,肩膀,手腕。
少女先是为对方不辨敌我的举动而诧异,随即漫不经心的挥动马鞭,看似左支右绌,其实却已将青驴周围防范的水泼不进。
廖鹰的眼睛越来越亮,也更加锋利,五次试探性的攻击徒劳无功,连根驴毛都没有沾到,立时晓得遇到了高手。
观战的尉十三脸色惨白,牙齿咬的格格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一直掐出血,顺着手腕流到衣襟上。他总算看出了门道,明白了一件事。以廖鹰此时的速度,只须一剑就能置自己于死地。他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莫名的刺痛,彷佛有一枚铁锥凶猛的刺进了他的心窝。。。。
“技至此矣。”
少女厉声冷叱让尉十三醒过神来,呆呆的将目光投过去,少女软鞭缠住的青爵剑在空中一闪而没。
‘嚓’,锐利的声音叫人耳中生涩。
廖鹰的动作骤然停止,低下头瞅着手心里握着的光秃秃剑柄。
半截剑锷连同剑身都已飞上了半空。
在他震惊的瞬间,三尺青锋又直直坠落,‘嗤’,刺穿了他脚上的靴子,恰好穿过两根脚趾之间刺入地面,脚趾间的冰冷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面如死灰,回味着剑锋掠过皮肤时留下的那缕森寒。
剑柄断裂处平滑如削,紧贴虎口。
廖鹰的胸口几乎炸裂开来,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这一击彻底粉碎了他的意志。他在窒息之前吐出一口气息,抬脚后撤,任由剑刃割开靴底,露出脚趾,一如割裂的心。
她的目标仅仅是断剑,若是取己性命,岂非易如反掌?
就算青爵剑削铁如泥,锋利无双,纵然他手上之剑不及,但,但少女以鞭驭剑,根本已是神乎奇技的手段。
廖鹰万念俱灰:“我败了。”
他的确败了,而且败的很惨。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练剑十一年,号称关东第一快剑,根本没有机会躲避人家的随手一击。
(三)
廖鹰忽然道:“敢问姑娘是英雄山的什么人?”
少女微微颔首:“正是家父。”
廖鹰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原来是英大小姐,果然虎父无犬子!”
英雄山,昔日江湖四大镖局之一的龙晟记总镖头,独门绝学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的鞭法。想不到,竟是这样一根变化无穷的细鞭。
而少女,是英雄山的独女——英剪梅。
他弯腰、伸手,握住地上断剑,用力一抹,掌心深深割裂,霎时涌出了血。
他大声道:“我终生不再用剑!我不配!”
英剪梅轻描淡写道:“武技,小道而已。胜负不过一时之快,你又何必认真?”她表情轻松,彷佛方才凶险的一幕压根不曾发生过。
可是,有件事毕竟让她摸不着头脑。
廖鹰为何放任劫匪不管,反而攻击拔刀相助的她?阎管事又为什么去救胆大妄为的劫匪?
她却没有追问其中的蹊跷,只冷冰冰的沉默着扬起了马鞭。
“等一等!”怒呼的是蒙面的劫匪,矮胖子。
“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他跳起脚怪叫连连,狠狠的扯掉黑巾扔到一边,露出光秃秃的脑壳以及怒不可遏的肥脸。
愤怒的真相
(一)
劫匪露出了真实面目,不知为何,千斗鑫的伙计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吃惊,廖鹰更没有丝毫的诧异。
因为,他们都很熟悉这张面孔。
矮胖子是三十六家千斗鑫的大总管金大雍。
“休叫他们走了!”金大雍阴沉着脸,浑身的肥肉都因愤怒而哆嗦不已。
钱庄众人哗啦一声,散开围住了英剪梅与铜丸。
铜丸大叫起来:“你们都瞎了?干嘛围着俺媳妇?!”
英剪梅狠狠瞪了他一眼,铜丸呐呐补充了一句:“。。。未过门的媳妇。”他低声的咕哝,几不可闻。不少人都在看着铜丸,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有这么一个妙人做媳妇。
即使英剪梅拥有超乎寻常的定力,够冷静够镇定,也忍不住讶然,她细细打量着金大雍粗短的脖子,咬牙道:“你们难道黑白颠倒,好歹不分了嘛?”
金大雍咆哮着跳起来:“你他娘的。。。多管闲事!拿下他们,给少爷出气!”
英剪梅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却也从金大雍的话中听到了弦外之音。
她目光带着狠意,格格冷笑:“我不管你们装的哪门子邪鬼!本姑娘没功夫奉陪!”
她扬起的鞭子还未落在驴背上,阎管事眯着眼睛,背负双手挡住了去路,漫不经心道:“姑娘莫非耳聋了嘛?金总管要你站住。”说话的同时,背后的双手轻绞,赫然响起金石之音。
英剪梅眉头轻蹙:“先生真人不露相,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贺兰山阎王手!”
阎管事干咳一声,只微微点了点头。
(二)
“都给我退下!”尉十三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充血。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廖鹰,直勾勾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认、识、我?”
廖鹰任由手上的血滴在裤脚上,毫不回避的摇了摇头。
尉十三紧逼一句:“为什么?”
廖鹰尴尬的咬了咬牙,没有回答,眼角瞥向金大雍。
尉十三转过身,一步步走向金大雍,猛然揪住他衣领,将粗短的身子提离地面。
他的嗓音因为充血而嘶哑:“为什么?”
平素颐气指使、威风八面的金大雍狼狈不已,脸红脖子粗的支支吾吾:“少爷。。。少爷的剑法已有大成,只须稍加历练,即可威震一方。。。”
尉十三狂吼一声:“你放屁!”
他眼球充血,怒不可遏的大吼:“你是头瞎了眼的肥猪!难道这些人全都是瞎子?我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我只不过是一头又瞎又蠢的蠢猪!”
听着他语无伦次,金大雍嘎声道:“少爷千万不能这么说,少爷师承名门,铁菘道人天下闻名,少爷是道长关门弟子。。。这这这。。。断然不会有假!”
他期期艾艾的补充道:“我向天发誓,用脑袋担保。。。少爷是真才实学。。。”他干搓着双手,却无法掩饰脸上的沮丧。
他最是了解这位少爷的脾性。
尉十三就似一柄新鲜出炉的利剑,虽然寒光闪闪,却还没有淬足火候、锤炼老道,根本经不得碰撞,耐不住重击。
少年人意气用事在所难免,年轻人鲁莽冲动,热情如火,他们做事从来不计后果,永远只凭着一时的好恶。又有谁会真正的去苛责他们。所有人都曾经年少,当热血逐渐被理智所束缚,最初的抱负和梦想也会离你远去,变成记忆的碎片。
只不过尉十三的脾性更加血气方刚,桀骜自负。
但是,现在的他绝对无法接受屈辱与失败。
金大雍还在喋喋不休:“少爷。。。是金家九代单传。”
尉十三暴跳如雷,毫不理会金大雍说了些什么,咬牙切齿:“我只是一个九代单传的熊包。。。”
“咯咯。。。”英剪梅忍不住笑出声来,总算看出了闹剧的端倪。
原来,尉十三就是金无稽唯一的儿子。
第五章 金无稽
(一)
富可敌国的金无稽,晚年最大的心病就是子嗣问题。
金无稽年轻时一口气娶了十四房侧室,接连生了十二位千金以后,总算有了两个男孩,却都先后不幸夭折,让金无稽心痛的呕血三升。
也许,金无稽的命理注定无子,而五台山的多位高僧也都验证了这一说法。
然而到了四十岁时,金无稽娶了尉氏后又再度生下一个男孩,母凭子贵,尉夫人顺利成章的成为正室夫人。
眼见子嗣艰难至厮,金无稽又饱尝丧子之痛,连姓氏也不敢让儿子继承了,索性让尉十三跟了母姓,并且有意给孩子取了一个贱名。
这些年来,金无稽无时无刻不在求神拜佛,保佑唯一的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试想一个富甲海内的巨商,岂不是和开疆拓土的皇帝一样,纵是生前赚得金山银海、无可匹敌的家业,若是没有后代继承,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恐怕死后也难以瞑目罢。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不幸的是,尉十三自幼体弱多病,好几次险些夭折。金无稽与尉夫人迫不得已,将孩子寄养于武当山铁菘道人门下,祈求借助擅长阴阳调和、养生天下第一的铁菘道人保住金家唯一的血脉。
幸好,尉十三在铁菘道人的精心调理下,艰难的活了下来。
他的人生也简单的像一张白纸。五岁被寄养在武当山,拜入铁菘道人门下,成为其关门弟子。孰料,尉十三居然天生是个武痴,好勇任侠不说,最大的抱负就是成为一名大剑客。他九岁开始习剑,堪称铁菘道人门下最为刻苦的俗家弟子。而铁菘道人正是因为号称精通武当山所有秘技绝学,得以斐名天下。
今天恰好是尉十三艺成下山后的第九天。
金无稽为了儿子可谓煞费苦心,他当然深喑江湖叵测,过的是刀头舔血的营生。他本来打算好了以诗礼传家,最不济也希望孩子一生平安。男子汉安身立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文治武功,也断然不需匹夫之勇。况且,金家还有不为人知的苦衷,更加不能叫儿子习武。再者说,出身豪富之家的大少爷根本不需要武功,江湖里有大把身怀绝技的高手待价而沽。
所以,金无稽期盼着儿子能够幡然醒悟,强者之强,尤在脑力,而非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