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闪耀·第3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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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分说地把我拥进怀里,虽然我长大了的个子陷在她的双臂里很不协调。她夸张地用手抚摸我的每个器官,似乎在检查有无缺失。这种突如其来的溺爱让我无所适从。
“森,妈妈来了,你不用害怕担心。妈妈已经请来全国最好的律师,花了一大笔钱把你保释了,你会没事的,孩子。”
我点点头,然后平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她抹掉眼缝里的眼泪,然后说:“律师说,他完全有能力把你安全地弄出来,以他的个人声誉担保!只是,程序上要求他取得一些材料证明。”
“材料?嗯,我了解。”
“你了解?”她一愣,旋即露出喜悦的神色,“那好,艾森,你把这张调查表格填一下,然后就可以跟妈妈出去了。”她轻车熟路地从电子包调出一张表格,表格里的内容令人眼花缭乱。
我却把电子包电源关掉了,冷冷说:“不用白费心思了,这样的表格我已经填过许多份。什么把一些特殊的非封闭图形从下列图形中挑出,什么欣赏下面一首歌,默数它的拍子……到头来我会被这张测试表格搞得昏昏欲睡,不省人事,然后任由你们摆布对不对?”
她的脸顿时一片煞白,给了我一个耳括子,狠狠说:“就当老娘没生过你这个兔崽子!”然后,她提了电子包甩门而去。
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里,我听到她和老头火爆的争吵,老妈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她当然得为这一趟的报酬与老头争个你死我活。我没有耐心听他们的争吵,沉沉睡去。
晚上,老头阴沉着脸来到牢房。
“很好。”老头钉着鞋钉的皮靴在牢房里踱来踱去。
“非常好。”他在我面前停住了,似乎想用他鹰勾一样的眼神把我的眼珠子剜出来。
“很好。”“非常好。”他独自重复了大约十句这样无聊的台词,接着,开始向我展示他发明的一系列设计巧妙、制作精美的刑具,它们每一件都反射着森森白光。
“啊——”我晕死的刹那,小鼠的鼻尖在墙角破洞口一探便“嗖”地缩进去了。不是好兄弟,我在心里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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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坏小子(9)
我的左手掌心被剜出五个血肉模糊的洞,排列整齐,切口圆滑,机器的杰作。
“明天是右手。”老头告诉我。
不会有明天了。我滴血的心对他远去的背影说。
连母亲都要鄙弃她亲生的儿子,连祖国都要拷打她忠诚的子民,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能背叛?我后撤几步,张开双臂,以一个跳水的优美姿势在厚墙上横空出世,久违的灿烂无比的阳光拥抱了我。衔尾相驶的旅行器在大街上穿梭,帝国大厦的钟在亘久不变地敲打,黑压压的脑袋拥塞在这座城市森林的每个角落。我以一双还不很适应强光的眼睛打量这个世界,心里充满了初生婴儿的新奇与兴奋。
不久,我便重新拼全了我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残缺记忆。墙上、橱窗上、写字楼的玻璃墙上……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在向我证明着,我的确在这里生活过。因为那四处张贴的画上不是别人,是我。我久久端详墙上的照片,亲切又陌生。许多人在我身边对那幅照片指指点点,唏嘘、猜测、感叹、惋惜、怀疑……
“大妈,那个人就是我。“我扭头诚恳地说。
我看到恐惧的洪水不可遏止地从她的眼睛里泄出,周围的人四处奔散,远方的笛鸣嚣叫不止。
警车的笛鸣由远而近,楼顶的鸽子扑棱扑棱惊得四散逃开。我站立的位置只留下一个铁黑的井盖。
“妈的,跑了!”
“搜!一定在这附近。”
我轻蔑地仰望地面,他们厚重的皮靴就在我头顶上四处逡巡。我对他们的嘈杂与喧嚣感到好笑,许多个被惊散的目击者又跑回来了,他们心有余悸地尖声嚷嚷:“就在这里!他刚才就在这里,真的,还对我们笑。”
“他娘的,你们就不能把他按住?他只是一个小屁孩,把你们吓成那样!”一个小头目劈头给一个瘦小的男子一枪托。
“啊!天哪!”他周围的人张大黑洞洞的喉咙,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卡住了他们的脖子。
“什么?”头目觉得自己脚有点沉重,他俯视脚底,那是我的手。我嘴角一斜,把他的脚扯了下来,地面上的尖叫像一滴油在火红的锅上溅开了。
我出现在五十米远的霓虹灯下,平静地看着不远处那团无头苍蝇般乱撞的人影,露出寒碜碜的白牙。我周身血管里有一股腥甜的情愫在奔突,那是快乐,久违的快乐。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全体市民请注意,近日一个从监牢逃出的A级要犯出没于本市布鲁克斯区、里尔区等处。此人来去无踪,身手敏捷,对社会治安造成极大威胁。请诸位市民保持警惕,但不要恐慌。若有发现其影踪者,请迅速拨打900特别行动热线!”
“本台从H市发回电讯,一辆军用卡车在执行运输任务途中,被不明身份人物袭击,车载物质全部被毁,所幸无人员伤亡报告。据押运士兵回忆,在停车休息时,他突然见到车厢侧壁伸出一只手臂,扔进一个自制燃烧弹,引燃了易燃军用物质……据军方发言人透露,去年从监牢逃出的某A级重犯有重大作案嫌疑。”
“本报讯,10月19日凌晨三点,哥伦布街区第五大道附近,本市青年杰克从一酒吧出来时,突遭袭击。杰克当场昏迷,后被人发现送往医院,现已无生命危险。据杰克回忆,袭击者为一青年男性。警方分析,此案件可能是报复性伤害。由于绰号‘疯狗’的杰克人际关系极其复杂,且有不良前科,警方一时难以缩小调查范围……”
“观众朋友,欢迎收看早间新闻。国防部安全防范措施近年饱受诟病,昨日凌晨,国防部办公大楼再曝安全漏洞。三楼某房间房门大开,大批带绝密封条的文件散落一地,办公大楼的安全警报、密码锁形同虚设……国防部发方人表示,这一事件与一目前在逃的某A级要犯干系重大,国家安全部门将对这名逃犯进行全面缉捕。当记者问到为什么该逃犯为何频频攻击军方时,发言人拒绝回答。记者近日就此事件采访了著名政论家威尔先生……
威先生您好,请您就……
哦,好的。想必大家与我一样,对这名神通广大的A级逃犯的身份万分感兴趣。前不久有媒体报导,有一名妇女认出这名逃犯,说是她儿子,但是近日媒体跟踪采访这名妇女时,她却矢口否认。那么这名逃犯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根据我个人猜测,这名逃犯可能与S国军方有关。众所周知,S国一直在支持我国几个恐怖组织,提供大量资金协助他们在境外培养恐怖分子。这名逃犯很可能便是其中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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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坏小子(10)
“哐啷。”屏幕碎了,广场上许多观看新闻的人回过头来,我狞笑着从嘴里取出口香糖粘在一个目瞪口呆的光头脸上。
“小子,你找死!”光头操起一个酒瓶向我当头砸来,却砸了个空。他下巴“刷”地一拉到底,因为他发现我站在一个不可思议的位置。“妈呀!”他晕了过去。他的身子往后倾倒,我伸出的手臂渐渐从他的腹部褪出,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却没有一滴血。
“他怎么了?”四周的人围上来。
“喝多了。”我转过身,竖起衣领,裹紧身子远离背后拥簇的人群。
“他是谁?”有人问。
“不知道。但有点面熟。”
然后是短暂的沉寂。
“他!”几乎同时,许多个如梦初醒的声音震碎深邃的天空。被树影摇碎的灯光下,我的微笑变成一片枯叶,在午夜的秋风里飘荡。
“艾森,是你。”他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我笑了,我的兄弟戈多,他眼里并没有流出恐惧的洪水,他就像从前一样诚恳地望着我。从前我也是这样番强爬窗,躲过他妈妈的重重监视,突然出现在他惊喜的目光中。
但是这次他喜悦的目光迅即黯淡:“艾森,你干吗回来?你难道不知道全城都在抓你吗?”他压低声音狠狠地说。
我面不改色地说:“你认为我是官方所宣传的那个人吗?”
“当然不是!但这有什么不区别吗?他们就是真理……”
“你错了,戈多,我就是那个……坏人!”我的表情是严肃的。
他轻蔑地笑笑:“是的,三年过去了,什么不能发生呢?如果你执意要坠入那黑窟窿的话。你走吧,下次不要回来找我,兄弟,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我立在原地。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露出凄惨的笑容,“下次,我不敢保证我们还是兄弟。以你现在价值逾亿的身价,埋在地下一千米也会擦亮爱财人的眼睛。我固然不会因为贪婪而出卖你,可我也不想因为你而失去自己的自由!国安局要是知道你来找过我,我一辈子就只能生活在特工的监视之下!艾森,我只是个小人物,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别说了,我理解。”我伸手抚平他双臂的颤抖,“我想见玛丽安。”
“什么?你疯了!”
“我在网上看到她给我的留言,她需要我的帮助。”
他哑然失笑,使劲摇晃我的双肩,指着镜子说:“艾森,你醒醒吧。你现在是什么人,对着镜子照照,这张脸满街都贴着!你以为你是谁?还是以前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玛丽安的小屁孩吗?”
“没错,我还是那个艾森。”镜子里我的鼻子下隐约可见一抹茸毛,淡淡的青色,像春天的韭菜一般疯长。
“你还是那个艾森,可她已不是那个玛丽安了。”他冷笑。
我递给他一个发黄的信封,一叠厚厚的信纸从中滑落。“我在儿时玩耍的榕树洞里发现了它,那是仅属于我和她的秘密,不会有第二个人冒充她向我求助。”
他笨拙的抖开信纸,读道:“玛丽安,明天我就要离开你了,我会想念你的,想念你像计算机一样聪明的脑袋,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白藕一样脆生生的手臂,牛奶皮一般白嫩的皮肤……靠!真肉麻啊。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会不会有人欺负你呢?如果哪天你受委屈了,就向天空祈祷吧,远方的我会感应到你的召唤,飞回到你身边保护你。或者,你把我这封信放在我们以前发现的那个榕树洞里,我就会明白你需要我的帮助……”
“她在哪里?”我掐住他的肩膀。
“有意义吗?我不知道。”
我嘴角一撇,他疼得歪倒半边肩膀,以陌生的声音说:“你这叫严刑逼供吗?”
我只是加重了手指的劲道,我空白的表情回答了一切。
“她在科林街60栋顶层。”他奋力挣脱我的手指,僵硬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在他扭转脸庞的刹那,我看到他灰色的眸子里蓄满了透亮与晶莹。
对不起,兄弟。我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