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人的后裔-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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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人村庄,通过翻译向印第安人解释革命的纲领。他说,他的政府是印第安人的朋友和白人剥削者的敌人。他告诉印第安人村民,他们可以拿回被剥夺的土地。
1914年10月21日,赫苏斯·奥古斯丁·卡斯特罗颁布了“劳工法”(Ley de Obreros),废除了该州长期以来臭名昭著的债役奴制度。宣布实行最低工资和最高工时制度,废除劳工所欠的债务,废除公司商店,禁止使用童工,要求雇主为雇工及其家属提供住房、学校和医疗服务等。最初由赫苏斯·奥古斯丁·卡斯特罗手下的军官、后来由州政府的官员负责强迫种植园主实施此项法律。“我不仅失去了所有的劳工,而且有三万比索的债务再也收不回来了。我原来有300名劳工,现在只剩下3名了。”一位种植园主这样诉苦。一位北美的土地所有者抱怨,军人把她所有的仆人都赶走了。一位军官这样对那些劳工说:“难道你们不想骑上主人的马,穿上主人的踢马刺,成为一名先生么?”
赫苏斯·奥古斯丁·卡斯特罗直言不讳地说,他要教训一下恰帕斯人,让他们“感受到革命的后果”。他立即着手处死了一批“人民敌人”,很多乡警、地方警察、令人痛恨的地方政治头目被处死。10月,前恰帕斯州秘密警察头目阿图罗·帕拉米罗(Arturo Paramiro)以及1911年叛乱的领导人哈辛塔·佩雷斯相继被处死。
赫苏斯·奥古斯丁·卡斯特罗的改革,极大地激怒了恰帕斯的土地所有者,他们联合起来,向外来的革命军挑战。韦尔塔倒台后,革命力量内部随之发生了分歧,萨帕塔和比利亚占领了首都墨西哥城,卡兰萨的统治一度不稳。受此形势的鼓舞,1914年12月2日,蒂武西奥·费尔南德斯·鲁伊斯(Tiburcio Fernández Ruiz)等40名土地所有者在坎古伊(Canguí)河畔*,发表了坎古伊宣言,号召恰帕斯人反对卡兰萨的占领军,他们宣布,之所以起兵造反,是因为“侵入恰帕斯土地的可恶的武装集团的野蛮行为给恰帕斯的家庭造成了巨大牺牲,这个武装集团是卡兰萨政府派来的,其目标不是别的,而是摧毁我们的政治机构、剥夺我们的主权、使他们自己成为我们的生活和我们的庄园的主人,到处播撒痛苦和不幸,侵袭个人和家庭最神圣的财产”。
“浣熊”对抗革命(6)
这支反政府军自称比利亚军,因为与比利亚一样,他们也反对卡兰萨。但是很快就被称为“浣熊”(los mapaches),“因为他们昼伏夜出,在田野里生食玉米,酷似浣熊”。其领导人蒂武西奥·费尔南德斯·鲁伊斯年仅26岁,革命爆发时,正在墨西哥城随前州长埃米利奥·拉瓦萨学习法律。后来,他参加了比利亚的北方军团。虽然他得到比利亚的授权领导恰帕斯州的革命运动,但他只关心本州的土地所有者的利益。“浣熊”武装的领导人主要是边疆地区的庄园主和牧场主,武装成员也主要是属于这些庄园主和牧场主的农业工人。来自图斯拉、恰帕德库尔索、拉利维尔塔德(La Libertad)、考米坦、马里斯卡尔(Mariscal)、托纳拉(Tonalá)、索科努斯科的土地所有者加入了这支队伍。另外,1915年,高地地区一位知名的地主阿尔韦托·皮涅达(Alberto Pineda)重新组建了“拉斯卡萨斯旅”,在圣克里斯托瓦尔、齐隆(Chilón)、西莫赫维尔和帕伦克(Palenque)与政府军作战。流亡危地马拉的教士和前迪亚斯政府的官员向这些反政府武装提供财政和后勤支持,危地马拉总统曼努埃尔·埃斯特拉达·卡布雷拉(Manuel Estrada Cabrera)也向他们提供了武器支援。尽管“浣熊”的人数从未超出几千人,到1918年下降到600人,但与政府军作战达六年之久,以至形成了政府军控制城市,“浣熊”武装占据农村地区的对峙局面。
在这场内战期间,双方都尽力避免动员农村民众、尤其是印第安人参加。高地地区的白人对“动员和武装半野蛮状态的玛雅农民”心存恐惧。来自坎库克的一位策尔塔尔人米盖尔·奥多涅斯(Miguel Ordóez)回忆说,卡兰萨派不是让印第安人参加战斗,而是让他们负责“照管将军们的妻子,照顾马匹,杀掉公牛,供将军们食用”。简·卢斯(Jan Rus)指出,恰帕斯的革命“与拉蒂诺人精英之间的内战毫无二致——印第安人与其说是同盟者,不如说是战利品”。虽然印第安人没有直接卷入这场冲突,但是仍从中遭受了损失。因为交战双方都穿越他们的城镇和土地,随意地毁坏庄稼,盗窃钱财、玉米、鸡和羊,随意屠杀和*。1917年,卡兰萨向恰帕斯派来援军,西莫赫维尔的一些印第安人曾向这支军队提供志愿服务。但是,印第安人并没有团结起来支持卡兰萨军队。最终,阿尔韦托·皮涅达的“拉斯卡萨斯旅”击败了卡兰萨军,杀害了领导志愿者的印第安人领袖。在整个高地地区,阿尔韦托·皮涅达的军事力量对印第安人村庄实行恐怖袭击,毁坏庄稼和住宅,在一个叫做巴恰霍(Bachajón)的策尔塔尔人村庄,被怀疑为支持卡兰萨派的印第安人被挂到木棉树上吊死。在坎库克村,“浣熊”武装在教堂将被怀疑为叛乱者的500名印第安人男子全部绞死,全村的成年男子几乎无人幸免。
“浣熊”对抗革命(7)
为了取得社会各界支持,控制全国政权,卡兰萨采取了一系列进步措施。1914年12月12日,卡兰萨签署了瓜达洛佩计划修正案,许诺推行土地改革和改善工人的处境。1915年1月6日,他宣布归还被剥夺的村社土地,征收大庄园多余的土地。卡兰萨许诺颁布适用于所有工业部门的最低工资法律,并肯定工人建立工会和*的权利。在军事上,卡兰萨派也占了上风。1915年4月,卡兰萨手下的陆军司令官阿尔瓦罗·奥夫雷贡在一次决定性的战役中击败了比利亚,迫使后者此后退到奇瓦瓦州的山区打游击战,萨帕塔派也在卡兰萨军队持久的压力面前,退回家乡莫雷洛斯州。1916年9月,卡兰萨要求在下月举行制宪会议代表的选举。比利亚和萨帕塔阵营的成员被排除在选举之外。同时,卡兰萨起草了宪法草案。12月1日,卡兰萨出席了在克雷塔罗举行的制宪会议,并提交了他的宪法草案。参加会议的激进派代表认为,卡兰萨的草案没有解决工人和农民的问题,在这些代表的努力下,制宪会议对卡兰萨的草案进行了修改,于1917年初制定了一部新宪法。
这部宪法带有强烈的民族主义和社会进步色彩,宪法第27条宣布,国家是一切土地、水源和地下资源的最终所有者,国家有权在给予补偿的前提下予以征用。国家对于土地和水源的所有权是不可转让的,但是个人和公司可以通过获得特许进行开发。最重要的是,该条款规定,1856年以来颁布的所有有关公共土地的法令作废,如果印第安人村社需要更多的土地,可以征用附近的大庄园的土地。但是,宪法仅仅提供了一种革命理想,而没有提供一种保证宪法得以实施的机制。宪法条文是一回事,而政府的实际推行是另一回事。直到今天,萨帕塔民族解放军仍然要求召开新的制宪会议制定新宪法,因为1917年宪法提出的目标从未实现,而且也将永远不会实现。
1917年3月,卡兰萨当选为总统,并于5月1日就职。但是,卡兰萨不想真正推行1917年宪法27条所规定的进步条款,只向农民分配了微不足道的土地。卡兰萨还将相当部分被没收的大庄园物归原主,或分配给他的亲信。1919年3月,萨帕塔发表了一封公开信,指责卡兰萨及其亲信背离了使广大民众受益的革命目标,指责卡兰萨操纵革命进程以使自己和亲朋获益,而置广大民众于一无所有的境地。萨帕塔的公开信在墨西哥产生了很大的反响,卡兰萨决心消灭萨帕塔。卡兰萨派他最信任的将军巴勃罗·冈萨雷斯(Pablo Gonzalez)向萨帕塔发动了一场又一场进攻。萨帕塔的军事力量不断削弱,控制区域不断缩小,但是由于农民对萨帕塔的忠诚和爱戴,巴勃罗·冈萨雷斯除掉萨帕塔的计划一直难以成功。最后,他设计了一个骗局。冈萨雷斯的中尉赫苏斯·瓜哈尔多(Jesus Guajardo)假装背叛冈萨雷斯投靠萨帕塔,通过一系列的计谋,如处决原萨帕塔的叛逃者等,骗取了萨帕塔的信任。1919年4月10日,萨帕塔在前往与赫苏斯·瓜哈尔多会谈的路上被暗杀。 。 想看书来
“浣熊”对抗革命(8)
卡兰萨的总统任期应于1920年结束,但是他无意放弃权力。由于宪法禁止连任,他提名一名傀儡为总统候选人,力图从背后继续对政府进行控制。但是,这一做法遭到了奥夫雷贡的反对。奥夫雷贡还得到了普鲁塔科·埃利亚斯·卡列斯(Plutarco Elias Calles) 和阿迪尔夫·德·拉·韦尔塔(Adilfo de la Huerta)的支持,他们于1920年4月发表阿瓜普列塔计划(Plan de Auga Prieta); 要求卡兰萨立即辞职。很快,农民、军队和城市工人都站到了奥夫雷贡一边。5月,卡兰萨从国库携带500万比索的黄金和白银逃离墨西哥城,5月21日,他在韦拉克鲁斯被暗杀。1920年11月,奥夫雷贡就任总统。
在恰帕斯州,尽管从塔巴斯科和尤卡坦派来了援军,政府方面仍不能消灭“浣熊”武装。为了对付卡兰萨,1920年2月,奥夫雷贡派卡洛斯·魏德尔(Carlos Vidal)与蒂武西奥·费尔南德斯·鲁伊斯举行了会谈,双方达成协议:“浣熊”武装宣布支持奥夫雷贡,奥夫雷贡支持蒂武西奥·费尔南德斯·鲁伊斯成为恰帕斯州的“革命领袖”。奥夫雷贡上台后,卡兰萨的军队撤出恰帕斯,蒂武西奥·费尔南德斯·鲁伊斯成为革命后恰帕斯州的第一任州长。
历史学家托马斯·本哈明(Thomas Benjamin)写道,“‘浣熊’的重建,在劳工和土地改革方面,就是尽一切可能地恢复到波菲里奥时代的社会秩序”。蒂武西奥·费尔南德斯·鲁伊斯任职期间,废除了“劳工法”。债务劳役制、公司商店等重新合法化。他反对土地改革。1921年,州政府颁布法律宣布,不足八千公顷的地产属于“小地产”,不在土改征收的对象之列。蒂武西奥·费尔南德斯·鲁伊斯及其支持者还可以对土改的进程进行控制,因为农民提出的要求获得土地的申请必须首先要由州当地土改委员会同意,而该委员会完全被控制在当地地主手里。1922年,奥夫雷贡政府为了保护生产性的大庄园,宣布咖啡、可可、香草、橡胶等种植园不在土改之列。直到1936年,索科努斯科的咖啡种植园没有一家被征收。
革命后的恰帕斯与迪亚斯时代毫无二致。正如历史学家托马斯·本哈明所说:“蒂武西奥·费尔南德斯·鲁伊斯统治恰帕斯州,就像墨西哥革命从未发生过一样。”一位名叫托马斯·阿利亚斯(Tomás Arias)的印第安人这样回顾了革命后印第安人的经历:白人从贫穷的印第安人那里购买物品,如果印第安人不按白人给出的价钱出售,就会遭到人身攻击,或者被白人告上当局。贫困的农村妇女经常遭到白人*,但没有人敢抱怨一声。如果一个印第安人被白人申斥,他只有赶快鞠躬。如果敢于反抗,就会被白人诉诸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