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史:中华民国史(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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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珀金斯:《1368—1968 年中国农业的发展》,第 210—211 页。
② 关于钱庄,见《上海钱庄史料》;安德里亚?麦克尔德里:《上海老式银行(钱庄),1800—1935 年》;
苏珊?曼?琼斯:《宁波的金融:“钱庄”,1750—1880 年》,收入 W。E。威尔莫特编:《中国社会的经济
组织》。关于押当,见斯波义信:《宁波与其腹地》,第 405 页。中国习惯法的例子的英译文,载陈张富
美和马若孟:《习惯法与中国清代的经济增长》,《清史问题》第 3 卷第 5 期(1976 年 11 月),第 1—32
页;第 3 卷第 10 期(1978 年 12 月),第 4—27 页。
① 《明清资本主义萌芽研究论文集》和《中国资本主义萌芽问题论文集》收入了中国经济史学者关于这个
问题的最佳近著。
是在连续运用投资及再投资新方法的基础上,欧洲才进入资本主义时代。可
以举出一个强有力的实例——既是欧洲的也是日本的——现代经济增长的关
键性的起点是“农业革命”,也就是切断了人口规模和粮食生产间古老联系
的技术和组织上的重大进展。
18 世纪中国土生土长科学技术的最重要的方面,是对宋代发明的完善。
②在有显著发展的地方,这些发明显然都未能加以扩散或应用。限制中国“近
代”以前科学技术的因素,似乎和它的相当大的成就一样地突出。要对这个
重要问题作出解释,怕已超过我们现在的能力。但是,即使技术的改进增加
了生产,例如谷物的大量增产,也很可能由于清代初期人口-土地的比例已经
很高,很难使人均产量轻易地增加。这正像 17 世纪欧洲的低地国家①的情况
一样,由于人口密度过高,采用在人口稀少的英国促成农业革命的新技术在
那里并非有利可图。中国历史学者所发现的农业和手工业中的“资本主义萌
芽”的例子,或者说就全国而言,在量上是重要的;或者说这些例子接近于
沿着资本主义方向启动社会-经济大改组,似乎都是可疑的。中国 19 世纪的
经济可以更恰当地描述为相当商业化的农业经济,这种经济在“近代”以前
的技术范围内,是高度“发展的”。它经历的变革是很有限的,却照样能在
原有的框架内调节社会和政治的结构。
经济停滞
由于中国经济自身未曾经历过制度的大改组或技术的突破,由此导致可
与近代欧洲和日本相比的人均经济长期持续的增长,注意力便集中在阻碍这
种变革的因素上。众多的解释一般可分为技术论和分配论两类。后者关切剩
余产品在民众中的消费,并较重视各种政治、文化和历史的阻碍作用。②
分配论者和技术论者均认识到人口增长的重要性,虽然他们对影响的估
计各不相同。似乎很明显,伴随 17 世纪和 18 世纪产量增长的是单位面积农
业生产率的显著上升,这是采用了良种和更好的耕作方法,以及增加耕地和
收获面积的结果(后者是推广双季耕作的结果)。但是,采用传统方法增产
的可能性终究很小,而且在某一时间点上(大致估计在 18 世纪末和 20 世纪
② 这在最重要的农业技术部门是明显的,天野元之助的《中国农业史研究》一书中有详细的研究;例如,
关于农具和农械见第 697—978 页,关于种稻技术见第 389—423 页。
① 低地国家(尼德兰)大致包括今日的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以及法国北部阿图瓦地区的一小部分——译
者。
② 若干正在争论的问题见维克托?利皮特等:《中国经济史专题论集》,《现代中国》第 9 卷第 3 期(1978
年 7 月)和 W。E。威尔莫特:《评〈中国不发达状态的发展〉》,《亚洲研究杂志》第 41 卷第 1 期(1981
年 11 月),第 113—115 页。两类见解均见于珀金斯编:《从历史角度看中国近代经济》,其中卡尔?里
斯金的论文最强烈地提出分配论观点,而伊懋可、托马斯?罗斯基及罗伯特?德恩伯格支持技术论观点。
有关问题的讨论见于苏珊?曼?琼斯:《误解中国经济——一篇评论》,《亚洲研究杂志》第 40 卷第 3 期
(1981 年 5 月),第 539—558 页。分配论者一般认为经济增长受到社会经济不平等以及分配不当、社会
政治结构和外国帝国主义等因素的阻碍,而技术论者强调技术水平、人口和对私人资本投资和积累的障碍。
以生产关系立论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分析早于这两派论点,而且已被分配论派历史学者引用。事实上,两类
论点不必相互排斥,而综合的解释把两者结合起来。
初之间),农业单位面积的产量开始停滞,并落后于人口的增长。①这种停滞
部分地是由于沉重的人口压力造成的,它可以破坏生态平衡(如在湖南修筑
堤垸过多,造成洪水泛滥)②,或导致土地占有的不经济的分散,降低农民的
生活水平,以及产生流动的农村贫民的社会边缘阶层。丰富的廉价劳力,还
降低了创造发明和花钱改进技术的积极性。
技术论对于停滞的最复杂解释,被系统地阐述为“高水平平衡阀”。③
这种论点断定,令人注目的高水平的农业、水运技术与人口的增长和未利用
土地的消失结合在一起,减少了超出生活所需最低量的可用剩余产品总量。
即使这种剩余从未完全消失,人均剩余的下降也减少了需求。生产与消费进
入仅可维持生存的循环运动,再没有什么剩余留下供投资之用了。同时,由
于主要依靠人力的现有技术的复杂性,也难于以机械动力来取得降低成本所
需的巨大进展,并且也难以大量提高人均产量。因此,这种“平衡阀”引起
“近代”以前的生产技术在高水平之上的停滞。
批评这种理论的学者断言,事实上在 19 世纪和 20 世纪,中国经济内部
颇有剩余。①他们不仅是指摆阔气的挥霍浪费,而且指商业投资、地方日常管
理的开支以及类似的迹象,它们表明不是缺少金钱,而是未能用来发展经济。
持这种见解的学者,超越技术问题去寻求阻碍发展的社会、政治和文化的因
素。马克思主义历史学者,由日本人领头,已对农村阶级结构及土地占有的
性质进行了大量研究;它们都是 20 世纪 20 年代和 30 年代实地调查的题目。
②虽然这一工作可能提出了相互矛盾的证据——事实上,由于详尽说明一个普
遍的“地主社会”模式,支持了分配论派的观点;由于通过文献证明持续缺
少投资,也支持了技术论派的分析——但它至少就 20 世纪来说还是给中国以
外的学者,提供了足资利用的以经验为根据的最佳数据资料。对剩余如何使
用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成功的工业化在历史上不是与早期农业现代化联系在
一起,就是与同时出现的榨取农业的作法有关;不管剩余的规模如何,或是
否有剩余,中国在 1949 年以后所经历的经济增长,似乎主要来自向农业部门
的榨取。
佃农-地主的关系是复杂的,因此,用剥削来解释为什么剩余未用于投资
以促进经济的发展,这一简单的论断通常都要加以限定。在华中和华南(那
里租佃率最高),佃农已获得各种各样的永佃权,从而具有很大程度的保障。
租佃本身的确不是促进农村繁荣的好办法。在经济边缘地区农业过于无利可
图,不足以吸引对土地的投资,那里的土地所有制更可能是平均分配的。而
① 伊懋可:《中国昔日的模式》,第 308 页;珀金斯:《1368—1968 年中国农业的发展》,第 188 页。
② 彼得?珀杜:《官方目标与地方利益:明清时期洞庭湖区域的治水》,《亚洲研究杂志》第 4 卷第 4 期
(1982 年 8 月),第 745—747 页。
③ 伊懋可:《中国昔日的模式》,第 298—318 页;伊懋可:《评论》,载于维克托?利皮特等:《中国经
济史专题论集》,第 329—330 页。
① 卡尔?里斯金:《现代中国的剩余与停滞》,收入珀金斯编:《从历史角度看中国近代经济》,第 64—81
页;里斯金:《讨论与评论》,载于利皮特等:《中国经济史专题论集》,第 359—375 页。
② 关于日本学者研究成果的最佳综合评述,是琳达?格罗夫和周锡瑞:《从封建主义到资本主义:日本学
者关于中国农村社会变化的学术成果》,《现代中国》第 6 卷第 4 期(1980 年 10 月),第 397—438 页;
民国时期的研究有卜凯:《中国土地的利用》;陈正谟:《各省农工雇佣习惯及需供状况》。见本书第 5
章(马若孟著)。
另一种情况,像在四川或长江下游那样的中心地区,佃农可能很富有,他们
租到大片土地以后,或转租出去,或自己经营。①
地租高低不等,但平均为产量的 50%左右,虽然地租实收多少并无定额。
江苏苏州周围的非乡居地主,在 19 世纪中期设立了专门收租的租栈,收租时
得到官方的帮助。不过,一些租栈的管事显然谨慎从事,不违犯公平收租的
原则。太平军叛乱以后,长江中下游各省人口锐减,地主一度相对地较弱,
收租有困难。②
一些 20 世纪的观察家提出租佃正在消失,但在长江下游直到 20 世纪 20
年代或更晚些时候,土地仍然是有利可图的投资。尽管地区间不尽相同(特
别是北方,租佃率低得很多),全国大约有 40%的农业土地出租。而且所有
权分配不均,大约 10%的人口划分为地主或富农,占有 50%以上的土地。①若
干地区的详细研究表明,在民国时期,地主的收租得到政府的帮助较多,而
租佃契约给佃户的保障则较少。地租的负担常常很沉重,但很难说租佃具有
任何一种经济影响。
在清代和民国的大部分时间里,农业经济为相互勾结的地主上层人物(在
清代常为有功名的乡绅)、商人和高利贷者所把持,这种论点更有说服力。②
这一阶层通过地租、利息和价格机制,吸取了农民的全部剩余。同时,通过
借贷和购买土地不公平地为农民的生计通融金钱,并通过购买商品作物,通
过向家庭手工业销售原材料和购买其产品,把农户与市场联系起来。这种经
济循环关系虽然灵活,很可能已经阻碍一个新的阶级,即富裕的农民,或其
他既有资本又有积极性引进技术改革的人的发展。人口的压力和继承人之间
均分土地的社会惯例,造成了占有土地的分散,又进一步阻碍了农业财富的
集中。一般说来,农村的人要求稳定的安排,各个方面从中能够保护而不是
扩大他们的利益。这样一些模式很难打破。在市场结构的城市一端,有种种
类似的循环体制的模式。
中国商人在有刺激因素存在时,是很有企业才能的。宁波的方氏、李氏
及叶氏家族开创沿海贸易,而且在上海参与开办对外贸易。江南丝商能很快
抓住大出口造成的机会。在 19 世纪末,有一个有进取精神的市场行为的突出
例子,是杭州金融家胡光墉对外商控制蚕丝出口价格的不成功的挑战,他有
两年收购杭嘉湖地区大量蚕丝,不让其进入出口市场,终致破产。中国商人
① 格罗夫和周锡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