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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喜乐公子-第15部分

小说: 喜乐公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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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静洛低头沉思,心里有些头绪,言语里却说不出来。吕颜鸿便接到:“一柄刀,不管是挥斩还是突刺,运动最快的部分永远是刀尖,力量最大的地方则是刀柄。速度最快的地方力量最弱,力量最大的地方速度就最慢。若是有人挥刀斩你,格挡前半部分永远比格挡后半部分用力小些,但格挡后半部分却在时间上更宽裕一些。若是你挥刀斩别人,用刀尖可及远,但力量不足,若用靠近刀柄的部分,距离上就要吃些亏。今天你斩那些盘马藤,也应大致明白了,一柄刀最重要的不是刀尖也不是刀柄,而是刀的重心。就像一个人有心,刀也是这般。”

    颜静洛明白了:用刀便是要用刀的平衡之处。又一想,岂止用刀,为人、处世、治国不都是这一个道理?便是要讲求平衡之道,加一分则重,减一分则轻。

    吕颜鸿接着说:“石刀酥脆,极易崩断,你用石刀入门,以后用铁刀便更容易些。只是你尚欠火候,明天便接着斩藤吧。”

    颜静洛应了,便低头吃饭,忽想起一件事,便正了正身子,向吕颜鸿说道:“学生尚有一事不明,请老师指点。”

    吕颜鸿摇了摇手中的羊腿,说道:“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这里不是墨离城,这帐篷也不是旭辉殿,有话就说。你什么时候学得这般啰嗦?”

    颜静洛沉声道:“老师教我这用刀之法,在我看来不过小技,或可斩十人百人,又如何杀得尽天下jiān佞?回想老师先前所教,无不是治国处世之大韬略,学生学得一二也能担当燮国重臣,造福百姓。老师又为何说先前所教乃是安身立命的小伎俩,现下所学才是真本领?”

    吕颜鸿冷哼一声,说道:“我且问你,我那哥哥吕颜荟,所学的治世之术与你比起来,谁更厉害?”

    颜静洛恭声答道:“吕太师忠良无端,乃能臣。静洛不能望其项背。”

    吕颜鸿又说:“刘光远呢?你比他又如何?”

    颜静洛答道:“学生不敢与刘太师相提并论。”

    吕颜鸿又问:“以他们两个的本事,怎么就放了梁颂这跳梁小丑入中都了?”

    颜静洛愣了下,没敢说话。

    吕颜鸿说:“治世能臣,必得要逢得治世才行啊。我若只教你如何为人处世,在墨离城或中都谋得一官半职也不难。可是就是你做到中枢太师、辅政大臣又能如何?若再有个梁颂之流,你也被他当着皇帝的面杀了。血xìng男儿,若是只懂得圣人之言,跨不了马提不了刀,就是胸中有丘壑又能如何?你若不学刀马之术,来rì便上不得战场,难道只等着苏昉取了天下给你封官进爵?嘿嘿,‘若个书生万户侯’啊!人人都想做治世之能臣,可这治世从哪里来?还不是从乱世中的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我原本教你的那些,只是怜你孤幼,教你些处世之法罢了。这四年来,看你始终不移本心,能以天下为己任,才肯教你兵马韬略,教你叱咤天下。‘兵者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这句话你是听得厌了,可是想过没有,圣人能用凶器,不是不能用,更不是不会用!”

    颜静洛垂首听了,沉默良久,又说道:“静洛明白了。只是若是我只习刀马,也不过是多个自保的法子罢了。将来恐还是也上不了战阵……”

    吕颜鸿颇有些不耐烦的躺下,说道:“莫非你以为你师父只会这些?看你白天练刀辛苦,不想让你过于劳累罢了。你若是这么说,那自明rì起,晨起跑马,饭后练刀,待到夕阳落山,便跟我学一学陈兵布阵之术吧。”

    颜静洛不禁苦笑:果然还是自找麻烦。
第十三章 飘渺孤鸿影
    ()    颜静洛觉得似乎又过起了四年前的生活,每天早上在吕颜鸿的鼾声中惊醒,骑马到达剌坦帐篷里弄些吃的。回来两人吃过了,就跟着老头练一整天的刀。等到太阳下山,达剌坦会差人送些酒肉,晚饭后老头子就教他兵阵之法。

    听着好像十分简单,可颜静洛吃尽了苦头。早上骑马到泰赤乌部落取吃的,老头子把马鞍卸下来,让他骑裸马,颜静洛的屁股颠得生疼,又没办法在马上固定身体,一路上不知摔下来多少回,带着满脸的青肿过一天。

    吃过早饭开始练刀,尽管石片刀已经换成了瀚州骑兵用的狼牙刀,可还是十分枯燥。刚开始时是站在地上劈砍装满了铁枝的木桩,老头子在旁边用套马的长杆指点木桩上不同的部位,要颜静洛用各种劈砍点刺的刀法攻击,要避开铁枝,砍到木材才行。一天下来,颜静洛的手腕震得又肿又痛。等到他能够刀刀到位,便在空地上立上十几根木桩,均装上铁枝,让颜静洛骑了那匹没有马鞍的裸马在其中奔驰劈砍。颜静洛既要费心控制马匹,还要注意出刀劈砍,自是觉得十分艰辛。

    等两人吃过晚饭,老头子便教他兵阵。颜静洛原本担心兵法难学难记,老头子免不了让他硬背兵书,再详细讲解,想起来便觉得头痛得不得了,没想到吕颜鸿并不教他死记硬背任何一本兵书,只管在帐篷里用石子儿摆出各种军阵,让他自己分析利弊。又模拟各种地形、不同人数的对阵之法,两人扮作交战双方,互为攻守。一旦反应慢了,便是硬柴在后背上的狠狠一下。就这样学了三个月,颜静洛觉得学了不少东西,又觉得什么兵法都没学会,又不敢跟老头子明说,只管顺着吕颜鸿的心思,一心摆弄那些rì渐圆润的石子儿。

    这三个月里,颜静洛很少见到苏郃,倒是去泰赤乌部时rìrì看到达剌坦。两人均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没多说过话。

    这一天,颜静洛正骑在马背上在木桩从中练刀,忽然觉得背后有异,原以为是吕颜鸿以套马杆试探,便想也不想地回刀上撩,没想到刀上竟好像挂上了什么重物,一只右手再也拿不住刀,只一下便被夺了过去。大惊之下忙低头俯身,带马向旁边闪过,胯下的马匹也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个前窜差点儿没把他闪下来。等到回头看时,背后并没有人,却有一头豹子没事儿一般蹲坐在旁边,身旁正横躺着颜静洛的狼牙刀,不正是雪儿?

    颜静洛大喜,翻身下了马,冲过去抱着雪儿的脑袋只顾揉搓,嘴里叫着雪儿的名字。雪儿在他怀里哼了几声,便随他去了。

    过了一会儿,颜静洛低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可是想我了,回来便来看我?”

    雪儿只是看着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颜静洛不禁苦笑:倒是忘了雪儿只是头豹子,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的。

    却听得旁边有人说道:“这三个月果然没有浪费,本事倒真的长了不少。果真是‘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啊。”

    颜静洛忙站起身来,冲正带马过来的人弯腰行礼,嘴里叫道:“公爷。”

    苏郃下了马,冲颜静洛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便向帐篷走去。边走边问道:“你老师可在?”

    颜静洛答道:“在的。刚刚静洛练刀,老师看得无聊,便休息去了。”

    苏郃走到帐篷外,却并不进去,朗声说道:“晚辈苏郃,叨扰先生。”帐篷里老头子迷迷糊糊的声音传出来:“唔,可是来带这个小笨蛋走的?那便走吧,不用进来了。”

    苏郃答道:“眼下天下兵乱已起,正是男儿横刀立马时。苏郃今rì便要带走静洛,还望先生见谅。先生大能,晚辈素来敬佩,只是天下正乱,万望先生保重,来rì有缘,苏郃还当向先生请教。”

    吕颜鸿说:“走吧走吧,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郃便又鞠了个躬,说道:“晚辈告辞。”又向颜静洛说:“我在外面等你,你去向老师道个别吧。今rì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见。”说完便招呼着雪儿向远处走去。

    颜静洛站在帐篷外,脚下似乎有千斤重,实在抬不起腿走进去。过了一会儿,吕颜鸿在里面说到:“静洛,你进来。”

    颜静洛应了,慢慢走了进去。

    吕颜鸿正盘腿坐在帐篷里,见颜静洛进来,便指指身前,示意他坐下。

    颜静洛看着吕颜鸿,却不坐下,双腿一弯跪在他面前。

    颜静洛鼻子一酸,嘴里说道:“老师,静洛自小流浪,若不是老师养我教我,怎能有今rì之成就?只是静洛素来不知轻重,平rì里怠慢了老师,现在想想,我真是……”

    吕颜鸿呵呵一笑,说到:“你这傻小子,还是没摸到我的脾气。我若看你顺眼,你就是整天叫我老不死的,整天跟我没大没小,我也要养你教你;若是看你不顺眼,你就是整天跪在我面前,我也懒得正眼瞧你。这三个月的时rì虽短,但我已经将我能教你的全部交给你了,剩下的,不外乎多看多想罢了。就是今天苏郃不来找你,明天我也赶你走了。”

    说完,拍了拍颜静洛的肩膀,接着说道:“你的xìng子也太过柔软了些,将来有些过不去的心结,便想一想我抽在你后背上的伤痕,挺一挺也便过去了。你这次出去,不可坠了我的名声,尽管世人不识我,我却盼你能用我教你的东西做些有用的事情。”

    说着,吕颜鸿转过身,掀开一块破毯子,拿出一柄长刀,交到颜静洛手里,说:“你这次出去,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柄刀乃是我年轻时所用,便送与你了。尽管多年未用过,刀锋却依然锋利,你也不要嫌它古旧。这柄刀是当年我亲手打造,轻重长短和你倒是颇为合适,想来与你也有些缘分。”

    颜静洛伸手接过。那刀是草原上狼牙刀的形制,只有两指多宽,刀身笔直,在刀尖上挑起一个锋利的弧度,血槽贯穿了整个刀面。刀锋极窄,仅有草叶宽,却锐利异常。刀柄较长,容得下双手紧握,上面密密缠着柔软的羔子皮,一把抓上去感觉与手掌十分贴合。吞口铸成兽头的形状,刀锋就像是一只怪兽吐出来的长长的舌头。整柄刀居然不反光,看起来灰扑扑的,毫不起眼。颜静洛仔细看了看吞口处,上面刻着两个字:“湮晟”。

    吕颜鸿说:“这湮晟刀用的不是地下采掘的铁石练出来的钢,而是另外一种特别的金属,乃是我当年探访燮州地震中心时发现的,此外再没见过。这刀我用了十多年,后来就一直没再抽出来过,今天把它送给你。”

    颜静洛将刀入鞘,恭恭敬敬地放在面前。

    吕颜鸿想了想,迟疑着从袍子里摸出样物事交到颜静洛手里。颜静洛接过来一看,是一枚不知什么野兽的尖锐牙齿,上面钻了孔,用一根红线穿了,和草原上许多汉子佩戴的护身符十分相似。

    吕颜鸿说:“将来你要是有机会,在燮州草原上碰到个叫卡尔梅克的寨子,就去看看里面是否还有个叫吉布楚和的嬷嬷。若是她还活着,就把这个交给她。如果她不幸已经回归塔格尼神的怀抱,你就把它沉到乌仁哈沁湖里去吧。”

    颜静洛愣了一下,小心问道:“老师,这是当年那个吉布楚和嬷嬷给你做的么?”颜静洛清楚草原牧民的习俗,若是哪个男子看中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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