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你知道的疼痛-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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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她,似乎已经了解死亡是无法挽留的。她回忆起前段日子,一连出现在梦里的奶奶以及家乡大片大片成熟的麦子如浪潮般在风中起伏。
她开始害怕,如果奶奶走了,她心里的孤独会不会把自己吃掉?然后任眼泪如注,她开始朝家的方向奔跑。
我的小安回来了,奶奶可想你了。安生推开厚重的木门,看到炕上躺着的奶奶苍老的手向她无力地伸来,她连鞋子也顾不上脱,就爬到了抗上。奶奶看着倾注了自己多年情感的孙女,脸上露出了扭曲的微笑。
奶奶………安生拉着这双把自己带大的干枯而温热的手,声音被从心间涌上来的眼泪淹没了。要知道,这双手,是安生16年的历程中最温暖的最亲切的。
时间真快啊,我的小安一晃都长这么大了,奶奶可以放心地走了。奶奶看着这个从生下来就要被父母抛弃掉的苦命孩子终于长大成人,心里是欣慰的。
奶奶别丢下小安一个人,小安要和奶奶在一起。安生的眼泪落在奶奶枯瘦的手上,渗进松迟的皮肤褶皱里,不见水分,只留下了痕迹。
这副耳环和玉镯是奶奶的奶奶传下来的,现在奶奶把它给小安。应该能换些钱,小安用换来的钱去医院把多余的手指取了,小安就没有缺陷了,奶奶也就没牵挂了。奶奶摸到安生多出的两个手指,从身子下面取出一个红丝绸手绢包放到安生手里。她本想看着这个孩子顺顺当当地出嫁,过上安稳的好日子再走的,可时间不答应了。她似乎能听到,安生的爷爷已经在那边叫她了。若是没有安生,或许她早就走了,和这个喧嚣的世界相忘于江湖。
安生把奶奶给她的手绢装在最贴身的衣服包里,然后去厨房给奶奶做粥。她来的时候用平日节约出来的钱从超市给奶奶买了一些奶奶从来没有吃过的食物,但奶奶却已吃不下去了。喂奶奶喝完粥,安生的父母也从地里干完活回来了。
好好伺候奶奶,她最疼你了。母亲看到安生来了,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就去厨房了。
晚上,安生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奶奶怀里,给奶奶说着她看到的城里人的事和物。那晚夜似乎格外长,安生说的嘴都干了,鸡也叫鸣了,可就是睡不着。
后来鸡打第三遍鸣的时候,她听不到奶奶的应答声了,自己也来睡意了。然后就睡着了。
天慢慢变亮了,太阳也从山头探出了头。安生被大黄狗的叫声从梦里叫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奶奶睡的正香,便用手轻轻地推奶奶抱着她的胳膊,第一次没推动。她想奶奶昨晚听她说话太累,大概是睡的太沉了,于是像猫一样缩出了奶奶的怀抱。
她就这样静静地座在奶奶身边,看着安详而睡的奶奶。安生怎么也没有想到,其实奶奶从昨夜就已经西去找那边的爷爷去了。
她就这样一直座着,等着奶奶醒来吃饭。一直等到中午饭熟了,奶奶依然慈目安详地睡着。于是她摸了摸奶奶的手,这才感觉到那双昨夜还温暖的手,突然就变的冰凉如水了。
奶奶………奶奶……她一头扑在奶奶的怀里,哭叫着。她知道,奶奶走了,丢下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除了梦里。
奶奶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苍老而枯瘦的手,曾在无数个日夜晚给了安心温暖,如今再也不会有温度了;那双充满慈爱的目光从来都是安心心中的太阳,但现在这太阳再也不会升起了。奶奶的离逝,使得安心的天空陷入了空前的寂寒与黑暗。
奶奶下葬的那天,安生却没了眼泪,无法哭泣。村落里的老少都在背后指手画脚地指责安生没心没肺,安生清楚地感觉到了,可就是哭不出声。
是的,有时候,当伤感到最深处,就会丧失哭泣和眼泪。眼泪不完全代表伤感,同样伤感也不是眼泪全然可以诠释的。
在安生16岁的生命里,没有人可以取代奶奶在她心里的位置。至于父母亲对安生来说如同熟悉的陌生人,他们除了给了她生命以外,再什么也没给过她。但她依然感激他们给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这是她毕生都无法报答的情分。她不恨他们对她的寒冷与漠视。
安生静静地注视着村民们把土壤盖在奶奶棺木上,不遗余地。
那一刻,她决定离开这里。
奶奶,您走了,小安也要走了。小安不属于这里,从今以后,小安会在梦里等奶奶的。深夜,村民们还在屋子里喝酒吃菜,安生写了张便条,告诉家人。她要去外面找工作,让家人别担心。然后就带着奶奶生前给她的手绢和安妮宝贝的书悄然走出了院子。来到奶奶的坟墓前,和奶奶告别。
感觉起风了,树在晃动,叶在嬉戏。坟前的纸钱和纸灰被风追的原地转圈,她想奶奶的灵魂应该就在这附近徘徊了。
奶奶的边上就是爷爷的坟墓,已长满了野草。她不知道奶奶和自己从未蒙面的爷爷是不是已经见面了?他们离的那么近,奶奶应该不会孤单的。
安生再次把手放进衣兜,摸了摸奶奶给她的丝绸手绢。然后向奶奶和爷爷的墓地磕了三个头,起身在月光的注目下离开了。
她边走边回头张望,总感觉奶奶慢步跟随在她深后,如同往日她每次进城上学时候,奶奶总是要送她很远很远。
山村的夜是寂静的,除了不时的风声河流声和偶尔的狗叫声以及不眠鸟的叫唤声,再就听不到其他声息。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安生终于走出了村落踏上了通往城里的公路。路上不时有载着货物或矿石的卡车呼啸而过,卷起一路尘土。
安生穿着黑色衬衫,如同一个幽灵般在宽阔的公路上前行着。头发在风中不安分地肆意飞扬,眼睛里满是血丝。脸上还留着风干后的泪痕。
唉………姑娘,这么晚一个人在路上不害怕吗?一辆看起来很高档的越野车停在路边,司机正在路边解手。看到从身边经过的安生,随口问道。
安生稍微停顿了一下,隐约看到问她的是一个黑脸的中年男人。不知道该不该回他的话。
去城里吗?要不要搭我的便车?不等安生回答,这男人接着问道。有经验的司机都知道,在深夜路途,是不便和陌生人交谈的,载陌生人更不用说。但他却不在乎这些。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到城里。安生无法确定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于是条件性地拒绝了。
城里还远着呢,你走到明天这个时候估计也到不了。我女儿也和你一般大小,放心座吧,我不是坏人。男人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孩子的戒备心理。
可我没钱。安生依然有点迟疑。
呵………不要你钱,一路上和我说说话就可以了。一个人开夜车容易打瞌睡。男人笑着上了车,同时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安生咬了咬牙,上了车。然后她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面目。身材魁梧,一身户外装,留着平头却显得一点也不平常。三十多岁的样子,嘴角蓄了短短的胡须,面目英气目光深邃如夜空。
男人很随意地看了眼安生,发现这个丫头身上有种和她年龄不符的淡定和从容。她嘴角抿出桀骜而倔强的纹路,有双异常明亮清澈的眼睛。
叫什么名字?在那个学校上学? 男人边问边启动车子。
安生,刚初中毕业。安生看着前方无限延伸的路,回答身边的男人。觉得车子的座位异常舒适而安逸。
这名字挺别致的,放松点吧,说过了我不是坏人的。男人边说边点了一支烟。
我能感觉得出你不是坏人,不然我也不会上车了。安生是相信自己知觉的,虽然她对这是个世界认识还很简浅。但在她决定搭他车的那一刻,她已经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存在。
哈哈,有点意思。男人从安生的这句话里,确定了第一眼她的判断没错。
在路上,安生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聊了很多话题。但和她很少提及自己的身世以及眼前的状况。
安生从路途上的交谈中知道了这个男人的背景。
他姓周,名成远。已经成家,有两个孩子,分别比她小一两岁。在城里有家规模不小的餐厅和一家网吧。爱好旅行和收藏古玩。
天亮时分,车子到了城市。远远望去,城市里还有零星的灯光没有熄灭。分别时候,男人留执意留了他的名片给安生,让她有事情给他电话。
人是种奇怪的动物,有些人经常见面,却随见随忘。有些人仅仅一面,却影响深刻。
安生给给周留的影响就是属于后者这种。在他的生活圈子,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让自己觉得如此特别的人,即使是一个16岁的孩子。
作者题外话:看完电影《2012》后,一美女谈及观后感,没提那惊天动地的特效,也没说对于未来我们该考虑点什么,只是由衷地这样说一句:女人还是要多找几个情人吧,至少5个——其中1个最好是亿万富翁,1个能做飞机驾驶,1个有超强的汽车驾驶技术,1个是国家重要科学家,1个能为了我放弃生命……
第三章3。安之流离
安生吃了碗米线,安顿好了自己的胃。站在车来车往的街头,不知道下一站去那里。
她合计了下身上所有的钱,一共58元。她实在不知道,这点钱能带她走多远?
她首先想到了去南方,在安妮宝贝的文字里,她对那个四季温热潮湿的城市有点憧憬和向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南方能赚到钱。
她要完成奶奶的遗愿,让自己从一个肢体多余的人变成一个没有缺陷的人。至于那玉镯和耳环,从奶奶交给她的那一瞬间,她就决定要用一生去珍藏它们的。所以用它们换钱来做手术,是她自己决定不允许的。
可是去南方,要有足够的车费。最主要的是,她还是个未成年人,没有身份证,怎么能在那么大的城市生活工作呢?等她想清楚了这一切之后,她决定先在这个城市找一份工作,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在上路不晚。
生活十有*是不如意的,也总是出乎人的意料。安生找了两天工作,几乎跑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但没有一个老板愿意雇佣她。不是因为她年龄小,童工在现在社会已到处皆是。具体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比别人多出的两支手指。即使这多出的两支手指,不会影响工作效率,但看到的人心里总免不了起疙瘩。
当安生深上只剩下最后一块钱时,她座在街头的台阶上,看着自己那两支无辜的手指,觉得自己比它们更无辜。于是,她悲极而泣,只是不见有眼泪只有断断续续的从心底挤压出的声音罢了。
这两支多余的手指啊,从她出生就给她带来了几乎是灭顶的灾难。这十几年来,所有的疼痛和歧视都因为这两支手指。它们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她呢?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要因它们而承担多重的负担?要知道,此时的她已经被它们逼到了无家可归,无处可居,无食可腹的地步了。
太阳慢慢地滑落了,夜幕在悄然中袭来。这些隐秘在各个角落的夜幕,和光天做着永不厌倦的抢占游戏。彼此厮杀了多少年,夜总是朝败幕胜。
夜退日升,多少年了依然是分不出胜负。当夜全军出击,侵占了整个宇宙的时候,人类的文明产物电取代了太阳。城市华灯齐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