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天澜录-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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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思源将约会的日子改了又改,专门挑在正月二十五廷议之时,便是要借百官聚京的盛典引开众人目光。而这东郭别业群平素少有人来,且独门院落构造极为相似,又是雍王名下的房产,绝不是个好相与的地方。所以城中尽管还有这样那样不知好歹的势力想来分一杯羹,却是苦于没有门路,除了余沙白这后台颇硬的人物,真不知还有谁能手眼通天找到这里来。
梁绣忽然伏桌大笑起来。余沙白道:“婆婆为何发笑?”梁绣边笑边道:“我想起来小的时候,见到一只白毛狐狸去农户家叼了一只鸡出来想要独吞,后来却来了两条狼,把鸡给夺走了,那只狐狸,只能落得几根鸡毛!当时它那神情,可是真好笑,哈哈。”白思源老脸一红,司博遥道:“老婆子不要乱说,我只是闲暇之余,出来揽几个零花钱使使。至于那什么无价之宝,我才没兴趣。”梁绣道:“是啊,听说你前几天到沧州强索飞鹰令,结果屁滚尿流地回来了。你要这宝物当然没用。”司博遥面现怒色,哼了一声。梁绣接着道:“想要钱可容易得很,你每叫我一声奶奶,我便给你一百万两,如何?”司博遥脸色一沉,上前捉住梁绣右肩,双手一并一错。
梁绣内力尽失,无力抵抗司博遥爪力,一只臂膀登时脱臼。饶是疼痛若此,她仍然咬紧了牙关不出一句呻吟,反倒冷笑了几声,目中射出几分狠厉之色。对面的师玉霓见了她这可怕的眼神,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师公延忙抓住她手。龙向冷冷道:“对一个年迈婆婆施此毒手,不愧是鹰爪力的掌门!”
司博遥见梁绣甚为硬朗,心中怒气更甚,正要再下狠手,忽听门外一人道:“司掌门休要无礼,莫使外人小瞧了咱们鹰爪流!”司博遥一惊,松开双手向门外看去,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得一阵有力的脚步声踏踏而来,灰裤紫氅,身后三四个仆人都候在阶下。前来之人,正是数日前大放异芒的丁毅之。
原来此时丁家门下弟子三三两两归来,见原本贫贱的丁毅之忽然跃居一家之主,均有不服之气,丁毅之又不耐烦教授那些简单的入门功夫,干脆将家中一应事务交还丁钰,自己带了几个仆从周游天下,给鹰爪力打打名气,自己也好积累威信。一个门派中若是有了一个著名武师,便如同一个书院有了一个名儒,一支军队有了一位名将,好处自然多多。首阳派能如今天这般壮大,也多亏了张润涵年少时名满天下,引来不少优秀弟子。
司博遥曾折在丁毅之手里,还被他砍去了一截小脚趾,此时见到他不禁大为头痛。丁毅之武功比自己还高上几分,是丁家硕果仅存的高手,而且幼时多难,磨练出一份坚忍的心性,和丁钰的懦弱大不相同,要制伏他殊为不易。饶是如此,单单一个丁毅之并不难对付,要命的是他身后还有魏浣珠和丁中材这两个硬保。魏浣珠博闻强识,广采百家武功之长,来去如风,诡秘莫测,被她盯上滋味可大是不佳。丁中材辈分比张润涵还高,卅年前便已独步天下,三十载来避世潜修,功参造化,堪称当世第一人,十个司博遥又怎能惹得起?
司博遥不声不响退开,生怕丁毅之当众拿出自己断趾,心道:“若是我辰儿在此,定然不会怕你。偏偏今日廷议,辰儿要护卫皇上!”暗中恨恨不已。丁毅之暗笑一声,走过去拿住梁绣右臂一提一带,便将脱臼的肩膀接好,道:“婆婆,我门下弟子无礼,晚辈给您赔罪了。”梁绣见司博遥对他又恨又怕,极是欢喜,又大笑了几声。
白思源拱手道:“丁门主,久仰。”丁毅之拱手道:“好说。”白思源道:“不知丁门主此来有何贵干?”丁毅之笑道:“在下无事路过,见到此间门户大开,还以为遭了强盗,于是进来看看。没想到众位在这里杀鸡熬汤,在下馋虫大动,想要分一杯羹。”这话当然也是胡扯。梁绣闻言,又高声笑起来,笑得几乎背过气去,边笑边断断续续道:“这下,那只狐狸连鸡毛也吃不到喽,只能啃别人嚼过的骨头啦。”
余沙白摇头道:“我看不见得,听说数日前丁门主生生把飞鹰令捏成了一团废铁,恐怕正在寻找新的物事来充当门主信物。哎呀,这次要出世的宝贝,做信物岂不是再好不过了么?”他说这话,只想逗逗白思源。果然,白思源脸上又红又黑,几乎要哭了出来。而众人听他说丁毅之将飞鹰令捏成一团废铁,心中都是一凛,再没小觑这年纪不大的鹰爪力门主。
白思源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得“哗啦啦”一阵巨响,屋顶破开一个大洞,随之掉下来一堆瓦片、桷椽、碎泥和大团的土灰,一人从洞中落进,稳稳站在当地。土灰慢慢散去,逐渐露出张随的身影。
白思源惊叫一声,指着张随。他这才想起师公延身后那个甚有来头的“小厮”自出去后一直没有现身,原来却是藏在了房顶上。也怪他一时大意,竟然没发现对方少了一个人。而司博遥、余沙白、丁毅之等人均暗中一惊,想道:“这人是谁?他什么时候来到房顶上,我竟然没有察觉!”
若是余沙白、丁毅之进入中堂后,张随再爬到屋脊上,那时肯定躲不过他们的耳目。可在他们到来之前,张随已然藏好了,他们便没想到屋顶上竟然还有着一人。那几个名宿只是精于盗墓,武功并不高,顶多是有几招“摔龙手”之类的防身绝技罢了。师公延修习坐日功之后内力大有裨益,武功可算最高,但他修习坐日功只是为了抵御地底阴冷之气,并没精修,而且拳脚功夫甚是一般,是以当年被楚载安和魏浣珠两人杀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却毫无还手之力。
张随见丁毅之也来到此处,局势愈来愈乱,索性丹田一沉,运力压碎屋脊,落入房中再添一份混乱。此时他抬手轻轻搓着面部,那调和的煤灰、面粉早已干透,稍稍一碰便簌簌而下,不多时,便显出了本来面目,道:“众位分鸡分得不亦乐乎!在下首阳派张随,也想来分一份。”
白思源“啊”了一声,后退两小步靠在窗子上,几乎要晕了过去,司博遥也皱起了眉头,露出不善神色,只有师公延和师玉霓面呈微笑。张随哈哈大笑道:“开玩笑开玩笑!小弟最不缺的就是钱!白老先生莫怕,司大掌门莫忧啊!”又对丁毅之抱拳道:“丁门主,别来无恙。”丁毅之笑道:“自家兄弟,勿要客气。”张随见丁毅之暴戾之气大减,心中欣喜。众人听得他二人称兄道弟,不禁又是一惊。
张随又对余沙白等一干人道:“余……千户、禇氏兄弟、大师、木少主,好久不见,兄弟甚是想念。”他早在陈家就和这几个人对上了,此刻却并没失了礼数。余沙白及那几人纷纷回礼。此时木红雨瘦了一点,脸上傲慢之气大减,夹杂了几分思索。张随又向最后那对俊俏男女微笑致意,那两人均是面带惊诧,只不过这惊诧表情也略有不同。那男的神色仿佛在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女的神色仿佛在说:“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张随向他俩多看了几眼,转过身去又同司博遥见了礼。
余沙白道:“小兄弟,你适才说你不缺钱,老哥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张随笑道:“因为在下不在乎钱,所以多少不重要。”余沙白喝彩道:“首阳门下,果然见识非凡!无意争名夺利,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呵!”张随道:“是啊!像陆国师这种‘桃李不言’的厚德高义,在下若能得其神髓之万一,本派想必更加光大了。”余沙白本想和张随拉近关系,不想却讨了个没趣,笑笑不做声了。
张随面向大家道:“那只肥鸡还在圈里卧着,众位便在这里商讨着吃法,未免也太……”白思源忙接道:“此言不错。我看,还是等一切有了着落,再商议分宝之事不迟。”张随道:“在下正是此意。”
那一直沉默无声的文日达忽然道:“那宝藏不是已经在囊中了么!余千户是官府的人,司掌门是江湖的人,司公子还是皇城侍卫的副总管,里外关节俱以打通,只须搬运出来即可,还要我等作甚?”
司博遥耐着性子道:“文先生这话也对也不对。那绝世宝物埋藏之地必然机关重重,各位尽力相助还是必不可少。虽然犬子在侍卫队任职,但深宫大内也不是随便可以来去的,还得凑个天时地利人和方能成事。”
张随道:“何时才是天时?”司博遥看了他一眼,道:“白先生精通星象卜算之术,这件事当然由他来确定。”白思源迟疑道:“这个……我想……今日只是约集众人,还没算好破土吉日。”
众人都笑了起来。张随又道:“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必然会惹人注意。我看,今日不如早些散了,等白先生拿了主意再做定夺。”
余沙白和丁毅之沉吟不语,张随又道:“我们不如请四位前辈做个公证,我们但凡有一人不在场,破土工作便不能开始,这样可好?”师公延当先答应,龙向和梁绣心知白思源绝不可能放自己离开此地,正想给他治个恶心,见师公延带头支持张随,也都表示同意,文日达也点了头。
白思源在茶中下药,便是主动和师公延这四人决裂了,以他们的脾气,绝不会再让白思源占到一点便宜。余沙白和丁毅之对望一眼,道:“如此甚好。”张随看了白思源一眼,又道:“还请各位不要说出此事,多一个人在场,便少一分利润。”司博遥、白思源、余沙白、丁毅之纷纷点头,张随心中暗喜。
他今日出面调停,促使众人达成协议,心中成就之感非常。堂中各人都是江湖中的厉害人物,为何肯听他一言?主要是张随忽然从房顶坠下,众人不知他是事先潜伏在彼处,先被震了一下。之后听他自报家门说是首阳派的,又暗暗吃了一惊。又见他和丁毅之熟稔,更觉此人大有来头,和丁毅之联手绝难对付,师公延等四人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是以张随提出缓行的意见后,人人都无异议。
由此可见,就算是调解纷争,也是需要实力作为基础的。
张随道:“那么,请司掌门把四位前辈的‘轻身散’解了吧!”司博遥心中一震,暗道:“他怎么知道‘轻身散’?”又惊又疑,道:“这可不行。等到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好好向四位赔罪,现在,却恕我难以从命。”龙向和文日达不满地砸了几下桌子,喝呼几声,梁绣忽然纵身向司博遥扑去。司博遥没想到她一个内力尽失的人动作还能如此迅捷,仓促之间左手护住面部,右手直抓敌人胸腹。忽然觉得面上一疼,接着右肩一阵剧痛,整条右胳膊软软地耷了下来。
梁绣哈哈大笑,撞破窗子而去,纵出老远,叫道:“什么秘密能瞒得过我这只鼻子?你们茶里那点猫腻别人看不出,我却嗅得出!”越过墙头瞬间无影无踪。司博遥左脸颊被她抓出三道血口子,抬起左手掩住,右臂还被梁绣还回一报,甚是狼狈。其实以他功夫本不致此,只是他以为梁绣中了轻身散,是以没有防备,才被梁绣偷袭得手。
白思源伸手帮司博遥接骨,手法比丁毅之笨拙了好几倍,余沙白别过脸去偷笑。丁毅之假装没看到司博遥的窘状,转头问张随道:“你今日大力调停,又说不要钱财,你图的是什么?”张随笑着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