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向晚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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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和聂荣一起被抓,羌人那边看我们还小,又受了重伤,所以守卫并不严密。我和聂荣就在他们开庆功宴的时候一道逃了出来。”平淡不带一丝波澜的语气,仿佛在诉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竟是这样吗?”聂元听他这么说,有些意外,道:“荣儿当初是自己一个人走回云间的,满身是伤口倒在聂宅外面,幸好第二天一早被开门的小厮发现,才捡回了一条命……”聂元并没有说聂荣醒来的时候说是自己一个人逃回来的,作为一个父亲,知道自己的爱子受到这样的伤害,又何尝不心痛?
这时候风写意的头突然抬了起来,他自然是听出了聂元想帮聂荣隐瞒的深意,眼里有一刹寒光毕现,随即又敛去了。但那一刻的表情被浅曦捕捉到了。
“元伯父,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多提了。你我都知道,当初义父那支铁骑营之所以战败,不过是因为聂家出了叛徒。我虽不是真正的聂家人,但义父待我视同己出,武术军略皆是倾囊相授。元伯父又教我读书习字和做人的道理,我曾经也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其他人也都会慢慢接受我的,总有一天我能够真的融入聂家。可是……遭受最亲近的人背叛……这种滋味……真的是比锥心还要痛苦。”写意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将满腔的苦涩连着茶水一起吞下。热水入腹,胸中一股暖意慢慢漾开,他又恢复了平时那般懒懒的漫不经心的神态,见浅曦一脸酸涩地看着自己,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朝她轻轻一笑。
聂元无语,当年之事自己又何尝不清楚。聂宏和聂全为了争功夺权,向西羌泄密,导致聂锋一营几乎全军覆没。而威震西羌的聂家军,也最终毁在他们二人手中。虽然圣上开明,允许戴罪立功,那两个叛徒也早就自食其果,被剔除宗籍,毕竟惨剧已经酿成,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且当初,自己早就察觉他们有异心不是吗?却太过于轻视他们,没想到他们竟视军队将士性命如无物,连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要是自己早日断了他二人的妄念,便也不会有后事之果了罢。想到这里,聂元只有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过幸好写意没事,也算了了一桩心愿。聂锋半生戍守边关,并无娶妻,在一次战场上救下写意,觉得与他甚是投缘就收之为义子。写意这孩子从小就聪明非常,学什么东西都比别人快。聂锋对他的疼爱重视程度甚至超出了家中旁系血亲,这才会招来诸多人的不满。偏偏写意这孩子又争气,十四岁跟着上战场,屡立奇功。军队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除了个别别有用心的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聂锋今后会把聂家军交给写意,所以聂宏跟聂全才会因嫉生恨,想了如此阴损的招数,最终赔上了整只军营,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风写意和苏浅曦从聂元的客房中走出来,两人静静漫步在楚宅的回廊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行至白天比武招亲的湖边,写意斜斜地倚靠在亭柱上,半眯着眼望着那一弯弦月。
浅曦蹲在湖边,看着湖中的倒影,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扔向湖中的那片银光,霎时间波光粼粼,月影飘散。
“曦儿。”写意出声唤她。
“嗯?”浅曦回过头来看向他。
“也许我该回聂家给义父上柱香……以前在军营里的时候,义父经常提起云间城,山清水秀,人间福地。本来我们约好,那次战胜之后收服西羌,就能一起回来的。”风写意一直抬头望着黑幕中的那道银光,手遮在额前,指尖的冰凉触感从眉心一直延伸至胸口。
“好,我陪你去。”浅曦安静地回答。
写意放下遮住前额的手,转过头,顺着目光,正好瞅到又有两人向这边走来。
“宋兄,你这又是何苦呢?”略微低沉的嗓音中隐隐透出无奈,显然是云岫。
“少废话,今日我们在这里比试一场,若你胜了,我自然甘拜下风。”浑厚的声音中带着不平,想来应该是宋怀庵。
“唉。”云岫轻叹。谁知道这个苍山派弟子脾气犟得跟头牛一样,都月上西楼了还要强拉着自己来比武。
“你们怎的也在这?”两人走至湖边,才发现早有人到此。
“二位好兴致,这么晚了还要来比武。”风写意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悠闲样。
“宋兄以武为痴,云岫实不及矣。”云岫摇摇头,一脸无奈。
“在下与云公子有些私人恩怨,倒让二位见笑了。”宋怀庵见云岫仍是一脸从容微笑,心中更加愤恨。
“什么恩怨?难道云岫抢了你的老婆?”苏浅曦随口问道。
“我倒不知你猜事情有这么准,不过这个说辞要改一下。”云岫支起折扇抵了抵额,虽然他觉得错误不在于己,只是好心帮了一下别人而已,谁知那姑娘竟对自己一见钟情。
“我与素素青梅竹马,本已立下婚约,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横刀夺爱,素素又怎会想要退婚!”说起这件事,宋怀庵更加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大卸八块。
“嘻嘻,所以你们来这比武了断么?”苏浅曦闻言,拍手道。那两人都是武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若能有幸一睹他们二人比武,对于自身修为也是相当有益,而且,本着看热闹之心,自己也不能错过这二人比试。
“宋兄,你我二人分出高下需在百招之外,若在平时,云岫自然愿意与宋兄一战。只是现在,我们都在落日山庄做客,天色已晚,惊动了其他人可不好。”云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能打动宋怀庵。
宋怀庵一想,也觉得有理。只是这云岫来历成谜,经常满江湖跑,今日好不容易见得,若是放任他而去,下次再见不知何年何月。而且他也听出云岫实在不愿与自己过招,恐怕今日之后,再想比试更加难得。不挫一挫他的锐气,实在是不甘心。想他宋怀庵也是仪表堂堂,门中除去掌门弟子之外,当属自己修为最高。年前又与青梅竹马闫素素订下婚约,也可称得上英雄佳人。自从素素下山去过一次之后,一切就变了,每天魂不守舍,见着自己也是心不在焉的。打听再三,才知道跟云岫有关。而后素素突然退婚,说什么此生非云岫不嫁,如若不然,宁愿长伴青灯,孤老终身。一段美好姻缘的佳话就此成了师门中的笑谈。宋怀庵越想越生气,又想了个折中办法,道:“既然山庄里面不方便,我们去山庄外便可。”
“宋兄今日是一定要比试吗?即算胜出了又能怎样呢?”云岫再次轻叹了一口气,“素素姑娘已经退婚,你胜出了她又会重新嫁于你吗?”
“你!”宋怀庵听他这么说,额上青筋*,“不用以言语激我,我们尽情一战便是。”
“既然如此,”云岫折扇轻扬,看来这头犟牛是无法用言语打动得了,“那我们便已十招为限,切不可惊动庄园中其他人。”说罢不待宋怀庵反应,衣袂飘飘,径自飞向湖中莲台。
宋怀庵本想反驳,以他们二人的修为,十招那是小打小闹也不够的。但云岫完全不理会他,他也只有跟着跃上莲台。
风、苏二人见两人要开始动手了,都收起闲散的心思,目不转睛盯着台上。
“请。”话音刚落,宋怀庵一掌击出,既然十招为限,第一掌便是全力送出。迎面迫来的劲风逼得云岫不得不认真相待,单手出拳相抵。拳掌相接,*出无数气流,震得湖面一荡。
好内力!两人心中暗暗赞叹。
化拳为掌,紫影闪动,拂袖一挥,这一招式变幻迅若疾风,宋怀庵却不避不闪,左手一探,化为掌刀,凌空直直斩向那片紫影。云岫见状,折扇微张,提扇一挡,堪堪架下对面掌刀,同时长袖一掩,从刀风下遁走,复又迎刃而上,卷向宋怀庵胸口。宋怀庵心中暗赞,仍是临危不乱,右手一张,化为利爪,扣住那片长袖。“宋少侠好功夫!”云岫出口称赞,抽走折扇,指尖微屈,扇柄便抵在了宋怀庵腕间。宋怀庵手腕一震,扣住的长袖脱手,反手一转,便要抓住云岫手臂,云岫脚下一动,一个侧身,转到宋怀庵身侧,屈膝一勾,又一踹,饶是他再平稳也被带的向前倾去。宋怀庵心中镇定,顺势向前跨步,空中一个翻转,聚足全力,头下脚上一掌劈出。这一掌从天而降气势逼人,一时间铺天盖地,风起水涌,强大的压迫惊起无数院中鸟虫,簌簌魂飞。云岫心中暗道不妙,他本无意比武,气势上先输了一筹,奈何这宋怀庵是全力相斗,连苍山派绝学都使出来了。这一招倾天地之气,避无可避,若是硬接,定然两败俱伤。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云岫一手沉于丹田,一手张开折扇于身前舞出数道圆弧,白芒绽现,折射出点点星光,然后手一挥,折扇便飞向半空。这也不过是顷刻间的事情,宋怀庵掌势所过之处,只觉打在一团柔软的棉花上,再强的内劲也被化为一滩虚无缥缈,心下正吃惊,眼前白光忽闪,却是云岫一指已要抵向自己眉心。变掌为指,夹住那迫向自己面门的一指,手指交触之间,只觉异常纤细柔软,心中一惊,便是素素的手都没有这么光滑细腻的,想着便身形稍缓,手中一滞,一柄折扇便至颈间。
“刚刚那一招是……!”风、苏二人见云岫一招便化解了宋怀庵的强劲掌势,对视一眼,互相点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天下之武学,唯魔门与翡翠谷两派收录最全,只要是在江湖上出现过的功夫,两派基本上都有记载。而风、苏二人闲时无聊便喜爱去翻阅各家各派武学招式,对于那些江湖门派武林世家名字两人虽然都记不全,但是各路武学却了然于心。那一招,之前只有一人曾经用过,整个江湖见过的也不过数人,连当年意气风发的洺无邪也差点栽在这一招手上,云岫使起来虽然稍嫌生涩,但神形已备。二人暗暗沉思,他竟是那样的身份来历吗?
“你……”宋怀庵有些神色古怪地看着云岫,欲言又止。
“宋兄还有何话要说?”云岫不解,最后那招宋怀庵明明可以接下的,却突然停止了动作,还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你真的是个男人吗?”宋怀庵想到刚才手指的触感,耳后根微微发热,有些迟疑问道,毕竟这个问题实在是失礼,可是作为男人这手指也太光滑细腻了吧。
云岫闻言一怔,风、苏二人却是在偏亭中大笑出来。云岫张开双臂,向前走一步,靠近宋怀庵:“宋兄看我哪一点不像男人?”
两人现在靠得极近,眼前之人,丰姿隽爽、皎如玉树,尤其一张脸,生得极其俊美,雌雄莫辨。宋怀庵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慢慢气血上涌,脸上开始发烫,浮现出两抹暧昧的红潮,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云岫见他如此反应,忽的折扇一张,遮住半边容颜,半怒道:“宋兄,我敬你是少年侠士,没想到竟也是这般无耻之徒。”说罢拂袖转身,扬长而去。
宋怀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冒犯了,想要赔罪,可云岫早已不见了踪影,心下十分懊恼,又产生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摸不清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准备离开,这才注意到偏亭里那两人早就笑弯了腰。
“原来宋少侠有这种癖好。”苏浅曦拼命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