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神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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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淡然道:“韩公好意,长吉铭感于内。日后定会到洛阳亲自登门致谢。然,长吉大病初愈,不宜远行。赴试之事,恐力不从心。有负韩公所期,甚是惭愧。累及下贤兄绕道家门,更是心下惶恐。为了回报一二,长吉为下贤兄预测下前程可好?”
欲去收拾行李的李大郎惊叫出声,连呼让母亲做主。沈亚之更是惊讶,在看向李贺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见他原先苍白瘦消的脸,如今莹润光华,双眸更炯炯有神,清澈透底。哪里有半分病容?
几经思虑的沈亚之,踌躇道:“你是担心京中的小人为难吧?”
李贺自沈亚之进门,就对赴洛阳进长安的事,自己推算了一番。更将沈亚之本次赴试的结果,算得一清二楚。
劝客人喝茶后,才语气沉定道:“不是担心,而是肯定会被为难。我已经推算过了。就是跟你去了,也进不了贡院。还费这些事做什么?就是沈兄你…”
说着停了下来,看着沈亚之的脸色道:“你想不想知道你这次春闱的结果?”
沈亚之惊道:“长吉,你什么时候会那些紫薇斗算之术了?你不是诓为兄的吧?”
李贺笑道:“当然不是诓你,长吉什么时候骗过人?我精于易术,能看出人的前世来生。以前持才傲物,不肯向世俗低头。才秘而不宣。如今明白人生至理,索性不再藏拙。下贤兄要是信得过小弟,长吉为你点拨一二。”
不料,沈亚之却摇手道:“就算你能预知未来,为兄也不想知道。对任何事务都已经预知,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意趣?多年苦读,就为赴试之事。就算再次落第,为兄也无怨无悔。起码通过赴考,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处。日后再勤加补之。长吉不可自入误区,耽误人生大好时光。”
李贺没料到沈亚之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地愣怔了。
我能看透别人的前世今生,却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历练人世,却不知道自己魂归何处。人生的走向,一切皆凭自己心志所导。凡人都不愿意为将来烦恼,勇敢去闯。我又何必庸人自扰、步步谨慎呢?难道这就是我到人世间的真正用意?想明白记忆中谶语,微微而笑。
“下贤兄睿智明达,长吉不及也。适才的话,就当长吉没说。喝茶、喝茶。”
李贺的神情没逃过沈亚之的眼睛。见他由愣怔到迷茫,渐趋于清明。又见他虚心认可自己的话,以为他被自己说服,正暗自心喜。来不及喝茶,也顾不上谦辞。
忙道:“既如此,你何不收拾行囊,随为兄去闯闯?也算不辜负多年的寒窗苦读。”
李贺笑道:“下贤兄不必为小弟着急。你尽管先行一步,长吉还有未尽之事需要处置。待万事无忧,长吉自会去洛阳拜会韩公。”
说着拱手站起来,不顾瞠目结舌的沈亚之,来到院外的厨房。
对正在灶下忙活的大嫂笑道:“大嫂,午膳就为客人做红烧狍肉吧!我为大嫂添柴。”
窦氏忙道:“二弟魔怔了。君子远庖厨,你一个读书人,如何能做妇人之事。陪客人要紧,下厨嫂子我一人足够。”
李贺却没听窦氏的话,随手拿起窦氏准备的菜蔬摘了起来。
边笑道:“君子也是人,也要衣食住行。如不能自食其力,还称什么君子。长吉既然要从齐家做起,自是事事都需亲劳。嫂子勿需劝我,如何行事,我心中自有成算。”
见李贺态度坚决,窦氏也没再硬劝,叔嫂俩在厨房忙活起待客的午饭。
沈亚之在正堂内又一次站起来,对老太太拱手深鞠道:“老夫人,两年未见,长吉的性情怎地变得如此随性。这可不符儒家教导啊!您老人家无论如何要劝诫于他。韩公已经在为他铺路,就此放弃,不说有屈自身之才,也有负韩公厚望。实在是暴殄天物。”
郑老太太起身扶起沈亚之,从容说道:“既然二郎已有成算,老身也不便多言。就由他去吧!仕途艰险,对二郎来说,放弃未必不是幸事。老身虽见识不多,却也知道平安才是福。其他的不作奢望。贤侄不必苦劝。”
李大郎急道:“母亲,二郎年少才高,平白放弃,岂不可惜。就是父亲地下有知,也必不会同意的。”
老太太深深地凝视长子,意味深长道:“大郎,为娘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昨日归家时,没亲身经历长吉差点西去的切身之痛。为娘与你父亲聚少离多,到最终仍没能相伴终老。临到老来,实不想再受生离之苦。望子成龙,是天下父母的心愿。为娘也希望长吉能在仕途上有所建树。但人生在世,处事皆凭自己心意。长吉既然不愿在这条路走下去。作为母亲长兄,不应逼迫他为家人宦海奔波。你切不可在他面前流露出殷切之意,一切随遇而安。知道吗?”
母亲的语气渐趋严肃,让李大郎忙躬身称命。
沈亚之仍不死心,还欲出言相劝。却被老太太挥手止住,问起他的家事及来路见闻。沈亚之见老太太心志已定,无奈之下,也只好一一作答。
待用午饭的时候,李贺协同嫂子将菜肴端上饭桌。
对沈亚之歉意道:“寒舍简陋,家道清贫。不能盛宴相待,还望下贤兄见谅。”
沈亚之本被李贺的举动惊的说不出话。又见他言语自然,丝毫没有羞赫之态。忙连声谦辞道谢。
李贺将饭菜端上桌,又亲自为院中用饭的书童仆人送上饭菜,才回座陪客。
午饭后,沈亚之心急赶路,向李家众人请辞。李贺将他送到村口,方拱手作别。
送走友人后,李贺仍去山中采药。直至天黑才归。
用罢晚饭,待夜幕渐深,明月高出东山之上。李贺脱去青袍,紧束衣袖。又从怀里掏出内丹,淡淡地瞧了一眼。见血红的内丹上不但黑翳尽去,还淡淡地覆盖着一层莹润的佛光。李贺不由地嘴角微翘,将内丹又放入怀中。出屋向亲长言明去山中打猎,不等母兄嘱咐,就飘身出了家门。
一路疾行奔到西南孤峰,刚攀到山顶密林。就听到丝丝声大作,间或树木被击倒的声音。
李贺跃身而上,大喝一声:“大胆的妖孽,胆敢涂炭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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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童
此时的山顶,树木被巨蟒扫倒一片,空旷出五六丈方圆的圈子。一团似质非质的黑雾,紧紧地围着巨蟒旋转,并越收越紧。
巨蟒的身躯被黑雾勒得渐渐施展不开,不停地拼命扭动身躯。尚未被黑雾淹没的头部高高翘起,两只的眼睛在月光下愈发荧光渗人。不住拍打的长尾,把地面扫得飞沙走石。张开的大嘴里,胡乱摆动的信子丝丝作响。
李贺见巨蟒危急,忙目运精光直射黑雾。噗地一声碎裂的炸响,如黑旋风般的黑雾,被李贺双目的光华顿时击成两截。
李贺不肯放过这团欲遁去的妖孽,双目锁定才刚收拢成行的黑雾,身体前跃,紧紧跟随。
随着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间或似有非有的**声。黑雾渐渐消散,在如练的月华下,随风四散。空余阵阵腥臭。
为挣脱黑雾束缚的巨蟒,此时已经精疲力竭。蜿蜒在地上一动不动,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贺嫌恶地捂住口鼻,等腥臭被夜风尽数吹去,才走到花斑巨蟒面前。
蹲下身子训斥道:“不是不让你出来乱跑,怎么不听话。这山里阴风妖孽甚多,稍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你没有内丹护体,最易被失去元身的妖鬼夺去肉躯。要是我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被训斥的巨蟒虚弱地动了动头颈,两只闪着光芒的眼睛,满是委屈。李贺待它喘息了片刻,从怀里掏出内丹。
笑道:“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你的内丹被佛门高僧用**开光,不但戾气尽去,反而平添了些许佛性。把嘴巴张开吧!”
巨蟒却虚弱之极,连张几次口,才勉强将内丹吞咽下去。
李贺双目立聚,两道光华直射巨蟒。就在此时,奇迹发生了。
巨蟒在月光下一阵嬗变,逐渐蜕变成一个趴伏在地,仿若十岁,身着白纹绿衣的童子。童子喘息了一阵,就尝试着开口说话。
“你、你言而无信。说、说好了,晚上来还内丹。你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说着慢慢坐起,满眼委屈地向李贺控诉。已经变成人形的巨蟒,两眼的眼色仍有微微绿意。在月光的反射下,楚楚可怜。
李贺哼声道:“我用完晚饭,没消一刻就赶来见你。哪里晚了?你自己不听话出来乱转,反倒怪起恩人来,是何道理?”
童子气道:“我在这方寸山、顶,在洞中、直等到斜月、高挂,才出来等你。哪里是胡乱跑的?”
童子尚没顺畅的语调,突然似在李贺的头顶,炸了一个响雷。倏忽过去,似有几个字无比的熟悉。拼命思索,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稍纵即逝的记忆。
“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李贺已经是满头大汗,神情焦急之极。
“我说你来晚了,我等了好久才出洞找你。”说人语已趋流畅的童子负气道。
李贺苦苦思索,仍不得要领。
忙道:“不对,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你把刚才的话,一字不差的再说一遍。这对我很重要,算我求你了。”
童子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且口气哀切。
想了一下,才调整语速道:“我说我在这方寸大的山顶,在洞里等到斜月高挂才出来等你的。怎么?我说的不是人话吗?我可是在私塾里偷听了六十年,连教书的先生都换了十几个。说话可比那些书生都文雅。”
李贺没听他后面的啰嗦,脑子里只反复念叨两个词:方寸、斜月。
只觉得无比的熟悉,却怎么也记不起。最后直想到头疼欲裂,浑身震颤。也没理出头绪。
童子见他本如莹玉的脸颊,苍白得可怕。能救他性命的眼神也空洞起来。忙强撑着身体,用右手抓住李贺的胳膊。
恓惶道:“你怎么啦?我哪里说错话了。”
他的手掌传来的凉意让李贺清醒了一些。忙盘坐在地,凝神运气,调整紊乱的内息。强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好一会,面色才恢复如初。
李贺长吁了一口浊气,笑道:“好了,我要去打猎了。你现在已经成人,自己慢慢修炼吧!切记,万不可贪功冒进。”
小童子一把抓住李贺的手,急道:“你帮我变成人形,却是个小孩。在人世间行走,哪里会有好?我看了几百年的人世变迁,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你不能不管我。”
李贺好笑道:“你自己修炼尚浅,变成人形,也只有这般大。哪里能怪我?等再过三百年,你就能长到成人了。不急、不急。”
小童子还是不放手,耍赖道:“我不管,你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