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惜华裳-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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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摸着我紧锁的眉头,无奈道:“菱儿,皱眉头会老很快,我可不希望我的宝贝变成老太婆。”
我没有理会他,背过身躺在床榻上不去看他。胤禛长叹一口气,须臾,他低声道:“那日,我带着阿大还有几个侍卫去林中狩猎,那时,我正追着一只麋鹿,勒紧马缰停下,拉弓瞄准的那一瞬,丛林四周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他们二话不说,拔刀厮杀,招招狠绝,切中要害,阿大誓死保护我,却在杀了最后一人时,丛林中另一个方向突然射进一利箭,我们没有防备,正中我左胸,之后,我便眼前一黑,昏迷倒地……再次醒来,便是在这里,你的好姐妹萧雅一直照看着我,见我醒了,她也终究体力不支,昏倒了被送回。太医说,只要醒来,便无大碍了,所以,菱儿,不要担心,我很好。”
我听着有些心惊胆战,脑海里猛地窜出那夜胤禛中箭的梦境,我一个寒战,翻过身去避开他的伤口环着他的腰,道:“皇上有没有查出是什么人?皇家狩猎避暑塞外,守卫森严,为何会出现刺客?”
胤禛眼底闪现一丝狠绝,“刺客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证据,不过,想要我出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不会是他……”这句话我想也没想便说出来了,看着胤禛有些漠然的眼神,我莫名有些慌乱。
“不会是谁?”胤禛脸上平静看似云淡风轻,却暗含波涛汹涌。
我被他的样子吓到,连忙解释道:“胤禛,你别误会,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什么?”胤禛松下紧绷的神经,抬手抚着我的额头。
我看着他,把那只信鸽的故事告诉他,从第一天看到白鸽,中间写的信件,一字不漏的告诉他,包括我被绑架,又被胤禩救出,“那夜,千钧一发之际,八爷救下了我,如果没有那只白鸽,我想,今日我便回不来了。”
胤禛攥紧我的手腕,急声道:“绑架?怎么回事?”眼眸深处映着阴霾,凌厉的目光似一道冰,可以瞬间冰冻一切。
“你果然不知道。”想到山庄里的人可能全部丧生,心里一阵绞痛,“那夜,我收到你的来信,刚写好回信,便有个黑衣人把我掳走,山庄地处偏僻,怕是传出消息会很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消息没有人传出。”
胤禛掩下眸中深思,沉声道:“山庄守卫周密,安排的也都是亲信,怎么会轻易掳走你……”胤禛看了我一眼,“还是,这其中有人透漏了消息?”
我轻轻挽着胤禛的手臂,靠在他臂膀上,闷声道:“我总是给你带来麻烦。”
胤禛拍拍我的手背,柔声道:“还好,你又回到我身边了……老八把你救出来,我还真要感谢他呢!”
话到嘴边刚要说出,阿大匆忙进来,低声道:“爷,太子朝这边来了,看样子很是匆忙。”
我一下子坐起来,紧忙观察者寝帐内的陈设,胤禛也慢慢坐起,安抚地拍着我的肩,“不必如此,太子怕也是例行公事进来探望,没事的。”
“不能让他看到我……”我看到卧榻侧面不远处立着屏风,“胤禛,我去那里躲一下。”说着走下床榻,穿上鞋子,快步走到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外头有人宣告,“太子驾到……”应声而来的是太子的笑声,“哈哈……老四,才在萧雅那听说你昨日醒了,今儿才来探望,你该不会怪罪二哥吧!怎么样?太医怎么说?”
胤禛说道:“二哥,请恕臣弟不能请安,太医说醒来便无妨了,吃几服药就可以下床了。”说完还咳嗽两下。
太子笑道:“那便好。”
“不知二哥在看些什么?”胤禛突然如此说。
太子道:“没什么,只是奇怪,方才,我在路上碰到阿大,偏巧了,我看到他身后护着一个女人,看背影,长得很像一个故人……”
我心忽地一震,有些恍惚,他是如何知晓,我出来时,他早已走远啊,难不成是太子部下无意间看到我,便告知于他?
胤禛猛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不知……咳咳……太子所指之人是谁?”
彼时,阿大走到胤禛前面关心道:“爷,怎么样?要不要传太医?”
太子没有回答胤禛的话,反而问向阿大,“还是阿大,你来说说,那个女子是谁?”
帐外几度夕阳落,侍卫何谈痴心念
室内寂静无声,气氛瞬时变得诡异让人透不过气,那种迫人压力从四周涌来,包裹着我的周身。屏住呼吸,双眼紧盯着隐约朦胧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阿大低沉的声音传来,他道:“回太子爷,奴才不知您所说之人……”
“啪!”地一声,似瓷碗摔碎在地上,“哦?这倒是稀奇了,一个不知就想搪塞过关吗?”声音微顿,“不过,老四,你这奴才可真是忠勇有佳啊,那日带去十名护卫,唯有他可以毫发无损地回来。”太子语调怪异,似在暗示着什么。
胤禛轻咳一下,“太子劳心了,阿大武功了得,那日如若不是他,臣弟恐怕也就回不来了。”胤禛说话字字珠玑,说道最后略有分量,那种无形的博弈贯侧在看似平和的气氛中,不一会儿,胤禛又道:“不过,二哥,那日中箭一瞬,臣弟隐约看到刺伤我那刺客,当时情况危急,我又瞬间陷入昏迷,没有仔细理会思虑,如今头脑清晰,现在想想,倒是觉得那刺客与一人相似……”
“谁?”太子急忙问道。
“二哥,有些事说破了,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你当真想知道与阿大在一起的女子是谁?”胤禛不答反问。
“这……”太子嗓音中略含尴尬与一丝紧张。
这时太子身旁近侍说道:“太子爷,天色已晚,不如,让四爷好好休养。”
太子站起身来,“老四,你先歇着吧,方才你咳嗽不止,该叫太医来看看,我……先走了。”说着他往我这边屏风处走了两步。
“二哥慢走,臣弟不相送了。”胤禛提高嗓音道。
隔着屏风,我也能感觉出太子有些炙热邪魅地目光,似一道剑光望穿这一屏之隔。
“老四,好好休养……”说完又向这边看了一眼,似不甘心般甩下衣袖,转身离去。待太子走出帐外,我一下子坐到地上,紧张心弦放松。
“菱儿……”听到胤禛唤我,我抬头顿了稍许,抚着身旁的浴桶站起来,微微调整好情绪,嘴角含笑,走出去。
胤禛拉起我的手,我坐在床榻旁,轻声道:“胤禛,有些事不要想太多,现在你安然无恙是最重要的。”刚才的那一番对话,如今看来,刺杀胤禛的属太子嫌疑最大,康熙五十一年是二废太子的年限,康熙的疑虑与提防,诸位皇子的暗下争嫡,太子心性暴虐,如今,谁又能让他改观?被自己亲人刺杀,胤禛该是心痛的吧。
胤禛叹惜,摇头道:“早知会如此,可没想到真是他。”看到我身后低头站立的阿大,“阿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回去吧。”
我转头正对上阿大抬头向这边看,“等等……”我出声喊住他,走到他身旁,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微蹲向他恭敬地行礼,道:“这一礼,谢谢阿大救我夫君性命。”
阿大连忙跪在地上,低声道:“小姐折杀奴才了,这是奴才的职责所在,不必道谢。”生硬的语气看不出一点心里的波澜。
我低身想要扶起阿大,可他气力太大,我的力量没有丝毫作用,我侧过身,道:“于我,他只是夫君,没有王爷没有皇子,你救的是我夫君的性命,受我的礼是应得的,你快起来。”
阿大闻声抬头看了我一眼,眸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与错愕,而后他垂下头,“小姐见外了,要谢就谢萧雅姑娘吧。”
没想到阿大会如此说,我不自觉的呢喃出声,“雅儿……”
阿大说道:“从爷昏迷,萧雅姑娘变日夜守候,没有丝毫倦怠,曾经奴才问过她为何要如此,这些事本可交给丫头来做,可是,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说完,阿大抬头看我,目光如炬。
“她说了什么?”
“幸好她不在这儿……”
此时,胤禛打断道:“阿大,先下去吧……”
阿大收回视线,低头道:“是。”说罢,他站起来看着我身形微顿一下,而后转身。
阿大的那句话仍在我耳畔回响,“幸好她不在这儿……”萧雅说的“她”该是我吧。想到今日看到她满眼疲惫,形容枯槁,没有血色,便觉心疼,我何德何能,阿姐如此,萧雅亦如此,我越来越觉得痛恨这样的自己,越来越痛恨……
略有些冰冷的身体被温暖包裹着,腰间环绕的手臂,熟悉的味道让我渐渐放松下来,我转过身,抬起手臂抱着胤禛的脖颈,柔声道:“我明日去见皇上,我在这里早晚皇上会知道,与其被有心人拿出去做手脚,倒不如亲自走出来。”
胤禛闻言一愣,随即笑道:“菱儿也不要想太多,有些事该发生就一定会发生,如若,你不想,就不要勉强。”
我拉着胤禛的手走到床榻,扶他躺好,盖上被子,而后我吹灭烛火,亦爬上床榻侧躺在胤禛身旁,手搭在他的身上,慢慢道:“我不怕,此时此刻有小阿哥陪着我,他会保护额娘。”黑暗中,我浅浅的笑了。
胤禛突然笑出来,闷闷地声音似压抑着情绪,看着他的侧脸,我突然着迷似的抚上他的脸颊,柔声道:“我有没有说过,胤禛,你笑起来真好看。”
胤禛侧头看着我,额头碰触我的,低声道:“菱儿,有你在身边,好像什么烦恼都不见了。”他手抚上我的腹部,轻轻摩挲着,我有些痒,按住他的手背,听他问道:“菱儿以后什么都别干了也什么都别想了,就在家里给我生孩子吧。”说着眉头轻蹙着,似在考虑什么,而后郑重道,“就先生两个吧,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说罢,还自言自语肯定着,“嗯,就这样定了。”
黑暗中,淡柔月光洒落,胤禛黝黑瞳孔散发着欣喜的亮光,扫过愁苦眉梢尽是温柔,他看着我,贴在腹部的掌心源源不断的热度传到心底,我笑嗔道:“胤禛把我说得好像旁的都干不成了,只剩下生孩子了,你还真不贪,只要两个……”
胤禛收回脸上的笑,突然严肃道:“孩子不必要那么多,只要是你生的,我都会视如珍宝,不会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我向前靠向他,闭上双眼,道:“我知道,胤禛会是世界上最好的阿玛。”
“菱儿,给我唱个曲子吧。”
“好……胤禛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让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
眼睛有些湿,可是脸上却依然挂着笑,我轻声哼着一首没有调子的曲子,一直哼着,声音很轻很柔很低,一直盘旋在胤禛耳畔。
塞外的夜,还很长……
明黄的寝帐内,淡淡的熏香萦绕在鼻息间,寂静无声,我抬头看着侧坐在上方的康熙帝,嘴角挂着一抹笑,无声的等待着。
今晨,我趁着胤禛熟睡中,穿戴整齐,让阿大带着我去见皇上,守在帐外的李德全见了我足足呆愣了几秒,而后反映过来,满眼焦虑,神情中似带些责怪,见我向他走过去,眸光又闪现出欣慰。
我对他行了礼,轻声道:“谙达,烦您通传,菱儿想要见皇上。”
李德全伸手扶了我一把,突然靠近我,道:“你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