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君泱传-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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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燕坐在梳妆镜前浅浅描着眉,她知道刘骜最喜的就是这般妆容,看起来淡静端和,再加上她偶时的娇媚,是个男人就逃不过这样温软红颜的娇声缠绵。站在一旁正是之前侍奉于永延殿的随侍宫女,只是此时她恭顺垂首站在赵飞燕身侧,恭谨禀报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是,苏经娥确是如此安排的。”
放下描眉青黛,赵飞燕浅浅勾唇,“坤儿,你做得很好。”
随后转过身来,示意身侧亲侍递给那坤儿些打赏,坤儿笑笑地接了,仔细藏入衣里,又对着赵飞燕道了好几声谢,这才离去。
在她离去之后,赵飞燕原本含笑的眼眸霎时冷下,而一旁亲侍亦是皱眉躬身。
“婕妤,这坤儿怕是不可信,她所说的东西与我们所打探到的,实在是相差……”
“换句话说,若坤儿是可信的,那我们的人就有问题了。”回过身来,赵飞燕理了理发髻,“又或许,他们谁都信不得。”
说着,赵飞燕的眉头微微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入宫以来,她时时留心观察众人,起初觉得君泱和苏眉是很难看懂的,但日子久了,却发现苏眉易懂,她的目的性太强,但凡稍稍细心些,很快就能判断出她的所思所想。而君泱的难懂却最是叫人难以捉摸,她似乎什么也不想要,自她来了之后,她甚至自己也主动少去了皇上那边,可她又不似真的心存避世之念,否则她怎么也该像班婕妤那样才对。
事实上,君泱给她的感觉,若说这后宫之中人人都想求个安稳富贵,那她想要的则是完全相反。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可以看得出来,君泱要的不是安稳,反是混乱,好像只有把一滩浑水搅得更加浑浊不堪,她才是开心。
可看不懂她似乎没有什么,因为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会做。
反是苏眉,因她目的性太强,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她不会什么都不做,或者说,她经常会在暗地里做些小手脚,能捅出大篓子的小手脚。但她很聪明,知道做事情不留痕迹,知道销毁一切证据,叫人就算是清楚明白一切,却也抓不出她的动作,使人无奈。
盯着梳妆镜中人,赵飞燕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起来。
不论哪一方说的是真的,不论哪一边讲的才是苏眉真正的算计,但那些传过来的话都有一个共同点——张安世。将主意打到张安世的头上,苏眉真是晓得利用东西。
念及那个少年,赵飞燕的眉头皱得更深。
张安世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敷衍,就算期间有过被她的琴音打动,但只要琴声停下,他对她的态度便很快会恢复如往常一派的冷漠。他不喜欢她,她从来都是知道的,因此也没有做些什么别的暗示和行动,她本就不是喜形于色的人,任是谁都难得从她面上看出来她真正的心思。只这一次,她央着刘骜许张安世入宫与她切磋琴艺,怕是在有心人的眼里还是太过于好懂了些。
赵飞燕从来谨慎,便是之后的深宫数十年,数来数去,她的失误也不过几次,虽然那几次都让她有了些灾难,但都并不是没能化解。而最初却不是最大的一场灾劫,但最让她影响深刻的,便是这一次关于张安世的事情。
轻叹一声,赵飞燕移开眼眸望向窗外。
135螳螂捕蝉,后有黄雀(1)
此时正巧有燕飞去,一阵一阵的啼鸣,是欢快的声音。它们很快乐,她也很快乐,这样的生活就是她要的,可是为什么却仍旧露不出真心的笑颜呢?赵飞燕不解,或者说,终其一生她也还是未曾得知,有时候心是会骗人的,它会放大许多你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告诉你这是你所思所想,却藏住你真正的期望,不让你发现。
所以说,能够真正明白自己的心,能够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论最后结果是求得还是求不得,那也已经是一种难得的幸运了。
这方冻石印章外表光亮,像是被人仔细的打磨过一样,可其实最初它并不是这样的,之所以看上去温软如玉富有光泽,仅是因为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摩挲,时日久了,外表自然便光滑起来。若将那印章沾上尘泥印在帕子上边,现出来的字会是一个人的字,这方印章,曾属于定陶王,早早逝去的定陶王,可现在,它属于她。
将印章好好装进垫了软布的小盒子里,君泱笑笑,每次想起他,有些怀念,她都会拿出这印章看看,对他的思恋便是数年深宫琐事相磨也不曾消减。就算经历过那么多的东西,君泱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记忆深处那些温暖的回忆,因为她知道,不论身处何地,但她所爱的人也在爱着自己。
“你还在等我么?这么久了,不会等不急吗?还是……你已经在怪我了呢?”
说着,君泱将盒子小心藏进床塌下的暗层里,眸光温柔,但这和侍奉皇上时候的温柔却不一样。君泱不是那种会把所有情绪明明白白写出来的人,就算是放在眸底,她也不会任由所有情绪毫无遮掩的从眼中流露出来,面对刘骜的时候,她所显示出的那份温柔太直白,没有丝毫含蓄的,或许那才该是寻常小女子情谊深深的模样,但于她而言反而是假。
虽然这安处殿中衣食饰物一如往昔,偶时刘骜还会关切的送些新鲜样式过来,但他自己却来得越发少了,君泱是知道的,深宫里流传着的那个谣言,说是自赵婕妤来了之后,她君泱便失了宠幸,失了皇上的关心和爱意。其实失不失去的她倒是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何时才能扳倒苏眉。
从她的角度来说的话,其实只要再将苏眉扳倒,便已是完成了报复的一半了,而剩下的一半,是刘骜。刘骜如今虽更加亲近赵飞燕些,但她也不至于唤他不来,而只是能够将他唤来,不管弑君还是下毒,是他害死自己心爱的那个人,陪葬是应该的。而若能事成,那么不论后果是什么,反正最坏也不过一个死字,她早就想死了,只是那人不让。
君泱的唇边浮现一丝浅浅的笑,看起来很是满足的样子,她想,若是能将这些仇恨全部解决,那她估计也难逃一死,可那时候再见到他,他是不能怪她了吧?这不是她自己的问题,是有人杀她,而她逃不过。只是……如果能给她留个全尸就最好了,不然见他的时候衣衫凌乱模样可怖,她自己也会很不舒服吧。
有这么一种人,生无可恋,每每无事可做,最喜欢的就是想想自己身后的事情。或许这样的人已经成了极端,可是极不极端能怎么样呢?劝总是劝不回来的,尤其像君泱这样,这是一种偏执,近乎于病态思想上的极端偏执,什么时候能做完自己觉得该做的,想做的,然后死去,早些死去,这是让她努力活下来,唯一能够支撑她的东西。
也许很说不通,也许很复杂,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有理由,比如爱情,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有意义,比如仇恨。
坤儿如今很受苏眉的信任,便是做些什么说不得的事情,苏眉也常常会派她去办,但赵飞燕却未必完全相信她,只当她是一个贪财拿钱办事的小丫头,又或是觉得她是两头打探,虽是偶尔叫她探些事情,却不全信。但这不要紧,只要能将苏眉扳倒,赵飞燕是与她无关的,而这一次既然赵飞燕知道了这样的事情,那么不论信不信,以她的谨慎也总不会不做准备。
念及至此,君泱忽然更深的弯了唇角,原本微微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里边带着的阴冷是藏也藏不住的。说实话,虽然坤儿是她的人,看起来忠心不二,但便是她也不全然信任坤儿,但信不信的放在心里也就够了,最重要的是还能不能用。
而其实坤儿对君泱是是真的很是忠心,从某种意义上说起来,坤儿也是个可怜人。
“苏眉……你想压下所有挡在你前面的人,你说你要站在这后宫至高的位子上,我都记得。因为记得,所有更要让你得不到,便是求也求不得。这样,也算是还了你一局,虽然这些东西,远远比不上当年你送我的那一场惊喜。”
第二日,张安世抱了琴入宫,却在刚进宫门便遇见一小宫女,说是今日奏曲的地方改了,烦请张侍郎移步安处殿。
“安处殿?”张安世有些奇怪,“那不是君婕妤的寝殿么?”
坤儿低眉应道,“是,今日赵婕妤在君婕妤的住处寻她谈论琴技,君婕妤虽是久不曾弹奏琴曲,但对于此类技法心得还是有的……”
张安世虽是心思简单,但对于后宫之事也并非分毫不知,虽然不懂得看人脸色,却也不是不晓世事的人。可是,看坤儿坦坦荡荡的模样,再听着这些那些没什么问题的东西,他到底还是晃了会儿神。
或许吧,每个人在听到喜欢的人消息的时候总会有些脑袋空白不能思考的感觉,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人老说一恋爱智商就会变低,其实不是智商变低了,只是当你听到那个人的消息时,自然而然就会开始想着念着那人,而且是拿所有的心思去想着念着那人,这样的话哪里还有心思思考些别的什么呢,是不?
见着张安世微微犹疑的模样,坤儿佯装着按捺不耐,微叹口气,“张侍郎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怀疑我要拐带了侍郎么?”
“自然不是。”张安世条件反射地答道,说完之后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挠挠头,“烦请带路。”
坤儿于是低眸应了,转身缓步向着安处殿的方向走去,腰间垂着的香囊散出一阵好闻的味道,只是,虽然那香气幽淡怡人,闻得久了,却总让人有些奇怪的感觉……感觉一阵昏沉,张安世走在坤儿身后,使劲摇了摇头,想要把神思唤回来些。
当然,此时的张安世并不知道,安处殿中的君泱正因吸入迷香而睡得昏昏沉沉,当然,在苏眉看来,这件事情除了她和她的亲随以外,该是没有人知道的。其实这样的小手段有些幼稚,委实是一个不算好的计划,可这样的动作却也往往是最有用的。
但按照苏眉的计划,在这后宫里边,众所周知张安世与赵婕妤该是最熟的人了,将常与赵飞燕接触的张安世引去安处殿,若是发生了什么自是最好,两个都能打下,而若没有发生什么,那也能将事情往赵飞燕身上推。
毕竟谁都知道,坤儿虽是她苏眉时时带在身边的亲侍,但最初却是服侍过昭阳殿的。也许这些祸事会引到她的身上,但谁也不会相信苏经娥竟会那么蠢吧?连事情都不晓得处理。而接下来,只要稍作安排,那么坤儿这一张被人安排潜了这么久的卧底牌的身份便是定了,她的嫌疑反而最小。而不论刘骜是如何想的,但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虽然他看起来极为宠幸赵飞燕,但苏眉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其实是很在乎君泱的。到时候,便是他不处置谁,真要碍着情分放过了那赵飞燕,但恐怕心底也要留些印子,对那赵飞燕再难亲近了。
可是就算是计划得再好,将所有东西都算至分毫,感觉不会出现差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