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字飞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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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
常有北方的朋友遥指着上海:声色犬马,男盗女娼。前者指的就是 新天地,后者指哪儿我不清楚,上海地方太大。
新天地原来的LA MAISON,还算个好地方,浑身披白,音乐甚是 迷幻,透过干冰炮制的雾气,可以看见单身男女,在吧台上坐着。
不过后来,换了东家,请来了俄罗斯美女跳大腿舞。
说起这些,是因为木头有一次突然邀请我去LA MAISON,我奇怪 为什么要两个男人泡吧。木头就说:哦,这里有俄罗斯大腿舞。
木头是教我上网的第一人,1998年夏天,木头帮我安装了电脑, 说:“你以后,不要怪我。”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解释道:这东 西,正在改变中国。木头总是把事情提到一个高度,又重重扔下, 因为他又补充说,上YAHOO,输入FREE SEX,有好东西。
木头非常善良。我的电脑维护,全是他干的。有一次搬家,重装电 脑,木头帮我忙乎了一天,催他一起出去吃饭,他头也不抬:先弄 完先弄完。
木头以前常穿吊带裤,外出约会前,要磨蹭很长时间,还很妖媚地 说:我要打扮打扮。成为易趣网副总裁后,木头神姿从容很多,沉 静很多。
某次他带着手提,最新款的,到我家里,先是打开手提,炫耀了一 番功能,然后抬头,第一句话就是:“你不会让我帮你修电脑吧, 现在我的时间,每分钟要以美元计。”
看看,纳斯达克真害人。当然,他此后再没穿过吊带裤。纳斯达克 只接受撂在办公桌上的双脚,接受T恤和牛仔裤,拒绝吊带裤。
木头是科幻迷,他曾经弄过一个主页,叫“幻”,做完让我去看。
花里胡哨的,页面上填满了奇怪的东西。我很礼貌地对他说:很 烂。木头不服气,说你不懂,又叫这个去看,叫那个去看。一圈问 下来,他没信心了。我说何必呢,我一个人说烂可以了,何必让大 家一起说烂呢,搞得我们都很没有个性。
不弄主页,就收集片子,木头收集了几乎所有的科幻片。其实,在科 幻方面,我和木头是同道,当然不如他专业,他可以看N遍“黑客帝 国”。和木头聊科幻,非常有意思,他更多关注技术,我则是关注别 的,我活不多久,科幻可以让我预知一些我生命周期之后的事情。
离开易趣之后的木头,很是闲适,泡泡吧,和美女们保持着若即若 离的距离。
就有朋友在网上冲浪,冲上一个美女博客时,发现里面仰慕着的一 个男人,怎么这么像木头。后来随便聊天,无意间谈到这个美女博 客,大家发现木头脸色变了。
若干年前,木头总喜欢往我家跑,说是要打牌,其实我知道,他肯 定又添置了新设备。果然,他手上拿了一个功能强劲的MP3,先要 给你讲解上半天。
另有一次,借口过来聊天,其实是展示一个不知名的小东西,细细 的,一道光出来,可以打几百米远。
我喜欢木头木头地叫他。当然,也有人习惯叫他蔡总。
虫工木桥◇BOOK。◇欢◇迎访◇问◇
第9节:老李
老李
认识小李时,他不过二十多岁。
是他第一个,把我从朋友口中的小韩,硬生生地改称为老韩。
为此,我毫不客气地改称他为老李。
老李有个很人性的习惯:己所不欲,施于人。他严肃下来,沉下 脸:请你不要叫我老李。
老李脸长,这一沉,场面颇可观。
现在,人们已经习惯老李老李地叫他,而他,也露出理所当然的慈祥。
至于我的第一声老李,可能也早已忘记。
渐渐地,他开始夸我年轻。
而我,则提醒他不要贪吃小点心,看电视不要打瞌睡,枕边要放上 一把不求人。特别是:如果想起钱包放哪儿了也不要急着雀跃,因 为一落地可能又忘了。如此等等。
其实老李高大魁伟,长发飘飘。
并且拥有一颗拒绝衰老的灵魂。
每次喝高之前,他必会仰天长啸:哦哦,自由!
其实正确的表述是:不自由,毋宁死!因为对那个“毋”字的读音 存疑,老李敷衍了。
柯生
十年前登黄山,鲫鱼背前,本人写下四字偈语:悲喜交集。
每年都有人在过鲫鱼背时坠死。
记得当时惨告左右:倘是没有意外,这辈子再也不爬山了。
周末在深圳,柯生把车开到梧桐山,说:随便走走。
居然是爬山。
柯生如履平地,后面跟着的,是愤怒的我和老李:“这叫随便走 走吗?”
柯生在家休息了三年。
每天的功课就是爬爬山、看看海。
中午或者傍晚,也会蹩进农舍栅栏,扑杀一两只活鸡吃吃。
他的生活很原始,也很健康。
遥想柯生当年,也曾豪情万丈,也曾酒色无度。
经过了这“存天理,灭人欲”的三年、扑杀活鸡的三年,现在已是 心如槁木,心如死灰。
“我想出来做事了。”柯生说。
“你想做什么呢?”我很惊讶。
柯生,非常地安详:
“我擅长决策。你们执行,我负责说是,或者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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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老杨
老杨
老杨古铜的肤色,络腮胡,铁打的身胚。
关于老杨是哪儿人,有猜内蒙的,有猜新疆的,也有猜云南的,总 之都是些蛮荒之地。如此蛮荒的上海人确实少见。老杨抽烟时,那 就是大漠孤烟。
年过半百的老杨其实是大学老师,随遇而安的生活,触类旁通的朋 友,让他对自己的一切都很满意。
声音不大,但语速很快。老杨是什么都敢说,是不是什么都敢做, 就不清楚了。
总之别人眼里天大的事,在他这里都成了小事和屁事。
老杨常说:“无所谓”,他是真的这么想的:无所谓。
很明显,老杨也有大男倾向,这一生的际遇对他来说都是幻觉。
他也说起自己的过去,更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至于现在,他对女性的品评已相当直露:我这个岁数了,看女人很 简单,该大的地方一定要大。
老杨从13岁开始拿全国冠军,据说现在还保持着若干个全国纪录。
事实上只要涉及运动,就没他不会的。还时常放豪言说:我用网球拍 和你玩羽毛球,用羽毛球拍和你玩乒乓球。即便这么打,居然还很少 会输。
老杨的口头禅是“好玩”,或者“这个好玩”,再或者是:“好玩 嘛”。总之他没什么当真的,都是玩,有些甚至还玩得不错。
让人惊讶的是老杨涉猎之广,阅读和音乐。
我提到的几个还不错的作家都是他朋友,唱片也收了几千张。
“好玩嘛。”老杨说。
一个月薪五、六千的穷教师,却从来不拿钱当事。
炒股发了笔小财,老杨随手买了块好玉,花了四万,不仅自己手中 伺弄,还扔给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朋友玩,说是可以避邪。
“好玩嘛。”老杨说。
就有朋友的朋友过生日,听说老杨有趣,非要把他叫来。结果老杨正 在扬州参加城际杯网球赛:“等等啊,我包辆出租,马上过来。”
七点到的,十一点还得赶回去。老杨拿朋友的朋友都当事,就不拿 钱当事。大家问他是不是发财了。
“好玩嘛。”老杨说。
大家都喜欢老杨,对任何事情都是一笔掠过,都充当一员而不是充 当领袖。没有因为小女生追捧就开始在我们面前扮大师、玩境界。
事实上,在我认识的人里头,要在我面前扮大师玩境界的,每过 六七年跳出来一个;至于腹中空空的“装子”,更是俯拾皆是。
老杨的学生就是他的粉丝群。
一度我对老杨说:你就是我的理想。
所以我也是他的粉丝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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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老万
老万
老万从不上网,却买了一部超豪华的手提。
每次聊起网上趣闻,他总会递给我一个Email邮箱,然后说:“请你 发我这个网址。”
朋友中,老万的幸福指数遥遥领先于所有人。
带着一身的喜气,他总是活得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为了降低其幸福指数,我一见他就长吁短叹:“老万哪,人生无聊 啊,生不如死啊。”
老万一开始还安慰:“兄弟,别说这些行不行?”
后来开始不耐烦:“咦,怎么又来了?”
最后终于麻木:“理都不理你。”
和提高一个人的幸福指数一样,要降低一个人的幸福指数,也是如 此的困难。
每到节假日,老万喜欢开着奔驰漫游江浙一带。
有时也会拖上我。
而我坐在副驾上,先上网,然后睡觉。
碰上老李早就咆哮了,
只有老万,善良的老万,不过嘀咕几句:“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老万的朋友遍天下。
2005年的万圣节,老万拖着我去北京的Banana,刚进门,满大厅的 面具后面,就有人伸手拍了拍老万的后背。
老万给我介绍:“这是我广西柳州认识的朋友。”
这是什么概率。
老万做的是家族生意,华厦影视。
我记住的有两部:《中国式离婚》,《新结婚时代》。
听说还不错,虽然我一部也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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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不及物
不及物
老朋友田氏,曾坐在外滩大楼的国有机关之中,有着“坐关”式的 泯然万有。
他远眺窗外的东方明珠,凝注良久,突然说自己“分不清大球和 小球”。
“西山朝来,致有爽气”。这绝对是:不及物的大境界。
我称田氏为:升至半空的,第一阵晕眩。
他们和我谈到最浩渺的旅行。
他们和我谈到最众议的明星。
而我王顾左右,白马非马,离题万里。
基本上我与世界关系不大。
基本上我是强作欢颜,故作兴味,活在你们中间。
极度深湛,极度厌倦。这似乎也是:不及物的大境界。
田氏称我为:升至半空的,那第二阵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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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南烂北贱
南烂北贱
老六人称“贱老六”,大名鼎鼎。
我到北京前,杨葵就说,你一定要见见,见见其实是“见贱”,见 老六之贱。我比较地不服,特地推荐上海“烂人飞”之烂,并反 问:上海烂人与北京老六,孰烂孰贱?
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