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关系的变革-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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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暂时想搁下这么一个问题:融汇之爱实际上是如何形成的、多大程度上成为当今性关系的组成部分?对此,我们只能存而不论。因为;纯粹关系中还有其他方面,其他意蕴存在,还有它与自我认同与人格独立的关系,这些是必须首先予以讨论的。在这种讨论之中,我广泛采用——尽管是批判的语气——医疗著作与自助手册为研究的导引,这不是因为它们对影响个人生活的变化提供了精确可靠的解释——不论什么情况下,它们大多在本质上都是实践手册;而是因为,它们表现了自己试图标画和帮助塑型的反射性进程。其中许多也是具有解放性的:它们指向那些可以把个体从阻碍其独立发展的影响中解放出来的社会变革。它们作为我们时代的文本,与罗伯特·阿利亚斯所分析的中世纪行为手册、或者埃尔文·戈夫曼在研究交互作用秩序时所运用的礼仪著作,都是可以媲美的。
爱、性及其他的瘾
“当我们在教会慈善机构为穷人做三明治时,有一个女人的穿着打扮我怎么也看不上眼……在性病诊所我试图勾搭队伍中的另一位病人……当我的男朋友到外地时,我与他最好的朋友睡觉……”这是天主教徒在私下里忏悔自己的行为不端吗?不,这些话是在嗜性者匿名互诫协会(Sex Addicts Anonymous)斯蒂文·查普利和戴维·泰尔伯特:《燃烧的欲望》,第35页,西格奈特出版社,纽约,1990。的一次聚会上所作的公开陈述。SAA受戒酒疗法的启发,是对嗜酒者匿名互诫协会(Alcoholics Anonymous)的直接仿效。还有其他的组织和分会:嗜性者匿名互诫协会和既嗜性又嗜爱者匿名互诫协会主要是针对异性恋者的;诸如性强迫行为者匿名互诫协会之类的团体则是同性组织。SAA团体采用嗜酒者匿名互诫协会倡导的“十二步”恢复疗法;按照这种方法,协会成员应首先承认他们受到某种自己无力控制的强迫性行为的支配。嗜酒者匿名互诫协会的“圣经”中所列的第一步是:“我们承认自己对酒精无能为力——我们的生活已变得难以控制而混乱无章。”SAA要求其成员以作出同样的承认开始,然后逐步克服自己对性欲的屈从。
为了扭转福柯所论及的那种趋势(这种逆转是颇为有趣而且是意味深长的),SAA的倡导者——他们大多都不是医务人员——已寻求将性瘾医学化。他们提出,应将这种“情况”作为“性欲过度亢奋症”列入诊断手册。这种看法未免有点牵强,而声称人口中有很大的比例受到这种病的折磨那就更为牵强了。然而这样说倒符合酗酒的情况,据估计美国成人中染有酒瘾的人数多达1/4。医学界花了很长时间才正式承认酗酒为一种瘾,即使它有明确的生理学根据。
性瘾乍一看只不过像是另一种怪癖——或许是一种利用轻信的大众的新方式,因为一个得到公认的精神病学范畴可以帮助有关当事人获得医学基金,寻求研究支持并把自己装扮成新型的专家。但是这里发生的情况要比这个观点所暗示的复杂得多,无论是在性活动领域还是在更广泛的层面上。性瘾只是过去5年来急剧增加的得到公认的各种瘾中的一种。对另一些东西,如毒品、食物、工作、吸烟、购物、锻炼、赌博都可以上瘾——而且,撇开特定的性成分,对爱和家庭关系也是如此。乔伊斯·迪泽勒和詹姆斯·迪泽勒:《如果你真的爱我——在家庭中怎样摆脱一种瘾》,麦克米兰出版公司,伦敦,1989。这仅是非常广泛的文献材料中的一例。为什么近段时期来瘾受到如此广泛的谈论?要回答这个问题——它关系到我整本书的论点——不妨让我们看一看性瘾的问题,并且考虑一下在何种意义上(如果有的话),它不是一种浅薄的治疗新花样而是一种真正的现象。
性与欲望
“女人需要爱,男人需要性。”假如这句陈词滥调正确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什么性瘾的问题了。男人好色,恨不得性伙伴越多越好,这完全是他们的男性本性所使然。女人渴求爱而压制了所有的性倾向,则是为了获得爱与被爱的报偿而付出的代价。
然而至少是在当今世界,这一古老的观念可以被推翻了。女人需要性吗?是的,从总体上说,女人们第一次可以把获得性快乐作为自己的生活和家庭关系的基本组成部分,而不必再背上荡妇的名声。男人需要爱吗?他们当然需要,尽管表面上似乎正好相反——也许他们比大多数女人更需要爱,不过这一点还有待进行多方面的探究。因为男人在公共领域中的地位是以对?密关系的变革的排斥为代价而达到的。
所以,我们不妨看一看,如果这种说法被推翻,我们会得到什么样的结论。我将从一位年轻女子格丽的艳史开始,她与明尼阿波利斯地区的一个SAA团体有联系,并且参与了夏洛特·卡苏所作的一项调查女性性瘾的计划。夏洛特·卡苏:《女人、性和瘾》,曼德里恩出版社,伦敦,1990。卡苏的书对性瘾问题作了精彩的思考,我在以下的章节中大量吸收了它的观点。像许多治疗文献一样,我从头至尾参考了这本书,不过,我是按照加芬凯尔的“文件分类法”来对待它的:既把它作为有关个人和社会变化过程的文件,也把它作为这些变化的征候。在她加入SAA之前,格丽过着一种人格分裂的生活,就像任何一位上班时可能是正直诚实的谦谦君子而下班后则可能是一门心思从事性征服的色狼的男人一样。那段时期她在一所学校当助教。晚上她有时去上上别的课,但也经常光顾单身酒吧,就在她加入SAA前的那几个月,她同时与4个不同的男人有性关系,而这些男人中每一个人都并不知道其他人的存在。当她发现自己尽管比以前更加小心但仍然染上了性病时(这是她一生中的第12次),她感到生活出现了危机。为了查出可能已受到传染的其他人,她必须要与不下于14个她在短时期内与他们发生过性关系的男人联系。
她不能够使自己做到这一点,一方面是因为她觉得打这些不得已的电话有损尊严,她无法面对这种侮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担心她一直定期与他们约会的这些男人会发现她对他们口是心非。她第一次了解到性瘾这一概念是在她偶尔读到当地报纸上的一篇有关这方面的文章的时候,文章提到当地医院开设了一个治疗性依赖的诊所。她产生了上那家诊所去看看的念头,但实际上她又打电话叫来一位男朋友,与他共度了一个晚上。几天以后她才与那家诊所联系,而这期间她又出了一件风流韵事。格丽和她的姐姐上一家酒吧并结识了两个男人。在与其中一位开车回她的公寓时,发生了交通意外。她描述道:
当我们回到家时,我感到晕晕沉沉的。甚至在这种情况下;我仍然想要莋爱。平时莋爱我可以抛开一切,全身心地投入,但那天晚上我却无法做到。干的时候我毫无感觉、直想呕吐。当那家伙当晚回家时,我得到了解脱。我没有兴趣再见到他,但他第二天没有给我打电话却又伤了我的自尊心。我以使男人追求自己为自豪。夏洛特·卡苏:《女人、性和瘾》,第86页,曼德里恩出版社,伦敦,1990。
格丽感到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控制,并且常常想到自杀。在那家诊所指点她加入了SAA团体之后,她一连几个月努力避免任何性接触。这期间她因涉嫌福利诈骗而被拘留:当局指控她在得到其教职之前曾领取了她没有资格得到的福利救济金。这一指控是令人可疑的,而她则成了当地这起轰动一时的案件的主要人物,得到了好几个妇女权利组织的支持。
在法庭上,几个受到同样指控的、先于她出庭的妇女都认了罪;然而她却力陈自己无罪,最后,对她的指控被撤消了。格丽因此成为了一个旨在为那些因要求得到福利救济而受到惩处的妇女们平反的团体的重要成员。她说她逐渐看清了“妇女是如何受到鄙视,她们为了设法生存下去会得到多么严厉的判决”。为她们的权利而斗争,她“感到自己的生活有了目的”。“以前,”她说,“性是获得权力的一条途径……是我所知道的惟一途径。”夏洛特·卡苏:《女人、性和瘾》,第439页,曼德里恩出版社,伦敦,1990。她开始与一个男人建立一种新关系,跟他住在一起,尽量不与别人发生性关系。
格丽的行为是否就像那一长串男性勾引者一样,是试图尽可能地尝试各式各样的性生活吗?我想答案理所当然是肯定的。她通过利用色相来进行某种追求,这只能被看成是一种对自我—认同的受挫的寻求;这种努力并不是传统的追求爱情。她主动追求男人,而不只是待在家里等他们打来电话。她的自我评价与其性技能密切相关,这包括她获得和给予性快感的能力;而且她还记录那些被她所“征服”的男人的数量。
然而;她的故事确有着某种绝望的、悲剧性的色彩,这种情况有时也见于同类男性的经历中,但通常没有那么明显。当今完全可能有某些女性采取某种类似于传统上男性所持有的把性欲看做是自己性行为的组织性动力的态度,而不会产生太多的心理问题。但即使有这样的女性,格丽也肯定不在其中,因为她的行为使她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原来,她的父母都是酒鬼,她的父?不仅酗酒而且脾气暴躁,常常向孩子们发泄。他把家里的4个女儿都给奸污了;格丽学会了对他“友好”——换言之就是接受他的性要求——以保护自己和姐妹们免受可能的毒打。有一次她向当地保护儿童权益机构的官员报告了父?的恶行。当一位社会工作者来家里调查时,她的父?竟能使他相信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但在那人走后,父?便对她大发雷霆、拳脚相加,此后她再也不敢作任何公开的抱怨了
格丽“需要性”。她是试图把尝试新的性经验和自己生活中的其他迫切需要结合起来。她早就懂得,在一个她对其实际影响有限且可疑的世界上,性给予了她一种控制手段。格丽感到自己的生活非常虚幻;而且也的确如此:她的行为实际上就像一位喜欢寻花问柳的男人,却没有那种为大多数此类男人视为当然的物质支持,或广泛的正式承认。她可以召来男人,主动寻找新的性伙伴,但她进行性交往中在某个方面却不能超出一定的限度,而男人则不受限制。许多、也许是大多数男人仍然觉得女人像他们惯常对待女人那样对待他们是不恰当的,而且具有威胁性,需要不断的性认可已成为格丽性格的一部分——但她却不得不在男人控制的社会环境中寻求这种认可。
瘾的性质
在断定把格丽的行为说成是性瘾这一点是否合理之前,先让我回到一个比较一般的层面,思考一下瘾这一概念的可能含义。瘾的概念最初几乎完全与对酒精或各种各样的药物的化学性依赖相联系。一旦这个概念被医学化,它就被界定为一种身体反常:在这种意义上瘾指的是生物体的一种状态。不过,这一概念掩盖了瘾表现为强迫性行为的事实。甚至就化学性依赖来说,瘾事实上是可以根据某种习惯对个人控制自己的生活的影响以及戒除它的困难程度来测定的
所有的社会生活从本质上说都是惯例化的:我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