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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秦相李斯-第14部分

小说: 秦相李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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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你、你乃阴毒小人!当—面一套,背、背后一套,我和你同、同窗一载,一屋两—铺,不说情同手足,至少无—冤无仇,何故加、加害于我?” 
    
      牢中的韩非,头发散乱,面色铁青,一身锦袍已污秽不堪,人不停地走来走去,疯子一般。 
    
      李斯站在牢门前,低头无语,任那粥汤米粒,从发际滴到脸庞,从脸庞流到身上,稀稀拉拉,满脸满身,也不擦拭。半天,才说出一句: 
    
      “小弟对不住学兄。” 
      言罢,早已泪流满面。 
      韩非在墙角站住,背对着李斯,昂着头,并不理睬。 
      李斯又说:“小弟绝不曾有心陷害学兄如此。只是有人诬告学兄乃韩国间谍,与当年以修渠为名行‘疲秦’之实的郑国同属一党。小弟人微言轻,无法为学兄辩诬,加上又与学兄有同窗之谊,源言多有所忌。秦国‘逐客’,客卿都曾被当作特务。好在‘特务’一时多如牛毛,算不上什么严重的罪名了。” 
    
      韩非不解,仍怒目圆睁: 
      “我乃特—使也,非特、特务也!” 
      “小弟当然知道。”李斯说,“小弟以为,学兄不如先自承认下来,以后再谋平反。秦律严酷,真案假案,一经拷打,没有定不了罪的。小弟恐怕学兄受不住皮肉之苦。” 
    
      “我一生堂—堂正正做人,光—光明明行事,从不懂什么委、委曲求全。”韩非余怒未消地说,“你带我去见秦、秦王,我要当面自—陈。” 
    
      李斯见说不通,便默然退下,吩咐狱卒道:“好酒好饭,不得怠慢。” 
    
      三天后,李斯又到狱中去看望韩非。 
      韩非此时已面青目紫,遍体鳞伤,脱了人形,瘫在牢房的一个角落。李斯几遍唤他,他才缓缓睁开眼,定睛半天,认出李斯。 
    
      “我非特、特务也。此乃冤案!”韩非断断续续地说,艰难地喘着气,“我受、受不住了……” 
    
      “学兄就先认了吧。低一低头,就过去了。躲过这阵严打再说。”李斯说着,也黯然落下泪来。 
    
      “请贤、贤弟最后再—帮我一个忙,备—些药物,让我快、快些了断。” 
    
      “小弟怎敢……”李斯有些惊恐。 
      “拜、拜托了。”韩非闭上眼睛,掉过头去,浑浊的泪水从眼角边滴滴横流了下来。突然间,他睁开双眼,怒目向上,屏住气力,恨恨地喊道: 
    
      “天下君王负—我!” 
      当天夜里,李斯叫人将一包烈药悄悄给狱中的韩非送去。 
      那送药人刚走,宫中就来人传秦王诏令,将韩非暂免刑问,好生调养。三日后,召见入宫,共商国是。 
    
      李斯接到调令,又是一惊,一动不动地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他反复思忖,竟忘了马上派人去狱中通知。 
      天下真是没有什么东西比君王之心更叫人难以猜透的了。当年韩非曾为此发过浩叹,还专门写过长文论述,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君王之心! 
    
      李斯是在深夜三更时分赶到狱中的。到了狱中,韩非已经服毒自尽。他匆匆看了一眼那白布裹着的尸体后,便赶紧草拟了一份关于韩非“畏罪自杀,自绝于秦”的报告。 
    
      一切料理完毕后,李斯从黑暗的牢房走出,猛然罩在了一片灿烂的阳光里,外面天已大亮。他感到一阵晕眩,刹那间,一种身心疲惫的感觉弥漫全身。 
    
      他抬头望了望蓝天,在明晃晃的阳光中,一只落了队的大雁正孤零零地从头顶上奋力飞过,“嗷嗷”唤着,不知向什么方向飞去。 
    
      李斯定了定神,又振作起来。他必须赶紧到秦王那里去汇报。 
      当李斯将韩非的死讯报给秦王时,秦王正在和赵高玩“下水吃鱼”的六博棋。棋盘上,六黑六白,秦王掷采,赵高移棋。秦王坐在一把高椅上,赵高恐自己个子太高,便跪在对面。秦王听说韩非死了,一言不发,只是长时间地捏摸着手中的一枚黑色棋子,许久,才发了一句感叹: 
    
      “人才难得,非才之难也,实得之难也。” 

    十七 
    
    
      秦始皇在一片山呼声中,戴着镶满乌金宝石的皇冕,穿着一色纯黑的宽大皇袍,由四名步履蹒跚、须眉皆白的老者搀扶着,健步登上百尺高的登基大台。 
    
      这四四方方的大台,原是一座山丘,其峰被整个削去,以五彩玉石筑成一个平顶;四面也被铲成陡壁,上面绘满龙风、麒麟、乌龟等神兽,以及熊罴虎豹、蛇鸟牛羊;南侧是巨石阶梯,共六十六级,皆以黑毯铺之。山的周边,本是一片茂密森林,后动用了大军,砍去成千上万的乔木杂树,辟出了一个方圆几十里的巨大广场。 
    
      始皇一个人高高地站在那里,雄视四方,感到一向有些自惭瘦小的身躯渐渐伟岸起来。 
    
      四位白须老者躬身倒退,甲衣卫士也都膝行而下。 
      高台下面,围着千千万万的蚁民,层层叠叠,密密匝匝。紧里面站着的是三公九卿和文武百官,皆朝服峨冠,披甲戴盔;外层是六千人的禁中卫队,一律铜车铁骑,执戟握剑;往外是郡守县令、乡夫亭长,着各级官服,高下尊卑,一目了然;再往外是六万人的大军方阵,按步兵、车兵、骑兵、弩兵、车骑兵,阵阵排开,一色戎装,挽弓持矛,其威武雄壮,让人一看就觉得势不可挡;最外围则是六十万黔首代表和黎民模范,其中工农学商老幼青妇均有出席;正西方向,还有一小批被黥了面的六国王公贵族,共六十六人,跪在那里,也算邀请来参加观礼。 
    
      欢呼声嘠然止住。 
      始皇拼足气力,用暗哑的嗓音,拖长了声音喊道: 
      “天下—从此—归秦—矣!” 
      说完了,手在头顶一挥。 
      山下的百万大众,楞了一下,然后都反应过来,开始有节奏地欢呼起来: 
    
      “始皇帝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声似虎吼狠嚎,势如排山倒海。在一片喧天的呼号中,一阵震心撼肺的锣鼓又敲响起来,六百人的秦宫乐队,奏起了秦国的礼乐秧歌大调。 
    
      鼓乐声中,几十万人开始贺拜新皇。一时间,大家起立跪伏,投地叩首,此起彼伏,东倒西歪,像大型团体操表演似的,场面甚为壮观。 
    
      始皇漠然地俯视着一切,面无笑意。 
      他现在是“皇帝”了。李斯上书,说他“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从此应由“王”改称为“皇帝”。他采纳了这个建议,只是在“皇帝”之前,又为自己加上了一个“始”字,以示划时代之意。 
    
      他毕竟开创了一个天下一统的新纪元。 
      八年前,秦军轻而易举地攻破了韩都阳翟,生擒了韩王,将韩国提前一年灭掉了。灭韩之后,便是灭赵。先是派人,以千两黄金,将赵王身边宠臣郭开贿赂得眼热心跳,赵国一代名将李牧因此成为逆臣而被诛杀;再遣老将军王翦出征,一举攻陷邯郸,使赵王束手就擒。亡赵之日,他特意重回了一趟邯郸,将当年欺辱他母子的仇人按名搜捕,逐一杀之,以解刻骨铭心之根。那时,赵太后卧病多时,已奄奄一息,听到儿王将当年那些鸡毛蒜皮的仇一一报了,才松了那口气,瞑目而去。 
    
      灭赵之后,他本想歇口气,让天下太平几日。不想那一年,宫中发生了谋刺之事。刺客荆轲,以献燕国地图为名,图藏匕首,人宫行凶。这荆坷原是卫国盲流,好打架斗殴,喝酒赌博,一直在各国流窜,后被燕国太子丹重金收买,吃喝招待,美女三陪,于是死心为之卖命。只是这厮胆大技疏,以致劫持不成;又眼高手低,结果掷巴未中,最后被当场剁成肉泥。受此惊吓,他无法不恼羞成怒,立命秦军攻燕,直取蓟城;同时,下令伐楚伐魏,全线出击。五年之内,相继灭魏,灭楚,灭燕,最后,大军东进,三面围齐。齐王不战而降,被活活饿死在荒山的松柏之间。 
    
      就这样,他一怒之下,竟统一了天下。 
      成就如此伟业之际,他年仅三十八岁,号为“始皇帝”,当之无愧,而自定称号,更有一层棺未盖而论已定的深意。自周公始,“谥法”流行,君王薨崩之日,往往就是子臣议父非君之时。“谥法”一废,后人也就无法在自己死后说三道四了。 
    
      为体现出皇帝的尊严,他自呼为“联”,而不再用“寡人”之称了。“联”字音正,听起来气壮声圆,音色响亮,有威力四射之感,不像“寡人”那样扭捏拗口,若带上陕北口音,就更似梆子念白,虽然高亢,却全无韵味。 
    
      作为皇帝,他发布的一号诏令,是将每年的春节,提前两个月,放到十月里来过,以彰显“改天换地”之意。且过节之时,各家不得被红挂绿,张灯结彩,只许一律以黑纱、黑花、黑旗装饰点缀,以顺应“水德”之始。 
    
      诏令盖上了“皇帝传国之玺”的大印,立即飞马传达下去。那皇帝宝玺是由楚国和氏玉壁打磨而成,雕楼五龙,上有“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八个大字,是李斯一天一字,亲手篆刻而成。 
    
      诏令一下,小民百姓议论纷纷,无人胆敢不从。自此,每年秋高气爽之日,家家就开始杀猪宰羊,准备年货。除夕之夜,合家一起包饺子吃时,往往还要拍蚊驱蝇。节日里,大街小巷,远村近寨,更是黑鸦鸦一片,到处充满了喜丧的色彩。第一年时,百姓还不太习惯,时间一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了。 
    
      同时,他下令收缴天下兵器,铸剑为犁,销盾为钟,熔造了十二个金人,置于咸阳宫前。金人长五丈、重千吨,身着各色的民族服装,象征着“远人来服”的永久和平。他又下令废六国文字,以篆字为标准字体,以秦腔为正式官腔,并统一了各地的长短斤两,规范了车轮大小。 
    
      天下征定,诸事摆乎,惟有一件大事,悬而未决,那就是皇朝体制的设置。这可是一个有关秦朝大业能否传之二世、三世,乃至万世的大问题。 
    
      老丞相王绾三次颤巍巍地上书,建议恢复周制,实行分封,以创造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他说,六国新定,海内未安,燕、齐地偏,荆楚路远,若不设国置王,无以镇之。分封诸子,可以安天下,定人心。丞相老迈,奏言此事时,气顿语断,几无完句,却有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 
    
      他知道,丞相背后是诸王子们,大的小的,二十多个,都急猴猴的,想尽快分封,抢一块富饶点的地方,生怕晚了,被封到老少边穷地区。 
    
      他一直未置可否。将刚刚打下来的大好河山,在自己生前就这样送出去,就算是给儿子们,心里也还是有些舍不得。 
    
      那日,王绾又在朝议时鼓噪起分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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