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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崇祯皇帝-第94部分

小说: 崇祯皇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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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翔凤见他们将毛文龙敬若神明,暗暗觉得十分可笑,却又禁不住喝彩他军令森严。尹继阿已将纸条拆看一遍,凑近烛台烧了,林翔心里直呼可惜,正恐无法知晓信上写的什么话,尹继阿恭声说道:“公子爷,毛帅他老人家对、对……”他偷瞧黑衣人一眼,正好与黑衣人凌厉的目光相遇,黑衣人冷冷地逼问道:“快说!怎么吞吞吐吐的,可是不想说与咱么?”

  “公子爷说的哪里话?公子爷与毛帅本属一体,小的怎敢隐瞒不报?只是、只是……”林翔凤见他对黑衣人一脸媚笑,偌大年纪却口称小的,知道他必是个没骨气的人,心下越发瞧他不起。

  不料黑衣人却不领情,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喝道:“罗嗦什么?还不快讲!”

  尹继阿见他发怒,战战兢兢道:“毛帅他老人家对公子爷刺杀袁崇焕不成,十分恼怒,要公子爷将人手与小的合在一处,连夜动手,必要将袁崇焕……”他自然地朝门口看一眼,右手做了一个砍切的姿势。

  “这么说咱是要受你节制了?”黑衣人鼻子里冷哼一声。

  “不敢,不敢!小的想都不敢想的,还是公子爷主持大局,小的哪里有如此的本领?”

  “老尹,你真的不想?嘿嘿,这可是你的地盘儿,你我一个登州游击,一个旅顺游击,一般的官儿,强龙不压地头蛇么!再说又有老爷子的指令……嘿嘿,你当真不想?”

  “小的只是想毛帅交待下来的事儿,要想法子做好,万不可做砸了。如今双岛的粮饷还要靠他老人家恩典,也是上千号的性命,小的敢胡思乱想么?”

  “不是有朝廷么?”

  “朝廷?远在十万八千里以外,哪个会想着小的们?小的们常说,毛帅便是朝廷,效忠他老人家一切都平安的。”尹继阿说得极是恳切,说到后来竟眼含热泪,几乎要跪下叩头遥拜。

  黑衣人摆手道:“好啦!我父帅也是知道你的,不然也不会将此性命攸关的大事交付与你。说说怎么动手吧!”

  “小的集合起营兵,将前面的几座房子围了,堆些干柴,一把火……”

  黑衣人打断他的话,厉声道:“蠢才!袁崇焕是死人,等你去捉?集合营兵那么大的动静,营兵没到袁崇焕早发觉了。用火烧他,亏你想得出,你要给他山下的兵马报信么?你这些乌合之众抵得过身经百战的虎狼之师?”

  “那、那该怎么办?岂不是、岂不是无法动手了?”

  黑衣人阴恻恻地干笑几声,“先将我带来的死士围剿袁崇焕,区区五十几个军卒不在话下。到时动起手来,山下的军卒若上山增援,你率营兵狙击,待我杀了袁崇焕,咱们一起回皮岛。”他闪身出门,往山北而去。林翔凤见他身手敏捷,功夫不弱,飘身下地,远远地跟了。翻过山岭,又穿过一片松林,黑衣人倏地不见了,林翔凤凝聚目力,四下搜寻,无奈夜色深浓,山石嶙峋,到处黑黝黝的,分辨不清。找了片刻,不敢再逗留,忙返身回来,远远听见山腰一片喊杀声,心中大急,提气疾奔,营房左右燃起点点火光,百十个黑影已将袁崇焕的卧房团团围住,袁崇焕手持宝剑,正与韩润昌带着护卫们苦斗,联手抗敌,无奈这些军卒冲锋陷阵都是猛士,技击之术却不甚高明,眼看向外冲杀几次,都被迫得节节退回,兀自舞弄刀枪苦苦支撑。林翔凤正待冲入,却听有人狂笑道:“袁崇焕,看你还往哪里逃?大伙儿加把劲儿,捉拿袁崇焕,赏银一万两。”那些黑影纷纷附和着叫道:“捉拿袁崇焕!捉拿袁崇焕!”

  

第三十五回 顾大局规劝情切切   斩骁将回师意迷迷
第三十五回

  顾大局规劝情切切   斩骁将回师意迷迷

  
  林翔凤听得耳熟,循声望去,那说话的赫然就是那个黑衣人,心下大觉奇怪,他怎么竟抢到了前面?若不是有近道可行,此人的轻功当真高明!当下大喝一声,拳打脚踢,冲到韩润昌面前道:“不可恋战,我在前面开路,你护好督师,一起冲出去。”

  韩润昌陡见林翔凤回来,精神大震,取下身上的硬弓,连发数箭,将几名壮汉射倒,一声呐喊向外冲杀,那黑衣人早已料到,叫道:“放暗器!”霎时,飞镖、袖箭、透骨钉等各色暗器如同飞蝗一般,林翔凤、韩润昌二人一面挥舞刀剑遮挡,一面急呼后退,饶是如此,已然有十几个军卒着伤。袁崇焕见亲兵被杀的杀,伤的伤,心知不敌,忙命退入屋内待援。他望望屋外黑沉沉的夜色,命军卒看准后用弓箭射击,切勿教他们靠近放火,从怀里取出那个铁凿道:“难道双岛也归属了毛文龙?”

  林翔凤借着窗外闪动的火光,见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毛”字,点头道:“督师说得不错,屋外那些杀手便是毛文龙派来的死士。海上一计不成,才施此二计。他们靠飞鸽传书,十分迅捷。”

  袁崇焕收了铁凿道:“看来毛文龙对我早生了戒备之心。”

  “他必是不想教人踏入东江半步的。”韩润昌看着袁崇焕道:“弓箭已然不多,督师可换了军卒衣服,尽早冲杀出去,不然一旦他们将屋子点燃了,那时……”话音未落,窗外已飞进几只火把,引燃了窗幔,登时屋内火光冲天。林翔凤急道:“快些躲了,小心暗器,免得成了他们的活靶子!”身边的军卒早已连声“哎哟”,倒地痛呼不止。

  袁崇焕愤然道:“千军万马之中,本部院也不知冲杀过多少次,想不到今日会死在这海内的孤岛上,真是教人死不瞑目。”

  林翔凤将袁崇焕拉到楹柱后面,奋力一掌,将北向的小窗击烂,急呼道:“督师先走!”

  袁崇焕圆睁双目,愠声道:“翔凤,我什么时候带头退过?”

  林翔凤又是惭愧又是感激,垂泪道:“督师千金之体,天下苍生共赖,怎可以守此坐以待毙?世上没了我们几个不打紧,若是、若是没了督师,咳、咳,那辽东还有哪个可指望?我等兄弟岂非成了大明的罪人,咳、咳,真、真是万死莫辞呀!”

  二人争执之间,屋内烟气已浓,众人呛得不住咳嗽,呼吸艰难,韩润昌与林翔凤对视一眼,低喝道:“擒贼先擒王!”一脚将屋门踢开,林翔凤连连将屋中烧着的桌椅抛出,二人双双跃起,势若疯虎,直向黑衣人扑来。黑衣人暴退几步,喊道:“不必与他死拼,只用暗器招呼他。”二人眼看暗器如满天花雨疾射而来,情知厉害,不敢硬拼,挥刀护住要害,且舞且退,堪堪又要被逼回屋内。正在危急,山脚下骤然传来阵阵喊杀之声,袁崇焕见援军将至,命军卒将剩余的狼牙箭射出,将屋外的杀手逼退数丈,暗器已是难以打到,率军卒跳出门来。

  不一会儿,喊杀声渐近,林翔凤呼道:“督师在此——”气发丹田,声闻数里,只一疏神,已有几只暗器打在身上,好在距离甚远,力道已缓,入肉不深。

  谢尚政大呼道:“我们来了!督师无恙么?”黑衣人见势不妙,呼哨一声,霎时退得无影无踪。不多时,谢尚政率将士杀到,谢罪道:“卑职来迟,督师受惊了!”回身将五花大绑的尹继阿推过来,一脚踢倒,骂道:“兵营一有动静,卑职便带人前来增援,不想这狗贼竟在半路狙击,好在双岛这些军卒经不得一阵冲杀,各自散了,不然岂不误了救援大事!”

  尹继阿早已吓得瘫在地上,林翔凤一把将他提起,问道:“那个黑衣人是谁?”

  尹继阿坐起身形,惊恐地看看四下,颤声道:“他是毛……”话未说完,一声冷笑传来,“你好大的胆子!”远处的山石后飘出一个鬼魅般的影子,赫然便是黑衣人,他双手齐扬,随即向后山奔去。

  韩润昌大急,事起仓促,不及多想,纵身护到袁崇焕身前,林翔凤看不清他发的什么暗器,不敢伸手去接,只这一缓,便见尹继阿翻身倒地,俯身探看,见他的眉心和咽喉各插一枚长长的丧门钉,早已气绝,兀自大睁着两眼。暗忖:黑衣人去而复返,竟悄无声息,想必是有什么密道机关。想到此处,忙说道:“督师,敌暗我明,前途险恶重重,不如连夜回宁远。”

  袁崇焕摇头道:“毛文龙以为我受此袭击,必定惊吓而回,正可出其不意赶往岛山。本部院倒要看他耍什么花样?”

  谢尚政跟在袁崇焕身后,皱眉道:“督师心意已决,卑职不好再劝。只是辽东这副担子何止千斤?都在你的肩上,朝廷无人可换,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袁崇焕停住脚步,抚剑叹道:“我何尝不知?但是只是一味坚守,辽东恢复必回遥遥无期,实在有负皇恩。若能收服毛文龙,无异如虎添翼,水陆齐发,直捣黄龙便为时不远了。毛文龙暗地里与后金款和,虽只想贪图些金银财物,并非一心投靠,但我既总督辽东,实在难以容他脚踏两只船,不思报效朝廷。唉!东江之事如不能善加督责,难免群起效尤,令不能禁,如何用兵?东江虽小,事关重大呀!不可置之不理,冒些凶险却也值得。”

  船队连夜拔锚起航,天色渐明,大海潮生。此时,西南风起,顺风顺流,船行甚快。过了松木岛、小黑山、大黑山,风势已小,波平浪静,海水渐渐转成蓝色,异常澄澈,自是与浅海不同。袁崇焕不时用千里镜瞭望,却见一个小岛犹如一头肥猪横卧在海上,心中大奇,知道副将汪翥祖辈在辽东打渔,喊来询问。汪翥笑道:“此处已属黄海了,离旅顺口不远。那岛本来没名字,后来往来的渔夫见其形状酷似一头肥猪,便取名猪岛。”说着又指点道:“这一带岛屿甚多,起的名字多是虫鱼禽畜之类,猪岛以外,还有什么鸟岛、蛇岛、虾蟆岛、牛岛等诸多的怪名。这些岛中,蛇岛最为凶险上,卑职从小时就没听说过有人踏上蛇岛半步。”

  “为什么?”

  “岛上遍地都是黑眉蝮蛇,也不知有多少条,奇毒无比,见血封喉,不用说上岛了,就是远远地瞧上一眼,也要吓得几天心神不宁的。”

  袁崇焕听得兴味盎然,问道:“咱们要去的岛山上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岛山三面环海,只有西边与陆地相连,离旅顺口陆路十八里、水路四十里。岛上不生树木,一座不高的小山宛如乱石堆砌,甚是荒凉,没有人烟,倒是个清净的所在。”

  “旅顺口的守将是哪个?”

  “听说也是姓毛,想必是毛文龙的死党。”

  袁崇焕举起千里镜望了一会儿,见旅顺口深探大海,周围耸着几座山峰,不由连连点头道:“这里真是屯兵的好地方,进可攻盛京,退可入海坚守。又与山东登、莱两州隔海相望,南风吹起,也就一昼夜的海程,这条海路若是贯通成一线,攻打后金何等便利!”

  说话间,船已近岸,早有守军划一艘小艇迎上来引路。船刚停稳,搭好跳板,一个满身甲胄的军官上来,沙哑着嗓子道:“旅顺游击毛永义叩见督师,一路辛苦。”接着将袁崇焕迎入草舍道:“这岛山本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没有一户人家。毛帅奉督师钧旨,说要在此会晤,仓促间盖不成瓦房公馆,只搭了些草舍,实在简慢。督师万金之躯,若是住不惯,可将临时行辕设在旅顺口,供应也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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