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将军传-古代江湖日常-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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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拨出钱粮来……”户部尚书没有照例哭穷,只是皱了皱眉,计算着国库的手执,“各级官员,有敢于贪污者,严惩不贷!”
“刑部制定律例,于灾区趁机哄抬物价者,严惩!”
一连串的严惩过后,官家心中郁怒稍平。看起来兵部与礼部似乎没有什么事,官家道:“众卿便在此,尽快拿出救灾细则来。”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挂在殿中的舆图,那上面是大晋的锦绣河山。此刻,河决堤,如画江山中洪水已滔天。
管着帝国钱袋子的户部尚书,历来没有一个不是吝啬鬼的。便在此时,老尚书不曾哭穷,却也颤巍巍提出:“钱粮须不够用。”
官家道:“国库不够,从内库出。”国库是国家的钱粮库,内库则属于皇室,这两库历来是分开的。自来只有向国库要钱充实内库的天子,还从未有过以内库资助国库的官家。
众臣对视一眼,皆伏地拜倒:“官家圣明!”
官家挥挥手:“莫说废话,商讨对策要紧。”
事实上,大致方针已定,如今需要的只是何处分拨多少人手、多少粮食的问题。涉及数字,姽婳将军心算当属殿中第一,户部老尚书每报出一串数字,她便能应声说出答案,令进程快了不少。若她不是武将,又是女子,老尚书简直恨不能将她调任自己麾下。
户部需要计算的数字完毕,吏部、刑部与两位丞相的讨论成为中心议题。官家忽地一侧脸,看向退在一旁的姽婳将军。她低着头,嘴唇微微翕张,若不是又抬头向官家使了个眼色,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明明离得那样远,官家听见女将军如在自己耳边说话:“官家,请派府兵救灾!”而观殿中其余人等,分明都未曾发现她的小动作。
“府兵救灾?”官家轻声重复,却令争执不休的众臣都看向他。官家不知女将军的意思,因道:“派府兵救灾,众卿有何意见?”
右相略一思忖,道:“臣以为不妥。”救灾是各级府县的事情,府兵属于另一个系统。何况,兵者国之大事,怎能轻易调动?
兵部尚书沉默了半日,此刻道:“臣以为大善。国家养兵千日,正是为此危难之际可用。”
新一轮的争执发展之前,左相结束了争论:“臣也以为可。”于是府兵救灾被添进了议程,兵部连同礼部都有了用武之地。
官家看刘苏一眼:“解释。”
女将军侧过身,掩饰自己的动作。“府兵人数多,且经过训练,治河道比百姓更有效。”自古的传统,府兵只管打仗,河道却由百姓来修治,便是“徭役”。但百姓怎比得上训练有素的军队?
“再则,府兵代表的是朝廷。天灾降临,百姓必定彷徨愤怒,以府兵救灾,可使百姓安心。”家破人亡,再纯良的百姓,也要对朝廷有所怨言,若是当地商铺哄抬物价,更是容易激起民愤。府兵赈灾,一则镇压不安分的乱民;二则令百姓生出更多的忠勇之心。
不必她多说,官家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且想得更多。只是姽婳将军竟如此懂得民心可用,以她的经历,无论怎样想都是不可思议。莫非真是天资卓越?
这样的人,若不能为朝廷所用,必成大患!莫名地,官家想到了超然台上狠狠钉入他身体的子弹。
但很快,他就压下了多余的心思,专心与大臣们商议救灾事宜。夜幕降临时,没有人离开,娘子派人送来了简单的饭食,众人匆忙用过,便又投身舆图、簿册及数字之间。
直到次日凌晨,他们才议定了所有可预料的细节。六部长官一夜未曾出大明宫,京官们全都在观望。翰林学士们清晨走入大明宫宫门,便被拉去抄写令他们极度惊讶的发令,紧接着,快马从大明宫疾驰而出,将最新的策令颁行天下!
☆、第136章 宫墙柳
官家与两位丞相、六部官员直接去了早朝,阿蔡给小徒弟使眼色,他们一走,小宦官阿早便引着姽婳将军去后殿歇息,“官家下朝后只怕还要寻将军,将军不若歇在宫中。”
女将军想一想便同意了,非常时间,哪里还顾得上避嫌?因使阿早向娘子报备一声,以免误会,自己跟着宫人去后殿偏厢软榻上歇了一个时辰。
醒来时,娘子命阿早带了换洗衣物来。刘苏脱下被雨水淋后又搓揉了整宿的衣裳,换上米色衫子,郁金香草染的黄裙,笑道:“郁金裙难得,我偏了娘子了。”
阿早轻声:“王家二姑娘闻姑娘在此,便拿了她的衣裳,说是得空便来寻将军玩耍。”
得知是王熙鸾的衣物,女将军更是没了心理负担,只是道:“若得闲,她来辅善坊寻我便是。”用柳枝蘸了天麻、藁本、细辛、沉香、寒水石等药物细细磨成的牙粉揩齿,漱口净面,方步出房门。
官家才下朝回来,正命人摆饭,便邀女将军一起用朝食。刘苏也不客气,依言坐下,才吃了两口,便听官家道:“你还有什么法子,一道都说了罢。”
刘苏偏着头想了想,道:“竹笼石塘这个法子,想必有人提出来了?其余的,暂时想不到。”以往修筑河堤,往往采用版筑法,筑成土塘。然而河水声势浩大,且黄土极易流失,河堤常被掏空,屡筑屡溃。
江浙一带的法子,用竹片编织成圆形大竹笼,长数丈至十几丈,径四五尺至七八尺不等,在竹笼里面装满块石,层层叠置,堆成堤坝。前面用木桩关拱固定,背后培筑土塘。同时,在堤前打上“滉柱”,以减弱水流冲击。右相裴斐便是杭州人,工部亦有来自江浙的主事,今日在朝上已提出这个做法,即将用到大河河堤的修筑上。便是大江,待大河修治完毕,也是要按此法修缮的。
女将军吃了半碗粥,忽地想起一事来:“若论起灾后的重建来,我倒还有一两个点子。不过如今要紧的是治河与救人,安济坊可安置一部分流民——对了,须防瘟疫。”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灾年之后,必有瘟疫。战火过后,无论是灾年还是瘟疫,都极有可能发生。
至于她究竟有什么法子,她也不知道是否得用,若是不合适,却因官家信任而被采用,那便是她的罪过了。因此决意先与裴相商量过,再告知官家。
这里用罢朝食,官家继续处理各地送来的奏章。刘苏告退回辅善坊去。阿蔡送女将军出门,见刘苏停下脚步望着窗下柳叶青青,不由低头。
女将军看看窗下半人高的柳枝,笑起来:“这样难看,谁种的?”她不过是笑一句,阿蔡不语,她便也不多问,一径出宫去了。
阿蔡送她出了大明宫方回转,一眼瞥见明光殿后殿窗下柳枝,不由嘴角一抽:那是年初,官家送女将军西去时,折回来的一枝柳。虽难看,官家却上心得很,亲自浇水施肥,便是枯了一片叶子,也要紧张半日。害得阿蔡也很紧张,生怕哪一日这枝柳不想活了,枯死在窗下,只怕满明光殿的宦官宫女都无处哭去。
天下之大,怕是只有姽婳将军一人,敢指着那点青色嘲笑难看罢?阿蔡摇摇头,身为大明宫总管,他也是很忙的,明光殿是前朝,娘子插不上手,事务全压在他身上。
阿早见师父揉着腰,忙上去搀扶,口中道:“师父不如歇息片刻?官家那里,我们几个小的伺候着。若有不能决的是,再来请师父。”
阿蔡道:“你们几个鬼精灵,可得小心着。记得劝官家多歇息,莫要过于操劳。”他年纪大了,体力不支,这时果然有些撑不住。
阿早目送师父去明光殿后倒座的一排小平房歇息,不觉苦了脸:官家的脾气,哪里听得进我们劝?若是师父,还可劝得他歇息片刻。我们说话,只怕还不如窗下那株柳树来得有用呢!
抱怨归抱怨,他还得兢兢业业伺候着官家,不遗余力地与同僚竞争,还要听师父的话,觑着空子旁敲侧击地劝官家保重身体……小宦官觉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远。
刘苏回到辅善坊家中,照例打扫屋子,清洗衣物。做完琐事,阴雨濛濛,天色昏暗,她便点起水晶罩中的蜡烛,取书来看。因大河水患之故,今日读的是《水经注》。
独自生活,除了读书,她并无别的消遣。因此早从书肆买了大量书籍来填充空荡荡的房屋,不易的的书籍,石渠阁中往往有孤本,请人抄写,也积了半架子。
不知不觉,天光愈暗。闭门鼓敲起第一声时,有清脆的铃声在外头僻静的巷子中响起。刘苏站起身,想着若是有趣的客人,倒可以应付一番,便作今日消遣了。
紧接着,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刘苏慢悠悠放下书,伸个懒腰,待外面的人等不及,又敲了两三通,方才前去开门。
雨中的长安往往是灰色的,沉稳厚重,因此她被门外鲜艳的金红色闪了眼。“阿熙?”
王熙鸾撑着一把伞俏生生立在门外,连伞面上绘的都是灼灼桃花,更遑论伞下之人面似芙蓉,一身缕金百蝶穿花大红裙衬得她恍若神仙妃子一般。
“阿熙,你几时成婚的?”刘苏一边请王璐进门,一边发问。她的发式,分明已是已婚妇人模样。
王璐笑容里含了一丝遗憾,道:“去年冬日里头……如今我夫君在翰林院。”去年冬日,西羌进犯、朵颜南侵,征西将军王朋有感于战事艰难,恐自己一个不慎,以身殉国,便要耽误了幼女的婚事。因此致书夫人,命其操办幼女婚事。于是华亭王氏的另一位掌上明珠,就此于归余杭邓氏。
王璐的夫君名为邓览,字涤玄,年纪轻轻已是刑部主事,待王璐也是宽容有礼,新婚夫妇如胶似漆。可对王璐而言,到底是有所遗憾的——她出嫁匆忙,父亲、兄长与阿姊尽数缺席。女儿家一生最重要的一件事,这样草率,教她如何不介怀?
刘苏递过一盏饮品,王璐接了,拿在手中一嗅,抬头看她:“羊奶?”她对羊奶一向是敬谢不敏。
“这样的天气,谁还吃茶?”刘苏眯着眼笑,“加了杏仁煮的,一点都不腥。”
王璐便品了一口,果然没有怪味,于是也笑起来:“就数你会享受……我今晚,真是不想走了。该将你新做出来的美食,一一尝过才好!”
“你留下便是。”眼见着就要闭坊门了,你来我这里,岂不是打着留宿的主意?
王璐放下奶盏叹口气:“我来,是有事求你呢!否则,何至于帖子都不投一张,便在黄昏贸然上门。”虽然她俩是老熟人,这般做法,在王璐看来仍是失礼。
刘苏看着这个火一般的姑娘,她既是有事突然上门,却又不显得着急,倒教她猜不到来意了。好在王璐也不卖关子,又呷一口奶,道:“阿姊派我来请你进宫劝劝官家。”
刘苏突然就明白了王璐从见面起便有些古怪的语气是为了什么……“官家怎么了?”
王璐摆摆手:“我觉得他挺好的!是阿姊非要我来……”她真不明白,阿姊身为皇后,偏要阿苏去劝官家,这是什么道理?
对视片刻,王家二姑娘相信了阿姊说的,姽婳将军并无龌龊心思。见她取了披风,两人便携手出门。门外的车……是皇后銮驾——难怪王璐丝毫不怕坊门关闭。
入了大明宫,直奔明光殿:“阿姊说了,你不用去见她,只需劝得官家歇息便好。”放下人,自己坐着翟车回了皇后清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