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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天下流氓-第5部分

小说: 天下流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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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南生当然看得出来,这家伙犯大烟瘾了,心思恐怕早跑到烟床上去了。一想到大烟,舌头上突然一麻,禁不住连打二个哈欠,鼻子也发起酸来。摸摸肚子,到现在连早饭还没吃,更别奢望大烟了,这身无分文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实在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否应该原路还家。现在,孔南生第一次真切地领会到了“一文钱难煞英雄汉”的含义,更何况,自己还不是英雄,其狼狈程度完全可以再翻个倍。

  安丰镇的规模,在苏中腹地来说,还是比较可观的。由于地处南北通衢的要冲位置,再加上襟邻南通地界,四乡盛产粮棉和海盐,故一年四季商贾云集,属苏中重要商埠无疑。孔南生漫步在镇中心弯弯曲曲的的老街上,一眼望去,街面上的房屋大都比较古旧,绝大多数为前清建筑,甚至还不乏明代的残屋。阵风吹来,尘土飞扬,呛得人直想打喷嚏。

  肚子里饥肠辘辘,哪怕就是回家,现在也得先吃顿饱饭吧?但是,转念一想,倘若现在自己的口袋里有一角小洋,恐怕也不会用来吃饭,而是不管好歹先抽一个烟泡再说,哪怕只是以前看都不看的“枣泥土” 也好。

  走过一家“燕子窠” ,门口挂着半截脏兮兮的白布门帘,屋里飘出一阵阵浓烈、甜腻的香味,孔南生不由得站住了脚步。再看门首悬挂着的招牌,上书熟悉的“公班水笼,大土拆兑” 八个大字,更觉舌下生津,涎水都快滴下来了。

  叹口气,继续往前走,突然发现街角口围着一大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俗称“颠颠巧”的摇摊 ,生意煞是红火。听到“刷啦刷啦”的摇骰声,孔南生又有点心痒、手痒起来,要是现在口袋里有点本钱多好,凭自己的本事,弄几个烟前、饭钱,何足道哉。又叹口气,下意识地摸摸口袋——这一摸不打紧,竟然摸到了另一只伸进自己衣袋中的手!

  孔南生本能地一收胳膊,死死夹住了那只手,一扭头,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瘦小少年,正一脸惊慌地试图挣扎逃跑。孔南生见了,反倒笑了出来,心想,这小贼也是倒霉,看自己衣着光鲜,以为碰上了好买卖,没想到偷到穷光蛋身上来了。

  “小子,我比你还穷呢。”孔南生咧嘴苦笑道,松开了胳膊。

  “大哥,得罪了。”那少年脱了身,见孔南生面目平和,倒也不逃,站在那儿也咧嘴一笑。

  “看清楚了吧?”孔南生把二个空空如也的衣袋全拉出来展示。“一个铜板也没有,我他娘的到现在连早饭还吃呢。”

  “要不,我请大哥吃早饭吧?”少年嘻笑道,似乎对稍有些傻头傻脑的孔南生产生了好感。

  “好啊。”孔南生顺嘴应道。

  “走!”少年摆出一付与年龄不相称的豪爽相和江湖腔。

  孔南生既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暗好笑,看看面前这位衣衫褴褛的小毛贼,眉目舒展,皮色白净,面颊上圆乎乎地鼓着,还有点娃娃腔。再看这小子一脸的真诚,倒也不便驳人美意。再说,饿肚子的滋味也不好受,今天即便是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也得先把肚皮填饱不是?于是跟着少年走到街对面一个布棚下的粥摊前,在板凳上坐了下来。

  “来一碗粥二根油条。”少年摸出一个铜子往桌上一拍。

  老板偷眼打量了一下二位顾客,一脸的疑惑根本没法掩饰,赶紧手脚麻利地盛来一碗热粥,从油锅里夹起二根胖胖的油条送上桌来。孔南生闻到油条的香味,一时食指大动,也顾不得客套了,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起来就往嘴里送。吃完油条,喝一口热溜溜的稀粥,顿觉脏腑被滋润了一遍,但不知怎么搞的,心里却突然有点酸楚起来。想起来,自己平日里走马章台、浪迹平康,虽然不敢说一掷千金,也是花钱如流水,今天竟沦落到要靠一名形同乞丐的小毛贼来施舍。更要命的是,吃饱了肚子,烟瘾犯得更厉害了。

  “够不够啊,不够再添。”少年笑嘻嘻地问道,作势又去口袋里掏铜板。

  “够了,够了。”孔南生连忙推辞,但听到少年口袋里发出钱币的碰撞声,心头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我说,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干什么?”少年警觉地站起身来。

  “别慌,别慌,自有你小子的好处,”孔南生笑道,一指斜对面的摇摊,“看到了吧,想不想赢几个中午吃顿好的?”

  “你以为人人都有赢钱的运气?”少年脸上露出讥笑的神情。

  “呵呵,不瞒你说,运气没有,本事不小。”孔南生晃动手腕做了个摇骰筒的动作。“这样行不行,本钱由你出,赢来的钱我拿一角去抽个泡,其余全归你。”

  “要是输了呢?”少年问道。

  “怎么可能输?”孔南生哈哈一笑。“你身上能不能凑出一角钱来?”

  “有。”少年摸出一个二角小洋来。

  “好,我保你今天到手一块大洋。”孔南生道。

  “真有这好事?”少年一脸狐疑,但上下打量一番孔南生身上的穿着,又有点相信了。

  “你叫什么名字?”孔南生问。

  “王福寿。”少年答道。

  二人来到赌摊前,不忙下注,先站在外围观察一下情况。

  这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小摊,用竹竿扯着一块毛兰布遮阳挡雨,所谓的赌台,只是架在一付三角脚撑上的木板。“宝官” 是个鼻子底下留着二撇老鼠尾的中年男人,装腔作势地穿着一件长衫显示斯文气象,跟他搭档的“开配” ,是个同样穿着长衫的黑脸男子,这么热的天,居然还在分头上涂了不少油,滑溜得苍蝇都站不住脚。今天恰好逢集,而且赌的又是最简单的“青龙白虎摇”,也即赌大小;押一赔一,所以围着赌桌押注的人很是不少,大都是四乡的种田人和贫苦盐民,都想借运气博个一、二十铜板,买点好吃的回家哄老婆孩子。

  再看台面,木板上用墨汁勾画着界线,分为四格,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每一格的当中画着一个杯口大的圆点,庄家位置上是一点,对门位置为三点,左方青龙位为四点,右方白虎位为二点,那位油头但非粉面的“开配”依惯例站立在左上角的三点与四点之间,据说那是吉利的“青龙角”。现在,孔南生最关心的是“宝官”手中的摇筒,如果是那种厚实的瓷缸,可能只得知难而退了,还好,那厮手中的,只是一只最普通、最原始的竹筒。

  “老弟,快来押啊,看你印堂发亮,今天运气肯定错不了。”眼观六路的“开配”发现了貌似富家子弟的孔南生,连忙热情地招呼。

  “快押啊,马上就开宝啦。”宝官眼睛一亮,赶紧也来招呼,把手中的骰筒摇得“稀里哗啦”响。

  孔南生走前一步,竖起耳朵,开始仔细聆听骰子与竹筒摩擦、碰撞所发出的声音,但脸上却毫无表情,装着是在琢磨应该把赌注押在哪一门上。骨制的骰子在竹筒里飞快地滚动着,在普通人耳朵里,这只是一片毫无意义的噪声,但在孔南生久经老爹调教的双耳中,却能轻易听出每声碰撞声之间的差异,从而迅速判断出点数的大小来。其实,说起原理来也很简单,无非是每粒骨骰的六个面中,由于点数不一,重量、质地也就有着细微的差别,点数大的面声音清,点数小的面声音浊,那么,根据最后一声骰子碰击筒底的声音,就可以推算出待会儿将开出的点数了。打个比方说:一点贴在筒底时,声音闷而钝,那么开出时必定为六点;而六点贴在筒底时,声音清而脆,开出时必定为一点。至于点数的大小,实际上就是十一点以上为大(超过半数以上),十点以下为小。

  “快押,快押。”宝官把骰筒往桌上一扣。

  “押青龙。”孔南生吩咐身旁的少年。

  少年拿出一枚一角的小洋,小心翼翼地放在青龙的位置上。

  开出宝来,果然跟孔南生判断的一样,是个“大”的点数。几个农人押在白虎位置上的银钱被“开配”毫不留情地“开”了去,齐齐发出一声懊悔的叹息,少年则被“配”了一枚一角小洋。

  第二把听了下,更有把握了,孔南生让少年仍押青龙,结果开出来又是“大”,二角霎时变成了四角,把个少年人兴奋得面孔都涨红了。第三把,少年干脆又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枚二角小洋,一共凑成六角,看着孔南生的面孔等候指示。这把如果再赢了,那就是一块大洋了 。

  第三把押白虎,开出来是“小”,又赢了。这下旁边的赌客们全都激动起来,拼命往前挤着,但都不再下注,全等着看孔南生押哪门,再跟风下注。这下两位庄家慌了神,知道碰上了高手,再赌下去要倾家荡产了。

  “这位少爷,我们弟兄也是混口饭吃,请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宝官连忙将骰筒口朝天放下,双手抱拳对着孔南生晃了晃。

  孔南生想想也有道理,但少年人在旁边直撺掇“再来最后一把”,心里便盘算道,如果再赢一个大洋,正好跟少年人一人一块,自己的饭钱、烟钱都有了着落。于是嘴里道声“得罪,再玩最后一把”,把一块钱拿在手上颠动着,等着宝官摇宝。二位庄家的面色一沉,但众目睽睽之下,又没法拒绝,只得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抖擞精神,再次开始摇骰。

  “押青龙。”孔南生待骰筒落地,立即命令道。

  此话一出,旁边的农人们全都押了青龙,一个个瞪大眼睛,大气也不敢出,等着开宝赢钱。就这当口,只见宝官伸出一只手,看似漫不经心地在台面上似闪电掠过般轻轻一扫。

  农人们当然不懂其中蹊跷,但孔南生知道,坏事了。这一扫,目的肯定是通过震动让灌过铅或水银的骰子根据重心翻身,从而达到改变点数的目的——这种伎俩虽然低级,却又屡试不爽,特别是针对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人来说,更是十拿九稳。

  “朋友,是不是这样?”孔南生陪着笑问道,“我这把不赌了,拿这一块钱的赌本立马走人,行不?”

  “开什么玩笑?”宝官面孔一变,口气也强硬起来。“拿我们弟兄寻开心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顺手就开了宝,果然,桌上的骰子被改了点数,庄家统吃。

  损失了钱财的农人不明就里,吩咐埋怨自己瞎了眼,甚至有人怀疑孔南生是不是跟庄家一伙的,搭好了档做局骗人。孔南生有口难辩,心里不免有点焦躁,再看看一脸失望的少年,一时间不知哪来的勇气,伸出手去,一把摁住了桌面上的骰子。

  “干什么?”宝官连忙伸手来抢。

  “朋友,大家都留条后路如何?”孔南生提议道。“这把不算,大家到此为止,各拿各的钱走人。”

  “放屁!”开配撕破面皮叫了起来。“我看你象是存心来捣乱的。”

  孔南生火气冒了上来,脑袋一热,夹起那粒骰子,使劲往桌子上一拍,只听“啪”一声钝响,骨骰裂成二半,露出了夹在里面的铅芯。这下整个赌摊炸了窝,所有输钱的人都不答应了,纷纷吵嚷着要庄家赔钱。

  开配恼羞成怒,二话不说,拔出拳头便往孔南生脸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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