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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凤凰花开(网络版)-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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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尖锐的话,居然是从记忆里一向温良的岑蓝嘴里说出,秦彦书一愣,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到言语反驳。
  岑蓝推开了椅子就准备离开,她瞥了一眼仍在神游的秦彦书,内心早已没了当初的悸动与渴求,现下他不过是一个男人,一个见了面至多客套问好,点头微笑的男人。
  高跟鞋在地上踏出尖利短促的声响,她头也不会的朝着门口走去。在此时此刻,岑蓝终于相信大学里那位风情妩媚的女教授所把持言论:甜品不甜,方为上品,男人亦如是,不要在男人最窘迫的时候提携他,否则等到他发迹,自己只能沦落到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境地。
  而女人的一生,或多或少总会经历至少两个男人,一个永远别离,一个终生陪伴。她从未像此刻一般庆幸,那个用作陪伴终生的男人,不是将就,不是委曲求全,而是她此生不离不弃的挚爱。
  秦彦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思从茫然中惊醒,他猛的站起了身子,朝着出口的方向大声喊了一句:“顾卿恒只不过垂死挣扎,这次连钱氏财团都要恒明败落,他还能有几分胜算?!”岑蓝的身形顿了顿,回头撇了他一眼,继而断然的推开了餐厅的大门,大步走向了恒明大楼。
  秦彦书的拳头紧握,手上的青筋暴显,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是他自己亲手造就了这场别离,人世沉浮后又把它放进嘴里慢慢细细咀嚼,这股疼痛来的微弱而敏锐,仿佛只有在慢慢的长夜里才会苏醒,随后不死不休的辗转纠葛。
  当初的决绝终于酿就了今日的悲悯,他疼,疼的长夜漫漫,终不能寐。

  光阴

  岑蓝回到了恒明大楼,内心却依旧波澜汹涌,秦彦书说钱氏财团要恒明翻不了身,陈茜瑶说建材藏毒和钱氏脱不了干系,董事局会议说钱氏见风使舵,抽走了大额流动资金。钱氏,钱氏,似乎所有矛盾的焦点都对准了钱氏。
  她想起钱非凡那明媚阳光的脸,想找理由打消自己的疑虑,但是一桩桩的事实不得不使她妥协。钱家,在大女儿钱明珠难产去世之后,就和顾家生了嫌隙,顾卿恒随后大举清除钱氏在恒明的势力就能看出他也生了防范之心。而毒品,岑蓝神情一凛,想起那日钱非凡和陈医生的对话,心里的凉意一阵接着一阵。
  会是他吗?那个藏不住心思,执拗却善良的大男孩?岑蓝的脸色阴晴不定,回忆混乱模糊,一下子是多年之前那个凄清空旷的学校操场,一下子又是京郊四合院外灿若朝霞的凤凰花丛,她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冷寂萧索。
  到了晚上,司机停好了车子上楼接人,岑蓝蜷缩着身子窝在沙发里,听见走廊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心里苦闷。记忆里的有些东西,我们可以故意的视而不见,却无法真正的做到忘却,它静静的躺在时间长河的隐秘之处,冷不丁苏醒过来,让你心如刀割,不能自己,可就在你开始念念不忘的时候,它却又沉沉的睡去,等待下一个契机,翻来覆去的折磨你。
  她举起自己的双手,透着窗外隐约的霓虹细细打量:纤长的手指,肤色均匀,指甲透着温润的粉红色,乍看之下与普通女人无差的一双手,可凑近了细看却发现手指的关节处覆盖着几个黝黑的老茧,这都是当年催吐留下的孽债。
  那么多个绝望又疯狂的夜,她一次次的将手指抵着舌根,轻轻的撩拨着胃里喷薄而出的欲望,尖利的牙齿在手指关节处来回撕咬着,先是红肿,接着是结痂发炎,到了最后竟然形成了一个个褪不去形状的老茧。
  岑蓝用手贴着脸,想着过往的那些岁月,也曾经拿着刀片对着温热的动脉,涕泪交加的质问自己,是要马上去死还是要好好活着。那般不堪又悲凉的境地,她终究还是走出来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也得到了沉重的教训。待到生活慢慢平复之后,她比常人具备了更多的感恩之心。岑蓝感谢所有在那难堪岁月里给予她信心和鼓励的人们,无论是善意的劝慰,还是无心的施予,都能够让她在今后的生活中抱着友好,善意的态度去怀念。
  正因为此,钱非凡对于她的意义才显得与众不同。或许旁人无法理解这样的情感,可但是她却内心清明,那时候的自己,孤单到要绝望,旁人一点一滴的好都能令她感恩戴德。钱非凡偶尔的一张明信片,一份不大贵重的越洋礼物,都成了她当年为数不多的生存欲念。岑蓝珍惜他,就如同珍惜自己劫后余生的生命一般。
  思及到此,她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这两个在她生命里都扮演了重要角色的男人,她想去试一试,即使明知道前路水深火热,但是一旦心中有了想要捍卫的信念,那么冥冥中弥生出的力量将会变得的无比强大。
  钱氏在H市经营多年,住宅也是早年就买了枫山景区的别墅。岑蓝想起朝朝还一直住在那儿,心里一动,打开门叫了司机进来,问道:“晚上能不能去一趟钱家?”司机似乎没料到她会这般打算,愣了一会,继而答道:“可以的,夫人。”
  车子在蜿蜒的山道上行驶着,岑蓝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期待,只觉得胸膛里的一颗心在‘扑通扑通’的乱窜着。
  到了枫山别墅,车子放慢了速度,警卫们一看到车牌,就配合着拉闸放行。车子停在了半山的一处空地上,岑蓝看着那一幢幢欧式风格的别墅,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打开车门,跟着司机走了进去。
  别墅里的装裱富丽堂皇,悬在大厅上方的水晶吊盏亮如白昼,四周的落地窗都镶嵌了闪闪的玉石,过道的壁橱上挂着大幅的油画,正中央一方羊脂梨花案,落脚之处更是软绒绒的羊毛地毯。岑蓝站在玄关处,模样有些慌张局促。
  “妈妈……妈妈……”一声软糯娇憨的童声从后大厅后传来,岑蓝惊喜的朝前一看,只见顾朝夕小朋友穿着一件粉蓝的小裤衩跌跌碰碰的从里屋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张着肥肥短短的小手就要她抱。
  岑蓝心中一片柔软,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就抱起了那粉团一般的小人儿。“朝朝”她亲昵的喊了他一身,鼻尖往他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使劲的蹭了蹭。小家伙大概还在洗澡,知道她来了,衣服都不穿直接跑了出来,现下他一双手紧紧的环着岑蓝的脖子,瘪着小嘴,圆乎乎的大眼睛里掩不住的委屈:“舅舅说……妈妈不要做妈妈……妈妈不要朝朝了……”
  岑蓝含着笑意仔细打量了孩子一番,他被照顾的很好,粉嫩的小脸透着红晕,身子骨也结识了许多,头发还湿漉漉的,细细软软的耷拉在额头。小小的娃娃总是长得快,可这粘人的性子却一点都没变。岑蓝喜欢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她贴着孩子的脸颊亲热的厮磨了一番。
  “怎么会不要朝朝呢,妈妈……妈妈……很想念朝朝。”说出“妈妈”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心里有些羞涩,也有些疑虑,可看着孩子那天真无邪又饱含期待的目光,不知怎么的,一开口就自然而然的奔出了出来。
  小家伙得了她这句话,神情一下子变得兴奋了起来,舞着小手跟她比划:“我养了只小狗,还有舅舅他给小狗洗澡。”岑蓝左手有些吃力,但看着孩子兴奋的模样,也不舍得将他放下来。“舅舅说小狗不洗澡就会长痘痘,还说朝朝不洗澡也会。”粉团儿的表情一下子又带了几分委屈,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小嘴嘟的简直可以挂个小油壶了。
  岑蓝被逗的有些想笑,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钱非凡拿着条浴巾从大厅里走了过来。隔着长长的过道,她再一次见到这个记忆里的少年。比起个把月前,他消瘦了很多,双颊略微的凹陷进去,下巴削尖,原本一双清亮的眸子也像是裹了层灰,透出些消沉的味道。
  钱非凡面无表情的上前,用浴巾裹了小小的孩子,将他拢进自己怀里,声音带了几分疲倦,说道:“顾朝夕,你长大了,别动不动就要人抱。”孩子被他这么一教训,嘟着的小嘴瞬间瘪了下来,眼睛中含了晶晶亮的水珠子,不乐意道:“妈妈喜欢抱。”
  “你来啦。”他目光扫过岑蓝,侧了侧身,波澜不惊道:“进来坐吧。”
  岑蓝有些不适应他这样的转变,进了大厅坐到沙发上之后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钱非凡叫嬷嬷上了茶水,一言不发的抱着孩子帮他擦着头发。
  “非凡……你怎么了?”岑蓝担忧的问了一声,原先心中编排好的那些问题一个个的消失殆尽,这样颓靡沮丧的钱非凡,让她觉得愧疚,觉得自责,更觉得之前那些怀疑简直抹黑了他所有的好。
  “没怎么了,只不过东西都是会变的。就像小时候吧,鸡只是一种家禽,不像现在还会卖…淫。”他硬邦邦的回了一句,岑蓝听出他的语中带刺,心里憋的慌,半张着嘴,却说不出旁的话来。
  半响,岑蓝端着手里的一杯红茶,热气上腾,她的眼圈有些泛红。小家伙不断在钱非凡的怀里扭捏着,嚷嚷着“妈妈……妈妈……”他抬头看了岑蓝一眼,心头一动,始终是硬不起心肠。“今晚你住这儿吧,要商量事也等明天,今天陪陪……陪陪朝朝吧。”他想说‘陪陪我吧’,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被死死的压了下去。
  岑蓝看着娇憨可爱的孩子,又看了看脸色青白的钱非凡,找不到理由推脱,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钱非凡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放下了手脚扑腾着的孩子,站起了身子,语气里仍旧带着一股执拗,“我饿了,今天做饭的嬷嬷不在,你给做饭吃去。”
  岑蓝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了地,他还肯使唤自己,那么就说明两人之间还有周旋的余地。她脸上的笑意浮现,连同着说话的神色也带了几分欣喜:“你想吃什么,我去厨房做。”
  钱非凡抓着直向往岑蓝身上粘的小家伙,假意漠然道:“随便。”
  岑蓝随着领路的嬷嬷走进了厨房,挂上围裙,卷了袖子之后就开始翻着冰箱找食材。比起板着一张脸在公司里听人汇报工作,自己更喜欢在厨房里洗手作羹汤。她利索的切着案板上的圆白菜,神情淡雅温柔。
  钱非凡将孩子丢给了嬷嬷,慢慢踱步走进了厨房。绾着长发的温良女人正在有条不紊的做着晚餐,空气里逐渐升腾起食物炖煮的甜香。昏黄的灯盏下,她的眉眼染上了自己渴求的光华,这般梦境一般的场景,却是让他心中钝痛,苦意上泛。
  眸子里闪过悲凉的神色,他低着头,不敢多看岑蓝纤细的背影。成年后他有过许多长风流旖旎的艳遇,那些个妩媚妖娆的女子在夜夜欢爱后始终面容模糊。是她,也只有她,在自己漫长的记忆长河里明明不灭,以至于她现在任何一个转瞬低眉间的回首,都能叫自己再次心如绞痛。
  “你说,我们这样,有没有一点像是夫妻?”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温柔,带着迷茫。岑蓝回过头看了看倚靠在橱柜边上的男人。是的,男人,现在的钱非凡身量挺拔,眉目温和却不失防范,远远的看着,已然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模样。
  岑蓝心中有些尴尬,尽量找了个欢快的话题说着:“别愣着了,饭都好了,赶紧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大厅里传来孩子欢呼雀跃的声音,窗外声声的蛙鸣更是此起彼伏,钱非凡看了一眼岑蓝,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到了餐厅。
  餐桌上多了个孩子闹腾,两人间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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