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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倚天同人)迢递故园-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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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这帐中倒是确属盛文郁为尊。
  
  罗鸿站在左手武将首位,冷眼看着盛文郁,想起来时路上戴思秦低声同他解释毫州内部情形。刘福通恐背负篡逆之名,便是实权一派,也只能扶立名义上为前朝皇室后裔的小明王为主。然则又怎能甘心屈居平章?是以以自己亲弟刘六任任最要紧的枢密院事,亲领毫州殿前亲军,将毫州军权牢牢握在手中。至于小明王,同样不甘只做傀儡任其摆布,这两年明码暗布了无数棋子,丞相盛文郁与平章杜遵道便是其亲信。一来二去,毫州明争暗斗的厉害,双方各自忌惮沈浣,却都欲拉拢沈浣。沈浣手下二十万兵马,皆是多年来浴血沙场真刀真枪打拼下来的精兵强将,绝非毫州刘福通带出来的那十万人马可比。这二十万人马无论倒向哪一方,另一方必然再无胜算。
  
  只是如今,一夜之间三军披素,狄行贺穹罗文素等老将更是不在军中,如今这盯死这二十万颍州军的眼睛一双双都仿似冒着绿光的恶狼一般。
  
  盛文郁一介文臣,倒是头一次来着沈浣的颍州军。一路进来,但见素白奠仪之下,刀枪剑戟林立,虽是战败迁营以避敌军锋芒,营寨却是齐列有序毫无乱象。这天寒地冻深夜四更时分突然破金升帐,帐下所有将军校尉战甲兵刃精严肃穆,连一众文官都是一个个精神健旺,不由心下盘算。来之前小明王几次叮嘱,务必将颍州军权拿到手,更勿让刘福通碰得颍州军。如今一见颍州军容,心中念头无数。这等精良虎狼之师,若能入手,刘福通十万殿前亲兵又岂能在话下?一时之间,他心下倒是颇为庆幸沈浣身死,狄行不知所踪,罗文素贺穹重伤,否则这兵权岂是轻易能窥得的?
  
  盛文郁甚是淡定的拂了拂袖子,打算先发制人,看了眼左首萧策,与右首刘福通,施施然一拱手道:“请恕在下趱越了。”说着便往正中间的主案而去。
  
  刘福通脸色微沉,抿唇不言。萧策只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盛文郁略有得色,正要迈上主案木塌,却猛然觉得身前凛冽劲风扫过,寒光一闪,竟是一柄长枪横在身前,身侧一个声音冷冷开口:“盛丞相,您可走错地方了吧?”
  
  盛文郁无论如何也是丞相,刘福通也要给上三分面子,如何被这般以利刃相向过?他心下愠怒至极,却隐忍不发,侧头看去,但见身前之人二十出头,剑眉虎目,身着兽面连环铠,手中七尺长枪枪头犹如秋荻芦叶,精炼如霜,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呵!你是何人?如何敢对本相兵刃相向?”盛文郁挑眉道。
  
  “元帅帐下右偏将,罗鸿。”罗鸿手中芦叶点钢枪横于盛文郁面前,半分不让,“兵刃相向可是不敢,无非是想提醒丞相,您走错地方了,那主案,您坐不得。”
  
  盛文郁一推身前长枪,冷声道:“我乃大宋丞相,受圣上钦命而来。本相都坐不得,难道罗将军坐得不成?”
  
  罗鸿长枪一指,“罗鸿不才,虽是代掌颍州军兵符,却也自知尚未有资格碰得此位置。”
  
  此时右首文官一列戴思秦步出,不卑不亢道:“盛丞相,此乃颍州军中,不是您丞相府。那个位置,坐得只能是掌的起颍州军二十万人马之人。”
  
  盛文郁一拂衣袖,“放肆!区区二十万军马,皆是我大宋所属,本相如何便掌不得?你们难道要反不成?!”
  
  此言一出,帐下诸将无不怒目而视。盛文郁一脚刚要踏上木塌,但听得呛当当一声,身前劲风猛卷而起,凌厉寒光袭人,脚下不由一抽,待看清眼前事物,心中一惊。只见罗鸿手中长枪和同另两柄钢刀竟是齐齐插入自己身前木塌之上,通明灯火之下泛着冰冷寒光。随即但觉颈项上猛然一痛,待反应过来,才发现竟是罗鸿瞬间欺进他身侧,一柄锋利匕首割入他颈项一分,鲜血立时泊泊而下。
  
  盛文郁大惊。他是文官,毫州之中诸人再如何与刘福通明争暗斗,表面之上从来都是一片太平,如何见过三军之中动辄刀枪相加、一言不和即便见血的场面?罗鸿的匕首此时只需再多如两分,便立时能割断他咽喉。盛文郁一滞,但听得罗鸿咬牙开口道:“盛丞相,元帅刚去,我们兄弟现下心绪皆是不加,月余未曾演武,这手可是有点生。不过同是为国出力,要是一个不小心伤了您,您婆娘孩子可不会跟咱们计较吧?”
  
  盛文郁此时丝毫不敢动,心下却将刘福通的祖上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这次他奉旨急着与刘福通一道来欲一争兵权,刘福通当时见了竟是丝毫不急,只笑晏晏的言道颍州军中清苦,此行恐怕是要多多委屈盛丞相。却不曾告诉过他这群颍州军竟被沈浣教得一言不合即便白刃见血。
  
  戴思秦此时却是凉凉开口,“罗将军,盛丞相远来是客。如今元帅不在,可莫要叫旁人笑话了我等被元帅教得不懂待客之道。”说着提高声音道:“来人,给盛丞相看座!”
  
  帐下士卒当即领命,片刻时分便送了个凳子进来,放在客位上,赵校尉上前拿衣袖一拂一掸,道:“盛丞相,咱这地方太穷,除了元帅主案的虎皮椅,就只剩这凳子了,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且将就将就吧。”
  
  盛文郁一看那条凳,乌七麻黑的,很是肮脏的模样,有些摇摇欲坠之感,不由怒道:“你们颍州……”
  
  一个“军”字尚未说出口,便猛然觉得后心衣领一紧,竟是整个人被罗鸿提了起来,径直拎去那凳子之前,嗙地一下猛地按在那凳子上,“盛丞相,坐稳了!”
  
  盛文郁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股下传来两声喀嚓的碎裂之声,随即砰的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栽了过去,而那条凳已经碎成一片片。
  
  帐下诸将无人笑出声音,但却均是低头强忍。刘福通侧头捋须与身畔侍从低语似是有要紧事情,萧策径自轻点着茶碗盖子,仿佛觉得那青花很是好看。
  
  赵校尉大声道:“哎呀呀,盛丞相,实在对不住,咱军中实在穷了点,上次几个士卒误了粮草配送,被元帅罚了一百军棍,当时行刑用的这凳子,估计是那时候打得松散了,撑不住您这贵人啊!”说着大笑,却也不再多拿凳子来。
  
  盛文郁狼狈的从一摊破碎木板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刚要开口,却听得左手案头萧策咳了一声,帐中立时安静下来。
  
  萧策扫视诸将一眼,沉声道:“今日夜深升帐,劳烦诸位前来,乃是为了件要事。柘城一战,蕲黄颍州二军惨败,人马折损大半,狄将军下落不明凶多吉少。本帅与刘平章、盛丞相彻查此事,方得查明,此次出兵失力,皆系军情泄露所致。我军疑兵之计,早在柘城鬼坡两军相接之前便已为元虏所知晓,故而有此惨败。”
  
  萧策此言一出,帐内鸦雀无声,颍州军诸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唯戴思秦与罗鸿眉头皱紧,似是早有所料,但听得萧策冷声问道:“关校尉何在?”
  
  诸将当中步出一个干瘦汉子,“末将在。”
  
  萧策问道:“你手下可有一百夫长,名唤徐力?”
  
  “回萧帅,有!”关校尉躬身道。
  
  萧策又问:“那你可知这徐力可是何处人氏?”
  
  关校尉一怔,回道:“徐力祖籍山西,幼时随寡母迁至卫辉。前年卫辉黄河水患,他走投无路,投效我军。两立战功,晋为百夫长。”
  
  萧策脸色冷如严霜,“你到是不糊涂,可你却如何未曾注意,此人武艺精良,屡次趁夜潜出颍州军营寨,偷渡军机?!”
  
  关校尉倒吸一口冷气,震惊的看着萧策。
  
  萧策不再理他,一挥手,喝道:“带上来!”
  
  帐外早有人在,得了萧策喝令一掀帐帘而入。诸将但见四个精壮汉子押着一个以重镣扣锁住的人进得帐来。那人身上尚是一身夜行黑衣,精神尚是清醒,但身上颇是狼狈,显然被擒时经过一番剧斗。
  
  萧策抬头道:“今夜捉住此人,深夜升帐,便是欲与诸位一同问清军机泄露前后,也给远襄、柘城、皇集阵亡的无数兄弟一个交代。”
  
  萧策正说至此处,刘福通忽地咳了一声:“萧元帅,您为我军尽心竭力,纠察出细作卧底之人,刘某在这里先谢过了。”
  
  萧策淡淡一笑,不置一词,却听得盛文郁忽然阴阴开口:“不过萧元帅,您乃蕲黄军军主帅,我颍州军这内务,你怕还是不方便问吧?”
  
  颍州军诸将对于萧策颇是敬服,半是因为他乃沈浣师兄,半是因为为其智计折服。相比之下,诸将对于毫州文官厌恶程度更甚于刘福通。此时听得盛文郁所言,无不怒目。罗鸿几乎便要跃众而出,却被一旁戴思秦死死拉住。盛文郁此言虽然让人咬牙,却并非没有道理,萧策无论如何是蕲黄军主帅,此次毫州一战,只是合营,并非代掌。罗鸿战功虽高,资历却浅,此时出声,只能惹祸上身。
  
  一时之间,帐内悄然无声,诸将都看向萧策,只盼其一语噎住盛文郁。然而萧策却是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他茶碗尚未放下,众人只觉得夜风猛然由身后帐门处灌入,一个声音清洌列的袭进:“萧帅不方便问,本帅可方便问否?”
  
  一瞬间,凝立良久半分不动的营中诸将无不如闪电般迅速转身,但见帐门口站了两个身影。当先一人,身形高瘦气势端肃,正是月余不见的俞莲舟。而后面一人,白袍银甲,面如寒霜,昂然而立。
  
  诸将同时只觉得脑中猛然一空,随即仿佛全身血液涌上。罗鸿狠狠抹了一下眼睛,声音颤抖近乎带了哭腔,“元帅!”
  

           

第七十一章 凭何驰骋战四方

    帐中原本沉肃的气氛,仿佛被罗鸿这一声“元帅”瞬间激了起来,一个个身披战甲笔直而立的战将竟是不再奉军令,呼啦一下全部拥上前去,每一个都恨不得去拉沈浣,可又不敢靠的太近,仿佛不信眼前所见,稍一动作就会将其惊散。
  
  “将军!”
  “元帅……”
  “沈大哥!”
  
  沈浣脸上未显喜怒,只重重向众人点了点头,径直往帐中主案而去。一群重甲将军校尉围在沈浣周围,不敢挡她去路,却又争相欲上前细看自家元帅。皇集一战,沈浣执了牙牌将令走出这帐子的时候,诸将鸦雀无声。如今沈浣归来,诸将同样千万般话皆是说不出口。一片静默之中,一群汉子却皆是红了双眼。
  
  同样是惊,颍州诸将是惊喜,刘福通是惊异,盛文郁可却是惊恐了。本当死了月余之人,此时却是脸色铁青、银盔重甲一路行来,身上杀伐沉肃之气竟是迫得人生生喘不过气来。
  
  沈浣却看也不看旁人,抬脚便迈上了盛文郁半晌也未迈上的主案木阶。罗鸿一个闪身,木阶之上原本寒光沥沥倒插于其上的芦叶点钢枪与两把九环霸王刀被他一抄手全部收走,随即躬身而退。待沈浣于主案之后坐定,帐内一片“哗啦啦”战甲响动之声,竟是二十余名将军校尉同时单膝着地而跪,齐齐垂头拱手,声音近乎震得主帐梁柱应声而颤:“参见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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